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2597892
-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文豪野犬 文豪野犬太宰治,文豪野犬织田作之助
-
769
19
2022-1-7 18:24
- 导读
- 2019补档
织田作之助从没想过他还会再一次遇到那个少年,更没想过会这么快,这么巧。本来以为他们只是在人世间偶然擦肩的过客,于夜晚萍水相逢,像深海里的两条鱼,以万分之一的概率相逢碰撞后又随即分开,在水流中错身,一切最后都会回到本来的位置。
所以在那张熟悉的脸孔又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织田愣住了,呆站在距离Lupin吧台几米远的地方遥遥地望着老久不敢靠近。但少年显然并不是一个人在喝酒,在他那杯教父旁边还有一只高脚酒杯,透明的玻璃上有起伏的水痕,他身旁的人就着椅子转身,清逸的面容正对着织田。
“嗯,原来已经到了吗。不过来站在那里干什么?”
坂口安吾的声音不冷不热恰到时机地飘过来,混他这行的接触各种形形色色的人多了以后倒是打造出了刀枪不入的好酒量,说话平稳清晰,眼神也清亮。他站起来把织田拖到吧台边,很是头疼地皱了一下眉,拍拍少年的肩膀,“人已经给你带到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好自为之。”
“放心放心。”少年终究是年纪小了些,浸透了酒精的声音软绵绵的,趴在吧台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杯子里的冰球玩。
织田错过了抓住飞速逃走的安吾的时机,怀着满腔的疑惑,半推半就地坐在了他刚才坐过的位置上。
“想喝点什么,织田作?”少年捻起安吾的杯子推到一边,嘴里嘟囔出他的名字。
“那就还是老样子。”织田是这边的熟客,和酒保短暂沟通以后很快决定了今晚的第一杯酒。在杯子冰块与液体的碰撞声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侧过头对身边枕在手臂上,已经合上眼了的少年发问道,“等等,你刚才叫我什么?”
“织田作啊……”微微睁开的鸢色眸子里盈满细碎的光芒,黑色的帽子从头上掉落,里面蓬松柔顺的褐色短发铺散下来半盖住脸。许是有些痒,少年终于坐直了身子把发丝全部撩到一边,露出一张泛着绯红的面庞。
“织田作之助……织田作,这是你的名字吧?”
织田大概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轻叹了一声也打消了去纠正的念头。正好他的酒这时候上来了,酒保是个看起来稳重可靠的中年男人,头发打了发胶向后梳理得服服帖帖,露出一对鹰隼一样精明的眼睛,开口的时候手上擦拭酒杯的动作不停,“织田先生,您最好帮他把帽子戴上。”
“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随便就被别人认出来呀。”少年笑得明媚,眉眼弯弯,露出一口小白牙。
“我叫太宰,太宰治。”
那张精致俊秀的脸在烛光近距离的照射下变得格外清晰,从刘海睫毛鼻梁到嘴唇都像是镀上了一层金边。织田这才猛地想起自己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有的一种隐隐约约的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了,只不过是平常在图片和视频上所看见过的脸被放大并细化了几倍出现在他面前。
也可能是摄像机和精修图的问题,太宰治本人和粉丝推特里的太宰治还是有些区别。作为一个路人,在他的认知里太宰治是清冷的,笑容迷人但疏离,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是偶像界的高岭之花,长期霸占“娱乐圈最想娶回家的Omega”榜首。各种绯闻版本多得能开博览馆,其中传得最多的是他的搭档中原中也,毕竟天天在一起,近水楼台先得月,除此之外还有他的后辈芥川龙之介,一口一个“太宰先生”黏在同样还是个少年的人后面,剩下零零碎碎的也还有一箩筐,可谓是在风口浪尖上跳舞。
而现在这朵万众瞩目的花浑身散发着微醺的酒气,软趴趴地在他旁边吐泡泡,小虫子一样哼唧着,还有上次和他一起在路边吃鲷鱼烧蹦蹦跳跳。回想起来对比感极其强烈,像是从高高的神界跌落进了凡尘里。
到底还是没长大。
织田小口嘬饮着金黄的液体,分出神去打量少年偶像的那张睡脸。粉丝修图太过,太宰的脸并没有那么尖,两颊上还有点没消下去的婴儿肥,而睫羽比远看更加纤长,根根分明,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着。
织田捡起帽子,手伸到他的后脑想要扶起来帮他戴上。
但在触碰到他的一瞬间太宰着魔一样突然坐起来一掌拍开他的手,脸上表情的凶狠看得织田心头一震。
太宰眼睛里凛冽的风雪几乎要冲破束缚割在他脸上,冷得连睫毛尖上都快要凝起冰来。
生人勿近不是假的,高岭之花之所以难以接近,是因为本来就没有人可以接近他们。
织田心中懊恼,或许是受了人家的邀约前来给他造成了一种彼此很熟悉的错觉,但其实还是陌生人,请他喝酒只不过是为救了他的事情道谢而已,他逾矩了。
“抱歉……”织田握紧了帽子,几次想要递给他又在即将移动的那一刻收回手。太宰眨了眨眼,在看清他手里的东西的时候歪了脖子,脱力一般栽在吧台上。
“啊……你是想给我戴帽子啊。”太宰撇嘴,“吓死我了,还以为……”
“嗯?”
“没什么没什么!!”太宰疯狂摆手,揉揉一头乱毛把脑袋凑到他手下,握住他的手腕往自己头上放,“现在帮我戴吧,麻烦你啦。”
“不怕我了吗?”织田扣住他的小脑袋,把帽子压下去。
“噗,你怎么老是用严肃的语气说这么搞笑的话。”太宰笑,“因为你是织田作呀。”
“我是织田作又怎么样?”
“织田作怎么可能是坏人?那种蠢到去帮朋友打架最后变成不良少年,因为不抢功劳实习这么久还在观察期,半夜去救我差点把自己摔死还被打了小报告让领导扣了工资……”
“……”
少年最后的话语被头顶上猛然加大的力度硬生生逼了回去,帽檐被按得过下遮住了眼睛,视觉受限的感觉不好过,他立刻捏住帽檐反着向上扳去试图寻求解脱。
努力挣扎半晌,太宰缓缓吐出一句,“卡住了。”
如果此时掏出手机对着太宰来一张照片再卖出去,织田估摸自己后半个月都不用上班了。
但他只是叹了一口气,对面前的少年说道,“过来。”
“织田作,你在哪?”太宰向前探出手摸索着,忽地被人抓住了手腕,他本能地想往后躲,但是对方的手指轻轻安抚一般拨了一下他的指尖,是温暖的触感,像那晚抓住他的时候一样,令人安心。
眼前的黑暗散开,映入眼帘的是红发青年略带担忧的蓝眼睛。他的身体定住了,视线里那两湾凹凼里的蓝滢滢意外地好看,干净清澈得像是热带的海,阳光在上面荡漾,毫无阻碍地穿透下去,于海底的白沙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太宰?”
织田的手臂被对方死死握住,在他喊出他的名字后少年才堪堪回过神,急匆匆和他分开跑到长桌的另一端抱下一个袋子。
里面装的是织田的米色大衣,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似乎还被人细心地熨过了,每一个角落都服帖得不行,恍惚间他还以为对方给他买了件全新的。
在回家细致检查的时候他才发现大衣口袋里被塞了一张卡片,巴掌大小的硬卡纸,上面是太宰漂亮流畅的字迹,写清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和地址。
他把卡片放在餐桌上,对着号码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敲进手机里,核对无误以后,在姓名一栏写下备注。
他对着手机联系人上的“太宰治”发了好一会儿的呆,然后在网上搜索太宰治的照片。
他想给他设一个头像。
不像……都不像………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几千张照片里,没有一个像他认识的太宰治。织田又开始对着手机发呆,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转念一想自己管那么多干嘛呢,海底意外碰见的鱼哪有机会再相遇?现在谢已经道了,衣服也让他还回来了,自己还有什么机会和他见面?电话也只是礼貌性地给了而已,反正安吾肯定已经把自己的信息全透露给那孩子了,这只是一个交换。
但他没想到这不是一条普通的幼崽鱼,而是一条死缠烂打的鬼精鱼。
普通的鱼摇摇尾巴就自己走了。但鬼精鱼会摇摇尾巴也假装自己走了,然后在织田毫无防备的时候一个回马枪突然杀回来。
他不认为太宰治会缺酒友,但他已经连续五个星期收到那个没有头像的号码打来的电话让他去Lupin捞他了。理由五花八门,什么喝完才发现没带钱,什么练习久了腿累走不动,还有什么被变态萝莉控经纪人给凶了不敢回家之类的。但每次他火急火燎赶过去的时候太宰都在吧台边翘着腿玩冰球,看见他被冻得通红的耳尖笑着说织田作你来啦。
是个小骗子,玩弄人心的骗子。
但骗子也有骗子的好,骗子在挥霍了他的时间以后至少还会很有良心地帮他报销酒水和往返车费。几个月相处下来除了太宰偶尔会露出戒备的神色以外,两个人都相处得十分融洽。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习惯了有个人会经常给他打电话,会在酒吧里等他,会说奇怪但很新奇有趣的话,会叫他织田作,会和他一起裹一件大衣在寒风里出门狂奔去地铁站。
第一次太宰提出要和他一起回家的时候织田愣了半天才蹦出一句我没有车,坐地铁吧我给你买票。
然后太宰也少见地愣住了,坐惯专线的小明星从来没有考虑过买不起车这个问题。但最后他还是笑得很开心说那我们一起坐地铁吧。
第二天织田接到太宰的电话被告知昨天晚上太宰的地铁在他这个醉鬼的指导下成功坐反了,被捎到了另一头的终点站,最后是打了几十个电话把自己的经纪人助理等等能联系上的全部吵醒才从荒郊野外被捞了回来。
太宰撅着嘴和他抱怨森鸥外就为这点事决定以后都要亲自监督他回家了。
织田喝着酒听他抱怨,不时点头发表几句评论,太宰听见他的评论就会很高兴,眼睛亮晶晶的叫他织田作。
织田其实很喜欢少年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也很喜欢他叫他织田作。
所以他也会尽全力地去给予他回应,告诉他自己在听,他一直都在。
事情终于开始起变化大概是在那一天,织田喝得稍微有一点多,就俯身趴在吧台上睡了一会儿。
迷迷糊糊中空气中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多了一丝淡淡的清甜酒香,似乎有一个温暖的热源在慢慢靠近自己,衣料摩挲出细细的响声———
他昏沉着睁开眼睛向上仰头,迎面而来的却是一双盛满惊恐的鸢色眼瞳,近得连睫毛上的点点白尘都看得见,双唇从对方柔软的唇囘瓣上擦过,温热甜蜜的触感从舌尖上点燃一路撞进心口。
桌旁的高脚凳瞬间被人的躯体撞得四脚朝天,太宰满脸绯色,捂着嘴跌跌撞撞地扒在吧台边,双肩颤抖着。
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是织田作一直想做的事情吗?”太宰的声音很小,近乎蚊呐,少年的眼角都憋红了,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织田的脑海里现在全是一团乱麻,无奈地抹了一把脸,“太宰……我不是………”
“不是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织田终于把话理顺了,深吸一口气,颇为认真地坐直身子,“不好意思咬到你了,这只是个意外,请不要往心里去。”
“意外!”太宰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个调,面上温柔的绯红迅速消退,罕有的铁青了脸,然而只是须臾却又恢复到了平时的笑模样,垂下眼帘微微点头,“嗯,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
他呓语一般又重复了一遍,从椅子上抓起黑风衣披在肩上就往门口走,剩的大半杯酒也不要了,他在后面叫他也没有回应,只是自顾自地踢开所有东西朝前走,织田没来由地从那个背影里从里面嗅到了一丝苦涩的味道。
直到握住门把的那一刻少年才回过头来,压着嗓子丢了一句下次再见吧,便抬腿走进了冬天的寒风里。
20.
“我知道了。”
织田作之助在之后的夜里时常会梦到这句话,他从家里,办公室里,超市里,街道上被突然转移到那间酒吧,只需要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又回到了那天的场景中,太宰站在他对面,对他说我知道了。
然后少年照旧拿起衣服走出门,已经叫喊过对方名字无数次但从来没有得到过回应的织田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目送他离开,他知道接下来太宰还会对他说一句话,他在等那句话。
他看着少年摸上门把,手腕转动锁扣解开,大门向外缓缓开启……但这一次出现在他眼前的并不是黑夜静谧的街道,而是碎石嶙峋堆成的无底悬崖!
“下次再见吧,织田作。”太宰还是那样说着,好像看不见前方危险一样转身朝外,在青年声嘶力竭的咆哮里一步一步朝深渊边缘行去……
“太宰———!”
织田从床上猛地坐起来大口呼吸着空气,耳朵里只有自己心脏跃动的咚咚声,背上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了,他对着雪白的墙壁放空眩晕的大脑,里面还在回旋着自己的惨叫。
梦里他没追上那个背影,眼睁睁地看着他坠落下去。
织田手肘撑在床单上正打算再躺下去休息一会儿,床头边的手机突然不要命一般地尖叫了起来,管弦乐在深夜里听起来分外瘆人。织田皱着眉头把倒扣的屏幕翻过来,赫然是那个没有头像的号码在跳动着,一颗还没来得及放下的心立刻又被高高地悬挂上去,喉咙有些发紧。
他按下接听,正盘算着如何平复心情约那人出来见个面,那边就先于他开口了。
“织田作,我在家里。”太宰治也不论他是否在听,自顾自说着的声线发着抖,一阵轻一阵重,夹杂着压抑不住的痛苦喘囘息。
“来救我。”
电话断了。
织田闪电一般从床上挣起来将手机直接咬在牙齿间,红发的青年套上裤子,从衣架上拽下件外套披在肩膀上一头冲出家门。
太宰家的地址被他存在了备忘录的最下面,通过自动检索很快被调了出来。织田一路狂奔到车库开了摩托飙上大路,头盔也忘了戴上,含着细雪的晚风像尖刀似地刮过他的脸,手腕也被发动机高速旋转颠簸车身震得酸麻。最后终于抵达那栋房子的时候他把车熄了火顺着抛物曲线扔进草丛里,翻了外面的围墙猛捶几下砸开窗户进去。
一进屋子织田的意识霎那间便开始警铃大作,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铁锈一般的腥甜气息,额头上的冷汗在他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的时候顺着脸庞滴落在地上。
这是血的味道。
不妙了……
他一边高喊着太宰的名字一边用身体撞开一扇又一扇的房门,屋子很大但东西很少,更加诡异的是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哪里都没有太宰的身影。
他最后抬腿踹开浴室大门的时候用了点劲儿,里面被人给反锁了,他拿来工具才砸烂锁扣。锁一坏门自动地开始向内打开,足以蒙蔽视线的白色水雾争先恐后从门后面冒出来,织田鼻腔里嘴巴里全是血的味道,他扎进雾里,在一片白茫茫中看见了他要找的人。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他努力扒住墙壁才让自己没有立刻栽倒在地上。视线里只有红色,红色以及一点点瓷砖的白色,少年低垂着头靠在浴缸边上,一只手泡在已经被染得鲜红的水里,耷拉在外面的那条手臂旁边掉着一把同样鲜红的裁纸刀,刀柄已经被污染得快要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满地都是水,血,还有一些白色的颗粒雪花一样散落。
“太宰!”织田大喊着冲过去抱住他,少年的身体软绵绵的,全身已经被水和血打湿,摸上去冰凉得让他禁不住颤抖起来。他赶紧伸进水里拽出那只被割破的手臂,创口面积不小,一片黑红的液体下隐隐约约能看见骨头的形状,所幸水温还是热的,应该还没过多久。
他拨了救护车的电话,用毛巾按压在伤口处试图止血,滚烫的血浆从指缝间溢出,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他大声喊着太宰的名字,拍他的脸想要激起他的反应,但少年歪斜在他的肩膀上闭着眼睛,一丝痛觉都没有一般地任由他折腾,像一只精致的洋娃娃,没有生命,被殷红的珊瑚珠装点着安然沉睡。
“太宰,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到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只能徒劳地抱紧他想要温暖他的身体。不多时医护人员终于破门而入,夜晚街道的寂静被救护车尖锐的笛声无情撕破。
坂口安吾赶到的时候织田带着一身的血迹一个人在急救室门外坐着,愣愣地盯着地板上的缝隙出神,沉默安静得已经快和椅子融成了一体。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苍白的面庞上溅满了暗红。
安吾扫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几步跑过去蹲下身,揽过青年的肩膀狠狠摇晃几下,“我已经按你说的联系太宰的经纪人了。但是织田,你还好吧?”
“嗯。”他点点头,慢吞吞地挺直僵硬的背脊。他感觉到友人松开了他的肩膀在他身边轻轻坐下。
这种时候似乎应该说点什么,但是他真的太累太累了,全身都像散了架一样使不上力气,大脑更是空白一片。安吾见他这样也没有再开口,并肩和他一起在月色里沉默。
他知道在这种时候大家都需要静静。安吾认识太宰很久,对方在他面前嚷嚷自囘杀的次数不少,实际行动也有过,但是没有一次玩到这么大。他从医生那里了解到太宰割囘腕之前吃了安眠药,现场来看他甚至反锁了门,要不是织田来得及时或许自己最近就得去买一套黑西装了。
“我做了一个噩梦。”织田突然说,“然后就接到了太宰给我打的电话,他让我去救救他。”
安吾睁大了眼睛。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他在做这种事情之前会向人求救。”
“我觉得不对劲。”织田声音嘶哑,“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安吾摘下眼镜,拍拍他的背,戴眼镜的青年身上有一种教授般的沉稳气息,安抚似地说道,“别想了,你需要休息一下,织田。”
“太宰那家伙命大,他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会没事的,放心吧。”
“但或许那位红头发的小哥是对的哦?”
一个声音突然插进了他们的谈话里,紧跟着的是皮鞋跟磕在瓷砖上的脆响,白炽灯下的身影倒映在海蓝色的眼眸里,黑发男人逆光背手而立,对着他们微微一笑。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森鸥外,太宰君的经纪人,也是他的监护人。”
织田忽地认出这就是那天带走太宰的那个人。
“您说什么,森先生?”安吾敏锐地捕捉到了男人话里的信息,重新戴上眼镜霍然起身。
“是发现什么疑点了吗?”
森鸥外没说话,手探进长风衣的口袋里拿出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面封存着一个白色的瓶子。安吾接过,眼镜后面的视线在触及到上面贴着的标签和瓶身的文字后有片刻的呆愣,随后神色猛地一变。
青年抬头,“等等,这药不是他以前吃的那种……”
森鸥外淡淡瞥他一眼,身后的人立刻上前把安吾手里的药收回来。他在那一方空间里踱了几圈,不知道是在思索什么,许久以后才悠悠地道,“有人把太宰君的药给换了。”
“这是谋杀。”
织田的后背一凉,瞳孔骤然收缩。森鸥外似乎终于注意到了他,边把玩着药瓶边道,“所以在他发现控制不了自己的时候才会向你求助呢,是织田作君吧?”
“我叫织田作之助。”
“总之,谢谢你及时救了他。”森鸥外将额前几缕碎发撩起来别到耳后,然后将另一只手里一直握着的黑色机械交到他面前。
“这是那孩子的手机,在他醒来之前希望能拜托你保管一下。”
“你要走了吗?”织田察觉到了什么,接过手机的时候微微用了点力。
“我还要去处理后续的事情。”
“你不是他的监护人吗?”
“但是太宰君是个足够聪明的孩子,不需要我一直留下来陪着他。”森鸥外笑了,“他甚至不相信我,觉得我不在的时候他会更加安全。”
织田刚想去拽他衣领的手僵在半空中。在听见“不需要”三个字的时候暴怒的火焰猛冲上大脑,但又直接被男人的后半句话浇了个湿透,连心尖上都冰凉得滴出水来。
“而你是他选中的人。”
男人看他的眼神里多了一点什么,织田下意识就想躲,他攥着手机的手收紧,低低地出声,“密码呢?”
“自己去想。”森鸥外用手指捏捏眉心,无精打采地叹出一口气,然后转身带着下属,踏着和来时一样稳重的步子在白炽灯光下渐渐远去。
充满消毒水味的病房不亮,但天花板上有白色的光,是走廊的灯光透过门上的小口洒进来,和落下的百叶帘外的月光一起堪堪点亮这方空间。
织田半阖着眼斜靠在床头按亮手机的屏幕,锁屏上很快弹出密码输入的提示,是数字键盘,四位。
病床上的少年手背连着输液管,有细碎的光落在他脸上,长睫上翘,微张着唇,在滴滴的鸣音中安然沉睡。他伸手触碰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手掌贴近他的皮肤,一下一下抚摸着。
他的未来太美好了,少年人聪明漂亮,小黑猫一样把人心拿在手里把玩,为什么要拿自己的命去做赌注呢?
他恍惚发现他认识那么多个太宰治,可爱的聪明的黏人的冷酷的残忍的烦人的,全都是假的。他的伪装太多面具太多,这么多太宰治里面只有一个是真的,那就是他第一次与他遇见时在天台上看见的那个。
太宰治多好啊,又为什么要喜欢人呢?喜欢多累啊,把自己一颗心放在别人的手里拿捏,风险大收获少,不像是他会做的事情。
织田这样想,手指颤抖着在键盘上敲下了四个数字:1026。
锁开了。
织田的手无力地下垂,山呼海啸一般爆发的情绪涌进心脏,被压抑许久的情感终于不受控制地掀起滔天巨浪,在心口猛地炸开。
他弯下腰,把脸埋进手心里,重重叹出一口气。
香:
10.26是小织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