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247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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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少年 同性(男)
原型 原神 莱欧斯利 , 那维莱特
标签 莱那 , 狱审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莱那】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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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0
17
2023-11-10 09:10
- 导读
- 凯瑟琳拿出一张纸,在尾端写上今天的日期,随后递给他。那是一张寻人启事,但文书语气更像一张通缉令。
“……寻找下列人士,及其行踪的相关线索。”
“姓名:那维莱特。注:未知是否为现用姓名。”
“年龄:不详。现居地:疑似为芒索斯山。”
“危险程度:极高。如有可能,建议接取该委托的赏金猎人以小组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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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金猎人!莱欧斯利 / 隐居水龙!那维莱特
·前篇:《欲言》《欲求》
·半AU,假设那维莱特从未出任最高审判官,且收养了莱欧斯利……
·警告:部分情节、人物设定及性格描写可能与游戏文本存在出入/ooc
“这儿风景不错。”莱欧斯利说,“……要来一根吗?”
他从胸前口袋掏出一盒枫丹本地产的香烟。这种小巧便携的香烟是近年才在枫丹流行的,与咖啡馆里的水烟相比较,它显然更受码头工人、赏金猎人以及沫芒宫里被反复退回的文书及报销表格折磨得夜不能寐的复律官们欢迎。莱欧斯利本人不爱抽烟,但他的口袋里总会备着一盒。有时,在街上遇到同行,一根香烟总是能打开话题、交换情报。
这个在悬崖边上的男人,看起来也非常需要一根。
“不了,谢谢。”男人摆摆手,拒绝了他的好意。莱欧斯利挑眉,取出一根点上,递给对方。
“通常,我会建议像你这样的人好好享受最后一刻。”
“啊,你是逐影庭的人?”男人这回没再推脱,抬手接过香烟,上下打量他,“不对,梅洛彼得堡?还是……”
“无关紧要的热心人士罢了。”莱欧斯利道,“那边就是须弥了,但码头可不在高山上。”
“……赏金猎人。”男人肯定地说,“你是个赏金猎人。我的赏金是多少?”
“不多,”莱欧斯利大方承认,“放在平时,绝对不足以打动我。”
香烟静静地燃烧,男人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衣襟上。那儿别着一个狼头徽章,在暖春的阳光下看起来尤为闪耀。那是赏金猎人协会中位列一等的证明,通常,这类赏金猎人甚至能在协会里拥有属于自己的代号和编号。
他开口猜测:“‘魔术师’?‘助手’?还是‘火枪’?”
“你可以唤我‘公爵’。不过,今天天气挺好,是个适合放松的美妙日子。叫我莱欧斯利吧,瓦谢先生。”
瓦谢慢慢咧开嘴,露出一个比惨笑还可怖的笑,“是你啊,‘公爵’大人。真是……久仰,我没想到,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会是这个场合。”
“这就是人生嘛,”莱欧斯利回以一句枫丹俗语,“还要吗?”
他指指瓦谢手中的香烟。它已快要熄灭,灰烬滚落,摔在男人的鞋面上。瓦谢摇摇头,望向远处的海面。
他说:“薇涅尔……”
呼唤在风中消散,海面静悄悄的,无人回应。莱欧斯利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看着男人失了魂似的,一步一步往悬崖边走。只差一步,他双膝一软,朝着海面跪下。
“她为什么不愿意见我?”男人歇斯底里地大喊,“芙宁娜大人啊——为什么!您明明给了我希望,却又剥夺我的权利……她不愿见我,可是她的声音在呼唤我,她在水里、她在这里、她在泡沫里……”
莱欧斯利为自己点上一根烟。男人时而伏地哭泣,时而放声大笑,和两天前庭上那个冷静的家伙判若两人。忽然,他猛地转身,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盯住莱欧斯利。
“我听说过您的威名,‘公爵’大人,”他用那种狂热的语气开口,双膝跪着,向他爬过来,紧紧地抓住莱欧斯利的外套边缘,“据说,据说您精通水文、天象与历史,对民间传说、机械及经济也略有研究……您是全能的、您是无所不知的,求求您,可怜可怜我,我愿付出一切见到薇涅尔。她在呼唤我,我能听到——我能感觉到!求求您,我愿意出双倍的赏金,不,三倍!四倍!只要您能让我再和芙宁娜大人见一面,只要您能说服她,让她为我垂泪,让我再次见到我的薇涅尔……”
“我知道,您也有夫人、您也有爱人、您也有让您日夜牵挂的、愿意为她倾尽所有的人……我恳求您,‘公爵’大人,怜悯我吧,怜悯一个思念成疾的人……”
男人如同一个孩子那样泣不成声。莱欧斯利的香烟快要燃尽了,他深深吸了一口,将香烟丢在地上踩灭。在瓦谢看来,这位大人的表情似是有一丝松动,于是他向上伸手——
喀嚓。
一副手铐挂在了他的手腕上,一记闷拳照着他的门面而来。瓦谢应声倒下,莱欧斯利终于忍不住出声骂道:
“我操,这么多话。”
还好,从国界处回到城郊边要不了多长时间。当一个赏金猎人身上扛着一个不省人事还戴着手铐的家伙时,所有的巡游船、马车都会为他打开便利之门。一切都是那么恰好,等莱欧斯利一把扯掉蒙在瓦谢头上的纸袋时,这男人正悠悠转醒。
“欢迎来到人间,我的朋友。”
莱欧斯利拍拍他的脸,让他彻底醒来。房间里只有一盏马灯,且安安静静的,显然,这不是位于会客厅里的房间。
……这是一间密不透风的地下室。
男人挣扎起来,像条濒死的鱼。
“你要干什么!”他尖锐地大喊,脖子上青筋暴起,仪态尽失,“我说过,我可以给你赏金,只要你——”
“第一,我的档期已经满了。”莱欧斯利打断他的话,“第二,我的任务已经结束。现在,你该问的是,‘他们’会对你做什么。”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房门打开,人群鱼贯而入。他们均为中年男女,不少人的头发花白,脸上或是绝望,或是麻木。见了被绑于椅子上的瓦谢,每个人的脸上忽然都涌现出疯狂的神情。
一位妇人将灯举起。她细细打量男人,欣喜地开口:“是他!”
莱欧斯利按了按胸口的徽章,微微鞠躬。
“那么,我的雇主来收货了。女士们,先生们,慢慢来,别心急。”
他穿过手执斧头、草叉、木棍与酒瓶的人群。门关上了,里面传来一声哭喊,紧接着是沉闷的声响、难以入耳的咒骂、撕心裂肺的尖叫、威胁与求饶……
最后,一切归于平静。
大约是在钟声敲响后,通往地下室的门再次打开。这些可怜的父母们相互搀扶着,有人几乎哭晕过去,要另一半半拖半抱着才能勉强行走;有人的脸上还挂着血与脑浆,眼神恍惚,嘴里喃喃,要别人提醒才想起擦掉。但无一例外,他们经过莱欧斯利身边时,都停下脚步,对他脱帽,施以敬意。
最后出来的是委托的发起人。她拄着拐杖,步履蹒跚,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散的摩拉。莱欧斯利轻轻地包裹住老人的手,将她的手推回去。
“拿去吧,”她说,“‘公爵’大人,我们不能麻烦您。”
“女士,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其他人,”莱欧斯利坚定地说,“就是在帮我的忙。”
他将老人送出废弃矮楼的门口,并目送她离开。按照他的嘱咐,地下室已经被仔细清理过了。不过,出于谨慎原则,莱欧斯利还是仔细检查了角落。果然,那里还残留着斑斑血迹,似是瓦谢的无声控告。
——枫丹并不推崇私刑与同态复仇。若是被警备队发现,他的雇主们可是要被送上法庭的。因此,他又花了点心思善后,这次,地下室内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用不了多久,它会再次蒙尘,静静地站在湖边,永远地守护着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当莱欧斯利再次踏上枫丹廷的宽阔路面时,这座城市才刚刚苏醒。赏金猎人协会里已经人头涌涌,挤满了前来查看委托、聊天、喝酒、抽烟的人。
莱欧斯利将编号牌放在桌上,对柜台里的凯瑟琳道:“早上好,凯瑟琳小姐。6763号的雇主们挺满意的,这里是他们的手写书。”
凯瑟琳微笑着接过他的编号牌与那张单据,为他在账簿上做记录。
“我以为您不感兴趣。”她说,“帮助雇主们寻回丢失的羔羊……报酬很低,不及您平日赚取的佣金的零头。”
莱欧斯利轻笑一声,未做回答。
“今天挺多人的,”他转换话题,“是什么大日子?”
“您没有听说吗?”凯瑟琳将编号牌还给他,“芙宁娜大人更新了任务。据说,有人提交了线索,得到了她的认可。”
“是吗?”莱欧斯利说,“我这几天都在山里赶羊呢,与世隔绝,和野人没什么两样。请给我详细说说吧,凯瑟琳小姐,我很乐意请您喝杯茶。”
“您太客气了,‘公爵’大人,”凯瑟琳微笑道,“新的委托内容在这里……”
凯瑟琳拿出一张纸,在尾端写上今天的日期,随后递给他。那是一张寻人启事,但文书语气更像一张通缉令。
“……寻找下列人士,及其行踪的相关线索。”
“姓名:那维莱特。注:未知是否为现用姓名。”
“年龄:不详。现居地:疑似为芒索斯山。”
“危险程度:极高。如有可能,建议接取该委托的赏金猎人以小组活动。”
“另附其近照。”
“如对该任务有疑问,可寻求‘魔术师’的协助。”
莱欧斯利看了一眼印于纸张下方的照片。照片一角用铅笔标注了一个拍摄年份,字迹因岁月的磨蚀而有些模糊,只能看出这个数字肯定远在他出生之前。那维莱特和一群研究员站在一起,身着一件他从未见过的黑色古典长袍,看起来依旧与现在一般年轻,眉眼间有他熟悉的神情。
似是担心这张合照造成不必要的误解,发布任务的人甚至用红色记号笔圈出了那维莱特的脸。
他的指尖不露痕迹地划过那个圈。
“有意思,”莱欧斯利报以一个笑容,“我想和‘魔术师’聊聊。”
“非常凑巧,他就在协会后门派发传单。”凯瑟琳说,“祝您好运,‘公爵’大人。”
赏金猎人协会的后门是一块小小的空地,与枫丹廷的城墙呈夹角之势。平时,这里会随意地扔着几个一早就喝得烂醉的醉鬼,间中点缀几个因输了牌而恼羞成怒地动手的赌鬼,构成赏金猎人协会的一道特色。今日,这里依旧睡着几个醉醺醺的家伙,但空余的地方站满了人,相互传阅着那张寻人启事。
莱欧斯利环顾一周,在人群中央看到了“魔术师”。
和许多街头流传的故事不同,排位靠前的猎人并没有什么隐蔽的俱乐部,也不会成为生死之交。有些顶级的赏金猎人成了名后,便会被官方组织招安,成为其外部成员,从此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不再出现在协会里。
总而言之,他们并不认识彼此。如无意外,很多人直到退出协会,也未必面对面地见过那个排名在自己之后的人。
……今天真是稀奇啊,加上他,这小小的协会里就有两个高级赏金猎人同时在场了。
如他听过的巷里传言那样,“魔术师”偏好浮夸、具有鲜明个性的打扮。他的年纪倒比莱欧斯利想象中要年轻,看起来不过17岁。
小孩在给前来报名的赏金猎人分组。莱欧斯利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发现他对每个人的实力均有一定了解,且口才极佳,能把几个长年看不对眼的、以暴脾气出名的家伙凑成一组。
……他对“魔术师”的评价与警惕同时提高了:这个孩子不容小觑。
几乎是同时,“魔术师”抬起头,与他对视。小孩并未如莱欧斯利所想,作出迷惑或惊讶反应。他露出一个大大的、有些表演意味的笑容,热情地展开双臂,和他打招呼:
“哎呀,‘公爵’大人!是什么风将您带来的?”
“‘魔术师’先生,”莱欧斯利礼貌地回应,“我正好有个委托要发布,凯瑟琳小姐说我可以来这里找人。我刚刚还不相信呢,现在眼见为实——看来,全枫丹的赏金猎人都被这阵风带来了。”
“那可不是吗?受芙宁娜大人所托,我们正在寻找一位科学院的研究员。”
“听说你们在征集线索,”莱欧斯利略做思考,提出问题,“怎么不直接去科学院找呢?”
“若不是那位好先生艾德温将它炸上了天,我们此刻应该淹没在科学院上百年的文书中。”
小孩将手中的传单递给一旁的人,摘下沾了油墨的手套,扔在一旁的桌子上。赏金猎人协会并未禁止猎人们使用真实姓名,因此按照枫丹人的礼节,他和莱欧斯利握了握手,交换了彼此的名字。他叫林尼,莱欧斯利立马想起自己在哪听过这个名字:报纸上的马戏团广告里。
表面上是明星大魔术师先生,实际上是赏金猎人协会里、与他几乎齐名的“魔术师”先生,倒像极了时下流行的侦探小说里该有的情节。
……如此巧合,倒像一种谋划。
“莱欧斯利大人,”林尼说,“要不,我们出去走走?这儿人很多,太吵了。我看得出来,您有些想要问我的话。”
“没问题,”莱欧斯利从口袋里掏出几枚摩拉,“不过,你得等我一下。”
在林尼的注视下,他到协会门外找到卖报纸的奥雷勒,让这孩子帮忙去花店买束虹彩蔷薇与玫瑰,再去街角的书报店里,买上一本《马普其斯夫人探案集》*,并一齐交给于贝尔先生保管。
于贝尔是个好心的店员,他总会帮复律官们保存一些不方便带入沫芒宫的东西。
于清晨,将一束精美的花送到书店里,再附上一本热销书,只为得到某个人的注意,只要稍微懂点枫丹浪漫美学的人,都能猜出这是什么意思。奥雷勒那孩子倒是机灵,不该问的,一句都没问,接了钱就跑。
“抱歉,让你见笑了。”莱欧斯利带着歉意,对身边的男孩笑笑,继续刚刚的对话,“哎呀,女人生起气来,真是可怕。”
林尼按了按礼帽,以示理解。
“我深有同感——我的妹妹,像只猫一样令人难以捉摸。”
“只能投其所好,寻求她的原谅。”
“唉,这就是生活嘛。”
谈笑间,二人在露泽找了个安静的位置坐下。今日,咖啡馆里人不多,只有寥寥几个穿着像是复律官和交易所的人在谈论芙宁娜大人的新政,以及一位独自小酌、读着书报的女士。
……嗯,非常适合与新朋友谈天说地。
阿鲁埃在露泽咖啡厅里当值,见了两位高级赏金猎人,他的脸上流露出迷惑的表情。
“还是老样子,”莱欧斯利对他说,“茶就可以,加几块你们特制的方糖。”
“我就要咖啡。”林尼摆摆手,“不要糖。”
阿鲁埃深深地看了莱欧斯利一眼,转身为这两位不寻常的客人准备饮品。很快,阿鲁埃将一杯带着三块方糖的茶,以及一杯热腾腾的黑咖啡端了过来。莱欧斯利做主,付了钱,并让阿鲁埃不必过来添茶。现在,桌边只剩下他与林尼。林尼双手交叠,置于桌上,开口道:“那么,您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那我就不客气了。”莱欧斯利笑着接话,“芙宁娜大人要这个研究员做什么?”
“您果然如传言中那般直爽。我相信您听过那个预言,‘枫丹终将被海水淹没,而芙宁娜大人将独自在王座上哭泣’。”
“略有耳闻,听起来很可怕,我小时候甚至做过关于它的噩梦。”莱欧斯利说,“不过,我相信这只是预言的一小部分。”
林尼赞同地点点头,“预言总伴随着解决方案。”
“所以……”
莱欧斯利将指尖按在那张寻人启事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上边的照片。
“我听不懂,”他说,“一个研究员怎么能为我们解决连芙宁娜大人都做不到的事?”
林尼笑了。他将帽子摘下,搁在桌子上。
“莱欧斯利大人,别和我说笑了,”他说,“您分明认识这位先生。您很清楚他是什么、能做什么。”
莱欧斯利深吸一口气。
“是沫芒宫,还是芙宁娜大人直接授予你的委托?”
“都不是,”林尼说,“……这么说吧,是阿蕾奇诺大人亲自颁布的手令。”
这个名字让莱欧斯利陷入了沉默。他用勺子搅拌着茶水,似是在沉思,一双深蓝色的眼睛看向旁桌。好一会儿,他才收回视线,继续这个话题:“看起来,你们掌握的东西比我想象中要多。”
“我们的情报来源遍布世界各地。”林尼解释了一句,“冲突是阿蕾奇诺大人最不愿意看到的。如果您愿意接下这个委托,和那维莱特先生好好谈谈,劝他接受我们的提议,那么整个枫丹都将感激您的付出。”
“如果我拒绝,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做?”
莱欧斯利将茶杯放下。
“直接到我家里去,将他绑回枫丹廷里?”
林尼摇摇头。
“像我所说的,这是阿蕾奇诺大人最希望避免的事。但我们并不会排除这个方案。”
“那么,在我听来,你们没给我多少选择。”
气氛不可避免地陷入微妙的尴尬。林尼依旧温和地对他微笑,指尖搭在身侧。
“枫丹不能再等了,”林尼说,“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您肯定听说过,今年雪水融得多,河水汛期来得早,海面上升的速度已经超出了科学院的预测。不出今年,海水及它的最终审判将会降临,到时候,我们都将……”
莱欧斯利叹了口气。他流露出疲惫神态,将双手撑在桌上,脸埋进手掌里。
“……为了您的夫人、您的家人,多多考虑一下吧,莱欧斯利大人。”
“是啊,说起家人。”莱欧斯利说,“林尼先生,不如请你的妹妹也过来,和我们一起喝杯茶吧?”
只是一瞬间,他身上的那种脆弱与不安一扫而光。他将双手收回,交叉相叠,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姿势直起腰背,像是结束捕猎并伸了个懒腰的大狼。见林尼坐着没有动,他抬起手,指了指一直坐在旁桌的女士,而她眨了眨眼,两只猫耳朵抖动一下。
林尼看了她一眼,说:“莱欧斯利先生,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不必客气,”莱欧斯利说,“我不喜欢谈一桩有暗箱操作的生意,亦不喜欢在桌下被人偷偷用枪指着。”
他将那杯甜茶推到第三个位置上。三块方糖都融化了,茶水恰好是可以入口的温度。那位长相可爱的女士得到了林尼的眼神邀请,随即迈着猫一样的步子走来。
林尼为她拉开椅子。待她坐下后,他的身形不露声色地往前靠,这样一来,坐在对面的人就不得不将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他的身上。
……这孩子或许没意识到,他已经露出了破绽。
“‘助手’,琳妮特。”她自我介绍道,“……并不是不想和您说话,我只是想节约一点能量。”
至此,莱欧斯利于街头巷尾探听过的一切均成立了。虽然名字分开列示,但“魔术师”与“助手”拥有血缘关系。他曾合理地怀疑,他们总在一起行动,正如每个伟大的魔术师背后都有一个得力助手那样。
牧羊人与赏金猎人之间都流传着一个说法:注意羊群旁的孤狼,但更要小心草丛中的抱团鬣狗。鬣狗虽小,体型远不及一头成年郊狼,但它们是有名的群居动物,酷爱集体狩猎,大型的鬣狗群甚至有像人类社会那样的明确分工。每年春季,它们总会让芒索斯山的牧羊人蒙受损失、头疼不已。
……显然,“魔术师”与“助手”正是那鬣狗群中的一员。
“好了。”莱欧斯利轻快地说,“现在,让我们进入正题吧。别和我说拯救枫丹的大道理,相信我,我也希望枫丹能迎来属于它的救赎。我只关心一个问题:阿蕾奇诺所谓的解决方法,究竟是什么?”
“琳妮特小姐,林尼先生,如果这个解决方案不需要任何代价,那么你们也不必这么大费周章地组织赏金猎人寻找那维莱特、又亲自来劝说我和他谈谈了。”
林尼和琳妮特对视一眼。
“不可以说吗?那我们的谈判就到此为止了。请回吧,琳妮特小姐,林尼先生。”
“……他需要交出他的权能,而她也是。”林尼说,“阿蕾奇诺大人的计划是令谕示机承担古龙的权柄,及水神的神之心。那么,加上蕴含于谕示机之中的律偿混能,我们就有了‘神’与‘人’的威能。这样,在末日审判降临时,以‘神’为船,以‘人’为帆,我们将洗清我们的罪孽,枫丹将会驶向它的应许之地。”
莱欧斯利嗯了一声,用随身携带的钢笔在寻人启事上划了个圈,不偏不倚,正好圈住那维莱特的名字。
他说:“那么,代价是什么?”
“根据你们的描述,以及我所打听到的,芙宁娜女士已经付出了她的代价:清醒的神智、冷静的头脑,以及她的神之心。要不,她也不会允许‘壁炉之家’的人来做她的幕僚长。你们要那维莱特付出什么代价?”
那个眼神再次出现了。林尼微微地对他的妹妹摇头,但是她将手搭在他的胳臂上。他皱起眉,而她的尾巴甩到一边,最后,林尼妥协似的轻呼一口气。他们再次转过来,面对莱欧斯利。林尼的一只手搭在他妹妹的椅子把手上,而琳妮特未置于桌面的那只手自然地按在腿侧。许多赏金猎人会在那里佩戴一把信刀,这是协会唯一允许他们携带入门的利器。
莱欧斯利静静地欣赏着这对兄妹间又奇妙、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和谐感。
……就像在看一场精妙绝伦的演出,一场目不暇接的魔术。
她摊开那只放在桌子上的、一直紧握的手掌,黑白相间的手套里躺着一枚光泽略显黯淡的水滴形鳞片,上边还带着干涸的血迹。它和他脖子上的那个装饰泛着一模一样的色泽,仔细一看,甚至能看到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她说:“目前看来,这只是他要经历的一小部分。”
“啊,”莱欧斯利说,“原来,那天下午到我家拜访的,是你们啊。”
他将钢笔放在桌上,随手拉了一下手腕上的护带。这是一个极具威胁性的动作,两个孩子肉眼可见地紧绷了。
无人不知他是如何获得他的名号的。
“放心好了,孩子,”莱欧斯利笑着说,“我与那些无恶不作的混蛋还是有区别的。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希望你还能像刚刚那样,友好地回答我。”
他将那枚吊坠从衣物里拿出,托在掌心里。这枚鳞片要比琳妮特手里那枚大得多,几乎覆盖他的小半个手掌。
“今天,你们来找我的目的,除了劝说我与你们合作,是不是还有这个?”
这回,林尼和琳妮特没有再对视,而是以沉默应对。许是气氛过于尴尬,两个孩子各自拿起面前的杯子,轻轻地嘬了一口。
“我不会否认,”林尼回答,“只有护心鳞,才能引起龙的注视……我们曾经试图再次拜访,但怎么也找不到那间屋子。”
“阿蕾奇诺大人担心他得知消息后,会搬离枫丹。”琳妮特在一旁补充了一句,说完后,她又收回手,安静地放在自己的身侧。
“看来,她授意的不是交易。”
“据我们的情报,您对它非常看重,成功交易的可能性极低。”
难怪凯瑟琳无缘无故地问呢。莱欧斯利将挂坠放回衣领里,他注意到琳妮特正盯着他的动作看,尾巴一甩一甩,是猫科动物集中注意的信号。
“这就是我不喜欢‘壁炉之家’的原因,”他说,“请回吧,琳妮特小姐,林尼先生。我不会拿这种事绑架他,我也不会背叛他。如果你们希望和他谈谈,那我可以代为询问他的意见。但我们的谈判从一开始就是破裂的,因为在我们说话的时候,你所招聘的赏金猎人们已经上山了。”
“你在拖延我给他通风报信的时间。像我说的那样,从一开始,我几乎没有选择。”
林尼叹了口气,说:“对不起,莱欧斯利先生,但……”
砰。
一声惊呼,琳妮特摔下椅子。她仰面躺在地上,瞳孔涣散,急促地吸气。
“琳妮特!”男孩惊慌失措地试图把他的妹妹拉起来,但她毫无反应。莱欧斯利收拾纸张与他的钢笔,随后起身,准备离开。
“莱欧斯利!”林尼喊他,“你把琳妮特——你对琳妮特做了什么?”
“如果她有猫类异人的血统,还是不要尽情享用露泽的特制方糖了,”他头也不回地说,“他们用的是真薄荷。别太担心,我的帮手很快就到。若她反应很严重,她会帮你把琳妮特小姐送到医院里去的。”
恰好,克洛琳德迎面走来,向他点头致意。那束花送得时机正好,这位决斗代理人一向会在午休时间去于贝尔的书店里看会儿小说,以躲避来自《下水沟报》记者那无休止的纠缠。又是那么巧,《马普其斯夫人探案集》里正有一章,详细描写了关于证人是如何使用虹彩蔷薇与玫瑰来向大侦探传递不能说出口的信息的。
……如此巧合,亦是一种谋划。
她看了一眼林尼与琳妮特,脸上浮现好奇的神色。
“你怎么对小孩这么凶?”
她从口袋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药剂,喂琳妮特服下。女孩不再喘气,她向她的兄长伸手,林尼立马将她抱进怀里,兄妹二人紧紧地握着彼此的手。
克洛琳德双手抱于胸前,看着那对兄妹,却随口调侃他:“我明白了,还是为了他。道德都不要了,这一切值得吗?”
“很复杂,回头再和你解释。这儿你能处理?”
“完全没问题。”她说,“对了,有两三队人已经上山了,你得抓紧时间。另外,下次别赌我看到了大结局。用小说里的情节作为暗示?真不愧是你。”
她摆手让他快走。有了克洛琳德的帮助,他才能及时赶上出城的马车。天色渐暗,马车将他送到郊外,便要收车回去了。沿着那条他走过千百万次的路,莱欧斯利往家的方向赶去。最后一盏划清城区与山间的路灯只能照亮前方约几百米的道路,再往前,就是永远不变的茂密丛林与灌木。
在路口处,有约摸五六个人坐在那里休息。他认得其中两个人,是刚刚从梅洛彼得堡里出来的家伙。
莱欧斯利将护带拉紧,加快了脚步,经过他们。
“……这里有说要死的还是活的吗?”
“不知道呢,我又不识字!反正是死是活都不影响吧,那不如……”
他的身后传来一阵粗鲁的大笑。
“不好意思,”莱欧斯利猛地转身,笑容满面地问,“你们几个刚刚在说什么呢?”
他不请自来,直接挑选中间的位置坐下,还往面前的篝火里撒了把松针。他的徽章闪闪发亮,连着那标志性的黑色护带,无言地点明他的身份。
几个赏金猎人畏缩着向后挪动一下。
“滚,”莱欧斯利说,“都给我滚下山。去告诉你们的朋友,告诉凯瑟琳,告诉‘魔术师’,这个委托由我接手。”
话音刚落,这几个人如获大赦般逃跑了。莱欧斯利站起身,继续向山间走。很快,他赶上了前一队赏金猎人。与前面那些小打小闹、只想浑水摸鱼的人不一样,这帮人带着枪与刀,车上堆了一些诸如兔子、鹿的小型猎物。
为首的人主动和他打招呼:“‘公爵’大人,您也接取了这个任务?”
莱欧斯利站着没有动。他的视线从那只皮毛还温热、眼睛睁得大大的小鹿身上挪开。在他身后,有几个持枪的家伙向他靠近。枪口虽然低垂,但是保险栓是打开着的。
“现在可是禁猎期,”莱欧斯利说,“并且,我不觉得一个研究员值得大动干戈。”
“‘公爵’大人,那您可就不清楚了。”对方笑道,“最近,黑市上非常流行这类奴隶。反正,芙宁娜大人也没说什么时候要,不是吗?”
他向后退了一步,释放出善意。
“我们完全可以五五开,分领这笔赏金与利润。您放心,不会有人知道,您参与了一场有悖名声的买卖……”
“是吗。”莱欧斯利打断他,“提议有心了,但让我反胃。”
他是瞬间出手的,没给对方任何反应机会。枪声响起,惊起一群团雀。莱欧斯利猛地跃过装载着猎物的小车,将试图反击的罪魁祸首按在地上,抬手狠狠照着他的脸上砸了几拳。那支临时搭凑的队伍一下散了,每个人都在往不同的方向逃跑。
子弹擦着他的脸颊飞过。莱欧斯利往旁一闪,滚到车后,躲避下一轮子弹。
“莱欧斯利,”对方戏谑道,“你怎么对一个研究员如此上心?该不会——”
他顿了顿,以轻佻又下流的语气继续:“你和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嗯?这使我好奇,你会出多少钱将他从我手里赎回来?”
“啊,我想起来了,”莱欧斯利说,“你是杜吉耶的副手,维勒*。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哈,还真是讽刺。”
脚步声顿了顿。
“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维勒哈哈大笑,状似癫狂,“你竟然接取了费索勒与阿维丝那两个叛徒的委托,替我干掉了杜吉耶。算我欠你的人情,莱欧斯利,我邀请你来我的地下拍卖会现场,做个贵宾,挑选你心爱的竞拍品,如何?”
那一瞬间,莱欧斯利从藏身处向上跃起,挥出一拳。维勒对他开枪,这个距离很难躲避,但莱欧斯利的攻击亦然。一声闷响,二人同时摔在地上。莱欧斯利面无表情,翻身先一步制住对手,抓着维勒的脑袋狠狠往地上撞。
一下,两下,三下。维勒鼻里冒血,几乎昏死过去,嘴里的脏话直接没了下文,只会嗬嗬喘气。莱欧斯利那还未泯灭的善心制止了他把对方直接扔进池塘里的冲动,他静静地站在原地,平复呼吸后,才动手将这家伙拖到悬崖边。
他用手铐将维勒拷在一条细细的树枝上,随后一脚将他的半边身子踹下山崖。
树枝弯曲,发出危险的吱呀声。
“你出卖了杜吉耶,我非常感谢你为我提供的信息,”莱欧斯利说,“一报还一报,现在我们两清了。”
“我不在乎你的死活,你算什么东西?但如果让我在枫丹廷里见到你,你最好赶紧跑,给我玩命地跑,往警备队的办公室里跑,往枫丹的水里跑。从你对我的人出言不逊的那一刻起,你就是个死人了。永远别让我看到你,你激怒了我,那么就要承受我的复仇。”
莱欧斯利起身离开。在他身后,那半死不活的人大笑起来:“你的时辰也将到来,莱欧斯利!看看你自己——你的血债已到!让我们地狱里见,那时,我们再来好好算账!”
莱欧斯利冷哼一声。
“我操,都这么多话。”
他边走,边解开马甲查看伤势。一把小刀横插在他的腹部,他将它拔出,扔到一边;几处枪伤几乎贯穿他的手臂与胸膛。鲜血汩汩,将他的深色衬衫打湿,甚至不详地流到裤子上。
……现在最重要的是那维莱特。他得知道这件事,他得赶紧离开。
他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继续往山上走。
山间似乎变冷了,初春的枫丹不该这么冷的,这儿的春季很暖和,是那维莱特最喜欢的季节。他的脚步有些虚浮。一个踉跄之后,莱欧斯利不得不扶着一棵泡泡桔树喘气。他取下腕带,将它按在腹部的伤口上,试图止血。
腕带很快就湿透了。幸运的是,他未再遇到其他赏金猎人,这使得他还能走走停停,恢复些体力。
……得赶快到家。
得赶快到家……
……得赶快到家!
不知过去多久,他再次抬头。恍惚间,树林间似乎有一抹温暖的灯光。不需要辨别,莱欧斯利也知道,那是家的方向。于是他继续往前,脚步不稳,却没有偏离方向。
许是他的好运气到此为止了,跨上斜坡时,他差点在台阶上摔一跤。
“那维莱特!”他喊着那个一直萦绕在脑海中的名字,并用力地敲门。
那维莱特的身影自空气中浮现。他依旧穿着一件暗蓝色的长外衣,手里捧着一个杯子,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像是刚刚从研究报告里回过神来。见了浑身是血的莱欧斯利,他那张好看的、温柔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你在流血,”那维莱特说,“怎么回事,莱欧斯利?”
“有人在找你,”莱欧斯利说,“离开枫丹,或者小心与他们打交道,无所谓……”
“不,我不是问这个,”那维莱特伸手,似乎是想抚摸他的额头,“你怎么受伤了?”
“哎呀,那就说来话长了,”莱欧斯利说,“但我现在想睡一觉……你介意等等吗?”
噗通。这回,轮到他往地上摔。幸亏,那维莱特拉了他一把,代价是那只杯子被他扔到了门外的泥地里,茶水四溅,杯子把手摔碎了,那可是那维莱特最喜欢的杯子。成年人与成年龙几乎滚作一团,那维莱特率先稳住身形,将他扶起,让他靠着自己坐好。
……那维莱特的发丝甚至也沾上了沙子与石砾,还好,那只蝴蝶结依旧干干净净的,和全新的一样。
看得出来,那维莱特有好好保养它。
他从未没见过那维莱特这副失态模样,这导致莱欧斯利不小心笑出了声。血流得更多了,还沾到了那维莱特的手上,看着有些吓人。
“莱欧斯利!”那维莱特喊他,“……听我说,不准睡。你这是失血过多了,我这就去叫医生……”
他感觉到那维莱特的手按在他的腹部,冰凉的感觉在他的伤口上蔓延。他在用他的能力,试图为他疗伤。但莱欧斯利记得那维莱特没有对应的权柄。
……他只能减缓血液的流速,但不能让那血肉愈合。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为双方做心理安慰罢了。
“好冷,”莱欧斯利说,“……别走,那维莱特,这里太冷了。”
天色已然全黑,但鸟儿还在啼叫。
“那维莱特,它们不回家吗?”莱欧斯利迷迷糊糊、颇有孩子气地轻哼,“我可是要回家了,但是这里好黑、好冷,我要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一双手臂揽住他。
“冷的话,就抱着我睡。”那维莱特说,“我哪都不去。”
他听起来有些哽咽,莱欧斯利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一人一龙安静地倚靠着对方,谁也没有再说话。那维莱特还是不死心,他的龙角在闪闪发光,黑暗中,看起来就像是为船舶指引的灯塔。
莱欧斯利忽然想起一件事。他努力地抬手,将自己的手覆盖在那维莱特的手上。他的动作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在意识在飞速坠落之际,他说:
“别为我垂泪。”
血流得到处都是。那维莱特似乎在喊他的名字,莱欧斯利有些耳鸣,他想再抬手摸摸他的脸颊,想安慰他,但他发现,他没法把手抬起来了。
……好冷。
……但是,好热。
绿色的火焰忽然窜起,在他的身上燃烧。他听到一声轻叹,仿佛来自过去,又仿佛来自未来。莱欧斯利猛地睁眼,透过沸腾的焰浪,和那维莱特一起惊讶地看着那团火焰一口气将所有的血迹与伤口吞噬,每一滴血液都被烧成了萤火,每一块破碎的组织都被拥有螺旋纹路的灵光牵引,向他的伤口内缓缓落回。
树枝轻晃,它的影子似乎停滞了一秒才跟上。莱欧斯利晃晃脑袋,眼前的黑翳不再,耳里的嗡鸣一并消失。绿色的火焰跳动一下,悄悄地熄灭了。那维莱特扑过来,按着他的肩膀左看右看,最后长长地松了口气,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浑身瘫软地向后一躺,靠在墙壁上。
他瞥见那维莱特正火速擦掉眼角的泪,但他的睫毛出卖了他——那上面还挂着一滴泪珠。当他眨眼时,它蹭到了他的眼睛下方。
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促使他伸手,替那维莱特抹掉那颗泪珠。
那维莱特张了张嘴,手指有些迟疑地抚过泪痕。这使得莱欧斯利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沉默地往后坐了一点。
“……天气要不好了,”那维莱特轻咳一声,挽住他的手臂,若无其事地说,“很快要下雨了。让我们进门吧。”
“……好,”莱欧斯利再次微笑,轻声说,“那就麻烦你扶我一下,让我们回去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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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马普其斯夫人探案集》:由蒸汽鸟报社协助出版的畅销侦探小说,不同于以往侦探与助手的常规设定,作者大胆创造一位爱抽烟斗的女性侦探形象。该小说一经发行,便迅速登顶枫丹畅销书榜首!
是的,是我杜撰的,不要信。
*维勒:此处对游戏原设定及文本作出了一定改编,请不要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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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流版:
阿佩普:没有我,这个家迟早要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