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迁新居】全站开放中
注册 / 登录
支持我们
浏览分区作品
原创 二创
登录
注册
Wid.2732954
【宫双子】愈合

作者 : 林雨霖铃

分级 少年 同性(男)

警示 直系同辈

原型 排球少年 宫侑 , 宫治

标签 宫双子 , 治侑 , 侑治

文集 宫双子

659 4 2022-4-27 19:44
导读
首发于微博/lofter-2021.1.31

是《伤痕》Wid.1560139 的后续
宫侑醒来的时候是早上六点钟。

昨天晚上MSBY赢了一场重要的比赛,锁定了季后赛的名额,庆功宴上难得开了酒,本来大家都想着自己是运动员,克制着不多喝,谁知道喝酒这种东西真的是越不喝越不会,几轮就把几个人喝得头昏脑涨的。宫侑本来还算清醒,把不喝酒的佐久早和其他几个喝醉的队友塞进出租车里之后,他在枚方十月的晚风里站了一会儿,后劲上来,他就也不太清醒了。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在宫治的公寓的床上躺着了。

虽然前一天晚上睡得晚,休息得不好——两个将近一米九的成年男子挤在一张单人床上,怎么会睡得好——又宿醉,但是运动员的生物钟如此顽固,他还是准时地在平时醒来的时间点张开了眼睛,不过,肉体苏醒了,灵魂却好像还瘫在床上起不来。

卧室的窗帘被拉开了,现在是大阪府的十月份,介于夏秋之间的尴尬时节,虽然已是昼长夜短,但是在天气好的早晨——比如今天,六点时的天也算是亮了。宫侑调整了一下姿势躺好,阖上眼等那种头昏脑胀的感觉退下去。

宫治早就起床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宫侑想,他在宫治的公寓留宿过很多次,也许是他都挑空闲时来的缘故,基本上他都起得比宫治晚。宫治一开始起床的时候会吵到他,比如笨手笨脚地把他推醒,跨过他身体的时候一脚踢在他身上,关门的声音太大把他惊醒……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六点醒来的时候,会发现宫治早就悄无声息地起床了。

隔着一道门,宫侑听到厨房里传来的声音,燃气灶燃烧,开水沸腾,菜在锅里被翻炒,听起来很遥远却又很亲切。好像他还只是躺在自己家里的床上,妈妈下一刻就会来敲他的房门叫他起床。

宫侑离开家已经四年多了,为了打排球,他去了很多地方,在很多不同的床上,相似阳光里醒来,吃过各种各样或美味或难吃的早餐。对他而言,为了打排球,为了站上更高的舞台,他早已准备好在任何时候去往任何地方。在十八岁时向宫治的背叛妥协之后,他早已设想过千百种孤独的清晨,似乎哪种离他都有点距离,但绝对要比这样的清晨要近。

不去想了。宫侑翻过身,把被子卷进怀里,闻到一股陌生的香气——宫治又换了洗涤剂,大概是超市轮到这种香型打折了。他不明白一个已经把店铺经营到登上大阪府的旅游指南的人,为什么要在今天仍然固执地保留着最困窘那几年在拮据中养成的习惯;也不明白明明有人邀请宫治去东京银座最好的地段开店,他却还在为了要常驻在东京还是枚方而纠结……

盖在身上的被子越来越热,宫侑明白自己是彻底睡不着了。他爬起来,幽灵一样晃出门,游荡到厨房。宫治背对着他,正把锅放进洗碗池里拧开水龙头。水流哗哗的声音很大,他看起来没有听到宫侑起床的动静,宫侑有心上去吓他一跳,却又当心宫治和上次一样把水泼他一身。犹豫间,宫治已经转过身,很自然地使唤他:把碗筷拿好,准备吃饭。

宫侑悄悄翻了个白眼,去拿餐具,宫治把早饭端到桌上。他用砂锅煮了白粥,宫侑听到的开水沸腾声其实白粥慢炖时微滚的声音。一般来说熬白粥的时候会往里面搁一支瓷汤勺,好把米粒打碎,不过他们都喜欢吃颗粒分明的,所以宫治没放,控制好了火候,煮出来的白粥一粒粒看起来明润可爱,散发出清甜的香气。配菜是炒卷心菜和自制的腌萝卜。

“这样吃不饱吧?”宫侑一边拿起汤勺一边说。

“你先让你的肠胃恢复过来吧,都醉成那样了,头不痛吗?”宫治对他兄弟的性格烂熟于心,只自己慢悠悠地坐下来,把背后藏着的盘子拿出来放在桌上,是一碟煎蛋。

“我就说!”宫侑眼疾手快地先夹了一个到碗里,配着白粥三口两口就吃了,又就着炒卷心菜和腌萝卜把剩下的饭也吃了。在吃上宫治是毫不马虎的,卷心菜炒得火候正好,颜色水灵鲜艳,吃起来也是脆生生的;腌萝卜是前天刚腌的,入味又不至于因为失水变得干瘪柔软,没有什么辛辣感,因为调味时加了醋,有恰到好处的酸味。

温热的白粥下肚,宫侑被酒精刺激得脆弱不堪的肠胃也略微复苏过来,他本来想着自己今天得狂睡一天才行,现在看来下午就可以去体育馆训练了。

“唔……好吃。是北前辈的米吧?”他说,“我一吃就出来了。”

洋洋得意。

宫治轻轻笑了一声,说:“是。刚好我也要和你说,下周你们轮空吧?和我一起去北前辈那边,新米收成了。”



收拾行李的工作是宫治一个人完成,因为宫侑要说他自己队内有练习。去的时间不长,行李不算多,且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伴手礼和文件,宫侑帮忙午睡醒来之后开始收拾,结束时宫侑还没有结束训练。宫治决定把行李搬到车上之后去冲个澡,然后去宫侑宿舍楼下等他。

拧开热水把头发上的泡沫冲掉的时候,水从头顶浇下来,热水漫过头皮酥麻地痒。一些奇怪的念头渐渐从慵懒的热气中浮现出来。

——阿治,你为什么不打排球了?

为什么宫侑要隔了这么久才来问他。宫治想,这不是很显然的事情吗?他对从事餐饮业更感兴趣,他也和宫侑这样说过,在宫侑还没有这样问的时候,他给了他解释。但是这个答案显然不是宫侑满意的,他和他争吵并冷战,最后和好的那个晚上,他又问了一遍。宫治依旧如此回答他。宫侑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神色,出乎宫治所料的没有追问,这让他准备好的安抚和理由都没了着落。那个夜晚有很薄很淡的云彩,月光朦胧,像是一层雾气笼罩在室内,宫侑那双和他一样的多数时候是明亮的眼睛,随着他的回答染上一层说不清的暗淡,他看到雾一样的月亮在那双眼睛里转动了一下,就被垂下的眼帘像拢过来的云彩一般遮住了。

宫侑接受了这个答案。这其实不寻常,毕竟这个问题对他和宫治都十分重大,不论是成因还是结果。但是不知怎么的,这个让他们的人生出现了鲜明的分歧的问题的答案,居然被以这么朦胧模糊的方式搪塞过去,他们都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直到四年之后,昨天晚上。

或许。宫治想,比起这个问题,宫侑想问的是其他问题。

热水冲淋过以后的皮肤有一种酥软的感觉,浅褐色的伤痕也隐隐透出红色,宫治穿衣服的时候注意到了这点,他沉默地盯着镜子里自己手臂上的伤痕看了一会儿,没有戴袖套。


不出所料,到宿舍楼下的时候宫侑还没有收拾好。宫治就把车熄了火等他。

他把手肘支在车门上,托着下巴,看着窗外。黄昏时天色总是暗得很快,可以看到方才还蓝着天,转眼就开始和开水沸腾似的,一点一点翻出来暖热的颜色,再渐渐平静下来,留下一片泛着红色的夜幕。

而宫侑踏着夜幕跑下楼,轻装从简,吹着口哨就走到车门边,一拉才发现上了锁,他敲窗子:“喂,给我开门。”

宫治摇下车窗:“你知不知道你让我等了多久?”

“啊?有很久吗……”

“北前辈在等我们过去吃饭。”

“快让我上车!”

“道歉!”

…………


从枚方到尼崎,开车只要不到一个小时,虽然出发的时间挺晚的,但是毕竟很快就到了,勉强赶上了晚饭饭点的尾巴。

北信介坐在门口的石凳上等他们。

“床铺白天就收拾好了,不过饭菜凉了,你们先搬行李,我去给你们热一下。”他温和地和双胞胎说,脸上看不出丝毫不耐烦和生气。

倒是宫侑有点心虚:“给您添麻烦了。”

宫治:“都是这只猪,磨磨蹭蹭,才来这么迟。”

宫侑立即呛回去:“你要是开快一点也不至于这么迟。”

“好了好了。”北信介轻轻笑了一下,“饿坏了吧。”

行李不多,收拾完了北还没有来叫他们。双胞胎也不是第一次来这边了,径自走到了饭厅。北正带着几个小孩子把饭菜端出来放在桌上。

“好了?那快来吃吧。”他坐下来,顺手摸了一把身边小孩的头,“都是亲戚家的孩子。”

吃饭的时候北信介笑着介绍,说这是为了招待他们特地从自家吃的小菜园里摘的青菜,养在稻田里的禾花鱼,当季的新米——“不错吧?”他笑着问宫治。宫治一边扒饭一边点头。而宫侑在默不作声地夹菜吃饭,难得安静下来。

饭毕,宫治要去对账,北信介本来要过去陪他,宫侑却抓了抓他衣袖:“北前辈,跟我出去走走。”


宫侑和北信介沿着乡间的小路并排地走着。毕业五年了,北信介看起来还是和高中时一样。宫侑把这归于他高中就老成持重,显出一派成年人的样子。可能也正是因为如此,排球部里大家有点什么烦恼,反而都愿意去找他说,好像他总能拿一个好主意。

“北前辈……”宫侑斟酌着开口,“阿治有没有和你说,他为什么放弃打排球?”

北信介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宫侑:“这已经是高中的时候的事情了,阿侑。”

“我知道。”宫侑说,“但是我想知道。”

北信介闻言沉默了,他想起四年前,双胞胎要毕业的时候,那时他已经毕业一年多,每日在田间地头忙活,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觉得自己差不多要散架了,虽然还和后辈们有联系,但是心里总觉得高中已经是很久远以前的事了。

结果那天晚上,刚躺下来,手机就开始响个不停,许多人发消息过来。

先是阿兰——

「北,双胞胎今天又吵起来,这次比往常要吓人得多了!」

他刚想问怎么了。角名的消息就发过来,并且图文并茂——

「阿治说他不打排球了,阿侑气坏了」

配图是双子拽着领子面对面怒视着对方。

然后是宫侑——

「阿治那个蠢猪!他居然说他不打排球了!!!!」

北信介乍一开始,其实也有一些震惊,他对着三个滴滴作响的对话框思索了一会儿,宫治的消息发了过来,只有一句话——

「北前辈,我周末能来找你吗?」


宫治坐在谷仓旁边的一个小房间里对账,空气里弥散着稻草和驱蚊水的味道,先前吃的食物引得血液往胃部流去,黄色的吊灯照得他有些晕晕乎乎的,他想起一些事。

放弃排球对于宫治来说并不是临时起意的,它好像一直默默地蛰伏在他心底,从一些事中得到养分,然后生长壮大,最后硬生生地从“和宫侑一起打排球”的这个未来上生出一条截然不同的路径。

不只是宫侑问他,宫治也问过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犹豫是否要放弃排球的?

是国青的时候?不是,还要更早,宫治意识到分歧产生于更早之前,从宫侑为排球着迷,想要成为二传开始。国中时老师上课时讲到,爱是一种心甘情愿的燃烧,疯狂和执念,光与灰烬都是不可避免的结果与宿命。

那么宫侑早就在为排球燃烧了,从他和人争辩,二传是最好的位置;从他想成为最棒的二传手,将自己的天赋孤注一掷到这个位置上;从他在意每一分每一个球,喊出“连我托的球都打不好的就是废物”,他就在燃烧了。

宫治揉了揉脸,好叫自己不那么困。他忽然停顿下来,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手。他第一次这样仔细地端详——有人说,要知道一个人是怎么样生活的,看他的手就够了。

这显然是一双厨师的手,握刀的虎口,按着刀背的食指指腹,乃至手掌心,都有着厚厚的茧,甚至可以看到一些伤痕,大多是新近的,一般是处理海鲜的时候被鳞片或外壳划伤的,最深的一道在左手的手背上,两年前切肉的时候没注意到刀钝了,划开一刀割在手上,缝了三针。

但是有快十年的时间,这双手被要求时刻保持洁净、干燥、柔软,不分季节地擦护手霜,有了汗水要立刻擦掉,避免排球在指尖打滑。往往只有二传手会这样保养手,但不是所有二传都这样,宫治的印象中,只有宫侑、影山飞雄,还有一些在世界上颇具盛名的二传手会这样做。下手接球接触的只有腕面,上手接球用的是十根手指。要传出最精确,最让攻手舒适的球,所以去这样要求自己。

宫治这样做了很多年,宫侑怎么做,他也怎么做,他也同样为了排球投入了很多时间和精力,以及热情。所以他和宫侑的差别在哪里,当时那句“或许你比我更爱排球吧”是他脱口而出,因为他察觉到自己不甘心但又没有那么不甘心,仿佛觉得这个结果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终究有那么些的不甘心,让他觉得自己应该再争一争,像之前那你追我赶的十几年一样,可同时好像又有一个声音在和他说——“不是非得走排球这条路啦”。

那要走什么路呢?宫治觉得自己走到了十字路口,虽然知道有别的路,但除了打排球以外其他的道路好像都被迷雾罩着,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去走。那段时间他也有问过一些人,老师,同学,短暂交往过的女友……“你不打算打排球吗?”“你排球不是打很好吗?”“诶,阿治之后会去当职业选手的吧。”……得到这样的回答。

有点类似于知道宫侑入选国青的心情,觉得正常,又有些失望。宫治想,毕竟是自己的事,如果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话,还有谁会知道呢?

不过,他最终还是决定不打排球了,选择去从事“吃”相关的行业。

但是,但是……

关于选择,最困难的不是做出选择的瞬间,也不是做出选择之后承担选择的后果,是你做了一个选择,在它生效之前,还可以更改的那段时间。

高三的春高结束到毕业的那段时间,宫治照常去排球部训练,准备毕业考试,日程可以算是千篇一律,但是却时不时想到,真的要放弃排球吗?这个念头从每个缝隙冒出来,在他扣球的时候,翻开书的时候,走在路上的时候,按下自动贩卖机按钮的时候,在他脑海中一掠而过,像树枝上飘落一片雪花,大多数时候无足轻重,对他的选择不具影响,但是积累多了也有重量,他开始觉得负担。

和宫侑吵架的那个晚上,延续到最后争执铺在阳光下的那个白天,他听到雪花融化的声音,和枝桠发出的断裂前的脆响。

所以他发信息给了北信介。


“当时阿治来找我。”北信介看着宫侑,“问我毕业之后的事情。”

“他问了什么?”

“他问……”北信介像是想到什么,笑了,转而问宫侑,“阿治没有和你说吗?”

宫治来找北信介的时候说了很多话,最后北信介问他,其实你是已经做好了选择才来问我的。宫治说是。那你想得到什么答案呢?北信介问他。

“这样选择的答案。”北信介说,他看向面露不解的宫侑,“阿治说他想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做选择。”

“不是他自己做的选择吗?他有什么可问的。”宫侑嘟哝道,“连自己的选择都……”

“阿侑。”

北信介的声音很轻,宫侑却条件反射地闭上了嘴。

“面对未来的道路,不是谁都具有‘能够毫不犹豫做出决断’的能力的。”两个人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北信介轻缓地拍了拍宫侑放在膝上的手,“阿治也一样。”

“阿侑很早之前就决定了以后要一直打排球了吧?而且一定要做二传手对吧?”

“阿治的话,虽然技术上和阿侑相差不大,但是并没有阿侑这么强烈的决心呢。若只是这样,倒也没什么,毕竟不那么热衷依旧能把工作做好的人比比皆是,只是阿治他比你贪心。”

“贪心?”宫侑不明白,宫治怎么会贪心,除了想多吃几碗饭之外,实在没见过什么他非要不可的东西了,打球没有热血,对位置没有追求,教练说他打什么位置就打什么位置,甚至不上场坐冷板凳也可以——当然,如果宫侑挑衅他,情况就大大不同了,这是另说。恋爱的话,也没见宫治有对交往过的女生有上心……他到底贪心什么?

总不会是贪心吃饭吧?宫侑差点脱口而出,但他知道那不会是宫治的答案。北前辈也不是要说这个。所以他闭上了嘴,选择听北信介说。


“我知道,阿治其实比阿侑贪心。”

当北信介和他这么说的时候,宫治的第一反应也是惊讶。他比宫侑更贪心?显而易见的,宫侑更争强好胜,从小就是,什么都要挑最好的,排球也是,认定了二传手是最帅的位置就非二传不可。要说贪心,贪心的该是宫侑才对。

“阿侑的追求是排球,是一点贯彻直至终极。”北信介当时坐在宫治对面,缓缓地说,“要达到这个目标,他肯定要有所舍弃,因为绝大部分的精力和时间都献给了排球。”

“阿治是不愿意吧,想照顾家人,在一个地方定居,过安定的,幸福的,普通人的生活。”


北信介的话在无意之中揭开了一个真相,即选择排球这一道路所要面对的真相。

人生的本质就是无法十全十美,要成就什么必要相应去放弃什么。竞技体育特为尤甚,它既要你有天赋,又要你去燃烧这天赋,燃烧到只剩灰烬或者连灰烬也不剩。运动员本来是芸芸众生中身体素质最好,最健康的一群人,但是在经历长则十几年年短则几年的职业生涯之后,退役时往往带上一身的伤病。这已经足以让人却步,可要舍弃的大概远不止于此,竞技体育的残酷在于它没有捷径可走,只有日复一日,寒暑相继,让自己的身体每时每刻都处于最佳的状态,不感冒不发烧不扭伤不拉伤,才能有希望迎来赛场上短短几天几个小时甚至只有几分钟的绽放。这意味着要舍弃很多休假,减少和家人朋友相处的时间,摒弃一些普通人赖以存活的幸福,忍受更多的孤独和痛苦。所以没有这种觉悟的人无法成为“顶尖”,无法成为“天才”。或者说要成为“顶尖”,要成为“天才”,必须先成为“傻子”,心甘情愿地和命运做这样一个不公平的买卖——我用一生中最好的年华和时光,用未来的伤病和苦痛,用在最耐不住孤独年纪去忍耐孤独的代价,去换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请允许我去尽情地燃烧。

宫侑会这样说,他也这样做。而宫治呢,终究是有所犹豫的。所以尽管他付出了和宫侑一样的时间和精力,也依旧在攀向哪座需要献祭自我的高峰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宫侑情不自禁地用左手抚上右手的小臂,那道伤痕安静地贴合在他的手心,于是他明白出生之时所作的切分并不如分开蛋糕,收取两份相同的礼物一样是均等统一的,他的兄弟,宫治,或许与他相似到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再多几位也无妨,但就是最后差的那一不知零点零几使他们区分。高中老师说零点九九循环到了极限可以等于一,但他和宫治怎么相似也不会成为同一个人。

他亦明白宫治是何种贪心。

“什么都想要,自身的圆满和亲近之人的幸福和保障,想要兼顾更多。”

北信介看着他,温和地说:“不早了,阿侑,回去吧。”


宫侑到卧室的时候宫治已经睡下了。乡下的老房子,还是油纸窗,廊上用于照明的过道灯光将透未透,室内是一片安和的暗。旧式榻榻米,宫治被褥旁边就是他的,被子叠好,枕头放在上面。宫治显然是累了,钻进被褥里睡成一团,只能看到一个白色鼓包,就算宫侑开门他也没动。

宫侑关上门之后,大踏步地走上去,毫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把宫治吵醒,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宫治本来睡得迷迷糊糊地,给宫侑这番大动作一搞,直接惊醒过来。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宫侑已经贴上来,手脚并用地搂住他——小时候打架经常是这个结局,两个人你抱着我我抱着你在地上滚来滚去,像给炸鸡排裹面包糠。

“干嘛! 你在发疯?”宫治反应过来,低低地骂他,“我困死了,不要吵我睡觉。”

“阿治。”宫侑把头埋在他背后,“谢谢你。”

宫治突然安静了,他本来在掰宫侑的手,听到这句话停了下来。宫侑可以感觉到他贴着自己的后背出汗,惊醒后还未平复的心跳擂鼓一样。

良久,宫治开口:“你和北前辈谈了什么?”

“……你为什么不打排球了。”宫侑说,是陈述语气,“谢谢你,所有的一切。”

宫治沉默了,叹了一口气,转过身,面对着宫侑,像是在病房外递给他一片苹果时的口吻:

“这是我们的选择。”

然后他们肩并肩地躺下来,手臂上的伤痕贴在一起,像是从未分开一样。

FIN.



收藏
文澜德Wland2.4.0 beta

Powered by kumame

hellowland.lofter.com

我们需要你的支持!
帮助中心
服务条款
公告栏
创作辅助工具
浏览器推荐
Keep Writing,Keep Think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