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章        Prologue

‘Look... at...me...’ he whispered.

The green eyes found the black, but after a second something in the depths of the dark pair seemed to vanish, leaving them fix, blank and empty. The hand holding Harry thudded to the floor, and Snape moved no more.
——The Deathly Hallows

鲜血在流逝，刺入骨髓的痛苦随着蛇毒流遍全身，他要死了。

Dark Lord带着纳吉尼离开，留下他一个人躺在尖叫棚屋中等待死亡。紧接着他看见那个男孩从隐身衣下走出，脸上带着惊慌与无措——他还清晰记得，上次分别时这双眼看向自己时眸中毫不掩饰的憎恶与仇恨——他应该告诉他，Lily Potter的儿子，他应该像一头待宰的猪一样送上门给伏地魔杀死，像自己这般成为Dumbledore铲除Dark Lord计划中牺牲的棋子。若是在其他情况下相见，这个和他父亲一样愚蠢自大的小子肯定会二话不说丢上来一堆恶咒，听不进也不相信自己说的半个字……现在这样……倒省了许多麻烦……

“Take... it... take it...”
       
他感觉到眼角滑落的泪水，感觉到那个男孩从那个麻种女孩手中拿过瓶子接过记忆，蛇毒模糊了他的意识，他突然分辨不清眼前拥有这双绿眸的人是Potter还是幻觉中的Lily. 他只想看……再看一眼那双眼眸。

“Look ... at ... me ...”

放任自己在这双眼眸的注视中失去最后的意识，Snape感觉一个趔趄，接着自己的意识似乎脱离的肉体浮在尖叫棚屋上方，冷冷的注视着Potter似乎是擦了一下眼睛，之后和他的两个小伙伴简短商议了几句便重新走进隐身衣离开。他漂浮在半空中，低头注视着自己躺在血泊中的尸体——肮脏的长袍，空洞的表情，脖子上丑陋的血洞，如同撕扯的破破烂烂的可笑的玩偶。等这场战役结束这具身体大概会背着叛徒的骂名被凤凰社那些人像处理垃圾一样处理掉吧——不过谁又在乎呢，一切都结束了。

他听到Dark Lord的劝降宣告，要求Potter在一个小时内来到禁林换Hogwarts全校师生的性命……他的意识再次模糊，大概这个魂体也要马上消散了，自己这丑恶而讽刺的一生终于能画上句点。和伟大的白巫师不同，自己前半生沉迷黑魔法加入食死徒，后半生又背负了杀死Dumbledore的罪名，死后是注定下地狱的，可惜不能再见到Lily一面。

Potter打败Dark Lord，食死徒残党仓皇逃窜。Carrow闯入尖叫棚屋，在得知Snape的双面间谍身份后看到Snape的尸体后脸上写满怨毒与疯狂，用魔杖指着Snape的尸体，张嘴念出摧毁灵魂的恶咒——

“Avada Kedavra!”一个男人的声音大吼道。

Snape的灵体难以置信的看向从隐身衣下出现的男人高举魔杖，一道夺目的绿光将食死徒杀死。可食死徒临死前发出的咒语还是打在Snape身上，下一瞬Snape感觉自己的灵魂在灼烧，如果还能开口他一定会发出无比凄厉的惨叫——他看见男人扑向地上自己无知无觉的尸体，将他搂在怀中，翠绿的眼眸因失而复得而欣喜若狂——这是在他肉身死亡前看到的那双眼睛。

Potter的眼睛……Lily的眼睛。

灵魂的灼烧还在继续，他感觉自己正从里到外被熔化……他看见男人划开自己的手掌，按在尸体脖子的伤口上，口中念念有词……

他大口的呼吸着冬日寒冷的空气，尽管每呼吸一口都给气管带来刀割的痛苦，但——是的，他的灵魂又重新回到破败不堪的躯体里，他活下来了。他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着寸缕的躺在一张陌生的双人床上。背对着他躺在身边的男人穿了一身土黄色的麻瓜睡衣，让他不舒服的回忆起儿时被迫穿的母亲的孕妇装。接着男人翻过身来，露出蓬乱的头发，额头的闪电伤疤和病态潮红的脸孔——比Snape记忆中年长许多的救世主Harry Potter满意的看着昔日的魔药教授震惊到失语的表情，翡翠的眼中带着诡谲的笑意：“早上好，Professor Snape，想喝点什么？”


第一章        Chapter 1

他不应该活过来的。

他很清楚他的肉身已被Nagini的毒性腐蚀，灵魂也被Carrow的恶咒给破坏。他应当魂飞魄散，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破碎的灵魂被强行塞回腐朽的躯壳，在全然陌生的时间地点面对一个看上去坏掉的Potter。

是的，坏掉。

Snape从未见过Potter露出这般病态的笑容，翡翠色的眸子也变得不再纯粹——尽管眼睛的主人在竭力压抑，但仍零星有暴戾的情绪染红这双漂亮的眸，如同污浊的泥浆上浮打破澄澈的湖面。在他印象中也从未见过Potter能如此轻易的使出杀戮咒语——毕竟面对Dark Lord本人他使用的都是除你武器，却在尖叫棚屋杀掉了Carrow。再加上他灵魂失去意识前眼前的Potter用自己的血作为媒介发动的咒语……他下了床，用无声咒从盥洗室召唤出浴巾变成一件黑袍穿上，之后牢牢盯住对方眼眸。

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红发女人，她愤怒的兄长及昔日最亲密的战友对他举起魔杖，脸上是愤恨到极点的神情……食死徒在他脚下被钻心咒折磨的翻滚惨叫，最终被绿光击中不再动弹，眼中凝固着濒死的恐惧……校长室中，酩酊大醉的男孩抱着冥想盆，镜片后的眼眸充满泪水，下一刻记忆中的男孩抬头看向他，眼瞳陡然变作猩红，Snape感觉被巨大的黑暗与恶意包裹，被迫中断与Potter意识的联系。然后在Snape的目光注视下，那双原本作为Lily替代品的翡翠双瞳，也如幻境中那般变成全然的血红——冰冷，暴戾，却又无比的熟稔。

“Legilimens.”Potter笑着呢喃，血红眼瞳让Snape下意识缩了下身体，“我费尽心血回到过去救了您，教授，您却对我使用摄神取念。”

“看来我还是高估了你的智商和判断力。”虽然此刻的Potter看上去前所未有的……危险，但愤恨的情绪依旧占据上风，“时间回溯是世上最危险的魔法，连Dark Lord都不敢轻易尝试，而你，居然愚蠢到无视这其中的禁忌与代价——”

“无视？” Potter轻声重复，“不，我无法无视，尤其这代价几乎要了我的命。”

“那你一开始就不应该做出这样的愚蠢行为！”Snape怒吼道。

Potter小心翼翼压制住因为Snape指责而涌起的阴暗情绪：“这不是愚蠢行为，我成功救活了您的性命——”

“哦，哦，是的，圣人Potter救了卑劣不堪的食死徒的性命。”Snape粗暴的打断Potter的辩解，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嘲讽意味十足的笑，“救世之星以为自己的施舍能让一直厌恶他的老教授对他感激涕零，卑躬屈膝？还是想彰显他光明伟岸，以德报怨的高尚情操？我给你那些记忆完全是因为你需要知晓Dumbledore的安排，在完成使命之后我原本可以回归梅林的怀抱，却因为你的多此一举拖着破碎的躯体与灵魂继续苟延残喘。你固执，愚蠢，一意孤行，压根没有想过你自诩伟大的救命之恩不过是一个人在自作多情。”

一阵沉默。两个人互相瞪视，眼中燃烧着对彼此的憎恨与怒火，最终Potter的眼瞳恢复碧色，移开目光，轻轻的耸了耸肩。

“不管这么说，事情已经发生了。而我，”他声音微顿，而后也没见什么动作，Snape就被一股无形的魔力重新拽回床上，身上变形术变化出的黑袍也重新变回浴巾顺着身体滑落，露出伤痕累累、消瘦惨白的苍老躯体，“早就不是什么圣人Potter了。不管你喜欢不喜欢，Severus，我都会索取我想要的代价。”

他一只手揽着魔药教授的腰，一只手暧昧的玩弄着昔日魔药教授的喉管和唇瓣，眼中翻滚的欲望毫不掩饰到连不用摄神取念都能看清楚的地步，可Snape仍觉得无比荒谬——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让这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Potter对一个本应在十余年前死去的令人憎恶的老男人产生性欲？当对方扶在他腰上的手下移到更加危险的部位时，Snape下意识念出一个障碍重重的咒语，然而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他的魔力刹那完全消失，如同没有任何魔法的麻瓜一样任人摆布。

“很意外？”看到Snape高速运转大脑封闭术的空洞眼瞳第一次露出不安的情绪，Potter笑着轻吻男人的唇角，手指探入对方柔软的所在，“您是精通黑魔法的大师，Professor Snape，应该比我更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肉身死亡，灵魂也因Carrow的咒语受创，任何灵丹妙药都无法令您起死回生，除非损坏的灵魂能被修补，而灵魂的破碎只有灵魂能够修补。”

Snape的身体因为Potter的动作不住颤抖，可肉体的刺激远不如内心的冰冷荒芜：“我的魔力——”

“Nagini的毒液已经摧毁了你身体的魔力回路，因为我修补了你的灵魂，你能够分享并使用我的魔力。” Potter解释，“可我没料到我的魔药教授对此毫不领情，刚刚苏醒就使用我的魔力对我进行摄神取念——作为惩罚，我暂时撤走了对你的魔力供给。”

他把面前苍白的男人摆成正对自己跨坐的姿势，知道逃不过了，Snape深吸口气闭上眼，再度睁开时黑珍珠般的眸子回归冷漠与空洞：“最后一个问题，你如何修补我的灵魂？”

“魂器。”Potter的嗓音轻缓温柔，血色眼瞳却冰冷有如梦魇，“如同之前的我对于Voldemort，现在的您是我的魂器。”

在身体被利刃劈开时，Snape终于回忆起在哪里看到过这样的眼——

这是Dark Lord在侵犯他时，曾露出过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