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海森最近有些失眠。

    没有明显的不适与战栗，但就是睁着眼与长夜共处，心跳因熬夜加快，冷的火顺着脑和脊椎一路烧下去，直到自己意识到问题所在，才觉出衣料与皮肤摩擦的酥麻。这种情况已经不止一次了；综合多次失眠的自身状态，艾尔海森合理推测自己是欲求不满。

    与常规理解不同，每次失眠时他胯间的器官都是沉寂的，也生不起“自我抒解”的欲望；于是他放弃了寻找解决方法，对失眠一事接受良好，只是清晨喝咖啡的频率增加了一些。随着时间推移，他又提高了咖啡的浓度，自然而然地开始在无法入眠的夜里翻书写作，再在午休时多睡一会；人体的运作过程具有诸多奥妙，试图控制生理反应是不明智的，艾尔海森这么认为。

    但事情发展到每个清晨客厅都溢满有如实体的咖啡香气时，饶是钟离也生出疑惑了。

    “我对须弥物产不甚了解，仅知咖啡风味醇香，具有提神之效……但以阁下摄入的剂量与频率，是否对身体健康有所影响？”

​    金色瞳仁流露着恰到好处的关切，艾尔海森沉默片刻。

    ​“近期确实有些过量。我会注意节制。”

    钟离点头。艾尔海森就此揭过，照常要出门调研，钟离却突然叫住他：

    “阁下近来是否有些失眠？我听觉较为灵敏，近日常觉察阁下夜半不眠。若有身体不适，定要直言。”

    艾尔海森回头和他对视。往生堂客卿——不，璃月的神正注视着他，表情平稳又略带关切。艾尔海森不知如何回答，他好像真的是个凡人，却如此坦然地说出自己的神识之敏锐——他们的房间所隔不近，隔音效果也良好，他在以听觉为由告诉艾尔海森自己有神识。

    艾尔海森没有回答。

    到这天夜里，艾尔海森又睡不着，无奈之下深呼吸两口坐起身。水杯与床头柜磕碰，声音很轻，湮没在了敲门声中；敲门声也很轻，像是用一个指节轻叩房门，艾尔海森却僵住了。

    ​“笃，笃，笃。”

    规整的三下。艾尔海森没动，门外也沉寂着；神识的概念艾尔海森是知道的，钟离明知道自己的处境，否则他不会夜半时分敲响自己的房门。他没动过找钟离解决问题的心思，因为这不是必须处理的事务，且他还没做好向一位神寻欢的准备；神和人一样是一种生物，但神有人难以企及的力量，艾尔海森未曾想过要与谁绑定在一起，更何况神明。

    但钟离呢，艾尔海森和自己辩论。若非钟离主动显露，他可能永远也无法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岩神；和任何人在一起都可能被对方侵占自我，但钟离具有相当合适的距离感，即使和钟离共处一室，他们也能互不干扰。从这个角度而言，说他愿意和钟离待在一起是合理的，他甚至在借宿往生堂的这段时间中体会到了久违的清净；如果加上学识、性格等因素，说他欣赏钟离总不为过。

    “欣赏”，艾尔海森斟酌着：如果换一个更模糊、更常用的词，那就是“喜欢”了。但这个词的性质在现代语言体系中已经改变了，如果把这个词安在钟离身上，他不确定合不合适；艾尔海森有些茫然，他在这方面缺乏具有泛用性的标准，无法立刻下出结论。心脏又在抗议他的深夜不眠，血液突突地往头上涌，有些胀痛；门外仍没有声音，但钟离一定“看着”他，没人能低估一位神的手段。神，艾尔海森皱眉，看向紧闭的门。

    原来如此，他的思路走偏了。他将莫名生出的抵触归因于自己不愿与神命运相连、归因于钟离此前对他的隐瞒，却忽视了钟离的特殊性，贸然给他下了定义；他与钟离的相识与身份无关，对钟离的认可也仅出于自身意愿，若是小吉祥草王或其他的神，又如何会有这种种事端呢。

    结论已出。问题的源头是钟离而非岩神，这问题因钟离而起，想来也只有钟离能解。

    于是他怀着一种莫名的释然起身开门，未待钟离出声就吻了上去。

    之后的事情顺理成章。有一就有二，艾尔海森早预见今天，吻毕便侧身让钟离进屋，自己关门回来拉开床头柜；钟离坐在床边，没再试图说什么，看着艾尔海森把润滑剂和安全套摆在床头，扶着人肩膀把人按下去。艾尔海森陷在软床里，与钟离默然对视，眼底微微泛青，显得眼神有几分凶；最后还是谁也没说话，钟离低头吻他眼睫，艾尔海森闭了眼。

​    钟离的手从衣服下摆抚上来，所经之处过电般酥麻，艾尔海森心知这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他连日因此失眠，正处于过度敏感状态下；知晓原因不代表他就能控制生理反应，他只能任由身体战栗着，顶着乏力解钟离的睡衣扣子。解完最后一颗时那双手擦过他胸前的突起，激起一阵颤抖，艾尔海森抬手圈上钟离脖子索吻，另一只手把他上衣拽掉大半，松松挂在臂弯处。

    ​他们各自脱衣服时艾尔海森开口，要他把神纹现出来。

    “为何如此要求？”钟离不解。

    “好奇神纹的性质与成因，且我喜欢。”

    钟离沉默，两臂岩纹浮现，元素力悄然流转，隐隐有共鸣之声；艾尔海森正拉过钟离一只手细看，却见钟离另一手抚过他小腹，温热的触感散去，俨然留下一枚岩印。

    “这是？”

​    “用元素力打下的印记。不必在意，明日自会消去。”

​    钟离又来吻他，不疾不缓。那双手在他背后摸过一遍，在后心处留了略热的触碰，艾尔海森知道，这是又一个印记。他对这印记的用途有一个大概的猜测，但仍不太确定；到钟离一指进入他身体、瞳孔微微发亮时，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岩元素之间的共鸣是规律的震颤，不会带来过分的快感，却也足够扰动人；后心的印记更是给他一种透过血肉直接打在脊柱上的错觉，震颤从胸腔深处蔓延，他从身体内部听到低沉的嗡鸣声，头脑都有些昏沉。他的稳态被打乱了，捂着胸口与深及骨髓的震动抢夺呼吸，花了相当的力气适应这种规律的扰动；待他回过神时扩张已经结束了，钟离抵着他，伏下身来向他致以关切。

​    “阁下方才神情怔然，我唤过阁下几声，未曾得到回应。阁下感觉如何，可还能坚持？”

    艾尔海森喘得很深。他试着平复呼吸，好歹平缓地说完一句。​“尚可。这是……璃月特有的方术吗。”​

    钟离轻笑着顶入他。“辅助房事的术法罢了，无足挂齿。”

​    无足挂齿吗？艾尔海森有心反驳，思维却被共鸣打断，连着喘息一块碎成残片，他自己都寻不真切；钟离顶得精准而深，像要楔进他骨子里，快感有些过激，他不得不出声。他听见自己尾音微微颤着，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偶尔还和共鸣重在一起，整个人都被岩元素力沁透了；如此失控让他有些不适，但钟离收着力道，他没找到理由拒绝。钟离的手垫在他腰下，按在他身侧，没有接近或触碰任何一个岩印，共鸣却仍在持续；怎会如此呢，艾尔海森尽力思索着，直到对上那双仍在发亮的金瞳。

​    啊，怪不得，钟离就是岩元素力本身。艾尔海森不忿地吻他，听见钟离闷闷地笑，更觉得无语，又无可奈何地发觉视野已经被生理眼泪模糊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艾尔海森这么想着射在钟离手心，腰微微地抖；毕竟生理反应是不可控制的，他眨眼让眼泪流下，没错过钟离的神情。

    至少，​以后应该不会再这样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