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I.“I'M FINE”

公安局的猎犬逃走了。人们说道。
而且，那个监视官也变成执行官了，和他的父亲一样。
不过“原本的监视官现在的执行官”的宜野座也变了，他本人也并不在乎其他人的一些看法和碎语。
现在是晚上十点四十三分，他刚刚上传了任务报告，拉伸了一下僵硬的肩膀，把腰背靠在椅背上，他转头看向同病相怜正在对着显示屏敲字的监视官。
“没事吧？”宜野座申元问。摘下了眼镜的他不光是长相，连说话的语气都和他的老爹有了几分相似。
“没问题。”常守朱听到后转头，苦笑着回答了他。
办公室的灯光白惨惨的投射下来，电流滋滋作响。
“没问题”这三个字，常守朱不光仅仅是从口头上进行了表达，而且更加的从行动上来进行了证明，毕竟一个人就算说的多婉转好听要是眼里涌着泪怎么也无法让人信服，她偏偏是扬着自信的笑容好好的完成了每一份工作。人手紧缺，她短时间内就快速的成长，早已不是原本羞涩的笑着的刚毕业的学生了。一科的执行官逃跑、监视官降格成执行官，但没有一个人敢说一科变成了软柿子，一科还是一科，曾经宜野座申元是局长面前的红人，而现在，常守朱比当时宜野座申元还要受欢迎。

“还是休息一下比较好吧？”
“唉，”常守朱看了看手边的未完成事项列表，“还有很多事要做。”
“也不差一晚上吧？”宜野座走向她所在的位子，“今晚我帮你做一些吧，我看里面有些文件也不一定要监视官才能做。”
“诶这怎么好意思......”小姑娘有些惊讶地回答。
“你已经熬了几天了吧？快回去吧。反正我一直都在这，也有地方休息。”
宜野座没有给常守朱其他的推卸的机会，几乎是半推搡着把她给扔了出去。
“哈……”常守朱叹了口气，拿着衣服走出了大楼。
她仰起头看了一眼星空。
就算是自己“没问题”、“没问题”这样回答着，在被推出门的一瞬间突然感觉所有的感官都快要罢工了。怎么会突然感觉这么累呢？
她在街上朝着家走着，大脑有点放空不知道如何是好。接下来去买点吃的喝的，既然被推出来了那今晚就好好休息吧。走进了便利店，货架上的东西琳琅满目，一般人会选好长一段时间，而她也毫不在意的挑着。能吃毒不死就行。
快要出去的时候，却突然清醒了一下，然后鬼使神差的拿了一包香烟。
对身体不好吧......我还是放回去......算了拿着吧。
她把这个没开封的香烟装进衣服口袋里，提着吃的回了家。
用打火机点燃后，白烟从指尖飞起缓缓向上。熟悉的味道钻入鼻腔，刺激着每一根神经。
她突然有点恐惧。
不然还是算了吧。吸烟被呛住，那感觉恐怕并不好受，再说吸烟对身体也不好。
算了吧。
她把一口没抽的香烟摁灭。把剩下的一盒全部扔进了垃圾桶。然而香烟就算灭了，那味道依旧从灭掉的烟上散发出来，怎么也散不了。
常守朱觉得呼吸困难，仿佛缺了氧，眼前烟仍然在缓缓上升，好似要迷住她的眼。
明天就好了，明天这个气味就散了。或者马上我把换气装置打开，过不了一会就好了。
真的是烟味让我这么难受吗？
她拿起打火机，把那根摁灭的烟重新拿起点燃，再放到嘴里。
伴随着咳嗽，眼泪也一起出来了。
真是没想到，就算知道难受也没想到会把眼泪都呛了出来。
她接着吸了第二口，依旧是被呛得说不出话来，而且这次眼泪一颗颗的往下滚，怎么都停不住。
没事的，没事的，没有问题的，不过是被烟给呛到了，每个人第一次吸烟都是这样的。
她抱住自己的身子，努力蜷成一团，希望能将呜咽声藏在嗓子里。
明天就好了。
明天的话就没有气味了。
明天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呢。
白烟从她手上飘起，轻轻地环抱着她，充盈了整个屋子。




Chapter II The old habits


突然间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宜野座申元和常守朱两人躲进了一旁的屋檐。然后宜野座就看到身边的姑娘拿出了烟和打火机，熟练地将烟点燃，开始和自己讨论起了现场的情况。
“你开始抽烟了吗？”两人将案情线索整理好后，宜野座申元问道。
“啊。试了一下后来就......”常守朱看了看手中的烟，回答。
雨滴敲打在屋檐上，把灯光也砸碎在地面。
宜野座申元把目光收回，他在心里找着可以交流的话。
香烟的气味随着风飘在空中，模模糊糊，忽远忽近。
“我从老爹的笔记上看到，以前没有西博拉系统的时候人们对于现场现场的勘察很重视，能否找出犯人很大一部分靠的是搜查。”宜野座顿了顿，似乎在整理脑子里的一页页手写笔记，“当时现场勘察的警察很多抽烟，为了掩盖掉尸臭味。[1]”
“是吗......这些倒真的不知道呢。现在我们到了现场看到的也几乎是立体影像吧，很少能直接接触到死相残忍的尸体呢。不愧是陆征大叔。”常守朱想起来那个总是笑着的大叔，有着传说中刑警的直觉的老警察当时给了还是新人的常守朱很多的帮助，她也不禁嘴角微微向上翘了一些。
“宜野座先生已经把大叔的笔记看完了吗？”
“不......没有......可能还要花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完全认真的理解吸收吧。”宜野座申元看着外面的细雨，轻声回答道。
“也对......呢。”
她拿起烟抽了一口，再呼出，白烟没能在空气里挣扎多久就被冲散而完全消失了。
滴滴答答的雨声，忽闪忽闪的灯光，常守朱因友人的话语而沉浸在烟味里，发起了呆。
“——不过抽烟是真的不好啊监视官。”过了一阵，宜野座冷不防的把她惊醒了过来。
“呀这点也算是和大叔学的吗？”常守朱笑道，“没事的啦。”
“我只是习惯在思考问题的时候抽一下，真的算抽的很少啦。怎么说呢，这个气味总会让我很安心，有助于我的思考——”
“......”
常守朱看着他的脸，将没有说完的话停住了。宜野座略略低着头，表情不知道如何言喻。
“抱歉宜野座先生。我......真的没有资格说你呢。”常守朱将脸转过，不去看他，嘴角上闪过一丝苦笑。她手上的香烟烧到了过滤嘴，已经没法再抽了。
“不，我才要说吧，抱歉。”



Chapter III  “I hope I know how to quit you.”[2]


狡啮慎也点上烟，在把打火机揣进自己包里的时候听到了旁边常守朱那传来了“啪”的打火机打开的声音，他抬眼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孩。
火光照亮了她的侧脸，狡啮慎也脑海中稚气的脸如今也沾上了尘土，棱角好似都分明了一些。
天空灰蒙蒙的，气压极低。
“怎么了吗？”常守朱呼出一口烟，转头看着一旁注视着自己的狡啮。
“没什么... ...”他转过头去，把烟从嘴里取出夹在指间，看着白烟缓缓向上，轻飘飘的飞起，最后消失不见，“只是有点惊讶，常守监视官居然抽起烟来了。”
“别叫我监视官。”
对方没有回答，此后就是一阵静默。
有鸟飞过，有云流过，而这两人好像是用烟的气味将他们和外界隔离了开来，形成了一个特殊的结界。
虽说结界里只有烟味和静默。
“还是戒了吧，这东西始终对身体还是有损害的。”狡啮慎也先开了口。
“我......抽的也不多。”常守朱说话磕磕巴巴的，像是被人发现做了什么坏事一样，有点窘迫，“之前被宜野座先生说了之后也是打算戒掉，不过戒了一段时间后没能坚持住，又抽了起来，而且量还增大了，所以现在就是一种放任它自由的状态了。”
“怎么戒的？你当时是想要从减量开始吗？”自己也有段时间说还是戒了算了。
“嗯。”她低着头回答。
狡啮呼出一口气。
“烟啊，就像上瘾一样，根本不能有‘一点点的戒’这个想法，因为只要是抽着瘾就一定会加重吧——我是这样认为的。”
“好像是这样的。”常守朱把头埋得更低了。
接下来又是静默。低着头，常守朱用自己的余光也可以看见自己手上的烟头上的火星忽明忽暗。
“那么也就是说要么不要碰、要么就完全停止抽烟——这样吧。”她自顾自的喃喃。
“是吧，”狡啮呼出最后一口，把烟头掐灭，然后有点不经意的回答，“我觉得从一开始不要碰最好。”
“但是已经都抽了，现在说有点太晚了。”她的声音微微发颤。
狡啮慎也转过头——那个姑娘低着头，自己看不到她的表情。
但她肩膀微微的抖动，左手握住自己右手的手腕，右手上拿着缓慢燃烧着的香烟。狡啮慎也喉头滑动了一下，最终是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果然啊，一开始就不要碰最好了。”她哽咽着，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已经快要溢出来了。
“抱歉我......”
“我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不去碰它了……要是一开始就不去碰就好了……”常守朱低声的喊着，随后呜咽了起来。手上没抽几口的烟被她扔在了地上。
她双手捂住脸，有泪水从指缝里溜走。
“对不起。对不起。朱。”狡啮伸手去拥抱那个低着头哭泣的小女孩。
她已经成长了太多，已经是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优秀的执行官了，但是现在抱着她、听着她啜泣，好像她还是那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
“你告诉我怎么办吧......”常守朱抽泣着，伸手拉住狡啮慎也的衣服，眼泪好像把他的胸口都打湿了，“怎么办......我怎么才能戒掉它呢？”
他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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