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2667854
-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棒球大联盟 major 茂野吾郎 , 佐藤寿也
标签 寿吾 , 10456
-
57
2
2022-8-9 20:33
- 导读
- 前篇见《苦夏》
设定上圣秀是群马县某小镇的公立校
夏天啊,永远都是……
无论未来会踏上多么遥远的旅途,他们也无法忘却1997年酷热的盛夏。封存在记忆里的通往兵库县西宫市的票根,还有摆放在纪念合影旁边的一罐甲子园的黑土,随着看台上应援的热浪与久久回荡在球场上空的防空警报声一起袭来的,是一遍遍循环往复,不可改变,无法逃离的永恒夏日。
他们站在球场决赛的烈日下,竟感到一丝恍惚。如果回到两年前,有人对他们说“你们有一天会在甲子园比赛”,他们会感到多么荒唐!在群马县的一个小镇里被连绵的群山三面包围的球场,也会诞生出一个神话般的传奇队伍吗?一个只有十几名男生的市立高中,也能一路走到甲子园的决赛吗?可是他们做到了。被各大体育新闻媒体高中棒球头条刊载的“草根球队”,最速150的天才左投手茂野吾郎,强肩强打的四棒捕手佐藤寿也,脚程惊人的二年级游击手清水大河,曾经带领球队打进甲子园的棒球部OB茂野英毅教练,还有那些只出现了名字和照片的平凡的队友们……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小镇,建在楼顶天台的简陋球场和放学回家的陡峭坡道上,日复一日地练习,靠着如此弱小的力量,竟也能走到今天。
这是一场全国瞩目的比赛。
“列队,敬礼!”
“请多指教!”
夏天的尾声,开始了。
“一局上半,市立圣秀高中攻击,一棒……”
播报员毫无波澜的声音响起,球场上的对手是曾经春夏通算13次全国优胜的神奈川县强豪校海堂学园高中。站在投手丘上的,不是他们这两天认真研究的王牌投手眉村健,而是10号左投阿久津。连打击中心都没见过的“乡下男孩”们怎么可能亲眼见识过这样离奇的魔球——这是只在电视上看见过的所谓蝴蝶球,一点旋转都没有,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静止了,却在进垒前莫名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猛地移动,眼睁睁地看着球擦过棒子,落进捕手巨大的手套里。空挥三振!三出局,攻守互换!
“什么嘛,原本以为海堂看不起我们才不上那个眉村,可是怎么连10号投手都这么强啊,根本不知道球会往哪里飘”吾郎一边摘下打击头盔,一边抱怨着。
“好啦,下个半局是我们守备,争取压制住他们,尽量不要让中心打线打出去。”
三垒侧海堂的选手席里,总监督早乙女义治把球员们集中到一起:“听好了,我们必须在第一局就先发制人拿下分数,一棒草野安打上垒以后,二棒渡嘉敷负责牺牲触击短打送草野进垒,三棒药师寺给我打出右外野方向的长打,制造二三垒有人的局面,接下来就交给四棒米仓。对面圣秀的那个茂野没有媒体说的那么可怕,要是你们被公立校的投手三振了就等着吧。”
该说不愧是能在竞争激烈的神奈川县当上霸主,回回在地区大会打败老牌强豪横滨高中进入甲子园,还能蝉联夏甲优胜的海堂高中。每一个打者的举动,如何选球,在第几球挥棒,球打向什么方向,跑者如何进垒都仿佛事先写好了剧本,接下来全部都是按照台本表演一样,分毫不差。
“球擦过二垒手身边!打穿了!二游间!”解说员呼喊起来,“中外野失误掉球了!一棒还在跑……能上三垒吗!草野选手停在了二垒!”
明明有机会变成三垒打,接下来强迫取分不就完全可以先得分了吗?为什么对面的跑垒这么保守?可接下来的发展正如海堂监督预料的那样,战局按照他们细致周密的计划进行,四棒米仓的长打,让三垒跑者回到本垒。
“二垒跑者穿过三垒,来得及吗?外野手回传!三垒跑者扑向本垒!”等到本垒板上扬起的尘土落下,寿也举起手套向主裁判示意,“触杀出局!”
第一局下半结束后,比分一直停留在1:0。对于已经连续登板四场比赛的吾郎来说,这是一场苦战。对方的打线十分强劲,也能很好地串联,一旦被连打,攻势就无法压制了。
按照寿也的观点,连战的吾郎已经到了极限。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比赛结束前就会先出现问题,不如改变配球策略,诱惑打者挥棒取得出局数。吾郎拒绝了寿也的提议。有几个队友甚至是初中或高中才开始打棒球,有时也会出现失误,三个出局数并没有那么容易就能拿到。这种时候,就必须要靠自己,把打者全部三振出局。寿也总是拿自己青梅竹马的搭档的个人英雄主义没有办法,这十八年来他太了解吾郎了,只要是他决定的事,别人三言两语绝对不可能改变。只好一边戴上捕手面罩,一边叹气说着“好吧好吧,那就拜托吾郎君让他们三上三下了”。
五局下半,比分依然僵持在1:0,轮到了清垒打线,刚才打出长打的四棒捕手米仓。两好三坏,无人出局,下一球是三振出局,还是四坏保送……?
“啊,触身球!150km的直球砸在了四棒的头盔上,不要紧吧?”茂野投手怔愣在了原地。他看着米仓蹲在打击区的样子,不知该作何反应,连脱帽道歉都不记得了。佐藤捕手连忙向裁判喊了暂停,奔向投手丘。
“吾郎君,你没事吧?”看见寿也这样着急的神色,吾郎才反应过来。
“啊、哦哦,我没事,你该问问打者有没有事才对”
“我都说过了吧,从地区预选赛开始就是吾郎君一个人投球,已经不能再这么拼命了。为什么你总是这么任性,不听我的话呢?”
“这已经是我们最后的夏天了,不是吗?”寿也看出了吾郎是在生气,“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的,我才不要就这么放弃!而且老家的亲人都在电视机前面看着我们比赛,怎么可能辜负他们的期望……”
“吾郎君的棒球人生难道只剩下今天了吗?我们的未来还很长吧,如果在甲子园就投坏了肩膀,以后该怎么办?还是说,吾郎君以后不想跟我一起打棒球了吗?”寿也自己也很清楚,高三最后的夏天,圣秀高中时隔24年甲子园出场,这是一生只有一次的机会。夏天的尾声如果不抓住,就会像风筝一样飞远,永远也找不回来。但他还是太担心吾郎的肩膀,担心从小的搭档以后没有办法继续打他最爱的棒球。他越说也越生气起来,开始质问起了他的投手。
“我知道的啊!我知道……可是未来的事情都是未知数,我们能把握住的只有现在啊!此刻在甲子园的球场上,对阵海堂高中的决赛。我不想让自己的夏天留下遗憾,也不想让一路陪我走到今天的伙伴们哭着回家!”
“市立圣秀的投捕搭档好像在吵架,怎么回事呢?”解说员也开始催促起来。
寿也什么也没有再说,因为他看见了吾郎坚定的眼神。寿也把球交到吾郎手上,才发现他的手心全是冷汗。
好漫长……三垒侧阿尔卑斯席的吹奏乐应援,拉拉队的欢呼喝彩,观众嘈杂的说话声,宛如洪水一般铺天盖地朝着球场涌来,就要被淹没了。对方应援的鼓声一下下随着心跳敲击着。没办法大口呼吸,没办法说出什么话语,甚至也不敢看向一垒侧看台上青梅竹马的小薰和球队经理绫音的焦急的脸。海堂的打线已经快循环一轮了,还没有拿到三个出局数。现在已经是几比几了?这是吾郎人生中第一次在打棒球时感受到的不是快乐,而是煎熬。就像这个夏天一样,无休无止,明明可以望见尽头,却无论如何也止步不前。仿佛在一条前路被蒙蒙雾气笼罩的道路上不停奔跑,直到呼吸到的空气变得稀薄、灌进肺部的风让心脏也跟着一起抽痛、喉咙里反出了浓重的血腥味,也没有办法按下停止键。
寿也试图给吾郎配内角球,但他总是固执地对着捕手的指示摇头。他已经没办法像以前那样投出塞进内角的速球,拿下三振了。球太甜了。不断地听见金属球棒击中硬质棒球的清脆声响,跑者接连上垒。看台上的观众也露出了痛苦的神情。刚才直击打者头部的触身球对哪个投手影响都很大,即使是大心脏的茂野也不例外。比赛已经见分晓了。
家乡的亲人朋友们一大早就自发集中到了学校大堂的电视前,紧张地盯着赛况直播。茂野桃子坐在第一排,双手合十担忧地看着吾郎。即使作为最亲近的人,她也鲜少看见自己的儿子这幅样子。围坐在旁边的乡亲们也捏了一把汗,看着圣秀的孩子们。他们太努力了,即使如此……即使如此……寿也的妹妹美穗已经开始要掉眼泪了,旁边的几个小孩子也跟着哭了起来。
“等等,刚才那个是什么?”
“游击手清水接住九棒打出的地滚球,传二垒,再传一垒,双杀!完美的6-4-3,二游间默契的配合,fine play!”
“双杀,好厉害!清水太太,藤井太太,你们的儿子打得太好了!”
长辈们的神情如释重负,放松地笑着看向电视机里球儿们跑下球场的样子。
“现在才五局下半呢,要相信孩子们,他们一定可以的。”
六局上半,由五棒藤井的适时安打为开端,圣秀反击的狼烟升起了。比赛才刚刚过半,现在放弃未免还太早了。三连打!圣秀高中持续推进,扳回一分以后,现在场上还是一出局满垒!轮到了八棒高桥的打席。
“地方大会打率只有0.137的八棒,能打出去吗?是强迫取分,打出了右外野侧的高飞!三垒跑者回到本垒,紧接着……二垒也回来了!下位打线的奇迹!”
第七局的时候,脚程最快的一棒清水率先安全上垒,二棒内山打出内野滚地球,在一垒前被封杀。三棒茂野凭借二垒安打,形成一出局一三垒有人的局面。跑者已经进入了得分圈,强打者佐藤竟然摆出了短打的姿势。为了防止盗垒,一三垒手趋前守备。
“一垒跑者启动了!离垒包太远了,会被牵制杀吗?三垒跑者也启动了,是盗本垒!”
“圣秀的战术真是够大胆的,”海堂的领队经理江头冷笑着说道,“在一出局的局面下竟然敢双盗垒,这样没规矩的草根球队怎么可能赢得了海堂?”
游击手来不及补上三垒,一垒跑者茂野安全上垒,三垒跑者呢——safe!裁判双臂在胸前伸展开,摆出安全上垒的手势。
“圣秀高中再追加一分,7-4!”
八局上半,海堂换上了王牌投手眉村。只要是打棒球的人,对这名天才投手一定耳熟能详。不仅是远远超出高中生水平的棒球水平,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冷淡作风也广为流传。说起海堂高中的眉村健,联想到的一定是可怕的魔王形象。
“终于舍得让眉村登板投球了吗?”在连续的进攻得分之后已经平复了情绪的吾郎挑了挑眉,眼中重又燃起熊熊斗志。越是强大的、可怖的对手,在这个坚韧不屈的天生的棒球运动员眼中,越是最好的燃料,“海堂一开始小瞧我们,现在风向改变了,比分越来越接近,他们也不得不正视圣秀了。”
下位打线没能在眉村手里打出安打成功上垒,好在下半局防守时,同样守住了海堂下位打线的进攻,没有让对手再得分。比赛来到了九局上半,两出局,一二垒有人。寿也走上球场,念叨着“还有最后一个半局呢,不要让肩膀冷掉了”,给刚刚跑上一垒垒包的吾郎穿上外套。他刚准备回头走向选手席,吾郎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对他说:“拜托你了,寿也。”
“放心吧。”
打线重新轮到了四棒佐藤。
寿也走上打击区,抬头望向一垒侧看台上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他看见了球队的经理绫音朝着自己拼命呼喊,看见了青梅竹马的女孩小薰双手合十祈祷着,看见了同班的女同学中村美保在啦啦队里为队伍加油。透过她们的面容,他看见了自己的妹妹美穗,看见了严厉的母亲和年迈的爷爷奶奶,看见了邻居乡亲们信任的笑容,他们全都在遥远的家乡,即使相隔千里也时刻为他们牵动心弦。
还有那么多他不曾见过的人。圣秀高中的吹奏乐队是从隔壁镇的高中借来的友情应援,拉拉队是学校舞蹈部的女孩子们,观众是从全国各地慕名而来支持这个“草根球队”的人们。可是,这些萍水相逢的人,这些素不相识的人,这些未曾谋面的人,全都汇聚在一起,为市立圣秀高中这个能够无数次闯出逆境、创造奇迹的队伍加油助威,挥舞着毛巾、旗帜、敲打着扩音筒。即使在严酷的烈日下呼喊得声音都沙哑,他们也感同身受地为圣秀的反击而热血沸腾。
“圣秀,加油啊!打出去!”“让大家看看你们的厉害!”
我到底是为什么才开始打棒球的?是因为在三岁那年,吾郎君用纸团做成的球敲开了二楼房间的窗户,对年幼的我发出一起打棒球的邀请。而我到底又是为什么才继续打棒球,一直走到今天?不仅是因为喜欢棒球,因为想和吾郎君一起打球,还有……因为身边有这样一群可靠的伙伴们,有无论如何都支持着我的家乡的人们。没有他们的陪伴,此刻的我也不能站在甲子园球场的打击区。
即使是为了不辜负这些人的期待,我也要打出去。
夏天还没有结束。夏天永远不会结束。
白色小球骤然划破球场上空灼热的空气,不断地向上向前飞去,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仿佛一条长长的轨道,连接着他人生的过去、现在和未来。顺着湛蓝天空上这道白色痕迹望去,寿也看见的是触手可及的明天。清亮的敲击声仍然回荡着,球落在了座无虚席的二层看台上。
“九局上半,第79回夏季甲子园的最强打者、市立圣秀高中的佐藤寿也,在比赛的关键时刻,轰出一发扳平比分的三分全垒打!”
7-7,比赛重新回到了原点。吾郎曾经对他说过,九局下半两出局满垒,比赛才刚刚开始。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轻易放弃,只要抓住一线生机,就仍有希望。
还剩下最后一个半局,只要能守住,就离全国优胜更近一步。曾经的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们不仅能进军甲子园,还能突破重重难关走到决赛,甚至在最后关头从眉村手里打出本垒打,与强豪名校海堂势均力敌。
“球打向了三垒!能穿出去吗?居然接住了!三垒手内山,化解危机的fine play!”
守备队员们拼命地追赶着那颗小小的棒球,在尘土飞扬的场地上扑接、传球,用尽全力遏制住海堂高中这样一头凶猛困兽的反击。即使满脸满身都是脏兮兮的泥土、即使在盛夏毒辣的阳光下已经大汗淋漓、即使差点就要受伤,他们也如此义无反顾地拿下哪怕一个出局数。有些过去并不擅长打棒球,或者对棒球毫无兴趣的人,如今眼里也只剩下这颗镶着鲜红缝线的白球,为此耗尽自己的整个青春。
两出局,满垒,一好三坏,打击区上是第五局被吾郎砸了触身球的四棒米仓。还有一个出局数,还有两个好球数……
吾郎捡起地上的滑石粉包,捏在手心使劲地握了握。不要管垒上的人,集中注意力解决掉面前的四棒打者……只要结束这一局,队伍一定能够在延长十局继续得分。夏天还在继续。除了自己快速而有力地搏动着的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他什么也听不见了。除了寿也的指示暗号和一直以来注视着他的温柔坚定的目光,他什么也看不到了。除了从指尖清晰传来的缝线的摩擦,以及球离开指尖时高速旋转的触感,他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那颗小小的白球仿佛从狭窄的缝隙里破土而出一般,向前飞速旋转着……随即听见的,本应该是吾郎这十几年来无比熟悉的,球稳稳落进寿也手套里的声音。
可是,他只看见了寿也惊讶的神色。摘下面罩奔向了那颗已经滚到界外的球。三垒跑者的钉鞋残酷地踩在了本垒板上。寿也赶忙回头,扑向跑者。
来不及了。
计分板上的数字变成了8-7,海堂的得分栏在九局下半的位置写着刺眼的1x。
这是什么?就这么结束了吗?难道我害怕了吗?明明那个触身球已经没事了。就算是正面对决,被堂堂正正地打出去了,也虽败犹荣啊!可是这算什么啊,在最后一个出局数时再见爆投,就好像夹着尾巴逃跑了的败战投手……吾郎仍踏在投手板上,左手死死地握成拳头,指甲掐着掌心,渗出鲜血,他也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
寿也回过神来,看见吾郎在投手丘上望着计分板的方向,浑身都在发抖。他没有像寻常遇见这种情况的投手一样,瞬间腿一软就在投手丘上跪下来掩面哭泣,而是笔直地站着,高高仰起头,望向甲子园的天空。是啊,毕竟吾郎君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他连忙跑向吾郎,像取得了最终胜利的球队中捕手对投手做的那样,紧紧抱住了他。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已经够了……”话音未落,寿也却没有办法继续安慰下去了。他再也忍不住哭腔,隐藏不住话语里的呜咽。明明知道吾郎的肩膀已经到极限了,如果硬撑势必会出现状况,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更重要的是,吾郎的心里一定比自己更痛苦、更愧疚。所以寿也没有哭。他也像吾郎一样抬起头,望着天空。
“比赛结束,市立圣秀高中对海堂学园高中,7-8,海堂学园高中获胜。列队,敬礼!”
“多谢指教!”
久久盘旋回响在甲子园球场上空的防空警报的尖锐悲鸣,仿佛剩下的3873个已经败退回家的队伍的哭泣。甲子园是无数球儿期许的圣地,是承载着汗水与泪水的土壤,却也是让98%的队伍梦想破碎的无比残酷的地方。
“你们真的很厉害,不愧是强豪校,祝贺你们称霸全国。”
佐藤选手依然向对面的捕手米仓握手致意,说着客套的祝福话语,脸上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直到转过身去,他才低下头背过摄像机,用手背悄悄抹掉了眼泪。寿也的肩膀颤抖着,眼泪无论怎么擦也擦不掉,不断地涌出来打湿了队服胸前的布料。此刻,他感觉到有人搂住了他的肩膀。
“别哭啊副队长,给我抬头挺胸地回家去,我们可是全国亚军!”
真是的,还逞什么强。做出一副孤胆英雄的样子,明明听声音已经完全忍不住要哭了。寿也转过头去,看见阳光照耀下吾郎的脸上满是泪痕。
“都是因为甲子园的太阳太刺眼了。”
“别忘了还有闭幕式呢,领奖牌的时候记得在摄像机前笑得好看一点啊,队长。”
目光交汇的时候,他们在彼此的复杂神色中,体会到了苍白的语言无法替代的、只有青梅竹马之间才能理解的对白。
市立圣秀高中的所有队员在看台前列队集合,朝着一直以来支持着他们的观众深深鞠躬。
“谢谢你们!”
就算是原本支持海堂的观众也受到了感染,为这个努力到了最后一刻的顽强的草根球队报以最热烈的掌声。
夏天结束了。
结束了吗?在这个一年当中最炎热的八月,夏天还远远没有结束。对于他们来说,夏天无法完结,也不可能就此完结,只是画上了一个不完整的休止符,而非圆满的句点。
其实,在比赛结束后的选手席前,寿也注视着流着泪的吾郎,想要说出的那句话是“对不起”。而吾郎勾住寿也的肩膀,最想对他说的话是“谢谢你”。
只是他们谁也没有说出口。
就像这个遗憾的夏天,带走了没能实现的梦想和没有言明的话语,悄无声息地消逝了。
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吾郎闭上眼睛还能看见比赛的最后一幕,那爆投的一球和踩在本垒板上的钉鞋以极缓慢的速度在他眼前一遍遍回放,耳边长久回荡着裁判残酷的判决:“比赛结束!”,无数次做梦,他看见了许多可能,许多新的局面和机会,但最后的结局无一例外,全部定格在那一球。这甲子园的最后一球,成为了不止他一个人的醒不来的梦境。
走向甲子园的出口时,他们抬头看去。楼梯上方的横梁上写着两行大字:
「高校球児の98%がここで敗者になる,
98%的高中球儿在此败退,
そしてもっと強くなる。
然后变得更强。」
通往甲子园球场的列车不停息地向前行驶着,始终不会再次到站停靠,如同他们永恒的无尽之夏。
夏天啊,永远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