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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瓷】莫问前程

作者 : 一念提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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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少年 同性(男)

原型 CH countryhuman 国家人 , , 白俄 , , , , ,

标签 CH , all瓷 ,

状态 已完结

541 5 2023-4-29 19:53
导读
预警:
原创意识体大量戏份
对美和日不友好
“等你们回去后一定要告诉你们的家人,我们大陆不是只有pei陵榨菜!也没有吃不起方便面和茶叶蛋!……”

开学典礼上,两位来自南方宝岛的学生代表上台发言结束后主持人进行了经典永流传的调侃,台下的新生扬着手中小红旗疯笑震天。

华敏也在爆笑如雷的队列当中, 她任由身旁的室友笑倒在自己肩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有些不好意思傻笑的男孩。

民功亏一篑之后带走了所有能带走的值钱家当去了海峡另一边,湾家确实风光了好一阵子,而另一边瓷既头铁要把原来的方向一路走到底,又大言不惭要在这个前提下自己探索出一条比蓝营更好的发达之路。那时候不只是其他国家和对岸自诩高一等的同胞等着看笑话,就连许多自家的小兔子也在宛如瓷专门自打嘴脸的两套家规对照中被打断了脊梁骨,对当时还在走各种弯路的瓷感到怨恨和耻辱。

华敏粗略算了算时间,离现在好像不太长,但也不太短。现在两套家规依然像是专门划出的对照组,但又和曾经大不相同。

时间还是这么爱开玩笑,她回顾着自己五千多年的起起伏伏想着。

“敏敏,国庆我们全部去古镇旅游吧,跟团打折!”

“哎呀,不好意思,我要回去给我的亲人过生日,我们好久没见了。”

“哇国庆节的生日!?就是十月一号当天吗?”

“是的,寒假有机会我再和你们一起去行不行?”

“好棒的生日诶!没事,家人最重要,我寒假再看看吧,拜拜!”

“拜拜。”

华敏愉快地和室友们道了别,才翻出手机上那条繁体字的陌生短信,回复:稍等,我马上到。

她顺着短信里的地址找到学校对街的咖啡厅,果不其然,来自南边的其中一个新生代表就坐在里侧等着她。

“……久仰,华女士。”年轻人带着浓厚的闽南口音打了招呼,神情复杂地看着她。

“难得你们顶风作案来联系我,他怎么样了?”华敏没有问这个孩子怎么认出的她,既然知道谁能默许他来找自己,那必然是自有途径。

“总之他……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了,有时吵着要打回陆地东山再起,一会儿又说他就是饿死战死也不跟那个红魔军低头。您知道现在我们那边当家的是绿。”这个孩子没有问华敏口中的“他”是谁,心照不宣的回答,“他跟先生不一样,他才是真的恨不得瓷先生和你们这边所有人都不得好死。现在他大权在握,您说他能容得下先生吗?能容得下对先生好的人吗?”

男孩轻描淡写,向华敏传达了所有她看不见的苟延残喘。他凝视着桌上的拿铁,脸上满是某种被生存中堆积的困苦角质化后留下的漠然,与沉郁的深色咖啡上方严严实实的白色厚层相对。

华敏也不知道她该说什么好。他们终于推翻了清的时候, 这孩子雄心万丈地对她规划过重振家族的蓝图, 她也曾对他满怀期待,但如今陪自己复兴种花家的不是他,更是没人想到他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吧?

莫怨东风当自嗟罢了。

两个人沉默了半天,华敏开口:“他叫你千里迢迢来找我,不会只是为了聊几句天吧?”

对方闻言拿出一个铁盒递给了华敏,打开后里面是一颗红漆快褪尽,但仍能一眼看出它本身应当红的耀眼的星星。她记得这是瓷和民关系还好的时候送给民的,民对弟弟这个礼物的态度无可无不可,草草地接过来揣进兜里算是完事。后来兄弟阋于墙,华敏想他肯定早就觉得碍眼扔掉了,没想到被他一直留到今天。

后来华敏把这颗星星和留言一起转交给了瓷,瓷看见它愣了一下,就拿过来和自己那颗褪色少许多的星星放在了一起。

瓷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该回来就得回来,由不得猴子上蹿下跳,我想他必然是知道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先生有些话一直想告诉瓷先生,劳烦您代为转达。”男孩对她扯出一个笑容,“这都第多少个生日了,有功夫天天在那光打雷不下雨,不如早点带兵杀过来给我个痛快,虎落平阳被犬欺,天天让个绿毛乌龟骑在头上,早就不想活了。”

“好了,该送的我都送到了,我要失陪了,被发现的话我和我的家人在那边都没法生活。”男孩站起来朝华敏鞠了一躬,悄然离去,仿佛那里自始至终都只有华敏一个人。

华敏独自坐在那,一口一口把饮品全部喝完,结完账回了宿舍。

民……现在可能叫湾更合适些,从公认封建时代的终结者和民主思想的启蒙者,沦为如今说是国家没人承认,作为当派毫无地位,国际上视作跳梁小丑,自家内人心尽失,他的性子怎么受得了这样苟活着?只怕被瓷一刀杀了还好些。

那她自己呢?从她有意识起几千年了,看尽了自己和别人的盛衰沉浮,到头来连自己到底是什么东西都还是没有搞清楚。华敏胡思乱想着,倒在飞机的座位上断断续续地睡了又醒。

到站时已经临近傍晚,华敏带着酸痛的脖颈裹挟在人流中出了站,早已等在站口的京上前迎接她前往瓷的住所。

华敏看到在大门口等着自己和京的意识体,遥想百年前她看见那个面黄肌瘦、受尽排挤的孩子,她想到的只是他可怎么活下来?压根想不到这个最不起眼的小家伙花了一个世纪的时间就长成如今这个沉稳可靠的大家长,甚至能带领全家和世界第一的霸主来一把决战蓝星之巅。其作始也简,其将毕也巨不过如此了。

“华敏你好久没回来了,来看看你的房间需不需要再添点什么。”瓷笑吟吟的接过一部分行李,带华敏进了屋。

“这就可以了,我回来住的时间少,东西多了打扫起来麻烦。”华敏环视完瓷专门给自己腾出来的房间,注意到瓷打量起自己的发梢,不好意思地拿起一缕,“第一次烫头发,结果可能是我护理没操作好,睡一晚上起来形状就不对头了。”

瓷倒是笑了:“我看着还不错,女孩子的打扮工序本来就挺复杂的,以前是没条件,现在我们家有条件了,精致点也好。”

“你现在是大学生是吗?打算体验一段就走还是读到毕业?”安顿下来后,瓷和华敏终于有时间坐在客厅里闲聊。

“还是有始有终吧,虽说只要我一走就没人会记得我,也不会留下任何与我相关的档案、信息。但我变成女人的时间本就不长,好不容易现在可以以女性身份光明正大地读书、工作,虽说依然比男人多了许多麻烦,但出路也不像从前那样窄。”华敏看着瓷,

“你的进步超乎我想象,虽然你并不是唯一一个实现兴盛的国家意识体,你现在也有不少问题,但你达到了你每一个先祖前所未有的高度。瓷,你为了国富民强所做的一切努力,还有百姓们所受的影响我全都能感受到的。”

瓷笑开了:“‘比起某人做得够好了’可不是消极怠工的借口,尤其是治理国家,任何不前进到能去得最远的举措都等同于倒退。这样的例子自古以来就不缺,现在也到处都是。华敏,你记得我们第一次交谈吗?”

“想不记得都难啊……”华敏充满怀念地回忆起来,“我对你有印象,一个经常跟在民身后的营养不良的小孩,看起来瘦弱又贫穷,思想跟绝大多数人都不同所以总被当成异端,骨头却刚硬得惊人——这一点上你一次又一次得刷新我的认知。”

当时华敏对民的变质失望透顶,爆发一场冲突后得来了他执迷不悟的最终答案。最绝望的是,那个时候她真真切切在民身上看到了清和那些匪盗洋人的影子。

民铁石心肠地走后她独自浑浑噩噩的坐在那儿,不知过了多久,身体机械地调整姿势,华敏的视线扫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角落的共,她刚才根本没听到他发出任何声音。

“我听到您和哥哥在吵什么。”不等华敏开口问,共率先交代,华敏看到他脸上布满泪痕,神情却十分平静,她不陌生共这样的表情,每次他因为理念不被接受而遭到排斥甚至打骂时,忍不住了都会默默流泪,但从没发出过一点哭声。

她更是知道,共这次受到的迫害不是来自于别人,正是他一直信赖的、本来同心同德的兄长。

“你知道又如何?小屁孩,凭你能做什么呢?”华敏嘲笑了一声,不知嘲笑自己还是共,然后无情的戳向共还未结痂的伤疤,“我可什么都知道,不但民捕杀了你的不少人,连你内部最信任的成员都有一批背叛了你。你现在这个样子来找我做什么?专门陪着我抱头痛哭然后一起等死吗?”

共没有发怒:“那您肯定也知道那个狼子野心的岛国打进来了,我的哥哥作为一家之主的决定不是团结起来一致对外,而是把内斗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换句话说,现在的哥哥不是以前的哥哥了,他已经不够资格承担您和天下百姓的期望。”

“你说得对,不过换掉民之后谁能接任?你吗?”华敏看着眼前这个小孩子,他外表贫弱,但身姿挺拔,眼中锐利的光芒昭示着某种无法用语言概括的生命力,仿佛要刺穿他能看见的一切黑暗与蒙昧,“你现在本身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你要走的那条路也是完全未知的,我可不能病急乱投医。”

“我不敢对您说大话,如果您选择那些看起来比我稳妥的派系,他们都比我更有可能走上大哥的老路。”共慢条斯理地说话,但她能听见他的决心,“我哥哥背弃了人民,自然该被您和人民放弃,而我与他们的不同之处正在于此。我为了天下广大人民而生,我比他们谁都清楚,任何领导者脱离了人民,不再以人民的利益为追求,等待他的就只有腐朽和消亡。”

“这一点我和您并无不同,不是吗?”

“你最好永远记住你自己说的话,小崽子。”

这一句正中华敏心坎,她抬起手抓住了伸到自己眼前的一线生机,然后他们就一直携手到抗战胜利,到共当上家主变成了瓷,到瓷慢慢建起更加繁盛的新家,到今天在这里相聚。

“你那看着风一吹就倒的小身板我是记忆犹新,我当时想的全是华夏那么恶劣的情况你怎么活下去?结果你成长至今,比以前每一个国家他意识体最鼎盛的时期都要强大。”

“你既然这样说,那看来我没有让人民失望。”瓷笑意更深,“当然我也知道现在有很多问题没解决,但你们放心,我不会懈怠的,为人民谋福利的路没有终点。”

“你有这个自觉就很好。”华敏看了看时间,再看窗外的夜幕,“这个点了,早睡早起吧,你明天过生日把状态弄好一点。”

合上眼,梦里是战火中冲锋的嘹亮号角,在千山万水中跋涉的队伍,还有那面在铺天盖地的欢庆声中迎风飘扬的鲜红旗帜。

十月一日的早晨,华敏在透过窗帘的阳光中转醒,她拿起手机刷新朋友圈,有同学正在晒穿汉服的合照。

汉服呀……华敏看着照片中青春鲜活的年轻女孩,不自觉的挂上笑容,她好久没穿了,尤其是女装。即使清上位的时候改为女性人形,但仍为了外出行走她一直假扮成男人,清倒台后必须顺应时势,与一切“封建糟粕”

划清界限。故她也是近些年才能放心大胆地去搜集这些向往已久的各式花样的女装。

“您这么早起来了?”在厨房忙活的京被无声出现的华敏惊了一跳,手上端的包子差点没拿稳。

“睡醒了就起来了。一大早弄这么多好吃的?”华敏相当不见外地进来巡视四周做好和没做好的早点,“这才对,那时候家里落魄,瓷好多年都没吃过饱饭,现在不用愁,过生日就得吃过瘾才行。”

京笑了:“您说的是,先去客厅里坐会吧,饿了桌上有零食。”

华敏不再打扰厨房里忙碌的孩子们,今天家里必然会很热闹,要让他们专心准备待客的盛宴。

当她回到客厅的时候,刚好遇见整理好下楼来的瓷:“这么早就起床了?难得休息不多睡会儿?”

“你不也是?”瓷看见华敏穿了一套绣金边纹样的红色对襟裙,“这是新做的吗?真好看。”

“今天你生日,那些小子肯定是一窝蜂地挤来见你,我可不能丢份。”华敏笑嘻嘻的看着瓷,意有所指。

瓷不置可否,两人拆开桌上的兰花豆边吃边聊,不一会儿响起了门铃声,华敏让瓷坐着自己去开门。

“哥——嗯?”巴刚兴高采烈的笑容还没完全成型就在看到开门的人时愣住了, 意识体的直觉让他感到眼前这个气度不凡的陌生女子不是普通的人,但他又辨认不出她的身份,转过头有场外求助意味地看向身旁的俄和塞。

“华敏?好久没看到你了!”塞接收到了巴的无措,他便率先开口向华敏问候,给巴提示。

华敏对他们微笑点了点头:“进来吧,厨房正在做早饭,你们也来吃点。”

“怎么都这么早就过来了?你们昨晚休息好了吗?”瓷看到他们进入客厅十分惊讶,国家意识体在非紧急情况都不会动用瞬移到他人国土的权限,他们要在早饭的点到达自己住处,是要早很多从自己家里出发的。

“晚上早点睡就行了。”俄简短地回答就把抱着的一大束鲜花塞到了瓷怀里,“生日快乐。”

他不会告诉瓷,昨天他们几个国为了赶在美之前来瓷这边专门拉了个群约出发时间。

“这么多!你家花园遭得住吗?”瓷直咋舌,叫人来把花拿去插进花瓶,招呼他们坐下,宽敞的沙发顿时变得拥挤了许多,也热闹起来。

他过生日,美和他那些跟班肯定也要过来掺和一把的,幸亏俄他们先过来了,能至少有段舒心的时间。

“你就是小巴对吧,比电视上和照片看着讨人喜欢。”

好奇地偷看对方被抓包,巴非常不好意思地对看着自己的华敏微笑:“您过奖了。”

他虽是第一次见到华敏本人,但之前也听瓷和其他国家提起过,瓷家里有一个身份未知的神秘意识体,她从华夏文明的第一个国家意识体出现时就存在了——或者说她存在的时间应该比第一个国家意识体还要早。但从没人知道她的身份,瓷本人虽从不避讳谈起她,但也不会和别国透露太多关于她的信息,现在除了一些与瓷交往时间较长的国家见过她的长相,为人所知的就只有她那个不像意识体,反而像瓷家普通人类的名字——华敏。

这样说来,自己应该是今天这屋里唯一一个从没见过的人了吧?她可是瓷重要的家人之一,这么一想有点自己差了他们一截的心酸呢。

这点微弱的憋闷对巴并不会造成什么实质影响,他虽不是强大的国家,但也不是没用到只会自怨自艾的。

虽然他比不过俄、塞这些父辈就和瓷关系匪浅的国家,也不像伊那种和瓷祖辈就有过良好交流的国家,但就凭这样也被瓷提到独一份的外交等级,瓷对他的重视也不言而喻了。

调整好心态的巴安下心来,帮瓷把大家带来的东西往指定地点堆放。

“快、谁快来……巴,帮帮我!”白俄艰难地抱着她和大哥共同的贺礼艰难地挪动脚步,临时朝离自己最近的巴张口求助,对方也迅速地赶过来帮她托住盒子的另一边。

“这么大啊,是易碎品吗?”察觉到白俄动作的小心,巴一边看着礼盒的体积咋舌一边同样让自己的动作谨慎些,怕不小心把里面的东西碰坏。

“哥哥不知道你生日送什么,找我商量半天,最后我们一起动手做了这个,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喜欢的。”白俄看到瓷也和巴一样惊叹起来这个格外显眼的礼盒,腼腆地笑起来解释。

她可不好意思告诉瓷,原本自己单独精心准备好了礼物,只打算帮俄参考一下的,但无奈她哥哥的点子一个比一个直男到令人发指。为大哥操碎了心的三妹只好忍痛放弃雕刻朽木一样无望的教导进程,改为兄妹合制一份赠礼,原本备好的那个她也只能遗憾地先留着,打算以后找个机会私下送给瓷。

不过有机会避开其他国家单独刷一刷瓷的好感,也算不错?毕竟每次自己向瓷示好最后都是跟哥哥一起被提起来,甚至好几次被认为是替哥哥跑腿,虽然白俄一定会原谅瓷,但她也很不痛快。

“你哥呢?这么大件他让你一个人拿进来?”瓷把东西放好后想起俄没在这儿,四处张望。

这时俄也刚好拿着一叠相册进来了:“瓷,我昨天收拾旧物找到的,里面还有华敏。”

相册封面的图片画风都很有年代感,里面的照片都是黑白的,有单人照也有合照,大多数是瓷和苏的孩子们,少量包含瓷的照片也有华敏的身影。

物是人非,照片里每次见面都躲在苏后边偷偷看她的几小只,现在也在美一家子的围追堵截下艰难地挑起自己作为国家的担子了。

不对,似乎不能说“都”,东斯拉夫的一个孩子走上了和哥哥妹妹背道而驰的路,今年终于也到了和兄弟兵刃相见的地步。仿佛和大局的变故有某种默契般的,瓷的生日他没有出现,瓷和出席的兄妹俩也心照不宣地没有谈及他。

“这个?”华敏翻看时赫然发现一张自己的单人照,在一大堆瓷和俄兄妹为主导的照片中格外惹眼,这张照片也是她唯一出境时没有穿军装的,那身花样绚丽的布拉吉勾起她的回忆。

那时候瓷难得在苏家有清闲的时间,刚好华敏那时也在,便决定一起游玩一趟,然后瓷软磨硬泡说服她换上这件布拉吉摆姿势拍了这张照,发型是小丫头白俄自告奋勇地帮她扎的辫子——她记得自己那会刚开始留长发不久。

“诶,这张我记得是……”华敏一出口便有些后悔,她记得瓷和她说过跟小熊软糖相处时必须小心。

作为小兔子们背地里戏称的“正宫”,俄是瓷和她讨论得最多的友军,而在相处方面华敏记住的重点就是:尽量不要在俄面前提起苏,没有一个国家喜欢被动不动拿来和死去国家比较,更没有哪个有尊严的国家能忍受自己被当成逝者的慰藉品。

瓷当然不会做找替身这么low的事,但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对方还是个容易抑郁的文艺青年,那就更要谨言慎行,充分照顾他们最重要的合作伙伴的感受。

华敏看到瓷和俄都看向她,暗自后悔,但是话已经收不回来,她在提到某个名字的时候声音放的很轻,生怕惊扰了谁:“……是苏亲手帮我拍的对吗?”

但俄的反应极为平和:“对,这张是他拿相机拍的,我当时也在旁边。”

瓷也很是意外:“这些相片看时间是老师专门收集起来的吧?我以为你再也不想看见跟他有关的任何东西了?”

“最初当上家主的时候,是迫切想要证明我跟他划清界限了,尤其那时候我想跟美……”俄看了一眼瓷的脸色继续说,“后来我跟瓷合作越来越多,美跟英私底下就经常来拿我像苏这事恶心我,开始我也生气,但是后来听多了,反而觉得没必要在意了。”

说话间,俄动手翻到了相册的最后一页,挨着相册封底的只有一张照片,是苏、俄兄妹和瓷、华敏的合照,其乐融融的仿佛生来就是一家人。

“不管我如何去切割、去掩盖,苏的存在,他和瓷、和其他国家的过往,留下的遗产和影响,他都是无法抹去的客观事实。我就算再怎么让自己看起来不像苏,都改变不了我是他的后代这件事,那我无能狂怒有什么意义?为什么不干脆接受现实,继续走我自己的路呢?”

华敏有点愣,俄这是看出她刚才的回避,在主动沟通吗?

这个时候瓷也说话了:“我看着你确实常常想起老师来,因为你们真的太像了,我承认这个情况我是没法避免的。但我自始至终就没想过把你当成他的替补,因为你和他不同的独立个体。”

“我也知道我坚持不结盟,让你心里不踏实,但是你亲眼看到过,你明知道我在顾忌什么,俄。”

“我知道。”俄握住了瓷伸向他手掌的手,“我知道能和你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在俄的感觉中,除了苏,便再也没有哪个国家能让瓷不用去把控相处的度量了。哪怕是自己和巴、塞这些国家。

瓷似乎有种与生俱来的天赋,能让任何一个他想建立良好关系的国家在与他的交流中感到舒服,俄在对自己的感受进行梳理总结后归因于瓷总能根据他们每个国的独特情况找到“适当的距离”——俄觉得他对自己就是这样的。

在俄终于在以美为首的蓝色家族的共同骗局下回过神来,他当然不愿再继续做冤大头,但也不知道该去哪儿,不被全球掌舵的第一势力接纳,他便成了世界的孤儿。

瓷就在这个恰到好处的时刻出现了,再说着恰如其分的话向自己抛出了橄榄枝。这个“恰如其分”不管是形容字数还是用词都算,既没有幸灾乐祸地戏谑俄被美卖了还帮他数钱是多么可笑愚蠢,也没有长篇大论地分析来向俄再三强调跟自己一路有多少多少好处会让他拿到手软。

瓷只是平和地向他表露:现在我有你需要的东西,而你刚好也能满足我的需求。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示。俄也没有过多的言语,自然而然地牵住了瓷伸出的手。

那之后他们在花样繁多的美式霸凌之下携手度过多年风风雨雨直到现在,还在美那一团体的反向撮合之下更加紧密。俄甚至常常产生他和瓷的感情快要胜过瓷和他父亲那流传久远的爱情典范的错觉。

当然他知道这只是错觉。

因为不管瓷与他加深多少合作项目,公开表态与他的关系多少次,在面对他的时候始终保持着一个刚刚好的距离,同他说着刚刚好的话。

俄没法抱怨瓷对他不像曾经对苏一样全心全意的,毕竟苏和瓷最后的收场他看见了。俄自己也因为自己和先辈们所受的伤害对外界的一切保持着清醒和警惕,他想他没有理由质问瓷为了自我保护维持的社交距离。

一个头脑清醒的国家是不能把所有的底信任另一个国家的,因为谁也不敢说我们会永世修好。

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庆幸,他和瓷一直以来的利益需求把他们推到一起,这么些年的情势也是越发要求他们与对方齐心,因而压在现实考量之下那些斩不断道不明的情感被默许在冰冷的政治暗涌中留有一席之地,并随着共度的风风雨雨越发深厚。

也许作为国家,他们确实不能奢求更多,俄不知道和瓷分道扬镳的那一天什么时候来临。但正因如此,他们都珍惜着当下的同舟共济,携手相将。

“大哥,早点都上齐了,快来吃,不然凉了。”京从房门口探出头来,打断了屋内的人。

“你们先去吃吧,我一会就来。”瓷给华敏使了个眼色,后者先不动声色催着俄兄妹和巴出去了。

“刚才聊礼物的时候你就一直在边上站着没说话,怎么了?”瓷对刚才一直没参言的塞发问。

塞想了想自己拿来的那盒葡萄酒,有点不好意思:“我带来的礼物不能和他们比,我家孩子找到一些父亲的遗物,想来给你看看。”

看到印着自家开国伟人半身像的杯子,瓷忍俊不禁:“我以为有什么不好示人的,就这个?俄家还在卖各国大统领的套娃呢。”

“不过我真没想到南也会喜欢收集这种东西。现在想来我好像并不怎么了解他。”瓷一边把塞带来的杯子和葡萄酒收拣,一边叹气,“其实那时候我心里真恨不得马上去和他谈心,当时本就难得有他这样主动向我示好的国家,更别说他还属于我相当钦佩的那一类,但是当时……你知道的,我承担不起惹怒老师的风险。”

那段时光想起来也拧巴地难受,瓷违心地回避南,南却执着地向他伸着手,瓷认为南作为一个清醒理智的国家不可能不考虑到他们各自行为从利益出发的考量。

只是一直到南去世了,他们都没有对这次拖延太久的建交真正推心置腹地交流过,这个缺失像一个小小的隐疾,错过了所有治愈的最好时机,在身体深处持续地造出可有可无的不适感。

“你有难处,不能随性而为,父亲都知道。”

瓷听到塞这么说倒是没有多惊讶,他看着塞,塞也正看着他。

跟这个世界上现有的一切国家一样,塞也传承了他父亲的一切记忆,必然也是最清楚南本身想法的人,瓷说不清塞这么说有多少是南真实的想法,有多少是塞让他宽心,但效果确实不错,他现在好多了。

他们就这么站在一块半天没说话,最终还是瓷先打破僵局:“抱歉,好不容易你来一趟,一直只跟你说你父亲,最近家里都还好吧?我家孩子们说你国家馆卖的饮料不错,问问能不能多上架些你们家的美食。”

塞半点没有不悦,依旧带着温和得体的微笑:“替我谢谢你家孩子的支持,我回去会看看还能多卖些什么的。”

他顿了顿:“其实父亲最后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他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是什么话?”瓷问他,“他跟我说了吗?”

塞摇头:“一直到他离开人世都没好意思说。”

“是吗?那现在能说了吗?”瓷走近了塞,“或者说……你现在有什么话想同我说吗?”

塞的嘴张张合合半天,最后只说出一句话,“能给我一个拥抱吗?”

“……”瓷不作声,等塞刚要表示他不必勉强的时候,瓷突然踮起脚,在只有两个人的静默中与他紧紧相拥。

塞这个家伙,明明当着美那么强大的仇敌都敢当面开怼,外交场合夸瓷的话都能让瓷害臊到恨不得钻地下去,这会儿就这么一个要求他倒是难为情起来了。

一桌国坚持要等瓷和塞来齐再开动,但华敏和京也不可能由客人空着肚子等,便把茶几上的各种零食弄一部分做成小型拼盘端上桌。

面对姗姗来迟的两人,没有谁提问他们刚才秘密的单独交流。大家终于得以大快朵颐。

“好多年没见华敏跟你在一起了,是最近家里有什么事吗?”饭桌上闲聊几句后,俄对瓷问起了华敏的事,其他人停下进食,看一眼发问的俄,又在他话音落下后看向瓷和华敏,活像正宫代表后宫的兄弟们进行提问。

华敏在陪着瓷重建新家园,并让整个家正常运转起来后就淡出了国际视线,除了瓷家的人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而根据一些历史够悠久的国家回忆:华敏在瓷以前也是如此,一般情况下,只有改朝换代时她要先亲自扶着新的华夏国家上位,等后者根基稳了以后她便销声匿迹,除非这期间出了什么关系到国运的大事,基本上没有什么动静能再把她炸出来。

“我又不是非得瓷出事了才能来,瓷的先辈们当家时,我有时也会回去看看他们的。”华敏有点哭笑不得,但想一想也是,自己平时长期潜水不冒泡,别的国家又不了解她的习惯,也难怪他们觉得稀奇。

“那……你是假期结束前都要和瓷住在一起吗?”俄接着问,倒不是对华敏有什么意见,只是他好容易可以在不需要谈工作的情况下跟瓷多待几天,但现在华敏在瓷这儿的话总有点……伸展不开。

华敏奇怪的看他一眼:“我就是这几天住在这里而已,我还想让京他们这些天带我逛逛京城玩,看看现在发展得怎么样呢。你们有事想找瓷去找他就是了,我又不是专门来监视他的。”

现在的年轻国家一个个真是,我在你们眼里就这么不懂事吗?本老太婆再多管闲事,起码瓷和你们有说私房话的时候还是知道滚远些的。

伴随着瓷和京用来憋笑的咳嗽声,俄和饭桌上其他国家都有些尴尬,不过从华敏那儿得到想要的答案,他们也很满意就是了。这一点小小的尴尬很快消解在了其乐融融的丰盛早餐中。

门铃声响起的时候,桌上的人笑容都淡了下去。

显而易见,所有能所有能上门给瓷庆生的国家除开现在饭桌上的这几位,还没来的可不是什么善茬了。

“你们坐下吃,我去。”华敏止住了正要起身的几人,站起来去开门了。

英和法按完门铃就迅速端正好仪容,但完美的笑容和仪态在和开门的人四目相对时完全僵住。

“别来无恙,英先生,法先生。”华敏倒是波澜不惊地微笑着请两位老熟人进门,并接过了他们手中的花束和礼物。

英陡然再遇华敏,尽管作为一个有些年岁的国家,修养和城府让他维持住了礼仪没有在主人家失态,但心里却是半天没平静下来。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华敏,英记得自己刚来华夏时第一次见到华敏,他只觉得这个神秘的古老意识体太过古怪,明明以女性外形示人,却始终穿着一身汉族的男装。后来他跟清谈起她,清讽刺地笑了一声:“不用管她,当了千百年的男人,为了避我的剃发令硬生生把自己变成个女人,又不肯像汉女一样安分守在后院里,就非要女扮男装,为了那点没用的气节,把自己弄成个不阴不阳的怪样,到头来怎样?江山到现在都还是我的。”

英记得大清时的华敏举止端庄得体,哪怕大清的礼仪完全不同于不列颠,英也认为她是个优雅高贵的淑女。但华敏神情间总是带着郁结,他总觉得她那郁结之下严密地隐藏着一缕无可抵挡的锐光。哪怕后来被撕破脸的清软禁起来,脸色憔悴苍白许多,英也能感知到那未知的锋芒依旧顽强的存在虚弱表象下。

而后来他和法、还有其他同谋很遗憾地没能成功让清继续活下去,华敏短暂的选择了民一段时间,而后又壮士断腕般的换成了瓷,英见到瓷的时候也再次见到了她。

“英先生您好,我是瓷,新的华夏意识体。”新生意识体微笑着与英握手打招呼,光彩夺目的容颜让他想起初遇时高高在上,端坐在王座上俯视他的清,他们那样相似又完全不同。一边是无法逆转破旧腐蚀的繁华,一边是羽翼未丰但势不可挡的新生。

而站在瓷身后的华敏因为刚扛过一次大劫,身形比被清禁锢起来时还要消瘦许多,皮肤因为风吹日晒和操劳黝黑粗糙起来,她的头发早已剪短,衣着也简朴得多,但她的身姿和眼神像一把出鞘的宝剑,而瓷是她选中的勇士。

在双方随后多次经济和文化的交流和较量中,彼时还没完全强大起来的瓷展现出了惊人的智慧与坚韧,以另一种和清完全不同的方式抓紧他们的目光。

英是真心的爱瓷,不是因为他和清的关联,把现在的爱人来代替死去的爱人可不是绅士的行为,他爱上瓷,是因为瓷不管哪一方面都散发着致命的魅力,无论是本身非凡的外貌和气质,还是在交手拼搏中展现出惊人的智谋和勇气,都反复的拨动着他最敏感的心弦。

在双方建交之后多年,英和瓷雷打不动地保持着定期下午茶,每当瓷专门带来新的茶叶邀他品尝时,英会时不时想起最开始他和清在一起时,后者常常一脸倨傲地“赏赐”他这个远方来的蛮夷一杯大清宫廷供奉的热茶。

非要说的话,英还是更加想念和喜爱清,不是觉得瓷比清差,他只是非常遗憾,瓷的傲骨不亚于清,每个完美的情人都有骄傲的资格,也是一个亮点,一味顺从的傀儡索然无味。但是瓷不肯让自己的骄傲限制在他们可以安心欣赏的范围内,反而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越发威胁到他们——这一点很让英苦恼,如果瓷能像清一样让他们省心多好啊。

“好久不见,华女士,您今日的盛装真是迷人。”法对华敏的称赞是发自内心的。

作为一名七十年前才出生的年轻国家,法并未亲眼见过清时代的华敏,但作为一名有悠久文明传承的国家,他完整继承了祖先波旁的一切记忆。

在波旁于大清土地上最早的记忆中,华敏一直穿着男装,被软禁后清大概是为了出口恶气折辱她,让人把她的衣服全换成了女装,然而……法兰西传统虽然主张任何华丽的事物都是美的艺术,清给华敏的衣物也都是皇族级别的华贵,可旗装和汉服完全不是一种感觉。后来清没了,华敏跟着瓷省吃俭用,带着一窝小兔子勒紧裤腰带重建被内外冲击成危房的家,想也知道那时的她不可能有打扮自己的条件和欲望。

法现有的记忆中, 他是第一次看到华敏穿上这样惊艳的汉族服饰,好像随着瓷从瘦弱贫瘠一步步长成与美分庭抗礼的强国,华敏也洗去一身尘埃和伤痛,终于恢复了她本来的荣光。

华敏对法的奉承不置可否的一笑:“我们家孩子流传下来的民族衣饰自然是最好看的,请务必在你受此启发产出的作品标注灵感来源,不要向你们儿子的宠物学习。”

饭桌上的人发出一阵不大的笑声,有几个正在进食的不得不赶快把嘴里的食物吐出来以防呛着。

好死不死的,瓷刚把法精心制作的生日蛋糕放在桌上打开后和大家欣赏片刻,听完华敏这句话转过来接了一句:“不愧是艺术家,烤出来的蛋糕都是艺术品,这个牡丹花纹也是你原创的吗?是不是还得替我和我的多代老祖宗向你补上几千年的版权费呀?”

瓷指着蛋糕上栩栩如生的牡丹花,笑吟吟的对着法问道。

法心中苦笑,他当然记得自家大品牌的产品使用了华夏文化元素那些事,也清楚瓷一家人对于所有仇怨惊人的记忆力,他对着旁边幸灾乐祸看戏的英翻了个白眼:好意思笑我吗?你家人当初可也是把瓷家烤鸭的版权也给掠走过。

“等等,美才不是我和英的儿子!”法腹诽完英才想起刚才华敏最后一句话,后知后觉的抗议起来,顺便嫌恶地拉远了和英的距离。

“唷,你们看他急了。”原本不做声的俄突然带头拱火,他在大家因为他的话看过来后吃掉桌上剩下的最后一个蒸饺,“华敏并没有说是你和谁的儿子,更没有说你们儿子是哪个,你自己倒是上赶着对号入座完了,这算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没必要否认嘛,国际上都知道你俩是老夫老妻了,般配得很,都在夸你们家庭美满啊!”

随着俄煽风点火,屋子里除了英法以外的国家附和起来“祝福”他们,并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鼓励法不要害臊承认他和英的爱情。

仗着今年瓷和他两家从官方到民间频繁秀恩爱,这只该死的野蛮狗熊越来越嚣张跋扈,恨不得天天拿个大喇叭到他们家门口喊:“只有我才是瓷的真爱,你们都是爬床都爬不上的坚壁!”

法差点吐血,还不是你们这群碎嘴国天天造谣我跟英老相好一起生了美,弄得瓷都信了,现在天天跟他家那群小姑娘在网上写我们是一家三口的故事,我怎么解释都不听!本来因为国际上那些破事我就很不好追瓷了,现在又雪上加霜!

在波旁传承的记忆里,早在踏上远东的土地之前,他早就听了一耳朵传闻:在遥远富饶的大清帝国,除了统治那片领地的国家意识体,还存在一个远比清要古老的意识体,他既不是国家,也不是郡县省市,至今没有人知道这个意识体的本身是什么,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同一片华夏土地上有多少意识体相继诞生和灭亡,只有他一直不死不灭。

波旁在第一次前往清的国度时这个生命力强大到无法想象的意识体充满了期待,甚至都没用一年时间去想过那里正儿八经的统治者清。但他真见到华敏后,那些由未知带来的神秘感发酵出的趣味如同虚假厚重的泡沫,轻轻一碰就全部消失了。

或许过大的遐想空间总是容易让人不断加上美化的滤镜,所以亲眼看到对方真正的面貌才会有巨大的落差。

作为他们认知中应当最为古老和强大的存在,别说天神般完美的容颜和身姿,这位女士的长相平庸得让法和英都不敢相信她也是个意识体——她的容貌当然跟“丑”没有半点关系,只是太平平无奇,平淡到放在人群里就会隐没,单独站在你面前也不会有多打量一眼的兴趣。而这以前他们见过最小地方、最不起眼的意识体皮囊也算是绝对的俊男美女。

她的“强大”也完全没显露出来,帝国的权力完全抓在清手中,华敏不但没有任何权力插手国事,对于一直有意在压制她的清厌烦却又无能为力。

平心而论,即使英和波旁在后续接触中对于华敏在漫长岁月中积淀下的非凡气度和渊博学识表示赞叹,但波旁这样自认为最善于发现美的艺术大师也无法违心地说她外貌哪里算得上漂亮。

大失所望后,波旁很快被龙椅上一身华贵龙袍,俊美又傲慢的实际掌权者所吸引,清满足了他在美学中对于东方异域帝国的幻想,即使后来清逐渐腐败堕落,波旁也爱着那腐朽黑暗的病态华美。

后来清意料之中的灭亡了,他的后代法认识了清的后代瓷,但那时他对于这个新生国家的印象还不多,只记得他长着不亚于清的容颜,但是性情和习惯大相径庭,当然他那百折不挠的勇气和坚韧十分富有张力,也很有欣赏价值。

法那时很可惜,这样一位美人怎么就被红营洗脑了呢?他印象中红营的国家仇视一切美的艺术,将它们打为“浪费、腐败的享乐”,瓷是不会珍惜自己的美貌来让他尽情观赏了。

后来苏倒台,整个世界彻底成了美的天下,没有红色暴君的干预加上对于现实需要的审时度势,瓷正大光明地和他们这些美的亲友团深入交往,法也不例外。

尽管法在展示并讲解自己的作品时保持了自己对美人基本的优雅和尊重,但瓷还是敏锐察觉到他眼底“虽然愿意给你看,但也不指望你真能懂”漫不经心。瓷没有破防,只是微微一笑,然后现场拿出携带的文具给他见识了一番五千年的审美内涵。

“法先生,东方国家的文明不比你们任何一个西方国家差,不要总是沉浸在你们那欧罗巴中心的傲慢中了。”看见法对于眼前现画的一副华夏水墨图惊叹不已的神情,瓷对他留下了这一句话。

彼时的惊艳让法坚信自己是从那一刻全心全意的爱上了瓷,那之后的多次约会(法:难道不是吗?)交流了其他领域,绘画、音乐、戏剧、美食……他现在都不知道瓷还有多少惊喜是他没发现的。

“俄先生,除非您父亲给您留下的遗产包括他和美的禁忌之恋,法是这个蓝星上我最不可能和他相爱的对象!”英同样皱紧眉头瞥了法一眼,别搞得我多愿意被人和你扯到一起似的!

胡说,他留给我的遗产明明是瓷!俄在内心默默反驳,当然他还没冲动到当着瓷的面发出这种暴言。

“如果一定我要给美找一个母亲的话,除了瓷我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

……你特么故意找茬是吧?

“如果我有罪,请让我的人民推翻我,而不是给美那个厮无痛当妈。”瓷干净利落地否决了,同时跟京和华敏一起收拾起桌上吃剩的空碗碟,“希望你们来之前已经吃过了早饭,因为现在已经没有早点招待你们了。”

英和法不置可否,他们也不是没想过早点来和心上人共进早餐,但权衡再三还是选择不强行打乱自己的作息,既然要来祝贺爱人的生日,要让自己的形象看起来最得体才合适。

虽然知道瓷不可能真的同意这种离谱的要求,但英内心也有一点不解的小失落。

英记得自己看过很多瓷家孩子写的小说,尤其是很多女孩子的作品中,有很多主角非常喜欢通过嫁给渣男的长辈来作为报复手段,英知道现在瓷对美的恶感有多么重,还以为他会看在可以占美辈分便宜的份上多少心动一下呢。

和自家孩子们洗完碗打扫完厨房,京回到客厅加入了聊天,过了一个小时,他的手机响起,不得不失陪去门外接电话。

从负责安保的孩子口中得知美的事故,京并没有太过担心,嘴巴都快咧到了耳后根,拿着手机回去告诉大家的时候还忍不住笑出了声。

“英,美不愧是你最争气的儿子,真是不同凡响啊。”法在“不同凡响”四个字加上重音,阴阳怪气地对英“夸赞”起来。

英本想马上用“那你当年别让我丧偶式育儿啊”恶心回去,但想到这话会让在场情敌和瓷更加磕起自己和法及时刹住了车,只冷哼一声:“他当年闹着跟我断绝关系自立门户的时候,是谁帮了大忙,自己心里没数么?”

“你告诉他自己清醒点,这里是我家,不是他的后花园和宠物房。”瓷在听见京说的情况,不咸不淡地笑了一声,“踏上我的领土就要遵守我家的规则,受不了就回家别过来,反正我也没邀请他。”

“我刚才跟孩子们这么说了,您放心吧,他们是懂分寸的。”京一句话给这个突发事件画上了句号。

美先生再怎么疯狂,还能真在华夏土地上胡闹吗?这可不是一百年前了。

“还是多体谅体谅美吧,毕竟现在这个地球上能够不让他家军鹰在地盘上撒野的国除了你我真不剩几个了,一时反应不过来可以理解。”俄对瓷说笑起来,然后嚼起一颗刚才被瓷婉拒的紫皮糖。

“过生日就要大家都欢欢喜喜的,在这儿不痛快的话不过来也好。”从各国跟瓷交谈开始坐在沙发角落看手机没发过言的华敏突然抬头说笑一句。

众人一时愣住,也不知是因为华敏突然插话还是她说出了如此不留情面的话。但是想想最近美和瓷之间越来越糟糕的关系,觉得华敏的反应也情有可原,纷纷半开玩笑地附和起来。

但是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尤其还美这种让人烦得要死却无可奈何的家伙。

当门外响起锤门声和熟悉的叫喊声时,屋内所有人都感到大为扫兴,脸上的表情同时黑了下来。

在不会涉及利益的时候,美的支持率总是跟他国际上呼风唤雨时成反比。

“Honey!瓷!嘿你可不能任由他们这么对我——”美正满腹怨气委屈地锤着门,突然一下拳头砸空,才发现过来眼前的门板已经变成了撑在门口笑容诡异的华敏。

“……哦,嗨,好久不见。”美在一拳打到华敏手中的水果刀上之前及时刹住,十分勉强的打了个招呼,随即又好了伤疤忘了疼地挑眉对华敏发问,“这是什么,你们礼仪之邦新的待客礼仪吗?”

“啊真是不好意思,刚才在帮大家削水果,因为美先生砸门的声音太大,我很着急,忘了先把刀放下了。”华敏故作吃惊地看了一眼干干净净的刀刃,毫无诚意地把它放下和美道歉。

美在华敏的“温馨提示”下规规矩矩穿好鞋套进屋,见到瓷以后理直气壮地抱怨起来:“瓷,你应该管管你的执法人员了!我怀着满心诚意来为他们的祖国送上生日祝福,他们却要扣押我的私人物品,还逼迫我戴上这个让我无法呼吸而且丑陋至极的口罩!真不能想象你的人民平时在他们的压迫下活得多么没有人权!”

尽管京已经把刚才美的事况当成笑话听了,但美这一番无理取闹还是难得让他拉下脸上万年不变的待客微笑:“美先生,我们要首先为了人民的生命安全负责,我们也没有剥夺您马上离开这里永远别再来的自由,您为什么不行使这个权利呢?”

“嘿别那么小题大做!亲爱的京。”美毫无自觉地摆手,“今天可是瓷的生日啊,我怎么能因为这点小误会就不陪他一起庆贺呢?如果我真的没有选择尊重你们的习俗,我怎么到达这里的呢?我只是想发表一点小小的建议,你们的政策可以多一点人性化,总不能让人连选择随身携带什么的自由都没有吧?”

英在其他人“你这个爹怎么当的”的注目礼下厌烦地皱紧眉头推了推眼镜,心里对这个不服教的孽子也大为恼火,明明早就自立门户甚至现在都能对他颐指气使了,怎么每次这货丢人现眼还要平白无故地扯上他一块背锅?

他也想不通自己当年的养育是哪里出了问题,美怎么无师自通成这么没教养的下等人样?

“今天我们哪一个不是入境后好好按规定来到这儿的?就你明目张胆地带着违禁药和它们做成的蛋糕、注射器和危险武器还不按要求做好防疫措施,你明知道这些在瓷家都是雷区,现在还厚颜无耻地推卸责任。怎么?你当自己是谁?印家的婆罗门?”俄在向美开火这件事上总是乐此不疲地去抢沙发,这次也不例外。

刚好在美回怼之前,今天的主角瓷发话了:“得了,美,看在你今天总算没把你的狗带进我家到处大小便,我其实很愿意不计较你刚才给我孩子添的麻烦,你也不想这时候原路返回吧。”

虽然有很重的拉偏架嫌疑,但美还是明智地忍下终止了这次口角,笑话!他肯暂时向瓷家那不人道的规章制度妥协,可不是为了让自己在瓷面前和那北方蛮子扯头花给一圈人看笑话的。

不就是仗着这两年跟瓷关系更近合作更多了吗?

这头野蛮残暴的北极熊正是恃宠而骄的时候,恨不得满世界敲锣打鼓地经过他们门前高喊我才是正宫你们都是小妾。让你飘吧,你们的共同利益迟早会有走到尽头那一天,就像你那个被瓷抛弃的暴君父亲一样!

毕竟国家间的关系还不就那点事儿吗?哪个白痴逢场作戏两下真以为自己是真爱了?

美火速在心里诅咒完,面上切了一声,便对瓷指了指门外:“我不想影响你心情,来之前劝了日,让他不用跟着到场,不过我进门的时候,你家接待我那个工作人员帮我把他的生日礼物带进去了,你还是收着吧,好歹他也不敢给你送坏东西。”

说着他又拿起刚才小心翼翼地放在茶几上的礼物递到瓷的手上:“当然,跟我为你精心准备的生日惊喜没法比就是了。”

“据我了解,美先生是从来不会为瓷这样妥帖的。”华敏皮笑肉不笑地看一眼门外,“我是否可以合理推断,你和日是通过某些消息途径得知我今天在这里,他才不来了。”

进门后就悄悄给美发送过信息的英偷偷看一眼自己的手机,心想你可真会往脸上贴金,别说就凭日平时对你那个顺从,就今天这情况,你只要跟他说一句华敏在瓷家,怕是你拽着他去他也死活不去了,哪还用得着劝?

多年前在瓷家的血案现场实在让他们记忆犹新,那天也是瓷的生日,他们正在瓷家孩子摆好的宴席桌上吃饭聊天,突然听到几乎辨别不出来的惨叫和哀求,一起循声在后院堆放杂物的角落里找到了刚才不知什么时候离席的日和华敏。

他们印象深刻,当时满身血污和酒气混杂的华敏骑在日背上,一手制住日的双手,一手拿着一把形状古怪的刀具——英盲猜华敏拿的应该是瓷家厨房里最大的一把刀,此时她正用它像屠宰牲畜一样对被压在地上的日作业着。

而日那时候的样子——他只能说恐怕暗网上也未必有多少用户能接受这画面。

他们从惊吓中回魂后想着要做些什么,却被一脸淡定的瓷制止了,据瓷的说法,华敏这次只是常规的撒酒疯,除了等她消停无解。

英和法对视,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相同的疑惑:他们以前认识华敏的时候没看出她有这习惯啊?

可主人家这么发话了,他们还能说什么呢?反正日又不会真死,等到华敏满身鲜血地站起来,把刀随手往地上一甩就摇摇晃晃地走回卧房,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地上那个已经连惨叫都没法发出来的可怜国家说一句话。

“他居然不来了?真是太不巧了,我还挺想见他一面的。”瓷颇为遗憾地摇头,把礼物丢给京让他拿去跟其他生日礼物放到一块,“今年在对湾问题上,他的表现非常不好,让我的孩子们非常不满意,我想提醒他一下,别忘了他父亲对湾家的罪责。”

瓷再清楚不过日对华敏的恐惧由来,也是唯一知道那个生日上她借酒行凶前情的人。

日的父亲虽然随着战败失了势,换成了现在这个被美死命削弱掣肘的日当家,但日家被迫投降的心服口不服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别说口头上把瓷家三十多万的血债一句“添了很**烦”轻飘飘带过,所谓的诏书上也只承认“终战”而死活不说“战败”。

日作为一脉相承的大和当家人自然继承先祖的遗志,仗着是他父亲美在东亚最重要的马前卒,凭着他们祖传的影帝演技和乾坤大挪移高超诡辩术和美的暗中相助,在美得势后开始可劲儿地满世界造谣装可怜。若非今年网络上爆出的那些照片让大家关注起他们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恐怕全世界都还要一直以为日是一朵世上最纯洁的白莲花,瓷才是咄咄逼人的加害者。

当然瓷对于日在外面那些小动作只是被恶心到,还没太大因为他那时候还以为外人怎么想他管不着也没必要在乎,至少他自家的孩子是一个也不会忘记这笔血海深仇的。

但瓷没想到家里真有不少人对日万分心疼起来,呼吁瓷不应该把俊国政府的仇算在被逼着做坏事的日头上,他那么温柔善良,对曾有师生之情的国家下杀手已经很痛苦了,战败后他的人民也遭受了惨重的损失,不应该迁怒同样是受害者的日。还有的盘着逻辑:战争本身没有正恶,只有阵营和立场不同之分,华夏那时候软弱腐败,自身都难保,再也无法提供给周边小国庇护了,日当然要另寻出路,只有通过发动战争才能得到足够让他的人民生存下去的资源。所以他们主张瓷要学会从多方角度全面客观地看待问题,反思自身不足的地方,而不是一味怨恨他国。

更有甚者愤愤不平地对瓷一顿痛骂,直斥他多学学别国优点发展自身,别老觉得有人害自己,强行给人民灌输仇恨教育,要不是你不准大家放下仇恨向前看,老把过去多少年的事挂在嘴上,日家的人至于这么反感我们瓷家人吗?

这些鬼话看得瓷又痛又怒,他实在没法平心静气,在房里一会儿踱来踱去一会儿坐下也缓解不了,忍不住狠狠抓住桌上的东西一个个摔出去。

然后他就听见门打开了,抬头就望见华敏手还放在门把手上,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我……”瓷艰涩地开口吐出一个字就哽住了,作为一个国家,他也觉得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实在失败。听见家里传几句糊涂话就气得坐不住砸东西,以后走出门外还多得是比这气人的事,自己稳不住心态怎么可能在尔虞我诈的国际社会存活下来?

可这种事情让他怎么稳得住呢?那场尸山血海的人间炼狱,瓷现在仍记忆犹新,孩子们被各种无法想象的毒辣手段折磨到死时的恐惧绝望,他对于自己那时无法挽救他们的痛恨自责时不时把他从梦中惊醒。

现在凶手屠刀上的鲜血都还没干涸,就转身换上无辜嘴脸到处哭诉他才是受害者。而自己家里居然还有这么多脑子不清醒的,明明因为先辈们耗尽血肉才总算没有过上不被当人看的日子,竟然心疼起虐杀自己先辈的刽子手来,还上赶着为这畜生反咬一口瓷,批评他为死难者追讨公道的姿态没有风度惹杀人犯不高兴。

让他怎么冷静?怎么平和?

“记得别扔贵重的,也别扔易碎的,你还在发展中没那么多钱可以败,孩子们收拾残局也麻烦。”华敏看起来没有什么说教他的意思,而是慢慢退回去把门掩上。

“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不光全国上下都会关注着你,别的国家也会来这儿,包括日。你需要赶紧排解一下,早点调整好。”

华敏在只剩一条门缝时停住补充了这一句,才把门关上离开了。

虽然好像被鼓励着这么做,瓷却陡然没了急需发泄的怒火,华敏走后他瘫坐在椅子上缓了半天,起来把丢掉的东西放回原处该干嘛干嘛去了。

直到生日当天,面对着又是谦恭温顺得仿佛从没有半天坏心思的日对他温和友善到虚假地说:“瓷桑,生日快乐。”瓷已经完全平心静气,甚至热情地拉着日的手配合演戏,感谢他的祝贺。

直到他看见后院里呈现出现禁播场面的两人,瓷愣了一下就迅速明白过来,立刻阻止了周围想去劝阻的国家:“别去!她每次喝多了酒都要疯一会儿,所以平时我都不准孩子们在她喝酒的时候靠近她,除非让她自己闹够,我也治不住她,谁劝谁挨打。”

说完他还万分悲悯地叹了口气:“日先生也太不注意了,也不知道他干了什么招惹上她呢?我都帮不了他。现在把这儿搞得一团糟,杀猪的刀还要换新的,好好一场生日弄出这种麻烦很坏气氛的啊!”

大家都是明哲保身的国,不管瓷的话有多可疑,左右这事没波及自己,插手还可能白惹一身骚,自然都选择安静观战。美这个混邪乐子人倒是胆子最大,边看边乐,还问瓷这么不作为,就不怕落下话柄?

“日先生和他的子民向来是很乐意宽恕罪过的文明人,他们平时也很热衷于劝别人原谅。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宽恕我们这些素养不如他们的人犯的错,反正他也不会真被杀死。”瓷和美有说有笑起来,半天没有刚才担忧的样子。

就在日连喊救命的动静也渐渐消下去后,华敏终于起了身,说话的声音带着酒蒙子特有的拖长音:

“你是倭/国那边现在的当家人?你们可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说完她把刀随手往旁边一扔,带着一身血
摇摇晃晃的向屋内走去,围观的国家争先恐后退散,给她让出一条宽敞的大路。

等到这次生日聚会结束后,送走所有客人的瓷立马来到华敏房间看她,此时的华敏已经处理掉了脏衣服,坐在梳妆台前收拾自己,瓷进门的时候她转过头来,眼神里没有半点醉意。

“我记得你酒量没这么差。”瓷对她说。

“刚才那一顿不过隔靴搔痒而已,对吗?但是凭现状我们也对他做不了更多了,除非……你能强到可以把债一分不剩地讨回来,所以这一切最终还是只能寄托在你身上。”华敏没有再看瓷,她坐到床边关掉了台灯,“我刚才喝断片了,不记得发生了什么,现在我很想睡觉,你可以撤了。”

很多年后的今天,瓷对于比那些言论更过分的谣言都已经心如止水,哪怕是听到有熊孩子为了给某些人抬咖不惜把瓷和瓷的先辈们编造成对方的舔狗,也只会和身边人笑两声说一句:“傻孩子也不想想,哪有给宠在心尖上的宝贝取倭/国这种名,还一叫叫了这么多代意识体的。”

而那天的“意外”之后,日那边倒是没有再提过这件事,他多会审时度势的人?当然知道就算闹开了也不能怎样。只是好长一段时间见到瓷都是先躲得远远的,等确定某人不在附近他才敢怕兮兮地走近跟瓷交流。若非华敏看着瓷很快进入上升期便当了甩手掌柜,回到人民中去了,日一定永远不会来拜访瓷家。

当然怕归怕,他们平时还是照样天天贴着脸跳就是了。

“好了好了!甜心,你的金口玉言留着下次见到日让他洗耳恭听吧!我饿得快要见上帝了,咱们什么时候吃早餐?”美极其不耐烦终止了关于日的话题,看到大家都一脸“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的表情,他自己反倒难以置信地高声质问,“别告诉我你们甚至都没有给为了祝福从远方饥肠辘辘地赶来的贵客准备一顿丰盛的早餐!”

“你才别告诉我们你认为这个点来到别人家蹭早饭没毛病吧?冒昧问一句,美先生,你知道现在几点吗?”瓷嘴角抽搐地笑着,从牙齿里把他的问题挤出来。

“现在快十一点了,你们居然一点能吃的都没准备,瓷,你难道不应该对我有一点点愧疚吗?”

“我记得我昨晚专门提醒过你今天是瓷的生日,想要好好参加就不要玩太疯!所以你今天又是几点才起床的!是连续两任脑子有问题的大统领影响了你的脑子,还是你的脑子有问题体现在你的大统领越来越疯、蠢?”原本不想插话的英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吐槽起来,他想起昨晚美不屑地打断他粗暴地挂断电话,深觉自己像个生出无可救药的不孝子却又放不下他的苦哈哈的可怜老父亲。

“批评我之前先看看您家新上任的那个充满雄心壮志的手相,亲爱的爸爸。”美阴阳怪气地加重“爸爸”两个字,“与其在我这个离家出走的坏儿子身上倾注心血,多关心关心您家里两个乖儿子吧,女王没能撑过今年,我听说他们可是蠢蠢欲动要学我了呢。”

“……”英立刻敦促自己做一个谨言慎行的绅士。

“挨饿的结果是你自找的,现在要么闭嘴别在我家里吵,要么出门隔壁就住着你的两条狗儿子,他们会用最高规格的部队锅和含有丰富核营养的食材来招待你的!”瓷不耐烦地提高声调。

“这儿没有吃的也没关系!反正已经过去小半天了,我撑得住!”美立刻坐直,看都不再看英一眼,像个被老师教训的小学生。

瓷毕竟是个仁慈的国,不至于真的由美饿死在自己家,把大家吃剩的零食麻利地拢到一个盘给了美,后者也乖乖接过开始风卷残云地扫荡,没再发表什么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话。

对呀,他揭发过瓷家的食物不健康也不环保,但现在不是太饿了没办法嘛。

俄看着美脸上对这些“古怪”的零食不情愿,手和嘴却还是很诚实的样子,本想嘲讽几句,但一想到瓷并不是没可能把自己也请出家门,他不屑地发出一声“切”没有说什么。

终于能用食物暂时堵上一会儿这货的嘴,瓷得以继续安心地和老朋友们唠家常,但是剩下的零食不算多,美吃得又快,没多久他就歼灭了所有食物,沾了一圈食物残渣的嘴一得空要开始发表讲话——

“哎呀,都快十一点半了。”瓷突然看着挂钟一声惊呼,他立马站起来把美衣领一扯,“我要去帮着孩子们做午饭,你过来帮忙。”

公认为除了瓷就剩他厨艺好的法:?
瓷每次临时摇人时总是第一个被叫到的俄:?
对自己的厨艺水平心里没数但对于美的厨艺心里一直有数的英:?
……

但不管怎么说,瓷已经揪着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美进了厨房。

关上厨房的门,瓷把美随手往角落里的小板凳上一丢,就像每次出完门回家后把小心戴了一天的口罩扔进垃圾桶。

“午饭之前你就给我待在这儿,玩手机还是打盹我都不管,但要是碰坏这个厨房里的任何一样东西试试?”瓷变脸的速度堪比睡完当场不认账的渣。

当然美可不是纯洁无辜的痴心人。

他反而完全没有刚进门那会儿的暴跳如雷,走到开始忙活的瓷旁边撑着脸朝瓷挑眉:“我本该零容忍把贵客非法拘禁在后厨这种行为,但既然是你邀请我来一场Kitchen date,那就另当别论了。”

瓷很想抓一把辣椒面糊在美眼睛上,但又觉得不能这么糟蹋孩子们辛辛苦苦生产的粮食,就没理他,继续切菜。

“没事做就去冰箱拿两个蒜来帮我剥了,再这样盯着我怕忍不住把你眼珠子抠出来。”瓷切完一把小葱后用刀背把它铲起来倒进旁边的小碗,踢了美一脚。

“没问题。”美并不在意瓷的嫌弃,起身去冰箱之前比了个wink。

瓷想起自家的女孩子们讨论过关于一些油腻男的成因。有个姑娘的观点让他印象深刻:油腻不是帅而自知,也不是不帅而不自知,那些男人变得油腻都是因为实际自信心严重超过了他本人人格魅力的适配程度。

当然美不是普信男,无论颜值还是能力怎么也算不上一个“普”,但配上他那膨胀到让人不敢恭维的自信,像极了他自己平时最爱的那些高热量垃圾食品——美味且令人反胃。

但追溯一下美那独一无二的成长史,他这样的自信似乎也合情合理。毕竟不管是谁,才二百多年就能越过那么多传承悠久的国家成为第一,天时地利人和占尽,难道连点自傲的资格都没有?

“我有时也真羡慕美。”瓷在和华敏谈起美的时候感叹,“在短暂的历史中就顺风顺水达到了现在的辉煌,我们都厌恶他为所欲为,但谁又不希望自己能像他一样永远这么恣意张扬?”

“他这样平顺又舒爽的国生道路的确是任何一个国家梦寐以求的。”一直安静听着瓷说心里话的华敏轻笑一声,“但是一直太过顺利幸福可不是好事,实际上恰恰相反,因为没有国家永远不会遇到劫难,尤其是需要经受打磨后的国家才能挺过的浩劫。”

“当然,不过是我活这么些年的一点心得罢了。”

现在这位国生过于顺利的天道宠儿在嬉皮笑脸的蹲在小板凳上给他剥蒜,很快把干干净净的蒜瓣交了差。瓷连开口的时间都不给他立马安排一系列新任务:拿食材、洗菜、理菜、倒作料……美全盘接受,干的又快又好,脸上没有半分怨色,跟刚进门时判若两人。

瓷很清楚,美只要有心,扮演起一个完美情人来是毫无压力的,只看你会不会因为被他撩到就昏了头,忘记他暂时藏起来的另一面。

瓷还记得自己和苏刚决裂跟美秘密谋面的时候,他做好了去应和那个高高在上的蓝营头目的准备,但美完全没让他的心理准备派上用场。

“我曾向自由女神发过誓,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愿意回头,我永远会在这儿张开怀抱等着你,治愈那老暴君给你留下的所有伤痕,这个誓言永远有效。”美温柔地地握着瓷的手,另一只手充满怜惜地轻抚着他和苏冲突时留下的淤青,“但今天你真的离开他来到我身边,我却多么希望永远都用不到这个誓言。”

瓷知道美的本性,不会为这样的甜言蜜语打动,但还是客观地为他扮演的痴情骑士打了满分。

保持着这样的清醒,瓷拿着炒菜炒得滚烫的锅铲拍向那双快要环住自己腰的手:“我身上没有石油和美钞,爪子拿开。”

“嘶——甜心,你说话真是太伤人了。”美精准地闪避开了,却仍装模作样地捂着手龇牙咧嘴,“我只想让你喂我一小片肉而已,这香喷喷的佳肴可有我一半功劳。”

“然后呢?等吃饭时你拿这件事在饭桌上炫耀倒尽所有人胃口吗?”瓷头也不抬地专心炒菜,“我可不想吃饭的时候劝架。”

一听到劝架这个词,美的眼神当即变了,整个人倒是恢复了几分平时的桀骜不驯。他轻哼一声,胳膊杵在旁边墙上:“其实你强征我来厨房的时候我就很清楚,你绝不可能选我而不是客厅里那些家伙来和你过二人世界,这不是我心爱的瓷会做的事,只是我也乐意和你单独待一会就没说穿你罢了。”

“但是你现在就这么告诉我,你就是在偏袒那个北方蛮子,真是伤透了我的心!”说到这儿他又做作地捂了一下心口,“当年我苦苦等待,好容易熬到你看清那老家伙真面目,甩了他回到我身边,结果他儿子跑来掉了几滴鳄鱼眼泪,你便又陷进蒙蔽不肯听我的话,真不知这对野蛮父子给你灌的什么迷魂汤!”

瓷早就习惯了美的颠倒黑白,懒得再拿事实反驳,关掉灶火似笑非笑地转头斜了一眼美:“人贵有自知之明,至高无上的美利坚先生。你也知道我当时同你交好不是因为我想和你交好,而是因为我和苏交恶了。”

一盘色香味俱全的回锅肉已经完成,瓷趁热装好盘放在窗口呼唤京和家里的孩子们过来。

本就是因为急需而一拍即合的权宜之计,何必要求信义?苏去世后美立即变脸,把瓷立到苏曾经的箭靶上群起而攻之,瓷没有谴责他,同理他也不会认下美的控诉。

“得了!我又不是白痴,不用反复跟我说。”美不耐烦地摆手打断,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最清楚,轮不到别人教育他。

他之所以不爽,纯粹是居然有人选了他的死敌而不是他,而这个人还是他最喜欢的。别跟他说什么之前把瓷从苏身边带走了,从别人那里抢夺成功和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夺走那能是一码事吗?

除此之外,瓷的抨击还有另一些让他不满的地方。

“如果你是在埋怨我对你不够好,那就公平一点亲爱的。”美把手双手揣在兜里,痞里痞气的伸脖贴近瓷,“你对英和法那两个家伙好脸色都比我还多也就算了,我知道他们和你讨论的那些繁琐的东西我没法和你一起交流。”

“但你那位心口的朱砂痣也对你做过不少令人发指的事呢,要知道你宣布弃暗投明和我在一起那会,他私下里找我说了不少你的坏话,让我别被你骗了。他儿子完美继承了他的暴虐和专制,不论平时在你面前装得多么甜美乖巧,每当你和其他国家发生交互,他就会暴跳如雷地露出本性,怨气冲天地责怪你、威胁你、诅咒你。他那些话你家里的孩子都听见了。”

“巴和塞倒是两个乖宝宝,他们跟你相关的历史很干净,只要出现在人前的时候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向你宣誓爱意和忠心的机会。但塞也会在你和俄当中端水,而跟你关系最铁的巴也跟我——你现在公认的死敌一直有来往。你怎么保证他们就不会哪天离开你去舔另一个国家呢?”

“哦!我居然忘了东斯拉夫家族那头强壮的小母熊,红色暴君遗留下的小公主,被你第二个晋升到最高位分的新宠。她也是深爱着你,但她同时也爱着她的兄长。你说如果某一天她必须在你和俄之间做选择,她会选择爱情还是亲情?”

美越是说得多,他的表情越是重新舒缓下来,点评情敌是他恢复心情的良药。

“你觉得怎样,瓷?你想要在以后的危急关头赌一把你最亲密的战友们哪个是省油的灯吗?”

瓷不可能被美的谗言扰乱心态,他手上的工作从未停下。听完美的长篇大论只是一笑:“我的领土禁止赌博。过去和未来我们无法操控,我能力有限,只能把握现在。我当然不会忘记他们当中一些国曾与我兵刃相见,更不知道他们会在未来的哪一天又和我分道扬镳。但我确定的是他们现在和我守望相助,我和我的孩子与他人交往的准则非常简单,谁怎么对我们,我们就怎么对他们。”

瓷终于暂停了烹饪工序,转过来和美对视:“美先生,你在因为我只有和苏反目后跟你有过短暂的和睦时光而感到委屈之前,先和你刚才提过的国家们比一比,你除了我们两家那场乒乓球比赛后短暂的蜜月,做过的哪一件事是要跟我好的?”

美听没被瓷一针见血的问题哽住,反倒得寸进尺的把一只手撑到了瓷后面的墙壁:“所以你看,这就又回到我最开始的问题了,你觉得我总是在与你争斗,所以得出了我不够爱你的结论。但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很简单,脱离可怕的红营,回到我的身边,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瓷这次是真的忍不住笑了:“然后呢?我是和西欧那搞笑一家人一起给你当永久免费血袋,还是加入我隔壁那两个畜生天天为了争夺你扔的那点零星狗粮扯头花?”

美立刻一根手指比在瓷嘴巴前:“甜心,别把他们和你相提并论,我为你预留的可是王后的座位,王后,one and only!手下的士卒炮灰怎么配和王后相提并论?而且还是我的王后,所以你还看不见我对你有多在乎吗?”

许是瓷没有出声反驳,美得寸进尺地搭上了他的肩膀凑近:“虽然我最近有些麻烦,但这改变不了我依然是世界第一的强国,唯一的超级。而你——我的瓷,看看现在的你,你现在所拥有的远不止一副更加美丽耀眼的皮囊,你创造了一个庞大且充满活力的财富体系,而你家的孩子们又是世上最吃苦耐劳的民族。更别说你多代的先辈在悠久岁月中给你留下了数不尽的各种宝藏。这样多的独特优势,你当然应该来辅佐我不是吗?”

“王后可是棋盘上最强大的棋子,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做——哎哟!这样刺激的玩法我还没有适应呢。”美敏捷地躲过瓷悄然朝自己腰间刺过来的刀。

“她即使是棋盘上最强大的棋子,也只能永远为了国王而牺牲自己的一切对吗?”瓷收回了刀,继续做下一道菜不再搭理美,“抱歉,比起讨好他人以求对方施舍给我一枚凤印,我宁可去争夺属于自己的玉玺。”

就算真是天命在身的男主角又如何呢?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无怨无悔做男主角的后宫又如何呢?你大可以把我想象成妖娆邪恶的龙夫人,但我对你们没有你们自以为是的欲望,也不可能像你们的作品套路一样最终被征服成为贤内助。

以后不管美怎么挑逗,瓷都一言不发,过一会儿要做些复杂的菜,京和瓷家的孩子们进了厨房,美也消停了。

午餐及时准备好,美终于被允许离开厨房和其他客人一起在饭桌上等待,几个瓷家的孩子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负责摆放餐具并倒上他们需要的酒水。

服务到英这边的是一个年轻姑娘,她麻利的把盘子、碗筷和餐巾摆成应有的样子,再提起青花瓷的茶壶往茶杯里倾倒。

英看着她斟茶的双手,突然抬头看向她的脸。

姑娘对于英突如其来的打量没有半分怔愣,反而大大方方地对着英微笑示意:“祝您用餐愉快。”

英看着她脊背挺得笔直离去的背影,望着杯中清澈的茶水出神,明明一点都不像,但她斟茶的动作还有刚才的笑容一下就让他想起了那个死在清剑下的宫女。不同的是,宫女工作的时代不允许她抬头对视,也没有昂首挺胸的资格。

直到她背叛后被暴怒的清砍杀在血泊中,穿着鲜血染红的华服倒在地上,他们才终于完整地、正面地看见她的面容,看着她奄奄一息的用视线扫过他们的脸,绽放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闭上了眼睛。

他和法偶尔回忆起这个可悲的姑娘还会感到可惜,那样年轻美丽就如此惨烈地被处死,但谁让她惹他们的清生气了呢?

直到法用胳膊肘捅了一下英,他才反应过来急忙举起茶杯和大家一起敬酒。

来祝贺瓷生日的国家们等到天黑后才依依不舍地陆续离开,瓷送走所有人,放轻松地长舒一口气,找到了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后院里刷手机的华敏。

“我就说过你会很受爱戴,看他们为你过生日多开心。”华敏感到瓷靠近过来,直接拿起手机把自己刷出的人民为瓷庆祝的各种方式。

不用华敏说,瓷直到他们看上去的确比自己当家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单看他们每一个个体,似乎都是那样浅薄庸碌又不堪一击。但集合起来总是能爆发出不可战胜的力量,创造出那么多不可思议的文明、造物。”

华敏收起手机:“那这么说来你也是他们的造物之一啊。和你的先祖你的兄弟一样,他们迫切需要自救、繁荣而催生出了你,然后你为他们而战,他们追随你支持你。”

“我是因为他们需要我,自然而然诞生了。那你呢?”瓷问她,“我们现在都无法把你归类为哪种意识体,现在也没有与你相似的意识体可以进行参照,那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诞生的吗?”

她刚诞生的时候吗?华敏回想最早的记忆。

“我好像也说不清楚呢,我能记得最早的那些事,有时我记得自己只是人群中普通最的一个,跟随族人一起制作武器、狩猎、采集。有时又记得自己好像是个领袖,带领部落的成员迁徙、分配食物。甚至好像隐约记得自己研究过怎么取火,亲口尝过植物。但是每一件事都像碎片一样零零散散的,就好像做了不同的梦。”

“到了差不多夏诞生的那段时间,我感觉就像人类婴儿随着成长脑部慢慢发育成熟一样,我的记忆也基本变得清晰又完整了。我很快发现它们不属于同一个人,但偏偏又都是我一个人经历过的的。因此我发现了自己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类。然后进一步摸索到了自己的能力,并在之后的几千年间使用它。”

“五千年,我用了各种人类社会中的身份生活过,不论贩夫走卒还是文官武将我都做过,反正只要我想,没有人会在我我离开后保留关于我的记忆,所以我可以随心意体验任何角色。也是这个过程中,我在耕织采猎后又获得了更多的东西,例如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还有琴棋书画诗词策论,只要是这个国家有人会的东西,就一定会嵌入我的脑子里。”

华敏看着自己的双手:“你的先辈和代表他们的王室一代又一代地得势然后覆灭,反而是他们脚下这些卑微渺小的草民生生不息,陪我走过了漫长的岁月,他们用智慧和血汗赋予我灿烂的积累,我为他们督促当家人的责任。”

瓷又笑开了:“是的,他们总觉得是我从天而降拯救了他们,实际上我一切力量来自于他们本身。我并没有他们想象得那样英明神武,即使现在这种看似风光的时候,我也还是会迷茫,会忧虑,不知道未来我又会犯什么样的大错,犯错后会造成什么后果,能不能纠正回来。未来哪些我现在的朋友会背刺我?能不能及时防住他们的暗箭,还有一直等着机会要我命的昂撒一家子……”

瓷抬头看着今夜格外多的满天繁星,像地面上每一个微小又明亮的凡人。如果华敏像是支撑他的骨骼,他的人民就是他血管里的血液,永远坚定地向前流动,凝结成了他的每一寸血肉。

“每当我开始犹豫这条路对不对,该不该一直走下去。只要看到他们还在无条件地信任我,还在为了实现我所画的蓝图不懈努力着,我就会想与其杞人忧天,不如先往前走才能看到大路前方是什么。”

“就该这样。”华敏看向瓷看的星空,“河狭水激,人急计生。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那么多被认为绝对做不到的事我们都一步一个脚印的做成了,之后的路也这么一步一步走下去,不要老是牵挂未发生的事情就对了。”

在瓷刚打下江山,上任当家人的前一天晚上,他和华敏也在这个地方进行了一次谈话。

“跟你的历代先辈一样,你现在也要上京赶考了。”华敏那时对瓷说,“但是不管他们在位时多么鼎盛强大,最终都会走向不可扭转的衰亡,而且不只是华夏,地球上的其他国家好像也逃不掉这样的周期。你也清楚这一点,想好怎么应对这个怪圈了吗?”

“我的孩子们提出了一个方针,那就是把决策的权力交给我的人民。”瓷胸有成竹,带队的几个孩子早就针对这个问题探讨过,他现在可以直接向华敏交作业,“让华夏的每一个人民能够看见并参与每一件国事,才能监督掌勺的人不敢懈怠,不会发作惰性。我不敢保证会得满分,但只要和人民站在一起,我就一定能考出比以前的国灵都好的成绩。”

华敏没再说话,笑吟吟地握住瓷的手贴近他。

当瓷感到华敏的额头与他相触,瞬间感到有一股力量像清泉一样流过他的四肢百骸,头脑和感官前所未有地清晰。

他看到京城街头的人们挥舞着彩旗为新家的建立欢呼,听见山村里人民伴随着劳动节奏的嘹亮高歌,看到有才学的人在用创作表达着祝愿之情,听见孩子们尽情嬉闹欢声笑语。

瓷当时都不知该用何种语言表达这种新奇的感觉。

因为瓷下令禁止燃放烟火,今天很遗憾没有了往年壮观的烟花,但依然能听见小兔子们高声的祝福,欢声笑语穿行在越来越繁荣的京城中,都是一张张给他答卷的评分。

瓷没有发表评论,只是不自觉的满面笑容。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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