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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丧】坏月亮(4)完结

作者 : 张海鸽

分级 少年 同性(男)

原型 盗墓笔记 刘丧,坎肩

标签 坎丧 刘丧 坎肩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坎丧】坏月亮

391 2 2020-10-1 16:33
导读
坎丧公路文,无脑放飞,逻辑各种没有。
边声摇白草,海气生黄雾。平沙万里馀,飞鸟宿何处。





已经是清晨,刘丧坐在坎肩脑袋旁边看着太阳眼神发直。他没太搞明白这天怎么就亮起来了,巨大浑圆一个红彤彤明晃晃的太阳从东边一路蹒跚着攀上来,天边的空气蒸腾起抖动的波浪,沙地上的石英质在他眼前映着太阳的红光微微地发着亮,小团的风滚草在他眼前奔走着逃离太阳。



这一夜刘丧过得很不好受。在朔风吹拂沙丘鸣啸的夜色里他睁着眼睛数着坎肩的绵长鼾声,却在意识终于开始昏沉时放松了肢体,于是一个翻身压到伤处,带着满身淋漓的冷汗惊醒,再没勇气合上眼。



坎肩倒睡得香,脑袋枕着自己的背包,脸上压得横七竖八都是印子。刘丧想抬手揉揉小孩儿的脑袋却不舍得把人弄醒,手悬在半空停了一会儿终究是落了下去,百无聊赖地抓了一把沙子。他想自己对坎肩该是有一种隐秘的羡慕,年轻人身上带着混了侠气的天真,襟怀坦荡心宽得像海,对别人好和信任他人仿佛是生下来就有的本能,做事全凭一膀子力气和足够敏锐的直觉,不精于算计也懒得思量,就如同在这戈壁滩上幕天席地也丝毫不会影响他的睡眠那样,仿佛完完全全是自己的反面。刘丧几乎忘了自己当初是搭错了哪根弦才决定和他在一起,但是等自己琢磨过来的时候这小子已经像块狗皮膏药般死死黏在了他身上,再想撕开便只能连同自己的皮肉一起带下来。





到底是孽。刘丧这样想着撑着身子试图站起来,结果一个眩晕让他没稳住险些一头栽倒在坎肩身上,一只石龙子被他的动作惊扰,从他脚边用水上芭蕾般的舞姿施施然爬过去,钻进石壁的缝隙里没了踪影。 刘丧低头看着这小东西,发觉自己的胳膊腿儿如今甚至不如它敏捷伶俐,竟然悲惨得有点好笑。他也就真的瓮声瓮气地笑了两下,慢吞吞地转过身一瘸一拐地去给他俩弄点早饭。



刘丧低估了肩伤对他行动能力的限制程度。他懊恼地看着自己从壶里倒出来的水掀翻了质地轻便的小铝锅,顺带浇灭了酒精炉里面的固体燃料,炊具也被碰到地上好一阵惊天动地气势磅礴的巨响,然后一旁睡得正香的坎肩就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抬起头。



他气得狠狠给了酒精炉两脚。





刘丧神色屈辱地吃完了这顿到底还是由坎肩做的饭。他懊恼地想着自己入行这么多年还从没有一次下地能狼狈成这样,没有在斗里见到什么魑魅魍魉或机关消息,反倒被几条杂鱼逼到穷途末路上。比起早年真正的山穷水尽,如今的困窘疲惫和伤痛不管怎么看都着实荒唐,他觉着自己成了老旧滑稽默片里的小角色,在毫无准备的情况被不可抗力拖着一路磕碰颠颠簸簸,所有挣扎的反抗在旁观者眼里都是仓皇的笑料。



刘丧这么想着眼神就发了直,牙也越咬越紧。坎肩听见人半晌没动静抬起头看,看到刘丧怔愣着在轻轻发抖,就知道他哥又把自己绕进了纠缠不清的负面情绪的乱麻里,于是轻车熟路地凑过去把人手里还捏着的边缘锋利的罐头盒拿开,右手径直攀上人的脖颈,落到后脑海部位轻轻按揉了起来。



哥,想什么呢?



刘丧回过神来时听见坎肩轻笑着问他,小孩儿摸惯了弹弓的手指结实有力地在他头皮上打着圈子顺带娴熟地扯乱他刚扎好的头发。刘丧转头盯着坎肩,用那一双棕黑的眼睛不带任何情绪地定定望着他。于是小孩儿带点灰色的深邃眼睛迎着那目光对视了三秒就败了阵,也不知为什么眯着眼睛笑起来,好像看到了天底下最可乐的事,笑到浑身发抖眼角滚落两滴泪珠子,弯下身子脑袋靠在他哥的胸口闷闷地直哼哼。



刘丧沉默地低下头看着小孩儿剃得短短的头发和茂盛生长的胡子茬,终于也弯了嘴角轻轻笑起来。







再上路时仍然是坎肩开车。刘丧本想着反正是在几乎无人的国道上瞎几把开,只剩一只手能动应该问题也不大,连威胁带骂地要到了方向盘的掌控权。谁料坎肩坐进副驾驶里也丝毫没有休息的意思,四处敲敲打打,甚至拿手套叠了两个小人拿腔作调地表演即兴短剧。刘丧气得咬了半天牙到底没忍住踩了刹车,下来把聒噪不已的坎肩拎出来丢上驾驶座。



这辆破车的前后挡风玻璃在前一天的草原枪战里就了义,如今开起来就像坐在吹响的巨型萨克斯风的喇叭口里。坎肩戴着不知从那里翻出来的墨镜,刘丧用围巾把自己的脑袋包了个严实,但还能感觉自己的眉毛鼻子眼睛都在逐渐被吹离它们原来的位置,眼眶深处也慢慢升出些温吞的疼痛来。



刘丧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听到坎肩兴奋的喊叫,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睡了过去,但头痛伴着他的惊醒瞬间被放大到了指数级,耳中充斥着并不实际存在的噪声有如尖锐的蝉鸣,薄而黏湿的冷汗伴着心跳一下一下从皮肤表面沁出来。



耳边坎肩还在大叫着,轻拍着他的肩膀。刘丧扒拉开遮住眼睛的围巾看了一眼,自己也不由得瞬间把疼痛和疲倦抛在脑后,兴奋起来。



道路在前方大约两公里处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从天而降般的宽广湖泊,将眼前的柏油沥青径直截断。湖面汪着粼粼的水光,大到他们只能勉强看到更远处的对岸上隐匿在一排乔木后面依稀可辨的城市的影子。



坎肩快乐地打着唿哨狠踩了油门,车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精神百倍地冲向那片快乐的海子。金色的粼光在风里向他们迎面奔来,挟着滚滚热浪对他们致以一千万个带着笑意的波澜。空气中似乎都染上了水的腥气,连刘丧都难以自持地欢呼起来,像是要和沙漠中的风来个击掌那般高举起尚能动的胳膊。破得只剩个筒子的吉普车疯疯癫癫地在沙漠的风里啸叫,带着即将逃出生天的喜悦大笑不止,然后在数分钟后发出粗嘎的一声悲鸣,一个急刹,僵在了道路上。



那片海子就在他们的眼前,消失了。





仍然是一望无尽的公路黄沙和悠闲得如同看热闹一般在车旁溜达过去的风滚草,探头探脑的蛇在眼前的道路上疾行而过。那片庞大的水域和背后的城镇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沥青柏油的公路上甚至连一片水渍都不曾留下。



如同一个诡异而荒诞的玩笑开在最不合时宜的场合。老天爷讥讽地向你抛下一个渺茫的希望却只许你远远地看一眼,在你拼了命爬向它的时候,只把它在你眼前晃了一下就收回囊中。



而他们就像久渴的人奔向鸩酒趋光的虫蚁扑向火苗,全然忽视了诸多过于明显的不合理之处。



只是海市蜃楼。









刘丧吼叫出声。疼痛并着愤怒在颅腔内瞬间爆发炸裂,视野里一片血红。他难以自抑地把额头往仪表盘面板上撞去,震荡感发泄着怒火却把头痛催化得更加令人难以忍受,他咬紧牙,齿缝里泄出嘶吼,眼泪淌进嘴里,散乱的额发搭在眼前编织出一层灰沉沉的雾。他在模糊的视线和持续不断的剧痛里看到自己的双手在不住颤抖,看到对面小孩脸上仿佛脸谱戏般逐渐变化着的混合着惊愕懊悔恼怒担忧困惑和委屈的复杂表情。



他被屈辱和绝望淹没。他甚至开始怀疑眼前的一切是否只是一场醉酒后的滑稽梦境,眼前无休无止的漫长公路如此诡异和荒谬,他颓唐地被一个个那么巧合又那么缺乏逻辑的事件牵着走,引以为傲的判断力在此处完全失去了作用。



刘丧在绝望里没有意识地捶打着副驾驶的前面板,于是有报纸包着的一坨什么东西被震得从那里的储物格中骨碌碌滚了出来,落下来发出铮的一声脆响。坎肩弯身捡起这个纸包打开来,锋利的陶瓷碎片落下来,一个仍然完好的晶莹莹的茶盏躺在木制的盏托上,幽深的釉底上碧蓝色的窑变斑驳闪闪发亮。



两个建盏,一个完好,一个已经碎成数片。另有一个剔犀盏托,成色都算是上品。如今已经能执掌吴家一个堂口的坎肩掂量着手上的东西报出来,应当是这辆抢来的车车主的东西。就这么两件用报纸草草包着的玩意儿,刘丧不知道它们配不配得上成为他俩在这被追杀两日的缘由,他只觉得这一切都疯狂得像个笑话。他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咒骂着笑出来,然后一抬眼对上坎肩一脸不解的模样,于是满腔的愤怒绝望和荒谬都化作了一声最沉重的长叹。他伸手擦掉自己眼角的泪,掐着眉心忍受着愈发沉重的头痛,冷笑一声,声音粗得像被盐水浸过。



留着吧,不白瞎这两天受的罪。









坎肩看着年长的爱人情绪从顶峰跌至谷底,知道此刻的自己除了闭嘴之外无计可施。他默默等着刘丧结束发泄,却在对方的声音里捕捉到异样,一抬头看到那人的眼眶赤红,消瘦单薄的身体没完没了地颤抖着像一片在秋风里枯死的黄叶。他把自己的手探向对方的额头,被那里的一片滚烫吓得一激灵。



被汗水浸润的伤口在一路恶劣的环境里感染,在灌进车里的冷风和情绪剧烈迸发里被激发成一场高烧。刘丧觉得自己眼眶深处的神经被凶狠地撕扯着,所有的理智都被这庞杂的疼痛夺取,他发着抖,顾不得肋骨上的伤拼命地蜷紧身子把自己缩成一个初生婴儿的形状。坎肩只能找个背风的地方把车子停好,一边跟人絮絮地说着话一边把他所能找到的全部衣物给刘丧裹在身上,用所剩不多的瓶装水打湿了围巾为他擦拭着额头和手臂,进行物理降温。



坎肩看向自己只剩10%电量的手机。刘丧的手机在一次次向王盟白蛇和张起灵发送定位信息失败后早已关机,这一点电量就是他们最后的指望。他尝试着向自己通讯录里值得信任的所有人最后一次群发了GPS显示的位置坐标,盯着那表示正在发送中的灰色小圆圈无休无止地旋转下去。省电模式下手机屏幕很快熄灭,过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他终于听见信息发送成功的一声提示音,紧跟着手机震动起来,关机界面跳出来然后屏幕彻底黑下去再没了动静。



饶是坎肩这样神经粗壮的乐天派也不由得一连声地叹气。尽管他向来秉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信念不愿也没那个心力做过多的首尾思量,然而现下的情形几乎隔绝了他所能想象到的一切奇迹发生的希望。他看着副驾驶上的人昏昏沉沉睡着在梦里也皱着眉头的样子,心里头破天荒地开始七上八下。



刘丧的体温一直没有降下来。他在高热里醒来复又睡去,茫然的双眼里弥漫着一片湿润的水光。坎肩攥着他哥凉得发颤的手指尖瞪着眼睛盯着手表上嚓嚓转动的秒针无意义地数着数字。当意识到已经数过八千多次滴答声并终于彻底放弃希望时,机械轰鸣声从远处的天空盘旋而来。坎肩抬起头,看到一架直升机在荒茫的灰色天穹里驶向他们,那上面熟悉的瑞恩·罗恰德公司的涂装让坎肩迅速地振奋起来。



直升机悬在他们头顶上时机舱口闪了几下熟悉的灯语,随即一条带着救生套索的速降绳被人滑了下来。坎肩着急忙慌地收拾好东西去推副驾上的人,但刘丧只抬了下眼皮哼了两声,全没有半点要醒来的意思。于是坎肩只能先下车把人背出来,帮他穿上背带在套索上固定好,然后仰头看着刘丧像一个毫无意识的物件一样被那绳子慢慢慢慢吊起来升上去。坎肩看着这一幕心里就翻江倒海地疼了起来,等到他自己也被拽到飞机上时已经满眼是泪,又被螺旋桨旋起的风扑了一脸。他在模糊的视线里看到有人正扶着刘丧往座椅上躺,眨掉泪水看清是谁之后他惊叫了一声。



万哥,是你啊!



已经长成光风霁月模样的青年医学生冲他笑得耀眼,同时驾驶室里的白蛇也探出头来打了个招呼。坎肩总算有了逃出生天的真实感,他靠着刘丧躺着的座椅泄了力气缓缓滑坐下来,把脑袋埋到膝头吐出一口长气狠狠蹭掉全部的眼泪,收拾了一下情绪冷静地问,万哥,我老板和解老板怎么样了?



苏万戴着听诊器手里动作麻利地解开刘丧的外衣听他的心肺,一边道,他俩昨天早上就回北京了,都受了点小伤没有大碍,起事的人也抓住了。我出发时张爷正好过来接吴老板回杭州,解老板在我师父那儿养着呢,都没事儿。坎肩听了这话却并没有半点放心的意思,他看着刘丧胸前纱布上干掉的大片血迹和皮肤下面发紫的淤痕,心里痛得要命眼泪又差点滚了下来。他嘟囔道,那完了,张爷肯定知道我把老板扔下跑了,这回真的要死,我在他老人家手底下过不完半招,我死了我哥怎么办啊……



如今年长稳重的苏万让这傻小子气得直乐,道,你以为是谁让我来接你们的。我师兄根本没生气,我出门的时候听见他跟张爷说,你俩疯起来跟他们当年还挺像。



刘丧在半梦半醒间听到这句话。他头底下枕着冰袋,有人在给他肋下的刀伤清创缝合,打了麻药的伤处只感觉得到触碰和微微的痒。他的手被一双结实有力的手紧握着,耳边传来两声低低的抽泣。安全了。他脑中那根紧绷了两个日夜的弦总算松了下来,身体一瞬间感到无比沉重。他轻轻捏了一下坎肩的手,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笑,放任自己舒心地坠进最深沉的黑暗。



他想念起西湖边的月亮。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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