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的早晨，我比罗恩起的晚了一些，衬衫套上身体的时候他已经在对着镜子整理头发了。纳威把魔药学作业递给我们，斯拉格霍恩教授的点评要比斯内普温和得多。我看着上面被红色圈出的几处错误，心想反正时间还早，就没管论文和改错的事情。
罗恩看到我脖子上系着的银绿色领带，露出了便秘一般的表情。他的脸部肌肉永远是那么灵活，让人怀疑那些皮肉下面是否寄居了什么神奇动物。他夸张地对我大呼小叫，让我不要把这么斯莱特林的配色穿在身上，哪怕是放在和他共用的衣柜里也不行。
我不在意他的话，出门之前又再三检查了领结的位置，确认它正好卡在纽扣缝隙的正中央——这下绝不会有人能对它的系法有一丝一毫的异议，它是如此完美，符合人体的黄金比例，不会有什么愚蠢的傻瓜敢来挑我的刺，就算是德拉科·马尔福也不行。
哈利，我还是觉得你不适合它。
我立刻说别在意我的朋友，这只是商店里的打折款，我发誓和你想的那个人没有任何关系。
我知道他心里在嘀咕什么，韦斯莱家的孩子永远不可能接受一个斯莱特林，更不要说他的姓氏是马尔福。在三年级之前我也许还会对他的泾渭分明的观念表示赞同，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我逐渐意识到了一些事情并不会如我们所预料的那样非黑即白。灰色才是这个世界的常态，罗恩在这方面还是些许幼稚了些。
他走在我的旁边，红发如同格兰芬多寝室里最艳丽的那条帷幔，来回晃动着像是在寻找什么。我和他说赫敏一定早就在长桌上等着了，她向来是早睡早起的模范学生，乐于享用第一杯泛起热度的牛奶。罗恩涨红着脸躲闪我的揶揄，也许只有他自己才会觉得和赫敏目前还是地下恋情的关系，殊不知我和纳威他们早就在别处打了赌，说罗恩一定是后面表白的那一个。我确信我能获得那一大盒蜂蜜糖，在格兰芬多男孩们的游戏里我还从没输过。
我坐在斯莱特林长桌的隔壁，正对着那些高年级学生们冷淡的目光，其中没有那个铂金色脑袋，他这两天总是来得特别晚，大部分人都要吃完的时候才匆匆进来灌下一大杯果汁。我撕扯着手里的烤吐司，把它们摆成一个不太规整的“M”。赫敏好像是对我翻了个白眼，不过很好心地并未揭穿。
感谢梅林赐予我这样一个贴心的朋友。我继续拿起第二片面包，试图在M的前面加上一个D。刚放好竖条的时候当事人就进来了，金色的头发温顺地搭在他的额前，下面露出的灰蓝色眼睛没什么神采，确切地说透出一种失眠患者才会有的疲乏。我偷偷看他，不自觉地把已经成型的“D”塞进嘴里——梅林！这吐司的烤边可真硬！
马尔福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罗恩警惕地看着我，压低了嗓门把听到的小道消息一一转述。他说德拉科·马尔福成为了一个食死徒，我立刻回答这是早就既定的事实。怎么，你有什么其他意见吗？我语气不太好，也许是对好友反复提及的重复信息感到厌烦。他总是在我耳边一遍遍叨扰，马尔福是个该死的食死徒，马尔福在帮神秘人做坏事，马尔福以后一定会杀人——诸如此类的我大约听了不下百遍。
你不能给没发生的事情下定论。我定定地看着他，冷静的样子让罗恩讪讪地低头装傻。我原谅了他的唐突，让他快点吃饭，等一下还要和斯莱特林一起去上魔药课。
哈！你就是想见马尔福，你果然还没放弃！他忽然又情绪激动了起来，咬着牙对我说我们两个绝不可能。赫敏在一旁掐着心上人的大腿，用只有我们三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怒斥。
你疯了吗，这是哈利的自由。她太善解人意了，我简直高兴得想要流泪。罗恩还是没有听进去她的话，只是因为腿上的疼痛暂时停止了抱怨。他恶狠狠地对着面包发泄，想了想还是不甘心地继续劝诫。
你和他是不一样的，你知道不一样是什么意思吗？就是完全相对立的两个阵营，做坏事的食死徒和正义的救世主，黑夜和白天，盐巴和方糖——这怎么可能互相融合？永远也不会的。
可事情还没有完全坏到那种程度，我又往马尔福那边瞥了一眼，他有气无力地和旁边的帕金森聊天，嘴唇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他和我们一样都还是未成年，还没有开始干那些十恶不赦的事情，除了被打上了那个标记，那也不是他能左右的。
你还在为他讲话，罗恩说，和神秘人上床的未成年，大概只有你觉得马尔福还是个宝宝。他看着我的眼睛，又扫视我额头上的闪电伤疤。你清醒一点，他早就是那个人的情人了。
我们忽然都不说话了。罗恩的表情从愤怒转为内疚，似乎意识到不该戳我的痛处。他抱歉地对我笑笑，事后找补一般把最后一片培根让给了我，我长叹一口气，勉强接受了他的道歉，把已经凉了的肉就着吐司一起吃了。马尔福已经准备要走了，他大概只吃了半片面包和小半杯牛奶，我担忧地看着他纤瘦的背影，他的腰实在太细了，扎在衬衫里的时候能清楚地看到两个向内弯曲的弧度，脆弱却充满某种不可言说的诱惑力，我得承认我还是挺喜欢的。
马尔福和伏地魔睡了。我知道他们苟且在一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每每回想起他们交缠在一起的手，雪白的肉体被更加苍白的所覆盖，发出支离破碎的低吟，我就感到一阵发自内心的恶心。马尔福是怎么忍受下去的？他被紧紧拥抱，双手双脚都被桎梏了，只有一颗金色的头颅还能勉强转动几下。我看到他鲜红的唇瓣急迫地追寻伏地魔的下巴，在上面印下几个情急之下的亲吻——我坚持认为那不是他自愿的，不会有人愿意和一块冰接吻，更罔论那块冰上还沾满了鲜血，属于烈士和正义之师，是他们抵抗邪恶的最后证明。
除非马尔福是个变态，彻头彻尾的变态。我忽然开始讨厌他起来，不过只持续了短短几秒，然后又无可救药地发现自己还是喜欢他。
也许我就该在翻倒巷看到他和伏地魔做爱的时候跳出来阻止，激情中的人通常会放松警惕，我甚至可以用冬青木魔杖给那个恶心的男人来上几个除你武器，或者是钻心剜骨——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德拉科会披着他形同虚设的衬衫，光着屁股看我惩罚刚才还对他施暴的可恨男人，他脸上的泪痕还没干，混合着一些白色的体液，我不想知道那是什么，因为它们不属于我。
他光着屁股的样子太罪恶了，罪恶到任何一个生理功能正常的人都想对他做些什么。这里的黑巫师大多没什么同理心，会揪着他的金发拖进更深的巷子里，然后一直强奸，强奸到伏地魔灌进去的东西全都被挤出来，强奸到他的肚子鼓胀如同怀胎十月的孕妇。
他如果怀孕的话，生下来的一定是个怪胎。我突然开始设想毕业以后的生活，假如战争胜利，马尔福应该会被关进阿兹卡班——他会在那之前做尽坏事，杀死几个凤凰社的成员，或者帮他的主人做一些肮脏的交易。那其中也许还会用到他的身体——不，这不可以，我想着他和伏地魔做爱的样子，除了下身之外胸口也感到一阵钝痛。
我用力捶打了一下那块地方，一旁的罗恩立刻露出了见鬼的表情，这比他早上看到我银绿色领带的时候还要夸张。他摇晃我的肩膀问哈利怎么了，我回答只是刚才的面包卡在了喉咙里，我想先去别的地方找点水喝。
我说谎了，我的喉咙里空空如也，只有一些不知什么时候钻进去的蠕虫，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我也确实想把冷水灌进去，这应该会让我感到清醒一些，不再去想什么马尔福的屁股或者他被强奸到怀孕的事情。
我找到一处没人的盥洗室，只是看上去没人——马尔福在最近的洗手台边哭泣。我看着他的肩膀一耸一耸，浑身发抖的模样只比他和伏地魔做爱的时候好上那么一点。我不理解他在这里自怜自哀到底有什么用，他应该像罗恩说的那样，在主人的脚边摇头摆尾，帮助他完成一些可笑的邪恶计划，或者爬上他的床做他听话的情人。
可他现在正在这里哭泣。我一时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安慰，转念一想我本来也没什么说话的资格。我不是他的什么人，甚至比普通同学关系要更糟糕一些。马尔福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只穿了一件贴身的白衬衫，我又看到了他诱人的腰。他撸起袖子，黑魔标记在他的左臂上扭曲浮动，狰狞得样子和他的主人一样。
他开始亲吻那块难看的黑色，用一种我看不懂的表情细语呢喃，对待那条蛇的模样宛如对待最爱慕的初恋情人。我听到他说主人，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没离开左臂，执拗到我想狠狠拧断他的脖子让他别看了。
也许是我视奸得过于明目张胆了，马尔福察觉到了攻击性的视线。他从镜子的边缘看到了我，转过身来的时候狼狈极了，像个被戳破谎言的孩子，欺骗他的父亲自己没吃盒子里的苹果软糖。他的刘海湿哒哒地贴在额头上，我忽然发现他身上的汗水多得可怕，深色的校裤上也有可疑的水渍，就在他形状优美的大腿内侧。
他一定在这里自慰了，而且意淫对象毫无疑问是他该死的主人。我冷笑着指责他的淫荡，用罗恩告诉我的那些说辞嘲讽他。马尔福的脸先是惨白，然后就变成了成熟的红色。
伏地魔没能满足你吗，我继续对他呲牙，用一切恶毒的话诅咒他。这不关你的事，波特，他的反击出乎意料的无力，我本应该高兴他在嘴仗上输给了我，但现在我只觉得那股钝击的感觉又来了，同样是胸口和下身都有。
也许我真该试着做点什么。他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恶意，立刻用魔杖对着我发出了几个恶咒。他的实力比之前进步多了，是伏地魔教给他的吗？我意识到自己进入了一个死局，把马尔福所有的举动都和那个人联系了起来。直觉告诉我这是对的，是正确的，他和我完全不一样，是救世主的死对头，是罪孽涛涛的食死徒，是对伏地魔媚笑的放荡情人——他闪身躲开了攻击，可我更为敏捷，我们互相推拉的样子像是在魁地奇球场，他永远比我慢上那么一点点，从来都追不上那枚亮闪闪的金色飞贼。
我听到自己念出了笔记本上看到的陌生咒语，神锋无影打在他的身上，衬衫被完全撕碎了，割裂的伤口和周围红色的吻痕交替出现。我忽然觉得这些伤出现得恰到好处，至少没有原先的红那么刺我的眼睛。
我们不一样，我对他说。他只是在地上微弱地喘息，我听到他用永远不会对我出现的语气轻声呢喃，甜蜜到让我的嘴里阵阵苦涩。
伏地魔不会过来的，我冷静地指出事实，把银绿色的领带解开甩在地上，觉得他软弱无能的样子无比讨厌。马尔福立刻像是过电一般颤抖了一下，然后没骨气地捂着脸开始哭泣。那一瞬间他看上去感性极了，当他因为疼痛蜷缩在地上抽搐的时候，我又觉得自己喜欢上他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