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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次她想告白,一次她说出口

作者 : 寡夫泥塑人

分级 大众 同性(女)

警示 主要角色死亡

原型 女狙击手 柳德米拉

标签 梦女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稿子

85 1 2022-4-20 13:07
导读
战争结束后,柳德米拉作为苏联杰出的军人被安娜女士邀请到白宫里做客。安娜问起柳德米拉有没有被人告白过,她点了点头,但这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一段甜蜜的回忆。
1941年德军在苏联落下第一枪炮火,很快热战正式开启,那是阿列克谢和柳德米拉第一次上战场,当时她们甚至还不是狙击手。
所有地方的战场都大同小异,到处都是断肢,敌人和同伴的尸体堆积成山,血腥味从鼻子钻到后脑勺,炮火从对面不断发射过来,战壕被轰炸成平地,土地下埋着已经死亡或是还未断气的同伴,剩下的人将炮火投掷到敌人的身上。所有人都恐惧,愤恨,麻木直到迎来死亡。
阿列克谢穿过小半个轰炸区来到柳德米拉旁边的时候,德军的榴弹就在她们不远处落下,到处都是伤残的同伴和尸体,谁也不知道轰炸机下一秒会在什么地方丢下炸弹。没有人知道自己会不会在下一秒失去四肢或是生命。阿列克谢和柳德米拉顺着战壕往外爬,旁边是受伤的人在哀嚎,一个训练时眼熟的家伙正抱着自己的肠子痛哭——他就快要死了。
炮火的烟尘聚集在战地上方,形成了充满死亡气息的浓雾。
等柳德米拉终于爬出了主要轰炸区,从已死的人身上掏出他们的枪支,瞄准对面敌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在颤抖。
“柳德米拉!”阿列克谢在她后方不远处叫她,紧接着又是一枚炸弹,轰炸带起的石子打在柳德米拉的身上,她转头发现阿列克谢没有受伤才稍微放下心。
这场战争短暂停歇的间隙,柳德米拉被问到有没有什么后悔的地方,她回答瞄准敌人时那一瞬间的犹豫。
一瞬间的犹豫,代价是阿列克谢左肩的弹痕。
排长找到她们时柳德米拉正在哭,但眼泪并没有落下来,而是很安静地在眼睛里打转。阿列克谢的伤口被简单处理过,火药暂时止住了血,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来一口吧。”他将手中的酒壶递给柳德米拉,柳德米拉狠狠灌了几口又把酒给了阿列克谢。
她们一路上没有说话。
等到医疗兵给阿列克谢重新包扎好了伤口回到营地才发现柳德米拉在等她。
“…阿列克谢,对不起。”
柳德米拉的眼睛很漂亮,阿列克谢想,像冬天的贝加尔湖,没有人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能不爱上她。
营地的帐篷里只有她们俩,煤油灯的火光将她们照得很暧昧,她们的影子在某一个延伸处交叠,阿列克谢将额头低着柳德米拉的。
“柳达,没有关系。这不怪你,你做得很棒。”她说话的时候,嘴唇几乎贴着柳德米拉的嘴唇,这或许是一个接吻的姿势,但她们并没有进行下去。
“柳达,为了庆祝我们都活着。”阿列克谢将自己的配枪擦干净递给柳德米拉,“如果这能算是礼物的话。”
柳德米拉接过它。
是莫辛纳甘,性能很高的一杆枪,是排长给阿列克谢的,为了赞赏她在受伤的情况下还射杀了敌人。现在这把枪被交到了柳德米拉的手上。
柳德米拉向她行了一个郑重的军礼,她的眼眶还红着,但眼神却如同磐石般坚定。
“我发誓,我绝不在战斗中退缩,我发誓我要用这把枪杀死100个法西斯分子。”
“为了战争早日结束。”
柳德米拉并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看向了阿列克谢的左肩。

这次的战争迎来了一段短暂的休战时期,双方的战士都需要休养,伤员得乘着这段时期养伤。
阿列克谢有时候会做噩梦,战场上的噩梦千篇一律,大多是战争,离别,死亡和尸体。阿列克谢也梦过不少,柳德米拉在她眼前一遍遍死去,被枪杀,炮机或是被战壕的土堆埋葬。她在一旁呐喊哭泣,痛苦并且无能无力,然后从噩梦中惊醒,感谢这只是个噩梦。
阿列克谢醒来的时候浑身是汗,她轻吻了柳德米拉的额头,并久久地拥抱着她,失而复得的感觉让她心悸。
如果能够选择,她想为柳达而死,在某个夜里,阿列克谢对着左肩的弹痕起誓。

阿列克谢的伤好得很快,只是肩上留下了一个永远无法祛除的弹痕。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狙击的精准度,很快她就和柳德米拉被任命为狙击特编队一起行动。
战士天天与死亡周旋,但她们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却是在从外围战场撤离的船上。
德军的空军就在她们头顶上盘旋并不断投掷炸弹,狙击手也无法在这种情况下发挥作用。柳德米拉只能在湿滑的甲板上爬行,寻找一个不太会被射击到的角落,她听见隔壁的轮船被击沉,然后耳朵一阵耳鸣,空弹壳砸到她的头上,甲板的碎片划伤了她的脸。
阿列克谢终于在角落里找到柳德米拉,她将手中的酒灌了一小口给她,酒能让她稍微冷静下来。她的朋友玛莎也在旁边,告诉我们她的男朋友正在上面和德军战斗。
“我们会回去的,很快就会没事了。”玛莎对她们说。

11月的时候她们被调遣去了塞瓦斯托波尔,阿列克谢和柳德米拉的狙击特编队被下达小队作战的机密任务。
她们的营地是一处废弃的矿洞,洞口有一大丛灌木,让这个洞穴足够隐蔽。她们捡了些掉在地上的枯枝用来生火取暖。
冬季的塞瓦斯托波尔温度低得能冻死人,阿列克谢和柳德米拉围着火堆喝酒,烈酒灼人,喝下去却会让人感觉到温暖。
火光摇曳着照亮了洞穴,渐渐让矿洞里变得暖烘烘的。阿列克谢和柳德米拉越靠越近,很快就挨在了一起,两个人的脸颊都被火烤地红红的,柳德米拉的头靠在阿列克谢的肩膀上,她的头发挠在阿列克谢的脸庞上,有些痒。
这个地方温暖,安全——不会有人突然把炮弹射到她们面前,并且她们靠得这么近,阿列克谢很难停止胡思乱想。她感到心脏的位置有蝴蝶想要咬破个洞飞出来,顺带出一个两人心知肚明的秘密:
阿列克谢喜欢柳德米拉。

这个秘密要追溯到阿列克谢16岁那年。
那时候她白天去磨坊做工,晚上去夜校读书,难得有空闲的时间全部消磨在工人俱乐部。阿列克谢尤其喜欢那里射击的射击游戏,里面的枪都由真正的枪支改装,她端起枪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是为此而生的。人多的时候工人们会比上一场,胜利者可以赢得一场喝彩,运气好的话甚至能得到一个卢布。
曾经有很多人去挑战阿列克谢,但从没有人能赢过她,渐渐阿列克谢成为俱乐部的不败传说,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去挑战她了。
直到阿列克谢将柳德米拉带进工人俱乐部。
工人俱乐部说是俱乐部,但其实陈设上十分简陋,是由废旧的仓库改修的,有时候还会突然跳闸,下雨的时候屋顶甚至会漏雨。但这是最能让人感觉到快乐的地方,至少阿列克谢这样认为。
她带领柳德米拉将俱乐部的所有项目都体验了一遍,甚至在没几个音还响着的钢琴上弹了一曲,不过没人欣赏得来,歪七扭八的音符跳跃着,她们坐在跑了棉花的钢琴座上,一边弹一边笑得前仰后合。
“我亲爱的柳达,接下来我将向你介绍我最爱的项目。”
阿列克谢将枪递给柳德米拉,教她如何将子弹装进弹匣,并让她学着自己的姿势托起枪支,自己则在她的身后半环着她,调整她的姿势。
“从枪后瞄准镜开始,对准前瞄准镜看着前方目标,三点成一线。”她们靠得如此近,阿列克谢说话时带出的热气喷涌在柳德米拉的脖颈处,她闻到了对方身上皂角的香气。
“均匀呼吸。”她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以一种快乐的频率跳动,像一只刚刚学会跑步的小鹿。
“然后屏住呼吸——”
“轻轻地扣动扳机,然后,射击!”
改装枪的后坐力不如真枪,一些新手第一次射击都会被后坐力吓退几步。阿列克谢怕柳德米拉会受不住后坐力,所以在射击的时候也保持着环住她的姿势。
但柳德米拉仿佛是个天生的狙击手,对后坐力把控得很好,她端起枪就如同鸟类学习飞翔,一些天性告诉她该怎么做。几次射击练习下来柳德米拉就已经掌握了其中的技巧。
在她连续打出三枪八环的时候,俱乐部的人渐渐聚集起来,有人提议让她和阿列克谢比一场。
柳德米拉对此很感兴趣,她将另一把枪抛给阿列克谢,并对她挑了个眉。
“来一局?”
“三枪定胜负。”

观战的人越来越多,这局比赛甚至应该被载入俱乐部的史册——如果有那玩意儿的话——两位顶级狙击手曾在这个小小的俱乐部一决高下,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第一枪阿列克谢打到了八环,柳德米拉则是七环。
观战的人有不少看好柳德米拉,希望她能打破阿列克谢的不败传说,再加上她本身就是第一次接触射击,所以大部分人都在为她加油。
第二枪阿列克谢打到了九环,围观的人有不少都在喝彩,毕竟九环在这个俱乐部里实在少见。
而柳德米拉是八环。
最后一枪还是由阿列克谢先射击,八环,水平依旧。
柳德米拉深吸一口气,她需要将自己沉静下来。她的视线穿过瞄准镜锁定靶心,想象自己是一只盯上猎物的苍鹰。有一个瞬间世界的杂音被抹除了,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屏住呼吸,然后,射击!’
正中靶心!
几乎全俱乐部的人都在欢呼,所有人双手挥舞着呐喊柳德米拉的名字,有人兴奋地跑过去紧紧抱住她,宣布阿列克谢的传说到此结束。
阿列克谢倒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沮丧,她看向柳德米拉,她们都在笑,快乐就好像柳絮那样飞舞。
有人问阿列克谢第一次打平局是什么想法。
‘柳达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笑起来尤其好看。’这是她当时唯一的感受,不过被烂在肚子里了。
“想要再来一局吗?”她只是对她说。
那天柳德米拉和阿列克谢比了很多局,直到俱乐部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她们决定比完最后一局就回家,却碰上了停电。
俱乐部突然停电是常事,特别是在下过雨之后,运气不好甚至会走电,剩下的工人们见怪不怪,抱怨了一句就各自离开了。
黑暗中阿列克谢拉住柳德米拉的手,而她并没有挣脱开。她们都沉默着,只有手心在出汗,又热又黏,紧扣着的部分变成了火海,阿列克谢的脸颊都被熏红了,好在停电并没有人能看见,但是心跳声好大,她的秘密被它泄露了。
不过后来谁也没有提及这个夜晚,没有提及她们在黑暗中牵在一起的手或是沉默走过的路,一些秘密被无言包裹着,并没有人戳穿。

矿洞里升起的火燃尽了,光一下子熄灭,洞里黑暗一片,有谁说想去添柴,被另外一个人拉住,和那个停电的夜晚相似的黑暗,她们的手又粘在一起,热而黏,再次变成了火海,在又一个谁都没有说话的夜晚。
阿列克谢难得做了一个好梦,梦见了她们第一次相见。
乌兰乌德的夜校都差不多,讲师们费劲地在一块巨大的黑板上写写画画,情感激昂,唾沫星子横飞,还好她坐在后排,免受了口水的洗礼。
柳德米拉迟到了几分钟,从后门进来猫着腰坐到阿列克谢的旁边。
很久的以后她和阿列克谢解释说那天是她第一次迟到,玛莎非要拉着她去看球队新来的男孩,并为他们欢呼了整整一场球赛。
但事实上当时阿列克谢压根没去思考那些,梦里面的表现更加形象一些,丘比特先生拿着箭将她射了个对穿。
柳德米拉穿了一件墨绿色的连衣裙,灯光埋入她的头发,她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
‘她好像天使。’
阿列克谢觉得自己应该拿一本圣经而不是马克思宣言。她一瞬间不知道手要摆哪比较合适,活像一个刚见到心上人的少年,直到柳德米拉将手指竖在嘴边让她不要发出动静,她才反应过来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你好,我叫阿列克谢。”

“阿列克谢,醒醒。”
柳德米拉将她晃醒时已经是清晨,太阳还没出来不过天已经亮了,她们要先一步去敌方后勤的营地边上做埋伏。
她们这次的任务是击毙对方的通讯兵,切断对方的通讯会在很大程度上帮助作战,而且比正面对决更加安全,虽然这有点残忍。
但她们是士兵,而这里是战场。
第一枪只打中通讯兵的肚子,他捂着伤口痛苦且绝望地大叫着看向四周,在没有看见敌人之后疯狂地向前跑了几步想要逃走。
阿列克谢补了一枪让他结束了痛苦。
回营地的时候她们遇到了玛莎,她兴奋地告诉她们她即将要结婚了——对象是格里沙——那个年轻的空军,她甚至决定要一个男孩。
玛莎说她和格里沙正在争论孩子的名字叫什么,格里沙说他希望是个女孩,名字就叫喀秋莎——所有人的情人,玛莎说想要个男孩,名字还没想好,但以后要让他和格里沙一样做空军,男孩子做空军很帅气,不过希望他不用上战场,那样她和格里沙就不用天天担心他的安全。
玛莎一边说一边跳着,将两人拉到她营地的住所,并向她们展示了自己做的头纱。
她将头纱用卡子戴在军帽的外面并向她们宣布到:
“亲爱的柳德米拉与阿列克谢,我的父亲邀请你,我的母亲邀请你,现在我也邀请你,明天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说完还向她们鞠了个躬。

婚礼的时间就定在第二天的下午,是个还不错的天气。阿列克谢和柳德米拉结束了任务就赶到约定的地方,那有很多的岩石,玛莎用其中一个做了桌子,在上面放了些餐盘和酒杯,还有几个小的岩石摆在周围当椅子。
她们的朋友玛莎和格里沙就坐在正中央,玛莎在头纱上加了一个花环,她远远看见阿列克谢和柳德米拉的时候就朝她们挥手,一边喊:“嘿!你们迟到啦!快点过来!”
柳德米拉将她们刚打到的兔子交给玛莎,并深深地拥抱了她,祝福她新婚快乐。一场简单的婚礼,受邀参加的只有她们,或许原本该再多一些,只是没有机会参加了。
格里沙和玛莎在石桌前宣誓了永恒的爱,阿列克谢和柳德米拉作为见证人祝贺他们正式结为夫妻。
稍晚些的时候,火堆被升起来了,他们将兔子放在上面烤,香气飘得很远。玛莎挨在格里沙的怀里啃完了兔腿,将酒瓶与几人碰了一下之后一饮而尽。她看起来有些醉醺醺的,将拉格里沙拉起来跳舞。
“柳德米拉,阿列克谢,你们也一起来呀!”
他们其实没有一个人真的会跳舞,但此时都站起来了,围着火堆乱跳,随意舞动四肢。所有人都在大喊大笑。
柳德米拉喊:“恭喜你!玛莎,祝福你!”
阿列克谢也说“祝福你!”
玛莎就回她们:“谢谢!”
格里沙搂着玛莎转圈,不像上流人跳的那种优雅又缓慢的交际舞,而是没有任何步伐的,像是小孩子玩耍那样。玛莎在格里沙怀里仰起头,整个世界都在转,她感到一阵幸福的眩晕。
阿列克谢和柳德米拉喝得有点多,她们抱在一起晃着身子,偶尔挪动一下。这样的距离很适合说一些悄悄话,即使她们已经醉得有些神志不清,数不清天上有几颗星星。
阿列克谢说,
“———”
“你说什么?”柳德米拉没有听清,她请求对方再说一遍,但阿列克谢只是抱着她跳舞。
她们的身体紧密地贴着,阿列克谢感受到柳德米拉的心脏贴在她的胸腔右边跳动,也许她本该拥有两颗心脏,其中一颗不小心长在了柳达的身体里。
而现在她们重新变成了一个整体。
柳达甜蜜的喘息所带来的热传到她的左肩——它们此时都属于阿列克谢。

在春天快要来临的时候,德军突袭了塞瓦斯托波尔,营地的战士们都上了战场,格里沙也是,只是战争胜利后他却没能回来。
阿列克谢和柳德米拉见到玛莎时,她正坐在婚礼那天的石桌前,手上抱着头纱。
“你们来了。”玛莎给她们倒了两杯酒,她对她们笑了一下,但笑容很苦涩。
“我很抱歉,明明在你们面前宣誓了永恒的爱。”她端起酒一饮而尽,“纪念他。”
柳德米拉想去安慰玛莎,但此时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跟着她把酒喝完。
“我不后悔,我们也有过疑虑,现在在打仗,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某一天离去,爱并不可怕,两人在一起会更好。”
玛莎说着,走过来将头纱盖在柳德米拉的头上。
她说:“要好好珍惜,柳德米拉。”
柳德米拉想要拥抱她却被挣脱了,玛莎唱起那天晚上他们跳舞时唱的歌,像那天一样跳着没有章法的舞离开了。
“我们必须去爱,我们必须高兴起来……”
头纱还戴在柳德米拉的头上,初升的太阳在她的身后,光笼罩着她,阿列克谢想起第一次在夜校见到她时的设想。
天使朝她走来,脸上全是泪痕。
阿列克谢紧紧地拥抱着她,亲吻她的头顶,一遍遍喊她的名字。
“柳德米拉…柳达…”
“———”
阿列克谢动了动嘴唇,没有说出声。

春天来临之后,德军就像和虫蚁一样突然复苏了,攻势一天比一天猛烈。阿列克谢和柳德米拉也被安排了更多的任务,但大多不怎么危险,很多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带去见了上帝。

战争结束后,柳德米拉作为苏联杰出的军人被安娜女士邀请到白宫里做客。安娜问起柳德米拉有没有被人告白过,她点了点头,但这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一段甜蜜的回忆。
那是很平常的一天,柳德米拉和阿列克谢结束了任务,她们一前一后往回走到一片开阔的灌木地。春风吹过之后野草长得很快,很快就覆盖了原本荒芜的地面,也许再过些时候就能很容易抓到些兔子或是松鼠之类的小动物。
她们踩在野草上,柔软的触感穿过军靴传到脚心。
阿列克谢突然停了下来,她好像踩到了什么。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地雷,但很快她意识到事情可能比她想的更加糟糕。
是触发式信号弹。
阿列克谢对柳德米拉大喊:“快跑!”
敌军的轰炸机很快发现了她们,并不断地向她们投掷炸弹。与树林或者城市不同,灌木丛太过于矮小,根本起不到遮挡的作用,她们只能不断地向前跑。
她们很快就被敌机追上,阿列克谢能做的只有将柳德米拉压在自己的身下,并祈祷她从来没有相信过的上帝能给她一个奇迹:至少让柳达活下去。
炸弹被投掷到她们的方位,阿列克谢将她死死压在身下,柳德米拉感觉一阵眩晕和耳鸣,她感受到有粘稠的热流顺入她的脖颈。
在确认了轰炸机全部离开后,柳德米拉将阿列克谢扶起来检查她的伤口。
她的背部被炸弹的余波伤得血肉模糊,还扎入了很多炸弹的碎片,其中有几片扎得很不是位置,刺入了内脏,这导致她一动就吐血。
柳德米拉想要背起她往营地跑,但被阿列克谢拒绝了,她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所剩无几,在完全结束之前,她有话想对她说。
“…柳达,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疼痛催促着她,有血不断从阿列克谢的喉咙里涌上来,又被她咽回去,这导致她说话很慢很轻。
柳德米拉将耳朵凑到她的嘴边。
“好,我听着…”柳德米拉突然说不出话了,她哭得太难过,哽咽让她暂时失去了说话的力气。
“…别哭啦…柳达…”
阿列克谢想将她的眼泪擦干,但却让血染红了她的脸颊,而后血液又被眼泪融化了一起流下来。
“柳达…我…爱…你。”阿列克谢朝她笑了一下,“你可以…爱我吗…”
阿列克谢没有等到柳德米拉的回答,她好困,疼痛包裹了她,但不久之后又温暖起来,如同进入了母亲的子宫,她逐渐进入了梦乡。
阿列克谢梦见她第一次见到柳达,她们一起去工人俱乐部,俱乐部停电了,一个人都没有,她们就在黑暗中亲吻,温热的舌交缠着。然后是玛莎的婚礼,她们一起跳舞,在格里沙与玛莎相拥的时候,她悄悄对柳达说我爱你,柳达对她说我也是。她对柳达说等我们离开战场就结婚吧,举行一个小小的,只有两个人的婚礼。柳达戴着花环和头纱,朝她走过来,她说…
阿列克谢做了一个美梦,一个很长很好的梦,只是再也没有醒来。

柳德米拉的初吻是血腥味的,阿列克谢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就永远离开了她。柳德米拉去吻她的时候,阿列克谢唇边的血还是热的,她蹭着她的血和干燥开裂的嘴唇,感受着她还未消散的体温,好像阿列克谢下一秒就会睁开眼吓她一跳。但这再也不会发生了,阿列克谢的血流进柳德米拉的嘴里,她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眼泪就快要将她融化了。
柳德米拉的耳朵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苍白而恐怖的寂静笼罩着她。她抱着阿列克谢,眼泪浸透了她的肩膀,流到她左肩的弹痕上。
它的主人遵守了她许下的誓言,但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没有人知道柳德米拉是怎么将阿列克谢的尸体背回来的,她倒在营地前,被医疗兵发现之后发了三天的高烧。

后来战后的记者会上,有人问到柳德米拉那把传奇的莫辛纳甘现在何处,柳德米拉说:
“在乌兰乌德,我最重要的人那里。”
柳德米拉在营地醒来之后便接了上级的一个重要任务,击杀德军的狙击手。她答应了,条件是自己再也不参加战争,以及要将阿列克谢带回乌兰乌德。
狙击手三天的对峙,但事实上胜负就在屏息之间,柳德米拉用自己引诱对方射击的一瞬间有过就这样放弃一切的念头,但最终她胜利了,德军的特级狙击手成为她这把枪下的最后一个亡魂。
柳德米拉去他的尸体上翻找能够证明他身份的东西时看见了他夹在包里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婚纱的女人。
柳德米拉最后将阿列克谢的骨灰带回乌兰乌德,葬在一个全是白桦林的地方,一起埋葬的还有她的那支枪。

“让我们请战争的英雄,传奇的狙击手,柳德米拉说几句话。”
柳德米拉看着台下的人,他们大部分都没有上过战场,但却对战争高谈论阔。战争胜利了,不少人得到了好处,他们想听到的无非是夸赞的,能够炒热气氛的话。
安娜女士也在旁边微笑着示意她,柳德米拉拿起话筒。
“我希望不再有战争。”
台下一片寂静。
“一开始我以战士的身份为傲,认为击杀越多敌人就越光荣,能够越早结束战争。我杀了309人,直到最后一个我才发现,我击杀的敌人也许是某个无辜的人的爱人或是家人。”
“战场上充斥着死亡,但我不想再看到生命离开了。”
柳德米拉说完就离开了,她的前半生被作为一个传奇记载在报告里,但并没有人知道她后来去了哪里。

安娜女士有时候会想起柳德米拉,安娜经常会问一些她在战场上的事,但柳德米拉不会详细说给她听,只是安娜问起来的时候会含糊地回答她,她在战场的时期就像被蒙了一层迷雾。
安娜只能确定有个让柳德米拉思念和悲痛的人曾和她一起在战场上作战。
安娜能够如此确定是因为某天她被惊醒,发现客房的柳德米拉在梦呓着哭喊,她只能依稀分辨出一个名字:阿列克谢。
柳德米拉渐渐安静下来,就在安娜觉得她重新睡熟的时候,她又听见柳德米拉的声音。
“…我爱你,阿列克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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