Wid.2441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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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少年 同性(男)
原型 黑塔利亚,APH 阿尔弗雷德·F·琼斯,王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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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5
11
2021-4-7 17:09
- 导读
- 金钱组,普设
《傲慢与偏见与机甲怪兽》解禁番外篇2
环太平洋paro,A/B/O设定
傲慢天才机甲驾驶员A米 x 偏见天才科学家O耀
本篇为婚后,原创NPC出没
初夏,深夜,上海要塞。
已经过了宵禁时间,要塞里大多数人都已经返回宿舍休息。忙了一天的研究院早就熄了大灯,堆满资料的工作间里一片暗沉沉的黑,只有少数几个仍然在加班的研究员的工位上亮着黄色台灯与液晶显示屏的光,伴随着间或响起的键盘敲击声,把这片安静的夜染上一点生气。
王耀推门出去时,长长的走廊里空无一人。
冷白的自动吸顶灯感应到人的存在,自他头顶那盏灯开始一盏一盏如同接力般依次亮起,灯光延伸出去,慢慢照亮一整个空旷的白色空间。上海要塞内大部分装潢都是最为简单的冷色调,白墙灰地,通道里嵌着几面玻璃外窗。白天,日光从玻璃窗外照进来,窗框框住外面一整片蔚蓝的大海与天空,那是这片走廊里最温柔抚慰的颜色。然而,在这样安静得几乎落针可闻的夜里,在这一片被雨模糊的夜色中,王耀看着玻璃窗上的点点雨珠,突然这一切……太冷了。
就像是六月梅雨天的空气,阴冷而潮湿,带着雨水捂出来的腐旧气味从皮肤渗进血管,教人连骨头缝里也透着冷意。
静静看着玻璃窗上不断滑落的雨水,王耀掏出手机,熟练地拨出一个号码。
这夜太冷了,冷得让人寂寞。
他突然很想要一个声音来取取暖。
"嘟——嘟——嘟——"
等待接通的电子音透过听筒传到耳边,在过分安静的走廊里,这声音仿佛有着回音,回音四处反射,从四面八方把等待着的王耀包围起来,如一场拷问。
良久,电话里传来短促的一声提示音。
"抱歉,您拨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电子女声机械地重复着,毫无感情地将提示用中英文交替说了两遍之后变为一声短促的忙音,自动挂断了。
王耀的目光依然停留在玻璃上。
外面是漆黑的天幕,室内的灯光让窗户变成一片镜面,清晰倒映出王耀的影子。一滴雨水从玻璃上滑落,拉出一条长长的水渍,恰好是王耀脸颊的位置。乍一眼看过去,就好像是他的影子隔着冰冷的空气看着他自己,为他落了一滴泪。
阿尔弗雷德没有接他的电话。
又一次。
王耀慢慢放下手机,将它握在手心里。
这是他们结婚的第七年。
前线少有Omega出没,大多数AO伴侣都以A主外O主内的方式安家在居住区或者后方,很少有王耀与阿尔弗雷德这样双方都在前线工作的情况。当然,能在各自的领域达到他们这样成就的AO夫夫更是凤毛麟角。阿拉斯加战役后,王耀与阿尔弗雷德声名鹊起,很快成了整个世界都知道的模范夫夫。在婚后的很多年里,他们轮换着去各自驻地陪伴彼此,一直非常恩爱,常年着占据上海/阿拉斯加要塞虐狗排行榜第一名的位置。
然而,三年前,上海要塞研究院的张院长因病退休,不得不撤回后方进行休养治疗。上海要塞研究院院长之位不可空悬,作为要塞内最强的高级研究员及张院长的关门弟子,王耀理所当然地被推选为乐上海要塞研究院院长,从此公务缠身,再也无法去阿拉斯加要塞常驻。
无独有偶,就在两年前,完成了数次高危任务的阿尔弗雷德被提拔为上校,同时被破格任命为阿拉斯加要塞机甲驾驶员第一队队长。他的身上挂着整个小队的行动任务与训练指标,再也不是无事一身轻的小小驾驶员,便也无法继续长时间地赴上海要塞陪伴王耀。
迫于彼此繁忙的工作,王耀和阿尔弗雷德不得不在2年前开始两地分居。一年里他们相聚的时间或许不足2个月,而相聚时也总是被接不完的电话与处理不完的邮件扰得心神不宁。
长时间的分居使得王耀不得不重新开始定期注射抑制剂来控制自己的发情期。使用Omega抑制剂后,王耀的身体会持续6个小时的低烧状态。在断断续续的昏睡中,王耀有时会迷迷糊糊地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偶尔从一场迷梦中醒来,王耀撑着因发烧而酸软的身体坐在床上,一个人呆呆地看着自己投在墙上的影子发呆。
有一瞬间,他会觉得阿尔弗雷德或许只是他的一个梦。那些惊心动魄的往事,那些温柔的亲吻,那些甜蜜的拥抱……或许都只是他混乱梦境里捏造出来的美好幻想,而现实的他依然活在过去,冰冷空荡的房间,需要定期注射的抑制剂,还有……孤独。
每到这时,王耀总会打电话给阿尔弗雷德。
他急切地想要查证阿尔弗雷德的存在,想要得到一点现实的真实感。
寂静的夜里,男人因为压低而显得格外性感的嗓音透过遥远的电波传到王耀的耳边,像是吹过海面的温柔的风,总能把因不安而蜷缩成一团的王耀一寸寸抚平。很多个夜晚,王耀会把手机放在耳畔,整个人蜷成一团。就好像他的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想要更靠近手机一点,更靠近……手机里的那个人一点。
王耀不知道这是被标记后Omega自然的生理反应,还是他对阿尔弗雷德早已有了超出他认知的依恋。他是如此思念阿尔弗雷德,便只好买了一个日历挂在床头,用红笔圈出他与阿尔弗雷德相见的日子,然后每一天,每一天地数着日子期待。
阿尔弗雷德也是一样。
深夜的电话里,男人用不同的方式一遍一遍地对他倾诉想念,细数他们重聚时要去做的事情,用这些美好的计划来冲淡分离的焦躁与苦涩。
然而,缺少肌肤相贴的真实温度,再炙热的爱也总会在时间的冲刷下渐渐冷去。
王耀已经有些记不清上一次他亲吻阿尔弗雷德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曾经触手可及的温暖怀抱慢慢褪色成了手机屏幕上简短无趣的生活汇报,随着繁忙工作带来的疲惫感日渐加深,这生活汇报也片片碎裂,最终变为了重复的"早安"与"晚安"。隔着18个小时的时差,王耀的早安是阿尔弗雷德的晚安,王耀晨起时阿尔弗雷德或许才刚刚入睡,连梦里都凑不到一处。慢慢地,他们的距离似乎随着排满的日程表日渐遥远,相聚时的亲昵缠绵被漫长的孤独时间冲淡,变得如同此刻雨水打湿的窗玻璃一样,模糊而虚幻。
他原本是可以继续忍耐下去的。
他们都是成年人,有着自己的责任。王耀心知肚明,也从没有对此有过怨言。可是,就在今年,王耀无意中从亚瑟的口中得到一个消息——纽约要塞向阿尔弗雷德发了一份工作邀请,希望他能在明年调任至纽约要塞担任代理指挥官。
代理指挥官是要塞指挥官的副手,基本上可以等同为下一任指挥官。阿尔弗雷德今年才27岁,即使驻地是二线战场的纽约要塞,这对于他来说也是莫大的荣耀了。王耀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很为阿尔弗雷德高兴,但高兴之后则是无法控制的忧虑。
纽约比阿拉斯加还要远,阿拉斯加与上海的距离就已经让他们变得陌生了许多,若是阿尔弗雷德真的去往纽约……
王耀忐忑不安,很多个晚上都辗转难眠。
他该怎么办?他们又该怎么办?
更让王耀忧虑的是——阿尔弗雷德并没有告诉王耀这件事。
日常的通话中,阿尔弗雷德从未提起他接到邀请的事,仿佛在他的生活里根本没有这样一件事发生。阿尔弗雷德不说,王耀又不好开口问,这件事便这么憋在了心里。
后来,事情慢慢有了变化。
阿尔弗雷德的工作突然变得格外忙碌起来。他总是没时间,总是接不到电话,在偶尔的通话里也有些心不在焉的疲惫,仿佛他不是在与他的爱人交谈,而是在完成与王耀通话这件工作而已。王耀的性子内敛含蓄,阿尔弗雷德则外向坦率,他们之间往往是阿尔弗雷德扮演主动的一方。如今,主动的那个人不再主动,王耀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聊天也不知该聊什么,慢慢的便也不再拨电话过去。
王耀渐渐意识到他与阿尔弗雷德之间或许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七年之痒。
他曾经从自己婚姻不顺的下属研究员口中听到过这个词。
研究员大多数都是Beta,他们中不乏已婚者,有幸福的,也有不幸福的。闲谈时,他们聊起七年之痒,说这是婚姻里最难熬的一个坎。
七年,热恋的多巴胺早已散尽,柴米油盐的亲情还未稳固,早已熟悉的容颜两看相厌,若是恰好碰上什么野花野草,爱侣轻易便能成怨偶。
某一次,与妻子离了婚的研究员醉醺醺地趴在吧台上,用通红的眼睛看着王耀,苦笑着说:"王博士,我真羡慕你……有时候,可能分开才是更长久的方法……"
王耀听得懵懂,却看懂了那人眼里的疲惫。
那时,他在电话里把这件事说给阿尔弗雷德听,阿尔弗雷德低低哼笑了一声,道:"你又瞎想什么,宝贝,你是怕我厌倦你吗?"
王耀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或许太敏感了,便不再讨论这件事。
如今,这四个字从记忆里飘了出来,如附骨之蛆,反复地在梦中,在心底,在每一个夜半惊醒的惊慌里,在每一次难以入睡的寂寞里诘问着他,纠缠着他,扰得他日夜不宁。
他们的婚姻也走进了两看相厌的七年之痒中了吗?
阿尔弗不再思念他了吗?
阿尔弗不再渴求他了吗?
阿尔弗……
厌倦他了吗?
王耀面无表情地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影子,只觉得心中的自己仿佛被突然涌起的海浪淹没。冰冷的海水漫过他的身体,水压压迫着他的胸腔与咽喉,让他在渗入骨髓的寒冷中一点点窒息。他想要挣扎,想要大喊,想要发泄出那些让他痛苦的情绪。但他的身体却什么也做不了,只是静静站着,静静地被看不见的海水淹没,窒息……
突然,细微的震动声响起,王耀感觉到手心里的手机突然有了反应。
他点亮屏幕,发觉那是阿尔弗雷德的来电。
有一瞬间,他想要挂断这通电话。
或许是为了报复阿尔弗雷德方才的冷落,又或许只是想要逃避些什么。他紧紧捏着手机,冷眼看着阿尔弗雷德的照片不断闪动在屏幕上,却始终没有按下接听键。他的身体里仿佛有两个人正在争执不休,一个他冷漠而倨傲,劝诱着他挂断,而另一个他则拉扯着他的手臂,求救般哀求着他去听一听阿尔弗雷德的声音。
良久,在通话即将自动挂断的前一秒,王耀轻轻叹了一口气,按下了接听。
“喂?耀?”阿尔弗雷德的声音里带了点没睡够的慵懒,透过电波而来,有些失真,却很温暖:“刚刚才看到你的电话。怎么了?”
那些纠缠不休的低语,那些冰冷漫卷的海水,那些让王耀痛苦的猜测,在听到阿尔弗雷德声音的那一刻突然全都如潮水般退了下去。王耀下意识用双手捧着自己耳边的手机,突然觉得鼻子有点发酸。
他好想他。
他真的好想他。
阿尔弗雷德没听到王耀的回答,有些担心,便问道:“你怎么了?生气了?”
“没有……”王耀摇了摇头,在心里算了算时差,问:“我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嗯,对。”阿尔弗雷德懒洋洋地哼了一声:“你打扰我休息了,你说,要怎么补偿我?”
“……”
王耀垂下眼睛,低低道:“不是过几天就要去阿拉斯加看你么。”
“是啊。”听筒里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被褥摩擦声,大约是阿尔弗雷德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声音有点哑,听起来像是毛刷拂过心间,满是小勾子抓挠出的痒:“还有几天呢,我都等不及了。”
他们之间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亲昵的对话了。王耀脸上一红,刚想对阿尔弗雷德说点什么,阿尔弗雷德突然笑了一声,道:“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王耀愣了愣,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手机的边缘,平静地回答:“不,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跟你说说话。”
“想我了?”阿尔弗雷德在电话那头低沉地笑起来。
王耀垂下眸子,深吸一口气,而后慢慢地吐出,认真地对阿尔弗雷德说:“对,我想你了。”
他很少这样直白地袒露自己的情绪,有点羞耻,有点难堪,但也有点雀跃。
如果阿尔弗雷德不再向前走,那么,或许他可以试着去走向阿尔弗雷德。
他做出了改变,所以他想要一点奖励。
一个隔着电话的吻也好,一句温柔的情话也好,甚至是一句简单的“我也想你”也好。他如此不安,所以他想要一点奖励,一点让他能够鼓足勇气继续往前走的奖励。
然而,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王耀能听到话筒里阿尔弗雷德的呼吸声,但阿尔弗雷德什么也没说。
过了好一会儿,听筒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阿尔弗雷德翻了个身。
“你那里是不是快凌晨了?”阿尔弗雷德问道。
没等到想要的东西,王耀有些失落,但还是打起精神,用平静的语调回答道:“嗯,11点半了。”
“还在加班?”阿尔弗雷德啧了一声,“你怎么还是这么工作狂,赶快去休息,要是累得生病了怎么办?”
“病了就病了吧。”王耀低声嘟哝了一句。
阿尔弗雷德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但也没深究,只是嘱咐道:“你别忙了,快回去休息。乖,养好精神。等大后天你来了,我……唔,到时候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总之,你先好好休息,好吗?”
王耀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手指微微颤抖。
但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
“好。”
他说,“晚安。”
“我爱你,晚安。”阿尔弗雷德低低回了一句,很快便挂断了电话。
王耀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忙音,突然脱力般慢慢地靠在了墙面上。
他真是讨厌这样优柔寡断的自己,像个敏感脆弱的怨妇。上海要塞的王院长名声赫赫,指挥过阿拉斯加战役,在学术界也地位超凡,谁都知道他做事雷厉风行,再复杂难解的问题他都能迅速地理清思路给出解决方案。唯独在爱情这件事上,神仙一样的王院长也变成了凡人。他会忐忑不安,会敏感多疑,也会为了和爱人的长久分离而辗转难眠。
他应该相信阿尔弗雷德,应该把这些做作的愁思全都甩在脑后,应该早点回去休息,用睡眠抵抗这一晚过于伤春悲秋的心情……这些道理他都明白。
可是,为什么他会这么难过……
这么……
寂寞。
回宿舍时,王耀恰好碰到了同他一样下班的研究员小王。小王是个很年轻的Beta女孩,非常聪明,现在已经是王耀手下颇为器重的助理研究员了。看到王耀下班,她抱着自己的文件夹哒哒哒追了上来,把文件夹里的一个小盒子递给王耀。
王耀愣了愣,有点没反应过来,只茫然地看向小王。
小王也是王博士脑残粉的一员,此刻被偶像这么盯着,不由得脸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王博士,这是您的抑制剂。根据记录的时间,您应该要注射了。”
“哦……”王耀接过盒子,手指拂过金属的锁扣,低低应了一声。
算算日子,他的发情期确实快到了。上海要塞如今只有他一个Omega,往日都是他自己算好了日子去药物科取药,这段时间他忙得晕头转向,又被阿尔弗雷德的事弄得心不在焉,居然忘记了取药这回事。八成是药物科的人见他不去拿,便交给了他的助理小王,要小王提醒他按时注射。
“谢谢你,我知道了。”王耀点点头,冲小王笑了笑,表示感谢。
“王博士,您一定要注意身体!最近看您有些累的样子,我们都很担心。请您多多休息!有什么事您多吩咐我们,我们会努力的!”
小王的眼睛亮晶晶的,小鹿似地闪着雀跃而干净的光。
王耀看着她红润的脸颊,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我会的,谢谢你。你也早点休息吧,好吗?”
“嗯!”
被偶像摸了头,小王抱着文件夹点点头,一脸梦幻地跑走了。
王耀捏着那盒针剂回了宿舍,洗漱完换好睡衣,他靠在床头把袖子胡乱撸上去,将那淡绿色针剂的针头抵在了自己小臂处淡青色的血管上。
金属的凉意贴上皮肤,王耀能隐约闻到抑制剂中人工Alpha信息素的气味。只要将这些药剂注射进血管,这些人造Alpha信息素就会顺着血液进入他身体内部的腺体,填补他标记之下无法被满足的空洞。
淡淡的玫瑰气味从他的皮肤里渗透出来,甜美的香气,混合着微弱到难以察觉的硝石气味。
王耀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他身上硝石的味道越来越淡了。
如果……如果他一直使用抑制剂,很久很久以后,是不是阿尔弗雷德的信息素会就这么消失呢?
鬼使神差地,王耀松开了手,任由那支淡绿色的针剂贴着他的皮肤滚落在床单上。
他看着它发了很久的呆,而后轻轻捡起它,放进了试剂盒里。
再等等。
他想。
再等几天,几天就好。
三天后,王耀坐上军方的飞机前往阿拉斯加要塞做短期的交流访问。这3天里,王耀没有再联系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也没有给他什么消息。他们就好像两个毫无关联的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工作里。几个随行的研究员都知道王耀与阿尔弗雷德的关系,八卦一点的家伙凑过来,笑着开王耀的玩笑:“王博士,您现在是不是特别高兴呀?待会儿琼斯队长要是来接机,需不需要我们回避一下?”
他说话时,王耀正单手撑着下巴看着舷窗外的蔚蓝天空发呆。听到这里,他长长的睫毛轻轻垂下,樱粉色的唇微微勾起,露出一个优雅而温柔的笑来。
“嗯。”他微笑着说:“大概……确实需要你们回避一下。”
几个研究员互相看看,各自都露出夸张的羡慕嫉妒恨的表情来,嗷嗷叫着笑成一团,还起哄着说要给他们做遮挡的人墙。然而,到了阿拉斯加,研究员们七嘴八舌计划的反虐狗计划一个也没上演。
阿尔弗雷德没有来。
负责接待的是一个年纪很轻的驾驶员,金发碧眼,白皙的皮肤在凛冽海风里吹得发红,让他鼻梁上散落的褐色雀斑越发的显眼。
“您好,王博士。我是麦克,是琼斯队长的助理驾驶员。”男孩与王耀握了握手,解释道:“琼斯队长还有训练任务,所以叫我来接您安顿。”
几个研究员跟在王耀后头,听了这话面面相觑,一个个安静如鸡。
王耀面上没显露什么情绪,听完麦克的话只是淡淡地点点头,随手将耳畔的一缕黑发挽到耳后,轻轻对着麦克露出一个微笑,“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
王耀如今已经37岁了,眉眼间都因岁月而生出了浅浅的细纹。但他生了张娃娃脸,平时又极注意锻炼与养生,所以看上去并不显年纪,反倒因为细微处一点岁月的痕迹而显得更加优雅成熟。冰冷的海风吹乱了他的黑发,原本便偏白的肤色在沉沉暮色里显得白皙得几乎透明,在飞舞的黑发的衬托下,他整个人像是一尊精致的瓷娃娃,美丽而又疏离。
此刻,他勾唇一笑,琥珀色的眼睛微微弯起,长长的睫毛烫着金色的光投下深邃的光影,就像冰雪中突然绽开一朵桃花,那一瞬间薄红的笑意温柔宛如冬雪初融,立刻就让年轻的驾驶员红了脸。
“王,王博士,您,您跟我来,我带您去训练场……啊,不是,我带您去宿舍区。”
麦克看都不敢看他,红着脸磕磕巴巴地说着。
Omega数量稀少,他没见过几个Omega,更没见过像王耀这么漂亮温柔的Omega。Alpha的本能驱使着他靠近王耀去闻一闻他香甜的气味,但深深刻在脑子里的求生本能却又迫使他保持距离。
这可是琼斯队长的Omega。
就是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去闻啊,要是被琼斯队长知道了,八成腿都要给他打断。
看着眼前的年轻Alpha羞赧的模样,王耀低下头,忍不住在心里唾弃起自己来。
他是故意的。
王耀不是傻子,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外貌非常出色。从前他需要隐藏自己Omega的身份,美貌于他来说比起优势更像是阻碍,所以他从不在意自己的容貌,也无心去管旁人对他的倾慕。后来遇到了阿尔弗雷德,他深知阿尔弗雷德爱的并非他的皮囊。无论他容貌如何是否打扮,阿尔弗雷德从来都热烈而坦率地向他表达着他对他的渴求,所以王耀便也没在这方面花费心思。
方才看着麦克,他勾唇一笑,故意掺了几分风情进去。眼见着年轻的Alpha因他的一笑而方寸大乱,王耀在那一瞬间突然感受到了虚荣心被满足的畅快——
哪怕年岁渐长,他魅力仍在,仍能轻易引得年轻人脸红心跳。
然而,短暂的虚荣感之后,他又深深地厌恶着这样的自己。
一个成年男人居然要靠诱惑旁人来证明自己的魅力,要靠证明魅力来说服自己依然有能力吸引自己的丈夫,这是多么的可悲的一件事。
这样想着,王耀紧了紧自己的风衣,转身把手提箱递给身后的研究员之后再次把目光落到了身前驾驶员的身上。
"麦克,不必带我去宿舍区了。"
他眼中柔软的笑意尽数敛去,琥珀色的眸子剔透而明净,满是清冷的疏离。
"请带我去训练场,我要见琼斯上校。"
***
阿拉斯加要塞的正式驾驶员训练场位于西翼C区,是一个根据不同作战模块进行分区的巨大平层空间。训练场的左侧区域设立了几台机甲模拟机,驾驶员可以坐在其中利用全息模拟系统进行战斗训练。而训练场的右侧则是各式训练器械与射击室,供驾驶员们做体能与射击的训练。
晚饭时间刚过,训练场内的驾驶员并不多,大多数都在右侧的射击室内负重打靶。只有少数几个看上去非常优秀的驾驶员被教官与武器工程师围着,正在左侧的机甲模拟机上做武器测试。
王耀到达时,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模拟机旁观看测试数据的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穿着黑色的背心与迷彩裤,隆起的胸肌与结实的手臂肌肉上覆着薄汗,在灯光下仿佛涂着一层蜜油般闪闪发光,散发着性感而贲张的雄性荷尔蒙。他正打着手势和旁边的工程师说着什么,挥动的左手闪着一线银光,是他戴在无名指上的婚戒。
六个月不见,他好像比王耀上一次见到时更强壮了一些,也比王耀记忆中还要英俊一些。王耀有些失神地隔着人群看着他,目光顺着他因汗湿而打成绺的金发下滑,从他藏在金色睫毛下的湛蓝眼睛,一直看到他轻轻翘起的淡色的唇……他的大脑突然之间一片空白,整个世界的轮廓都在视野里慢慢淡去,只有站在那里的阿尔弗雷德清晰而明亮,发着光一般让他无法移开眼睛。
那是他的阿尔弗,那是他的爱人,他的丈夫,他的Alpha。
麦克皱了皱鼻子,感觉自己好像闻到了空气中突然出现的一丝浅淡而甜蜜的玫瑰香。
但训练室里哪来的玫瑰?
他觉得莫名其妙。
不知是不是错觉,前方距离他们至少50米远的琼斯队长似乎也在那一瞬间皱了皱鼻子。他像是闻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气味似的在空气中四处嗅闻,突然间猛地转过头看向了他们的方向。
人的眼睛是不会发光的。
学过基本生物学的麦克当然知道这一点。
但当琼斯队长的眼睛落在他身边的王博士身上时,麦克非常肯定他在那一瞬间确确实实看到了琼斯队长那双备受称赞的蓝眼睛宛如探照灯般突然亮了起来。
不,那不是亮。
麦克捂住脸,默默吞下一口硌牙的狗粮。
那明明是爆炸。
阿尔弗雷德看到站在训练室门口的王耀,愣了一下,随即把自己手里杂七杂八的文件全都一股脑塞给了旁边的工程师,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他的步子迈得很大,随着身体的动作,结实的肌肉微微绷紧鼓出青筋,仿佛这具身体正暗自蓄力忍耐着什么难以忍耐的感觉。他的眼睛一直死死地落在王耀的身上,从眉眼到脚踝,又从脚踝一寸寸地挪回双眼,目光又凶狠又温柔,像是下一秒就要扑过来把王耀活活吞下去,又像是马上就要抱着王耀委屈地哭出来似的。
走到王耀面前,阿尔弗雷德什么也没说,只是死死地盯着他。
王耀垂下眼睛避开他的目光,伸出自己的手,挂起一个温和的公式化微笑道:"你好,琼斯队长,我——"
话还没说完,王耀就被狠狠拉进一个热烘烘的怀抱里。
阿尔弗雷德的手臂锁着王耀的腰,手掌扣着王耀的后颈,不容拒绝地把王耀整个人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上。他的脸埋在王耀的肩窝里,在那散发着玫瑰香气的黑发之中如同缺氧濒死的人一般深深地,贪婪地呼吸着。王耀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把手环上阿尔弗雷德的背,顺着那紧绷的肌肉线条一下一下轻抚着。
"耀……"
阿尔弗雷德低声唤着,声音微微颤抖。
王耀鼻子里也有点酸酸的。
这么长的分离,这么久的胡思乱想,这么多个难捱的寂寞长夜,所有痛苦的忐忑的辗转反侧的不安感全都在这个温暖而真实的拥抱里化为乌有,只剩下爱人紧贴在耳畔的呼吸,以及鼻间缠绕的爱人的气味。
直到这一刻,王耀才真正意识到他到底有多想念阿尔弗雷德。
他原来这么想他,想得快要发疯。
完全被无视的麦克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看向天花板,一边磕着新鲜热乎的狗粮一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原本正忙着做武器测试的工程师们明显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动,纷纷扭头看了过来。那坐在模拟机上的驾驶员摘下目视镜,好奇地瞧了一眼门口,目光落在王耀身上时突然像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似地跳下模拟机,兴冲冲地朝他们走了过来。
那是个非常高挑漂亮的黑发女孩,长长的卷发海藻般垂在她的背后,随着她的走动轻盈而蓬松地跳跃着。她有一双微微上挑的碧绿的眸子,略显锐利的五官轮廓精致而艳丽,衬着她自信的神态,美得非常有侵略性。
察觉到其他人的靠近,王耀轻轻拍了拍阿尔弗雷德的肩膀,示意他放开自己。
阿尔弗雷德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狠狠地抱了王耀一下,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王耀站到了他的身边。
"这位是?"王耀侧过头,小声问阿尔弗雷德。
那黑发的女驾驶员没等阿尔弗雷德说话便朝王耀伸出手,笑容灿烂地说:"你好,王博士,我是艾琳。"
"你好,艾琳。"王耀冲她点点头,和她握了握手。
不知是不是错觉,王耀总觉得艾琳看着他的眼神非常奇怪,就好像她早就对王耀了如指掌似的。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像是做着某种评估一般,让王耀本能地感到一阵不舒服。他扯了扯阿尔弗雷德的衣角,示意阿尔弗雷德来救场。
阿尔弗雷德正看王耀看得出神,此刻被他一扯这才回过神来,指着艾琳对王耀介绍道:"这是艾琳,她现在是我的副队长。"
王耀本以为阿尔弗雷德会多介绍一点艾琳的事情。阿尔弗雷德的思维很发散,他总喜欢东拉西扯一大堆的内容。在王耀第一次见他的童年玩伴时,阿尔弗雷德甚至连人家7岁时尿裤子的事都扯出来了。但这一次,阿尔弗雷德却好像完全不想多说关于艾琳的事一样,简单介绍了一个职称便打住了。
艾琳显然也对这样敷衍的介绍很不满意。
她用脱下来的手套轻轻拍了下阿尔弗雷德的胳膊,嗔道:"这几个月你天天抓着我训练,好不容易王博士来了你都不多向王博士夸我几句,你也太不讲义气了。"
说完,她上前一步,笑眯眯地凑近王耀,说:"王博士,我从阿尔弗那里听了好多你的事,我特别地喜欢你。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漂亮……啊,对了,其实我也是Omega,我——"
她还没说完,阿尔弗雷德就揪着她的后领把她扯了过去。
"行了行了,滚滚滚,快去训练,别捣乱!"
艾琳被扯得趔趄一下,倒也不生气,只是冲阿尔弗雷德做了俏皮的鬼脸。阿尔弗雷德赶她回去训练她也不走,就这么站在七八步远的地方微笑着看着他们,碧绿的眼睛直勾勾地粘在王耀的身上。
"她也是Omega?"王耀有些惊讶。
自从他的事情之后,各个要塞确实或多或少都接到了来自Omega的驾驶员申请。但如王耀这样意志力与天赋都强到足以跨越生理鸿沟的Omega毕竟是少数,这么多年王耀也没听到几个真正成为驾驶员的Omega,更别提艾琳这样做到分队副队长的Omega。
王耀看着美貌的艾琳,又看了看正冲艾琳警告似地挥拳头的阿尔弗雷德,突然心头涌上来一阵强烈的负面情绪。
阿尔弗雷德和艾琳非常亲近,这是任何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情。他们显然已经相处了好几个月,按照艾琳的说法,阿尔弗雷德甚至专门和她单独进行了很长时间的特殊训练。但王耀从未在阿尔弗雷德的口中听到一星半点关于她的消息。
Omega,一个如此优秀如此美丽的Omega,为什么阿尔弗雷德从来不曾向他提起?
他为什么不说?
是懒得说,还是……不敢说?
思及此,像是情绪偷偷绕过了大脑的思考中枢突然爆发,王耀的心里一下子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怒与恶意。Omega的生物本能催促着他,怂恿他狠狠推开那个仿佛在无形中炫耀着她与阿尔弗隐秘的亲密关系的可恶女人,把她那挑衅般的目光一寸寸折断扔回去,让她滚得远远的。
那是他的阿尔弗,他的丈夫,他的Alpha!
是他的!
过分尖利的嫉妒烧灼着王耀的心,然而下一秒,他又被自己的尖刻所刺伤,忍不住自厌起来。
他在做什么?拈酸吃醋?
他什么时候堕落到了和一个小姑娘斗气耍狠的地步了?
王耀揉了揉自己的额心,微微退后一步,扯了扯阿尔弗雷德的手指。
"我有些累了,陪我回宿舍吧?好么?"王耀的声音有些软:"我想你了。"
阿尔弗雷德垂下眸子看着他漂亮的琥珀色眼睛,伸手将他额头上散落的几缕碎发捋到脑后,顺势轻轻捏了捏王耀黑发里玉白的耳垂。他的眼神那么眷恋,手指那么温暖,但他的话却让王耀心中发冷。
"乖,你先回去,好吗?我忙完这里的事再去陪你。"
这是合情合理的,王耀知道。
阿尔弗雷德还在工作,他还在训练,他不应该因为私事而早退。
王耀在心里一遍遍地劝慰自己。
然而,心里的某一个角落却有一道声音尖刻而嘲讽地响起,将所有难看的猜测一一细数给捂着耳朵的王耀听——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他恨不得时时刻刻粘着你,抱着你,从来不会把你丢下不管。
他变了。
他不重视你了。
他想陪着别人。
他不爱你了。
冰冷的海水再一次漫了过来,王耀只觉得自己从脚开始一寸寸被冻住,寒意从皮肤渗进骨髓,冷得他不住地颤抖。无形的水压扼住了他的喉咙,他正在被淹没,慢慢窒息。
他不爱你了。
他厌倦你了。
他听到自己耳边响起这样的声音。
他不爱我了。
他听到自己悄悄地说。
他不要我了。
王耀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宿舍的。
他的自尊不容许他当众失态,所以他依然维持着他得体温和的微笑告别阿尔弗,告别麦克,甚至还笑着冲站在一边的艾琳挥了挥手。他的嘴角始终保持在最完美的那个弧度,脊背挺得直直的,每一步都走得优雅又从容。没有人看到他死死握紧的拳头,也没有人看到他微微颤抖的肩膀。他不想被人看见这么狼狈的样子,他也不许任何人为此而怜惜他。
王耀不知道他该怎么做,他只想找一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关上宿舍门的瞬间,王耀脱力般靠在金属的自动门上,慢慢地滑坐在了地上。
他以为自己会哭,但他的眼睛里没有流出一滴眼泪。
无数情绪尖啸着在他身体里盘旋,他却看不清任何一道情绪的模样。他就像一个旁观者被迫观看着自己兵荒马乱的内心世界,明明快要被漫溢的痛苦撑得爆炸,却连一个发泄的出口都找不到。
把后脑轻轻的磕在门上,王耀呆呆地看向前方,目光不经意间落到了自己的手提箱上。那箱子里装着他的换洗衣服,生活用具,科研资料……还有一瓶伏特加。那是春燕塞进来的,说是上次出差时从海参崴要塞搜刮来的纪念品,叫他带来祸害祸害阿尔弗雷德。
酒。
借酒浇愁。
汹涌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王耀从地上爬起来,提起手提箱翻出那瓶伏特加,毫不犹豫地拧开了瓶盖。
醉一场,睡一觉。
他看着瓶子里晶莹的酒液,对着光轻轻摇晃了一下。
醒来以后一切都会好的。
都会好的。
***
阿尔弗雷德回寝室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半了。
连续多日的高强度加班已经让他的身体感觉到了疲惫,而王耀的到来是击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日思夜想的爱人正香喷喷暖乎乎地躺在他的被子里等他,他怎么可能集中得了精神去工作?在他第八次输错指令之后,艾琳和工程师们恨铁不成钢地把他推出训练室,催他赶紧回去享受二人世界。
回去的路上,阿尔弗雷德一路都在思考该怎么哄人。
王耀走时情绪不对,阿尔弗雷德是知道的。
这些日子他忙于工作,确实对王耀有所冷落。但他一时半会没法向王耀解释,便只好统统隐瞒下来,只求工作赶紧结束。长时间的分离让他想他想得快要发疯,有时王耀在话筒里喘口气他都能硬上半宿,恨不得能立刻打穿地球钻到另一边去,把自己香喷喷的丈夫抱在怀里狠狠地啃几口。
这种渴望实在是太难捱,所以,他不敢和王耀多联系,也不敢多说什么话。他怕他会控制不住自己不管不顾地向王耀坦白一切,把他计划了好久的事情全都搞砸。可偏偏王耀这阵子好像突然开了窍,总是突然软乎乎地来一句"我想你了",戳得阿尔弗雷德的心又酸又疼,整颗心被思念塞得满满当当,就快要爆炸了。
所以,等回去了……不管王耀生不生气,先把人抱在怀里好好亲一亲吧。
阿尔弗雷德抚摸着自己无名指上银色的戒指,暗自筹划着。
他都忍了这么久了,再不亲一亲他的Omega,他就要爆炸了。
等亲完了再好好哄,哄好了就……
诶嘿嘿……
满脑子颠鸾倒凤的黄色废料,阿拉斯加要塞名声赫赫的琼斯队长揉了揉鼻子笑出了一脸千尺浪打浪的淫荡来,愣是吓得外交宿舍大门口站岗的警卫汗毛一炸,从瞌睡中清醒了过来。
琼斯队长今晚看起来好猥琐……
是不是要电一下?
警卫员下意识摸了摸手里的电击枪。
丝毫不知自己方才差点就被当成变态原地电击的阿尔弗雷德脚步轻快地穿过一排排紧闭的宿舍大门,轻车熟路地走到最深处的高级宿舍前用自己的ID卡刷开了大门。他们二人是人尽皆知的配偶关系,要塞内被喂塞狗粮塞到味觉麻木的行政部门心领神会,王博士一到阿拉斯加他们便把阿尔弗雷德的ID加进了王耀宿舍大门的权限里,甚至还非常贴心地把宿舍的隔音功能调到了最大。
所以,阿尔弗雷德开门前没有听到房间里的任何异响,而房间里的那个人也没有听到阿尔弗雷德靠近的脚步声。
宿舍内只开着床头的夜灯,有些昏暗。单一光源下,暖黄的光铺满没有人的大床,家具与摆设的影子则拉得长长的延伸出去,像是房间里突然多了很多个形状不一的小小洞穴,而这些影子洞穴里的其中一个便藏着阿尔弗雷德那只生气了的Omega。
一关上门,阿尔弗雷德环视一圈,没找到王耀,倒是先敏锐地闻到了空气里浓郁的酒精味道。
王耀喝了酒?他喝酒做什么?
阿尔弗雷德正纳闷着,还没等他放下自己的行李袋,空气里突然传来细微的波动。几乎是同时,他的右侧突然闪过一道黑影,一只拳头裹着劲风转瞬便到了他的眼前。阿尔弗雷德本能地侧身躲了过去,左手猛地抓住挥拳而来的手臂向后一扯,想要把袭击他的人摔在墙上。然而那黑影极为柔韧,借着他的力道往阿尔弗雷德的身上撞过来,膝盖却悄悄抬起,朝着他胯下便踹了过去。阿尔弗雷德堪堪躲过,被他这一手吓得毛都炸了起来,攥着他的胳膊用力把他按在墙上,怒道:“小耀,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
王耀靠在墙上,冷笑着重复了一遍阿尔弗雷德的话。他的半边脸被床头灯照亮,半边脸却隐在阴影里。琥珀色的眼睛像一团被裹在水里的火直直望向阿尔弗雷德的眼底,呼吸间缠绕着浓郁的酒气。
咫尺的距离,两个人的呼吸都清晰可闻。阿尔弗雷德低一低头,或者王耀凑近一点,这样的距离瞬间就能变成一个缠绵的亲吻。
可惜,王耀显然没那个心思。
双臂被制住,他也不挣扎,只是靠在墙上轻蔑而傲慢地抬起下巴看向阿尔弗雷德,低声道:“我不干什么。”
他勾起嘴角,声线暧昧,笑却冰冷。
“我要打你。”
话音未落,王耀突然抬脚狠狠踩上阿尔弗雷德的脚背。阿尔弗雷德猝不及防,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下意识松开了对王耀的钳制弓着背去摸自己的脚背。王耀瞅准这个机会迅速绕出阿尔弗雷德的攻击范围,想也没想就往他屁股上踹了过去。
然而,阿尔弗雷德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他凭着战斗本能退开一步,抓住王耀踢过来的小腿向下一扭,要把他按在地上。偏偏王耀柔软得不像话,柔韧的腰肢竹弓般下弯,借着下冲的力度狠狠一个手刀敲在了阿尔弗雷德小腿后的麻筋上。等阿尔弗雷德被迫松手,他一个翻滚落到地上,长腿贴着地扫了过来,想要踹倒平衡不稳的阿尔弗雷德。
王耀的招数灵巧机动,人又柔韧性极好,打起架来非常难缠。他就像条滑不溜手的白鱼似的,抓都抓不住,每一次出招都是冲着阿尔弗雷德的脸和屁股去的,打得又骚又狠。阿尔弗雷德被王耀不分青红皂白的攻击逼出了几分血性,下手便没了轻重,只想着赶紧把自己不听话的Omega制服在身下,手上用的便全是擒拿的招数,招招都在把人往床上墙上地上压。
两个人在不大的房间里你来我往打得胶着,阿尔弗雷德忍着被王耀踹上几脚的疼痛直冲了过去,抱住王耀的膝弯就往床上摔。王耀用膝盖顶他,他便按着王耀的膝盖把人的腿直接缠在自己的腰上。
这一来一往之间两人在床上滚过两圈,谁都没注意到他们已经滚到了床边。只听一声惊叫,他们缠做一团摔了下去,终于消停了下来。
阿尔弗雷德打得出了汗,气喘吁吁地压在王耀身上,把他的两只手全都按在了头顶。
他原本的计划全都被打乱了。
久别重逢,谁能想到我们不走寻常路的王博士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和自己的丈夫打一架呢?
因为战斗而烧起来的肾上腺素还在身体里流窜,阿尔弗雷德看着身下还在反抗的爱人,突然俯下身,恶狠狠地去吻他的嘴。
计划也好意外也好都去他的,老子现在就要吻他!
王耀大约还在生气,赌气似地咬牙闭嘴,怎么也不肯让阿尔弗雷德的舌头得偿所愿。
阿尔弗雷德直接把他的两只手叠起来用一支手压住,另一只手强硬地掐着他的下颌强迫他张开嘴,整个人像只饥渴的野兽一样伏在王耀的身上又深又狠地吻他。硝石的气味蔓延过来,侵略进王耀的呼吸。舌尖勾缠着拉进另一片炙热的口腔里,被吸吮啃咬,被舔舐搅弄,每一粒味蕾都被另一条舌头细细碾磨,酥麻的感觉从舌根一路炸到了脑子里。
阿尔弗雷德吻得很凶狠,强横而贪婪地索取,一点也不温柔,却性感得无可救药。王耀只觉得自己的舌头都被他吞下去了,整个人像是被阿尔弗雷德吸走了所有的力气一样沉沦进他的气味里,化成一滩软绵绵的水……
“嗯……唔,你……”
王耀不再挣扎,只是小声喘息着,在阿尔弗雷德的唇舌里断断续续吐出破碎的话。
阿尔弗雷德深呼吸几次,压下心头那些恨不得就这么把他吃下去的欲望,不情不愿地结束了这个凶悍的吻。
王耀的呼吸还没调匀,胸膛剧烈起伏,眼睛里也带着湿意。暖黄的灯光下,他的眼睛像是两团晃着光的水,柔软得令人心疼。
“为什么打我?嗯?为什么喝酒?”阿尔弗雷德伏在他身上,低声威胁:“不说我就继续吻你了。”
王耀垂下眼睫,避开阿尔弗雷德的目光,小声说:“是你自己说的。”
“嗯?”
“你说,如果你变心了,就让我找研究院把你戳成过滤网。但是戳成过滤网会死的,所以我——嗝,我就……打你。”
喝醉了酒的王博士委委屈屈,说话说到一半还会打个酒嗝,简直可爱到爆炸。但阿尔弗雷德毕竟是和王博士结婚七年的男人,见惯了大场面,所以美色当前,他还是非常敏锐地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话我是说过,过滤网也没问题。但是……我怎么变心了?嗯?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醉醺醺的王耀目光有些涣散,呆呆地看着阿尔弗雷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王耀突然点点头,认真地对阿尔弗雷德说:“阿尔弗,我们要个孩子吧。”
“??”
阿尔弗雷德懵了。
虽然要孩子这事他也不是没想过,但这个上下文是不是不太对?什么样的脑回路才能在上一秒控诉渣男变心下一秒就要个孩子的?
没等阿尔弗雷德捋清楚这迂回清奇的逻辑关系,他就听到王博士继续委委屈屈地小声嘟哝:“等有了孩子,以后就有孩子陪我了。我不管你了,我跟抑制剂过……”
??
“孩子的事先放一边,你不管我了是怎么回事?什么叫你不管我了?”阿尔弗雷德委屈地吵起来:“你怎么就不管我了?”
王耀哼了一声,撇开头看向一边的墙纸,说:“你又不爱我,我干嘛要管你。”
???
“我怎么就不爱你了?”阿尔弗雷德更懵了。
“嗝。”
王耀又打了个酒嗝。
他理也不理阿尔弗雷德,一门心思研究墙纸上的纹路,一副“我偏不告诉你”的傲娇脸。阿尔弗雷德被他闹得火大,又被他萌得心颤,一时不知该狠狠地骂他一顿还是该狠狠地亲他一口。但王耀这个控诉实在是太严重了,阿尔弗雷德不能容忍王耀这么胡思乱想,便捏着他的脸蛋强迫他转过头来看向自己,一字一顿地逼问:“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我怎么不爱你了,你怎么又不管我了?”
王耀呆呆地看着他,突然眨眨眼睛,认真地对他说:“你不爱我,你爱艾琳……”
阿尔弗雷德这回不是懵了,而是彻底傻了。
他按着王耀的手腕低头看着他汪着两团暖光的眼睛,哭笑不得:“我爱艾琳?王耀你是不是傻了?”
“你都不告诉我她的存在,也不跟我说你和她一起训练的事。这段时间你的消息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想告诉我……你和她还那么亲密,你也不想我认识她,她是个Omega,还很漂亮……”酒精糊住了王耀向来精密高效的大脑,此刻一段话说得颠三倒四毫无逻辑,完全是想到哪说到哪的控诉。
阿尔弗雷德看着他不断开合的嘴唇,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一下,又亲了一下,把王耀原本就乱糟糟的控诉亲得断断续续结结巴巴,毫无杀伤力。
等到亲够了,阿尔弗雷德捏着王耀的脸颊深深看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王耀,你是不是傻?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怕你胡思乱想。你那个臭脾气最喜欢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自己一肚子委屈又不肯问一问,成天胡思乱想。但是,隔着这么远,你胡思乱想的时候我又不能抱着你亲亲你,只能在电话里聊些有的没的,所以我就干脆不告诉你,不想让你想那么多。”
“……”
对着王耀还带着怨气的眼睛,阿尔弗雷德解释道:“我确实不想让你认识艾琳,因为艾琳她特么的是你的脑残粉你知道吗?这女人就是因为你才走上驾驶员的路,她宿舍里收集了一大堆你的剪报还有照片,她甚至还给你做了个海报墙。对了,她还天天跟我打探你的消息,成天跟我意淫她要是个A得怎么变着法儿绿我。这女人太危险了,就算她是个Omega我也不想要她靠近你……要不是我指望着把她赶紧训好了接我队长的位置,我早就把她调去别的组了。”
说完,阿尔弗雷德眼珠转了转,突然笑了起来。
他用鼻尖蹭了蹭王耀的鼻尖,带着笑意低声诱哄:“耀,你是不是吃醋了,嗯?是不是怕我被别人抢走了?”
王耀看着他的眼睛,轻轻挣了挣他被阿尔弗雷德按着的手。阿尔弗雷德顺势松开了钳制他的那只手,转而屈肘撑在了王耀耳畔的地毯上,把他压得更紧。
王耀转了转被按得有些酸疼的手腕,看了阿尔弗雷德一眼,突然伸开手臂像个向大人撒娇的孩子一样轻轻环住了阿尔弗雷德的脖子。贴在阿尔弗雷德的耳畔,他的话因为酒醉而显得含混不清,但依然能听出浓浓的依恋:“嗯,我,嗝,我吃醋了,我怕你被抢走了……”
阿尔弗雷德的一颗心都快化了。
他揉着王耀的后脑勺,轻轻吻了吻他的额角,轻声叹道:“我到底拿你怎么办才好……”
王耀在他肩窝里蹭了蹭,细细嗅闻着他的味道,小声问:“你要是去了纽约要塞,你会不会就这么跑了……他们说七年之痒,到最后都会厌倦……”
“嗯?”
阿尔弗雷德松开他,皱眉问:“你怎么知道纽约要塞的事?”
王耀垂下长长的睫毛,轻声说:“亚瑟告诉我的。他说,纽约要塞给了你邀请,你就要去纽约做——嗝,指挥官了……”
“……”
阿尔弗雷德僵在那里,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最后化为了在地毯上重重的一拳:“粗眉毛那个八卦狂啊啊啊,他怎么就这么多嘴!”
王耀迷迷糊糊,“嗯?”
阿尔弗雷德索性也不瞒了,按着王耀的肩膀从上往下俯视着他,解释道:“我确实接到了邀请,但是我是打算拒绝的。其实,我3个月前就给上海要塞发了就职申请,想调去上海要塞。我差不多到了要从一线退下来的年纪了,所以我申请调任去上海要塞做训练教官。这几个月我忙成这样就是为了尽快做完交接工作,忙完了我就能去上海要塞陪你了……妈的亚瑟那个混蛋还给我下了硬指标,要我必须培养一个接班人出来才能走。要不是为了这个,我才不会天天抓着艾琳那个家伙集中训练……”
昏黄的灯光下,王耀的脸颊慢慢染上淡淡的薄红,目光也悄然涣散起来。
他懵懵懂懂听着阿尔弗雷德说话,也不知听进去多少,只是一脸茫然的点头,眼睛落在阿尔弗雷德不断开合的嘴唇上。
“我喜欢的是驾驶机甲的感觉,只要能继续玩机甲我就满足了。其实指挥官什么的我没什么兴趣,也没什么搞政治的野心。但是按照你那个性格,要是知道我拒了纽约要塞的邀请,你肯定会觉得我是在为你牺牲自己,然后天天想东想西内疚得不行。我是想着等一切尘埃落定了再告诉你,那时候我在你身边,你乱想的话我就亲你,亲到你想不了别的事为止……谁知道亚瑟那个混蛋居然提前告诉你了……”
阿尔弗雷德絮絮叨叨地继续解释,王耀迷迷糊糊地勾着他的脖子,仰着头亲吻他的嘴唇。
“你……乖,你先别闹,你都怀疑我不爱你了,我必须得把这件事给你捋清楚。”阿尔弗雷德把王耀按下去,想要继续解释。然而王耀根本就没在听他说话,只是仰着头去追他的嘴唇,软乎乎地吻他。
不知不觉,王耀的双腿缠上阿尔弗雷德的腰侧,一下一下轻轻蹭着他的胯间。
他的身体变得热起来,呼吸烫得吓人,唇间不断泻出带着媚意的喘息。
阿尔弗雷德被他撩得浑身发麻,觉得不对,便按着他的脖子问:“你怎么了?你喝了酒,还干了什么?”
王耀的眼尾染上一缕红,像是血晕出来的一般,满是煽情的魅惑。他的手顺着阿尔弗雷德的胸膛缓缓下滑,按在他腰间的皮带上,有些急切地开始拉扯。
“好热……阿尔弗,我,嗝,我想要你……”
空气里开始泛起甜腻的玫瑰花香,浓郁而甜蜜。那香气顺着鼻腔一路爬进肺里,像是一团火,瞬间点燃了阿尔弗雷德的身体,让他的血液沸腾翻滚,烧出燎原的情欲。阿尔弗雷德的信息素几乎同一时间突然爆炸般散发出来,气势汹汹地压向地毯上浑身都泛着玫瑰色的Omega,催促着阿尔弗雷德压上去,包围他,侵略他,占有他。
这种感觉阿尔弗雷德不是第一次经历,所以他很清楚王耀这是什么情况——
王耀正在发情。
而他,在他的Omega的引诱下,很快也将进入彻底的发情。
该死……
阿尔弗雷德努力保持着理智,捧着王耀的脸颊问:“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忘记打抑制剂了?你……”
他想要他。
他想要他想得发疯。
此刻,他全身的每一个神经都在叫嚣着去侵犯他眼前甜美的Omega,去把他爱的那个人纳入怀中,彻底占有。但王耀喝醉了酒,他可能忘记打抑制剂而被迫发情,他并不想在王耀不情愿的情况下要他,他不希望王耀第二天醒来会觉得难堪。
然而,被情欲催熟的Omega却不管不顾,只是贴上来亲吻他的唇,扯开他的裤子焦躁而热烈地抚摸他早就抬头的性器。阿尔弗雷德用手抚摸着他被体温熏出暴汗的侧腰天人交战,正犹豫着自己该不该遵从本能时,突然听到了王耀在喘息中泄露出的零星字句——
“不是忘了……”
“嗯?”
王耀捧着他的脸,深深地看着阿尔弗雷德的眼睛,轻声说:“我没打抑制剂,我……我想要你。”
“阿尔弗……我好热,好难受……”
他扯开自己的裤子,难耐地抬起腰去蹭阿尔弗雷德的腰胯,哀求着:“上我……”
阿尔弗雷德按了按额心,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欲望,沉声道:“你先等等,你——”
“快点……”
“你先听我说完好不好,我——”
“不听。”王耀抓着他的领子往下扯,舌尖舔着阿尔弗雷德的唇瓣催促:“快点……”
“我——”
听到他的话,王耀突然瘪瘪嘴,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开始推他:“你都不想上我,你果然厌倦我了,你根本就不爱我……”
阿尔弗雷德原本就忍得快要爆炸,这么被他一闹简直脑仁都要炸了,一下子心里也冒起了火。他直接撕掉了自己的上衣,按着王耀的胸口把人压在地毯上,毫不犹豫地扯开了他的衬衣。纽扣崩落满地,滚得到处都是。
阿尔弗雷德双眼发红,恶狠狠地在王耀唇上咬了一口,咬牙切齿:“好好好,上你上你,现在就上你,今天我不把你做到哭出来我就特么跟你姓!”
醉酒加上发情的王博士简直就是人间大宝贝,又软又乖,甜得像一汪冰淇淋化成的蜜水。
被阿尔弗雷德按着,王耀毫不挣扎乖乖瘫在地上,琥珀色的眼睛盛着两团温暖的光眷恋又乖巧地仰视着阿尔弗雷德,像一只毛茸茸的等待摸头的小兔子,乖得让阿尔弗雷德又想狠狠爱他又想一口一口吃掉他。
因为发情,他的皮肤变得湿润而烫红,嘴唇也变成了娇艳的玫瑰色。
他就那么躺在那里冲阿尔弗雷德张开双手,全然信任的模样,仿佛他的一切都任由阿尔弗雷德予取予求,他心甘情愿。
阿尔弗雷德觉得自己被迷住了。
这是他日思夜想的爱人,是他深深爱着的丈夫。
他是如此美丽,又是如此甜美。
他让他欲火焚身,又让他虔诚信服。
他是他全部的爱欲。
他是他独一无二的玫瑰。
而此刻,他的玫瑰用他那眷恋的目光看向他,轻声呼唤着:
“阿尔弗。”
他的声音带着迷离的懵懂,仿佛在陈述着这个世界最显而易见的常识:“我爱你,我好爱你。”
阿尔弗雷德被他叫得心都软了,与此相对的,是胯下硬到发疼的性器。
“我也爱你,宝贝。”
阿尔弗雷德哑着嗓子说,慢慢压了下去。
“现在,乖,把腿再张开一点。”
他的声音危险而炙热。
“让我好好爱你。”
***
一切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压抑许久的发情期来势汹汹,他们没想着收敛,两个人都放纵地沉溺于疯狂的情欲之中,从地上滚到墙上,从墙上滚到床上,直到把整个房间弄得一片狼藉,反而只有皱巴巴的大床上还能勉强塞下两个人安睡。
空气里满是情欲过后慵懒而煽情的气味,王耀趴在阿尔弗雷德的怀里累得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却也不想入睡,只是安静地在阿尔弗雷德的气息里看着他颈间的一小片皮肤发呆。
阿尔弗雷德用手摩挲着他光裸的肩膀,忍不住吻了吻他的额角,笑道:“满意了,嗯?”
他的声音还带着点情欲的沙哑,胸腔的震动透过紧贴的皮肤传过来,一阵阵的酥麻。
王耀低低“嗯”了一声,懒洋洋地往阿尔弗雷德怀里钻了钻。
阿尔弗雷德把他抱得更紧了一点,手指绕着他一缕汗湿后还带着潮气的黑发,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头对怀里的人说:“刚刚都射进去了。”
“嗯。”
“万一……”
“随缘吧。”
王耀低着头,阿尔弗雷德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用听不出喜怒的声音问:“你不想要孩子吗?”
“你想要吗?”阿尔弗雷德反问。
“我不知道。”王耀的手指轻轻在阿尔弗雷德的胸口画着圈,“或许……我是希望有一个人能够在你不在的时候陪陪我,或者在我不在的时候陪陪你。如果有一天我们之间真的不再留有爱情,那么还有一条纽带能够把我们联系在一起……”
阿尔弗雷德微微皱眉,看着怀里王耀散落在他胳膊上的黑发出神。
他明白王耀的忐忑不安,也明白王耀为什么会对这些事这么敏感。
三年前,阿尔弗雷德还是一线驾驶员时,他曾经出过一个极其危险的任务。那时他在鬼门关打了个来回,被救回来后昏迷了半个月才醒。亚瑟他们把消息瞒得死死的,生怕万一阿尔弗雷德救不回来还得折一个王耀进去。但王耀手段灵通,到底还是知道了消息。
那些事昏迷中的阿尔弗雷德不知道,全是亚瑟后来转述给他的。
据说那时王耀非常冷静,连线了阿拉斯加要塞的高级医师问了几个问题后便挂了电话。第二天,王耀就带着几个上海要塞的医生飞了过来。检查,会诊,出治疗方案,配药护理……王耀从到达阿拉斯加要塞的那一刻就全权接手了这一切,有条不紊地把所有的事处理得滴水不漏。亚瑟说他没有见到过王耀流泪,只是常常见他坐在阿尔弗雷德的床边发呆,一坐就是一整宿。
阿尔弗雷德不知道在那段时间里王耀在他床边想了些什么。
当他从昏迷中醒来时,王耀就趴在他床边。见到他醒来,王耀的第一句话也不是什么煽情的告白,而是按着床头的呼叫铃对里头喊的一句话:“他醒了。”
阿尔弗雷德本以为王耀会生气,或是要求他不要再去执行这样过分危险的任务。
但王耀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细心地照顾他,陪他康复,看他训练,然后在他返回岗位的那一天带着那几个医生返回了上海要塞。
直到很久以后,阿尔弗雷德才慢慢明白那一次的事情对王耀到底有了什么样的影响。Omega在被标记后,由于激素的影响常常会有情绪化的表现。他们会变得脆弱,敏感,渴望得到自己的Alpha温柔的安抚。
亚瑟曾经半真半假地暗示阿尔弗雷德早点解决他们异地分居的问题。
“标记后的Omega对于分离是很敏感的,据说有些Omega如果长期见不到自己的Alpha,会因为过分忧虑而患上抑郁症。”
阿尔弗雷德担心过,但王耀性格倔强,他从不肯表露自己脆弱的一面,因此它把很多痛苦与担忧都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瞒住了阿尔弗雷德。
后来阿尔弗雷德才知道,那次的意外之后王耀变得很容易胡思乱想,常常害怕阿尔弗雷德的突然离开。他甚至无意识地做了很多很多的备选方案来应对各种各样阿尔弗雷德离开的情景。
他在不安。
阿尔弗雷德明白。
但阿尔弗雷德也明白,能够抚平他的不安的不是电话里的嘘寒问暖,而是真实的带有温度的亲吻与拥抱。
不,不只是亲吻与拥抱,还有陪伴。
所以他选择了调任去上海要塞。
爱情里没有谁多谁少谁输谁赢,有的只是彼此扶持着一起走过的每一个真实的日暮晨光。
但是,如果只有他的陪伴还是不够呢?
如果……
阿尔弗雷德垂下眼,突然翻身压在王耀身上,把他整个人裹进了自己的怀里。
“如果有了孩子。”
阿尔弗雷德的声音闷闷的:“你最喜欢的必须是我。”
王耀愣了愣,随即忍俊不禁地笑起来:“八字还没一撇呢,你怎么还跟自己的孩子吃起醋来了?”
“你那么喜欢小孩子,要是那家伙长得比我可爱,你肯定就不管我了。”阿尔弗雷德埋在王耀肩窝里乱蹭,哼道:“你最爱的必须是我,他只能排第二。”
王耀揉了揉他的金发,轻轻揉按着他的头皮,笑着批评:“不讲道理。”
“我本来就不讲道理。”阿尔弗雷德理直气壮:“不管怎么样,我心里的第一名都是你。你最好祈祷他长得像你一点,乖一点,不然我就……哼哼~”
“哼哼什么?”王耀挑起眉,“未成年保护法了解一下?”
阿尔弗雷德哼了一声,轻轻咬了王耀的嘴唇一口,又舔舔嘴唇,不怀好意地笑:“要是他不乖,我欺负不了他,那我就只能欺负罩他的大佬了。”
手顺着汗涔涔的肌肤下滑,探入被子里。不知碰到了什么位置,王耀浑身一颤,口中泻出一声急促的喘息。
“你……啊,你怎么……”
阿尔弗雷德嘿嘿一笑,俯下身含着王耀的唇瓣轻轻拉扯。
“我说的话你总是听不进去,所以我只好做给你看。”
“阿尔弗……”
“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嗯……你,啊——”
“让我慢慢地做给你看。”
阿尔弗雷德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突然沉下身,用一个湿淋淋的吻吞下了王耀那一瞬间从喉咙里溢出的呻吟。
被浪翻滚,呼吸纠缠,无数细小的声音闷在潮热的被子里,于无人知晓处铺开一片旖旎春情。
阿尔弗雷德藏在心间的那句话他没有说,也觉得不必说。
有些时候,做比说更重要。
所以他只是吻着王耀的唇,把他所有未出口的话用一个个亲吻烫在这个他最珍爱的灵魂上——
七年只是一个开始,我们的故事还长。
让我用余生证明给你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