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垢
没有一点污秽的婚服。
没有一丝雾霾的爱情。
温礼坐在宴席的角落喝着茶，樱花瓣顺流而下，人造的曲水流觞隔开了人群和她。而她将手伸向红豆大福，被骨喰看了一眼，又收了回去。
这里是雅间，也是上席。后辈知她不熟人也不喜闹，来已经是赏脸，便将这尊大佛安置在屋檐屏风之后，景观别致，点心茶水都是上乘，而且——WIFI畅通，9G网络。
于是必然地招来了另一个人。
“啊啊啊啊，又死了！有没有搞错！”
躲在雅间深处的女子侧躺在榻榻米上，高级的和服被弄得松垮，堪堪遮住白皙的大腿。她手臂撑着身子，两只手都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全神贯注操作着人物。如果再在边上摆上一袋开封的薯片和冰可乐，就是日常的景象了。
可惜这里没有。
“为什么没有啊！这新郎新娘一点都不机灵呀！”
“不要难为别人，主人”近侍刀兼婚刀的加州清光出言提醒：“马上就要开席了，吃太多零食会吃不下正餐的。”
他之前已经说过主人不着边际的邋遢姿态，但没有外人能看见，又是自己的主人，还能怎么办，只有宠着了。
“打不过也不要咬嘴唇！我带的口红都快不够补妆了！”
“切，小气”
“哈~那主人之后可以给我新的一只吗？”
鸦抬头看了一眼清光灿烂的微笑，又想了想自家刀购物车里化妆品的价格。
果断求饶。
“对不起，小的错了。小的再也不会咬了！清光你大人有大量，通融一下下嘛~”
“真的吗~其实我还有点想要新的……”
“不会了，不会再咬了！我直接嘴巴焊上铁板了！”
温礼丝毫不在意好友的耍宝，倒不如说习惯了，只是听着游戏的音效，手有些痒。
四人打完UNO没有其他的想法，她正坐久了，也有些累了。
如果是平时的话……
她望向骨喰，刚好和对方视线相撞。
不，不如说，对方一直无声注视着她，等待她的回眸。
两个人太过熟悉对方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有默契。
温礼还没说什么，骨喰已经拍了拍膝盖，让她靠过来。
于是就心安理得地枕了上去，拿出手机开始搓手游。
骨喰将她的碎发拢到耳后，以免挡住视野。
樱花瓣将河面铺成粉红色，阳光透过遮帘淡化成最柔和的状态。
今天，世界还是美好的模样。
后辈敲响门，通知典礼要开始了时，温礼快被这种软乎乎的温暖的感觉催出睡意了。
鸦倒是打游戏打到无聊了，欢呼着开饭了，差点衣着松散的样子就直接跑出去，还好清光拉住，一边絮絮叨叨训她一边将和服穿好。
温礼迷迷糊糊的，眯着眼睛，任由骨喰为自己整理压散的发型。
出门，还是那个强大冰冷的肃清部王牌
虽然只是面无表情发呆罢了。
她作为正统巫女、直属上司，被拜托担任仪式的神官。
也不需要说祝词、主持典礼，只需要帮助新人捧上祭祀神的祈祷文就可以了。全程不需要多说一句话，非常省事。
巫女服也好久没穿了，她一直图方便，穿着黑色的肃清部的制服，血沾到身上便不会那么明显。
当然每次都会被熟悉血腥味的刀剑们识破，被推去疗伤敷药泡澡换衣服监督休息。
温礼站在高一层的阶梯之上，庄重地接过新娘新郎双手奉上的祷文。
两人紧张又满怀期待地望向温礼，手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牵在了一起，给彼此勇气。
骨喰守候在神社侧面，转身间两人目光相接，又迅速错开。
温礼垂眸，折叠好纸张，作揖、行礼、用灵力的青色火焰将祷文点燃。
礼毕，便可以退场了。
温礼无声无息从人前离开，和骨喰会合，再找到鸦，她餐盘里的料理已经堆成了小山，一口给自己，一口喂清光，吃的不亦乐乎，望见温礼来了，大幅度招手，嘴里嚼着食物发不出声唔唔唔不知道说什么。
温礼将桌上的气泡酒递到她嘴边，她开开心心叉了块小蛋糕喂温礼吃。
“新娘的白无垢真不错，那布料可不便宜，看来你的下属很爱她。”
“嗯。”温礼倒是一点概念都没有。
“说起来，你的婚礼穿的是婚纱还是白无垢？”
鸦忽然起了八卦之心。
“没有婚礼”
“哈哈哈哈你又糊弄我，你们都在一起六年了怎么可能不结婚呢”
“……”
“诶？”
“……”
“诶——！！！”
鸦：您完全不结婚是吗.jpg
“真的没结婚吗？完全没有？没有登记仪式也没有？！”
“我说过了。”
“Why！！！！”
鸦激动得餐盘都快扔了。
“我们一直都在一起，没有那个必要吧”
“就是因为一直在一起才有必要啊笨蛋！”
鸦都快被这位没常识的大小姐气死了。
“婚礼婚纱可是所有女孩子的梦想！”
“不是我的。”
温礼冷淡退后一步，躲开鸦的“小拳拳”
“最重要的是仪式感啊仪式感！”
“仪式可是很重要的，说明你对这段关系的重视，将来也想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将来……温礼动了动手指
侧首，骨喰站在自己身侧，肩并着肩。
发生什么，都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可以牵起手。
“骨喰呢？不想创造值得两个人纪念的独特的回忆吗？”
创造、回忆——骨喰的瞳孔颤抖。
鸦看着不靠谱，一出手直戳痛点，说得两人肉眼可见地松动心痒了。
“那我们回去，商量一下？”
“嗯。”
骨喰点点头。
“哦！定下日子了记得请我过来喝喜酒吃喜糖，我可是媒婆诶!”
“什么媒婆，你又没有介绍我们认识。”
“而且你喝不了酒。”
“我不管，我就是媒婆！我就是！”
“顺便一说我和清光的婚礼可是绝美的！！！”
剩下的秀恩爱细节温礼便没再仔细听，鸦越说越起劲，旁人都纷纷看过来，吓得清光赶紧转移了话题。毕竟在别人的婚礼上闹事可丢人得很。
婚礼结束，温礼普通地穿过时空门回到了本丸，已是深夜，大部分刀早就入眠，睡得正香，她和骨喰无声地回到房间，换下衣服，洗了澡，躺在一起盖上被子盯着天花板发呆。
樱花落下，搅乱水中月色。
温礼轻声问，像是怕打扰这寂静的夜晚：
“婚礼……”
“嗯”
骨喰回复一个鼻音，表示自己在听。
“现在的婚礼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古代刀剑发出疑惑。
与世隔绝今天第一次参加婚礼的巫女沉默。
“稍等，我Google一下”
遇事不决维基百科
“入场，修祓，祝词，三献，誓词，交换指环……”
“神前式，在神社的神灵前许下结婚誓言，接受宾客的祝福。”
温礼一字一句照着网络上的信息念。
“穿纯白拖尾的白无垢……”
“嗯，感觉和服店有卖。买了穿上就可以了吧？”
“宾客，不喜欢人多。只请本丸的人还有闻白和鸦就够了吧。宴席让烛台切准备。啊，他是宾客——”温礼发现了盲点，“干脆点寿司店的外卖吧”
“然后，我看看”
“向神祈祷，骨喰不就是神吗？”
“虽然只是付丧神。”
“神官奉上祭祀神的祝词，我就是神官，巫女，神的代言者。”
“现在是，神的新娘。”骨喰插了一嘴。
“嗯，也对。”
温礼语气如常，嘴角却弯了。
“啊，好像西式也不错”
温礼划到了婚庆公司的广告，宣传照的情侣身着婚纱西装，
感觉是更现代化的婚礼，礼数也没有那么严格。
“那就都试一试？”
“好啊。”
温礼随口答应，以免忘记，拿笔和纸记下来。
两个没结过婚的人就这样摸黑商量如何结婚商量了一晚。
第二天，本丸就像以前的每一天早晨一样苏醒，锻炼的锻炼，念经的念经，赖床的赖床，在统一的时间来到大广间全员一起吃早饭。
审神者在最上座，而近侍在侧席。
玉子烧厚而软绵，烛台切特地多加了几勺糖，调成了她喜欢的甜口。
味增汤味道淡淡的，香气四溢。
喝了一口，温礼忽然想起了昨晚讨论的事，随意地提了一嘴。
“嗯，大家。”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抬起望向温礼。
“我和骨喰决定要举办婚礼了。”
“会请大家吃宴席。”
“嗯，就这样。”
“啪”
碗筷掉在桌子上的声音。
“哈——？！”
众人惊掉下巴的声音。
还有数人感动流泪女儿/弟弟长大了，几人念叨佛语，若干人发出魔性的笑声。
“真的假的？！”
“阿鲁基——”
“哇啊，哪怕是我也被惊吓到了”
“哈哈哈哈，善哉善哉，这也是一段缘分。”
“总有种女儿嫁人的心情，真复杂。”
“哦哦！今夜开宴会！开上好的酒庆祝！”
“都六年了，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吗。嘛，也是理所当然的。”初始刀惆怅非常。
忽然，清光想到了什么。
“主人，你们什么时候决定的？”
“昨天晚上。”
“呐，主人，”清光的表情有些失控，“公务呢？”
“……”
审神者思考了一秒。
两秒。
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个笨蛋主人！说好参加完宴会就会解决完文件的！这不是一点也没写嘛！”
“我吃完了就去写。”
温礼向公务势力低头。
哄哄闹闹赶走温礼，还嘱咐骨喰和药研守着她完成任务，清光神神秘秘地关上大广间的门，吩咐大家清理好场地围坐成一圈。
“今天早上，我在主人的桌子上发现了这个”
清光将手中的资料举高。
一张白纸上写着《婚礼计划》，下面应该是总结的几个步骤。
内容可谓惨不忍睹。
“一点都不风雅！！”歌仙眉头皱到了一起。
“好不容易的婚礼，一点也不可爱。”
“这份计划也太草率了吧”
“毕竟兄弟有的地方太天然了。”
“主人也是。”
“太让人担心了”
“阿鲁基——”
清光拍了拍纸，发出震耳的声音。
“把大家召集不为别的：”
“我们来准备宴会，给主人一个惊喜吧！”
说做就做，刀剑们兵分几路，食材小队、布景小队、礼服小队、联络小队和喝茶队（主要负责稳住主人陪主人聊天喝茶打游戏）
各个小队分配完毕，开始工作，几个人和喝茶队却先内讧了起来。
“听说双方的长辈要致辞，女方的家长要将手交给男方”
“粟田口那边肯定是一期一振吧”
“当然”
儒雅的水蓝色刀剑笑容异常温柔，樱吹雪满地。
“那么审神者这边——”
“这么重要的任务当然是交给每天照顾主人的长谷部我了！”
“不如由我来吧，作为祛除污秽的刀，我很熟悉仪式的流程，按年龄的话，做主人的长辈也很合适。”
“哈哈哈，论辈分的话，爷爷我也不差哦”
“吾，乃刀剑之父，最古之刀剑，自然是要担任主人父亲的职责。”
清光旁观一群老刀不要脸地互相比资历，一阵头疼
“你、们——！”
清光一字一顿，镇住了所有刀。
“主人这边当然是由初始刀资历最深的我，加州清光担任！”
一场混战就此拉开。
而温礼还在一边掉头发一边赶公务。
救救孩子.jpg
“做、做好了！”
五虎退展开手心，一朵玫瑰怒然盛放。
“哇！不愧是退！”
“手好巧！”
“纸居然能做成这样。”
“因为，之前有看主人的书，学过。”五虎退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嗯，这个还要再做几百个，布置在会场。”
“那新娘的捧花呢？”乱藤四郎问道。
平野查看大家商议出来的准备表单：“计划用当天的新鲜的花束。”
“那我想把花递给主人！”乱举手，“我之前看过杂志，婚礼上有这样的角色”
“你是说花童？”
乱连忙点头：“对对！穿成花精灵的样子，把象征幸福的花束递给新娘。”
听了乱的描述，大家都神往起来。
“我、我也想要当花童！”
“那、那我也——”
“我也想当，听起来好帅气！”
“选我选我！”今剑手举得蹦了起来。“天狗有翅膀，可以变成精灵飞起来！”
剪刀下去，小夜手中的纸花露出可爱的形态。
是哥哥江雪左文字养在屋内的兰花。
“这个，给主人。”
“我也想。”
乱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兄弟，大声总结道：
“那大家一起当花童吧！”
“烛台切怎么了？”
烛台切盯着表单出神的样子引得堀川国广的注意。
“啊，我在想”
“主人说过是传统还是西式的吗？”
“两种都想尝试，我记得上面写着”
“按照西式婚礼，来宾的两位大人是伴娘的话，伴郎应该也是两名。”
狮子王苦恼地挠头。
“诶，怎么办，我没有西式的正装诶”
“我借给你怎么样？虽然不知道合不合适。”烛台切提议。
“哦，多谢！”
“穿战斗服不就可以了？”
同田贯正国和大俱利伽罗扛着几箱食材稳步走进厨房。
“诶，那可是盔甲欸，好不容易的婚礼，当然要打扮的风流一点嘛”
负责清洗蔬菜的歌仙直摇头。
“战斗服看腻了，一点新意都没有”
“哪有那么多讲究，战时即使是婚礼也是盔甲不除身的”
粗人不懂浪漫。
“但是本丸内是安全的，值得庆祝的日子还是希望打扮一下吧”
烛台切出来打圆场。
“没有衣服的话我可以借给你，大家都帅气地出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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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喜？”
从早奋战到晚，解决完公务才发现日落西斜，阳光不知不觉交替为骨喰为她点燃的灯火。咬着药研送来的猪排饭，猛吸一口可乐，温礼终于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公务杀我.jpg
“对，大家都很有干劲，在为你们的婚礼准备。”
虽然被要求保密，不过怎么也不可能完全瞒住，药研干脆透露一点消息让温礼安心待在房间里。
“趁这段时间把婚房布置好怎么样？”
药研笑得意味深长，识趣地将空间留给两人。
温礼看了看自己的“窝”，又看了看一脸茫然的骨喰。
“那我们开始吧。”
说是布置婚房，其实更像是整理房间。
毕竟她不爱出房间，寝室就是办公室，文件和生活用品都杂放在一起。
没过多久，温礼便从堆积的文件中找到了好东西。
指尖触及到小巧的木盒，熟悉又怀念
打开之前，她就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了。
极化修行期间，骨喰藤四郎写给她的信。
她抚过风干的字迹，回忆涌上心头。
温礼和骨喰一直都互相陪伴在身边，那是少见的他们分开的日子。
就好像心脏缺了一块，灵魂的另一部分在外面漂泊着，同他一起流浪，一起呼吸。
每天的信是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
在信件旁陈列的，是她珍藏的属于骨喰的御朱印。
这是她为数不多从现世带来的东西。
喜欢随着相处越来越加深，连对关于他的物件都有了莫名的牵绊与执着，就像遇见符合他颜色的花会想到他，遇见带有他眼瞳颜色的云会思念他一样，朋友从神社帮她带回御朱印时，她反复念着纸上他的名字，满心欢喜。
刻有骨喰藤四郎刀纹的铃铛，她单独留了一个，放在随身的香囊里，是她的护身符。
真奇怪。
明明他才是刀，她却将骨喰藤四郎融入了生活，打上了他的烙印。
“温礼”
骨喰轻声唤她，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温礼将信件放回木盒，乖巧蹲到骨喰的身边，探头去看他手上的东西。
是相册。
赏花、新年、撒豆子，一点一滴的回忆得到了载体，将独属于那一刻的美好停留在照片里，可以触摸。
温礼翻看着不知不觉被填满的相册，有些感慨。
“已经六年了呀……”
“嗯，六年了。”
“跟你在一起……又增加了一年份的记忆。”
“今后也、继续增加就（好了）”
温礼侧眸，覆上骨喰的手，掌心交叠。
“会增加的。”
“嗯”
“明明是很自然的事情”
“但是，（现在）还是会感觉开心”
心都被塞满的感觉。
知道自己的过去，了解自己的来处，更好地守护自己的归处。
他的归处，就在这里，就是温礼。
温礼说他变得会撒娇了，也变得比以前粘人了。
他其实不太懂，自己的改变往往是难以发觉的。
只是、温礼不在视线里就会不安而已。
“不要……又让我独自一人”
“现在会为了你而使用我的力量”
“我稍微…出去一下”       
“回来了”
会想要皮肤接触，即使之前那么地抵抗不喜，现在却想要感受温礼的温度，只要被抚摸就会开心。       
“你也来摸摸（我）吧”
骨喰藤四郎被拥有者改变着，而其主人也因佩刀而产生变化。
宇都宫温礼曾以为自己不会再变了。
就像样貌，就像近似于神的寿命，就像死去的心。
但阳光倾泻而下，穿透乌云万千，义无反顾。
不再害怕下雨，不再害怕枯萎的樱花。
靠在骨喰身上搓手游，很少说话，大多是无声的亲吻和安静的怀抱。
相互依偎度过漫漫长夜，从梦中惊醒，第一眼看见的一定是彼此，便也不再害怕。
有时两个人一起做噩梦一同醒来，睡不着干脆悄声聊天，闭上眼睛，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像夏日的风铃，像冬天的惊雪。
《甜品教室》是她买的第一本教学书，没事了就会翻开，做甜点给大家吃。一页一页翻开，一道一道尝试，他格外喜欢的就会做一个五角星的记号，多做上几次，虽然他每次都会说好吃，但遇见喜欢的味道眼睛格外亮，唇角浅浅地漾开，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像是躺在花田里休憩的银色小猫。
生日礼物收到他选的琵琶袖，温礼是意外的。又为对方了解自己的喜好而开心。
也许天生灵魂相似。
他们跳过了太多的步骤，就已经走到了默契无间的美好。
在那之后，每多了解一分，就多爱一分。
烟火大会，她送了一套轻装的和服给骨喰。紫藤萝花和他的眼眸很相配。
苹果糖、章鱼烧、捞金鱼还有老鼠烟花。
这样平凡的记忆回望时总是在闪闪发光。
人群太拥挤，一直牵着的手，没有松开过。
也许他们在看烟花绚烂绽放的间隙，都在寻找属于对方的颜色。
最近熬夜加班，骨喰还学会了为偷懒的温礼编麻花辫。
时间一直流转，时不时想起当时那封未寄出的信。
“我的爱跨越明治的火焰，传达给你了吗”
太肉麻了。
还是想想，明天早餐吃什么吧。
“主人，休息一点，吃些点心……”
烛台切拉开纸门，正遇上两人看相册看得入迷。
温礼眉眼弯弯，不破的冰融化成水，笑意衬得眼眸流光回转。
像是吃到糖的小孩。
烛台切静静地将餐盘放在门口，退出了房间。
“怎么样，他们的情况？”
药研问他。
烛台切不自觉地笑了。
“主人看起来很开心。”
不知道是欣慰还是感动，颇有种吾家女儿初长成的老父亲的感觉。
第二天、第三天，温礼都没能踏出房间。
“不行，今天还不可以结婚！”
“惊喜还没有准备好！”
“主人不可以出来！”
“到房间里玩手机，不能乱跑！”
“……”
被小短刀教育了。
怎么感觉，被嫌弃了。
不过对于温礼来说困惑了几秒就不在意了。
算了。
难得打游戏也不会被监督。
放开玩吧。
第三天的晚上，粟田口的刀特地来房间接走了骨喰。
“因为明天一大早要给兄弟打扮呀，还要交代流程！”
“就当是回娘家”
“听说夫妇结婚之前不能见面的！
“只是一个晚上而已，主人忍耐一下哦~”
第四天，天还没完全亮，温礼就被乱、清光和次郎叫起来试衣服化妆。
纯白的和服端庄大气，阳光折射下金线编织的花鸟蝴蝶栩栩如生，听说这是歌仙、蜂须贺虎徹等刀几天赶工出来的。是送给她和骨喰的结婚礼物。
温礼昨天没能睡好，睡眼惺忪，任由化妆师摆布，虽然原则上为了好看不能吃东西，却被投喂了不少小零食。
婚服繁重复杂，上了身动作多少有点笨拙，让她被迫文静了不少。温礼低头，努力不让白色棉帽掉下，手被三日月搀扶着走向会场。
大广间的上座摆上了神像和祭坛，布置成了简易的神龛。刀帐所有刀剑排列两侧，鸦和闻白在列尾注视着她，石切丸和太郎太刀作为神官在尽头等候。
搀扶的手到了中途换了人。
熟悉的温度，熟悉的触感，温礼忍不住挠了挠他的手心，被用力抓住了手指，像是在说“别胡闹了”
温礼余光间能瞥见骨喰穿着黑色的和服，隐约可见暗色的刀纹。
他们在神灵前、在神官和众人的见证下，许下结婚誓言，正式结为夫妻。
献酒三次，每次三杯
向神明谨献缠有白棉纸的小杨桐树的树枝
祈祷幸福，祈祷美满。
庄严肃穆的仪式让温礼一步一步静下来，内心前所未有地真诚。
她也许不相信神，即使她是巫女。
但她相信骨喰，相信大家，也感受到了仪式中那些祝福和美好的含义。
“色打卦”作为另一件礼物，由本丸的所有人完成。明艳的色彩下，是各色花朵旖旎盛放。温礼还能辨认出几把刀的最喜欢的花。
如果是传统的婚礼的话，温礼现在应该穿着它去敬酒了。
不过刀剑们好像另有安排。
毕竟她可是写下了两种都想尝试的人。
现在的温礼也为当时的草率付出了代价。
半天过去还未能开饭，只能恰点小零食继续换衣服。
婚纱是乱给了一些参考，她和骨喰选定，婚纱店直接送过来的。
听说博多还动用了自己的小金库。
万叶樱之下，大家偶尔野炊的平阔草地，被布置成了浪漫的婚礼现场。
走过红毯，穿过紫藤花缠绕的花门，花童们将白玫瑰撒向空中，一场纷纷扬扬的花雨，长谷部卸下了盔甲，穿上神父服也有模有样，一期一振温柔如水，笑意是水里化不开的糖。刀剑们换上了西装倒也有模有样，鸦伸直了手臂和她招手，闻白点了点头，朝她笑。
五虎退捧着一束花，递到她手中。
清光将她的手交给骨喰，眼里有了泪光。
“要幸福啊”
骨喰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戒指，为温礼戴上。
他们在所有刀剑和友人的见证下，宣读誓词。
十指相扣，新郎揭开轻纱，亲吻他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