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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判官 尘不到 , 闻时
标签 判官 , 尘时 , 尘不到 , 闻时 , 木苏里
文集 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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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7 01:50
- 导读
- 闻崽给祖师爷煮茶。
入秋就比往年迟。
院子里树叶开始枯黄的时候,桌上的台历就剩下最后两页了,闻时捻住那两张塑封纸搓了搓,掀起十一月那张看了看日子。
发尾带着洗发露香气的水滴落到肩上,耳垂沾着半干不干的水痒得厉害,闻时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耳朵。
“看什么?”
尘不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这人一向脚步轻,要不是刚才出了点声闻时指不定注意不到。
闻时松开两指,垂下眼看两张纸乖乖落回去,“看时候,”他语气闷闷的,“不是说年底出去玩么?”
“怎么跟小孩似的,盼星星盼月亮,整天净想着出去玩了,”尘不到低笑着牵过他手腕让他背过身去,拿过他手中毛巾帮他擦头发,“大冬天的,头发也不知道擦。”
窗外吹着风,树坑里枯黄干瘪的叶子被卷了几片出来,稀稀拉拉停靠在墙角。窗户缝被尘不到严严实实关上,屋里那点若有若无的风声总算销声匿迹了。
“再等两天该冷了,”尘不到轻轻揉着他发尾,把上面最后一点水擦干,“下周就走。”
闻时惊到似的转过头来,整张脸顿时埋进潮湿冰凉的毛巾里,猫一样颤了一下,声音出口也抖着绕了个弯儿:“真的?”
“真的,哄你干什么?”尘不到憋着笑让他转回去,声音低沉沉的敲在心底,“急什么,先坐着,给你擦头发。”
带着老毛和大召小召出门已经是五天之后了。
他们要去的地方有座山,不怎么出名的缘故,人不怎么多,山峦重叠处云雾倒是浓密,站在山脚的人看不着山顶,不少游客在此处望而却步。
到的时候大约是上午,车被停在酒店后门的停车场,尘不到带着小徒弟早早办好手续拎上行李入住。
本来是说好了放下行李就下来,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俩在房间里耽搁了不少时间。
两人悠闲地乘电梯上楼,电梯上行间,闻时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们进了电梯之后本就是牵着手的,这声音一出来,尘不到反手在闻时手背上就是一下。
轻轻的,拍下去一点声音没有,倒是痒。
“老是不听话,湿着头发乱跑,感冒了?”
闻时捏了两下鼻梁,鼻音浓重咕哝了一句,“没。”
“等会喝包感冒灵再走。”
闻时皱起眉毛,满脸写着拒绝,尘不到要牵他,他一缩手绕到背后藏起来,不给人牵了。
尘不到却也不恼,走在前头刷卡进了屋,自顾自冲好了冲剂,放到闻时面前桌子上,大有一副闻时不喝他们俩今天就别想出去转转的意思。
闻时略微躬着背,撩起眼皮看了眼尘不到,对方也挑眉看回来,最后是他自己先败下阵来,逃似的垂眼端起那一杯热冲剂大口喝了。
嘴角留了一点水迹,尘不到拿纸巾给他擦干净了。
这人捧着他的头沾去水,怪难受的。
闻时跟在尘不到后面,自个儿蹭了蹭发麻的嘴角,抬头见尘不到不曾转头来看他,便做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绕过对方进了电梯。
“看我干什么?”电梯里空间逼仄,闻时说话声音分明不大,尘不到听来却是相当清楚。
“从前是不乐意人管,现在连看都不让人看了?”尘不到笑骂一声,不轻不重在闻时指尖捏了一下,“小白眼狼。”
闻时出了电梯便落在后头,离尘不到约莫五步远,紧走几步能赶上去的距离,闻时却偏拖着不肯走快,于是尘不到再回头看时,雪人已经一声不吭落下好远了。
山路两侧平坦处停着几辆小推车,售卖的吃食大都是不占肚子的小吃。尘不到在一处买了串糖葫芦,叫摊主装了个纸袋子捏在手里,站在树底下等着闻时从下面爬上来。
糖葫芦闻时自然是收了,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山楂酸酸甜甜裹着糖下了肚子,闻时嘎嘣嘎嘣嚼着糖渣,抬脚跟上尘不到和他并排往前走,再不似先前那样由着千年前养成的习惯跟在尘不到后头走。
用这人原话说,叫“像什么样子”。
确实不像样子,哪有恋人走个路都离老远的。
后面一路上山行人逐渐少了,两人快走到山腰一平台时路边积雪已是肉眼可见的白而厚,与山脚处雪和着水的不一样。
愈走愈近了,将要到时才看清那宽阔的平台铸了水泥,水泥地上搭建出了一座木屋,古朴的窗缝隙里飘出氤氲的水汽,笼罩着整座屋舍的空气都雾蒙蒙的,闻时恍然间生出一种尤在千年前松云山的错觉。
山间有茶舍,煮的好茶,香气引着人驻足,还想走近瞧瞧这茶的水色。
闻时自然也这么做了。
石阶到屋舍下是一段栈桥,许是多年以前修造的,中间常走的地方凹下去,比靠近轩栏的那部分低好多,而且颜色更亮些,踩着会吱哟吱哟的响。
这回是尘不到跟在闻时后头了。
闻时走近,推开那两扇门,里面沸水正滚,茶香袅袅扑到他面前,他仿佛又嗅到尘不到宽大衣袖上沾染的寒露味,从千里之外远徙而来,揉进了清茶的味道把他从头到脚包裹起来。
尘不到在他身旁站定,言笑晏晏和迎接他们的负责人攀谈几句,由对方引着他们坐到一处茶桌边,净手等着烹茶。
窗脚被木棍支着开了一道口,浅色的光斜斜从罅隙中钻进来蒙住尘不到的半张脸,那么细的一缕光,却填满了某些地方无底洞一样空落的罅隙。
此处本就盈满茶花香,如今又叫天倾倒了一日光,柔软温暖的东西便全在这里了。
做成古样的器具里盛上清澈的水,工作人员解释说这水是从山顶一口热泉里抽出来的,检测指标合格就可以直接喝。
尘不到往茶盏倒了点生水喝,闻时瞟了他一眼,他便说:“看什么?”
闻时知道这人在翻旧帐,冷着脸不说话,尘不到就自己笑起来,撑着下巴看闻时煮茶。
“什么时候学会的?我没教这个。”闻时点茶的动作熟练得过分,与当年在松云山时尘不到惯用的手法一模一样。
闻时隔着起一层水纱动了动眼睫毛,眸子依旧注视着火炉不肯移开半分。山泉水在茶壶中咕噜咕噜地冒泡,水声最大那几秒,闻时正好开了尊口——
“看多了便记下了。”
千年以前的松云山,终年缭绕的不是云气,是尘不到茶舍里悠悠飘出来的茶香和水汽。
那时候闻时还是尘不到的小尾巴,尘不到煮茶时一声不吭跪坐在他身侧,一双眼对着炉火或是茶水看,日日攒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便开始学着他的样子煮茶。
炉火要旺,水要高山采来的积雪才好。
高山之上,山雪沸滚。
这是尘不到亲口说的。
闻时端着一壶茶,把细细一股水倒入盏中,推到尘不到面前让他品。
“烧不成炉子,也没雪水,凑合喝。”
尘不到却没急着接,“无妨,”他道,“既是你煮的,那些规矩自然也不重要了。”
初冬的雪又开始落,窗外铺了一层白。
檐下水汽聚成水滴落到雪上,浇透满地积雪。
屋里的人浸在融融的热气当中,浅酌清茶,品的却不是味。
茶香寡淡,怎么能比得上情爱的纠葛。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