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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绪]Chrysoberyl[完]

作者 : 沿阶草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偶像梦幻祭 朔间凛月 , 衣更真绪

标签 凛绪

992 21 2022-5-8 15:37

一个伦敦的夜晚,倘若没能等来几声警鸣,那么剩下的一个选项就是一场不知大小的雨水。今天碰巧是那个第二选项。

这场雨来得迅猛又气势汹汹,道路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就算有,也只是徒劳地撑着骨架扭曲的破伞,在暴风雨面前垂死挣扎罢了。谁都知道这场搏斗的下场。

雨水打在鹅卵石的小路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它们的主人明明是那么凶残,错落的水滴却如同时间最美妙的音符,柔和了几分蕴含着的凶煞,如果你愿意仔细听听,那么就会发现隐藏在这之后的,还有一种声音。它们是那么急促和沉重。

一个,不,或许是两个,等等,是三个人飞驰的脚步声,外带第四任的呼喊:“走慢些!你们快要错过那家旅店了!”

脚步声没有减缓半分,显然他的同伴们都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拥有橙色发丝的那位正趴在黑发同伴的背上,好缩进些空间,让三个人都挤到伞下。

他们选择了这样的方式行进,好让落后的那位空无一物,湿漉漉地游荡在这样的雨夜。

橙发男孩空出一只手,朝后面那位挥了挥,喊道:“我看见了!只有一家还亮着灯!那一定是等着我们的!”说完他也不顾黑发同伴的挽留,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进了雨幕中。另一头,挂着巨大铃铛的木门被重重推开了。

叮铃叮铃的声音前前后后响了三下有多。

或许是对这样的到访见怪不怪,上了年纪的女主人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将手中捧着的法兰绒毯子分发给了四人,用夹杂着明显口音的日语招呼他们在大厅坐下。壁炉早就烧得旺旺的,以确保即便是这样寒冷潮湿的夜晚,大厅里的客人们都能得到太阳的余温。

噼里啪啦的木柴声盖住了一些东西,其中就包括了壁画前两个男人的对话,橙红的火焰更显得他们异域的黑发纯正,可惜距离较远,看不清两人的容貌,只得一个站着,另一个躺着的剪影。

躺进沙发里的那位还将一本书盖在了脸上,烫金的书名告诉其余人,这是一本珍贵的原版俄语诗集,然而主人似乎并不懂得他的价值所在,边缘处都卷了边。

啪嗒。木屑尖叫一声,引得衣更真绪扭头去看,受此吸引的还不只是他一人。

隐隐约约在书页间,迟钝地捕捉到了一尾红。

“真是的,真绪在发什么呆啊!”明星昴流把金属钥匙在他跟前晃得哐当作响,“再不快点上去的话,我们就把真绪锁在门外面!让你被僵尸吃掉!”

衣更真绪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不管是指尖还是发间都是一样的濡湿,他拍下明星的手,“拜托,哪里会有什么僵尸,你最近看了太多没营养的电影了吧。”

不过,吸血鬼倒是有可能的。他在心里默默补充道,还在为刚才窥视到的红瞳感到心悸。

真绪甩甩头,多余的思绪随着水分扔出头脑,开始帮着游木和冰鹰将提前送过来的行李搬到他们订好的房间。为了省钱,他们只订了双人间,真绪和北斗打算打地铺,反正他们对此经验丰富。

明星只负责拿钥匙开门,兴高采烈地推开,一把将自己扔上床,像只撒泼的小狗一样欢快地滚来滚去,北斗提醒他这样把雨水都沾到了被子上,他还不肯停下。就这样闹腾了很久,四人都换上了干爽的睡衣,疲惫才后知后觉地袭来。

“阿绪,阿真,北斗,晚安……”最后一个词他没念出来,已经响起了细小的呼噜声,很快这催眠的乐曲在房间里蔓延开,直到真绪也道了晚安,游木伸了个懒腰,抬手把煤油灯熄灭了。

雨在逐渐宁静的夜晚销声匿迹,踮着脚尖逃跑了。



淋了雨,第二天自然不会起得太早,但真绪良好的生物钟足够他成功当上四人中最早醒的那个人。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房间都是昏暗的,没有挂窗帘的玻璃窗户外面是另一栋建筑的阴影,盖住了绝大部分光线。

他起身,走到床头柜前,划开仍在充电的手机,上面的时钟显示已经过了九点,快要十点钟了。幸运的是,当初他们选择这家偏离景点的旅店,看中的就是备注上标明不论何时,都能提供丰盛美食这一点,因此再让那三个家伙睡久一点也没关系。

错过了早餐的话,早午餐也不错。真绪想着,伸了伸懒腰,走进了狭小的卫生间洗漱。

等他推开沉重的木门,走出房间的时候,不可避免地被刺眼的阳光激得后退了两步,他用手背挡了挡,模糊之间,一个白色的影子似乎从他面前飘过,随着一串轻不可闻的脚步声,另一扇门开启关闭的声音响过,他眨了眨眼睛,终于看清了楼下大厅的景象。

却还是忍不住扭头,试图验证刚才错身的那一抹红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走下楼梯的声音引起了单人沙发上男人的注意,他朝着真绪晃了晃高脚杯,用纯正的日语问候道:“早上好。”

真绪点点头,回以相同的问候,在男人深红色的瞳孔注视下,忍不住挺直了背部。他忽然意识到,方才的幽灵应当是兄弟中的另一位从他身旁经过,只是昨夜不过惊鸿一瞥,还不了解那位猫一般的人物究竟该称呼为哥哥,还是弟弟。

“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黑发男人似乎对他很感兴趣,灌了一口高脚杯中的液体,与他攀谈起来。真绪只好压下对早餐的渴望,硬着头皮坐到他的旁边,老实回答道:“还算不错,这里的环境非常安静。”

“但吾辈休息得很不好呢。”男人用着长辈的口吻叹了口气,“还未到苏醒的时候,就被阳光打断了沉睡。不得已提前了享用鲜血的时辰。这对我这种养成习惯的老家伙来说可真是难受。”

真绪有些手足无措,他对这种吸血鬼一样的奇异话语感到诧异,并且迟钝地察觉到高脚杯中的液体如男人的双眸一般深红,在斑驳的窗影间隙下,分辨不出是不是正常红酒的颜色。

正当他为找不到回答的措辞苦恼时,从上方传来急促的嗒嗒声拯救了他。明星以一种犬类冲刺的姿势扑进了他的怀中,大喊道:“阿绪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们的房间这么黑!一点亮晶晶的阳光都看不到!”

他有些尴尬地安抚道:“你忘记了吗,我们预定的时候只剩下这间房间是特价的了。”

明星别扭地撅起了嘴:“但是看不到闪闪发光的早晨是没有意义的啊!”

一旁的男人突兀地插入到他们的对话之中:“小家伙,你想要一个充满阳光的房间吗?那不如和吾辈交换一下吧!”

真绪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见明星欢呼一声,如来时一般冲上了楼梯,通知剩下两个或许还在熟睡的室友,他转而看向男人,现在他还是连他的姓氏都不知道:“这样真的可以吗,先生,我们的房间真的一点光亮都没有的。”

对方点点头,“那不是正适合吾辈这种见不得光的老骨头吗,不必谦虚了,衣更君。”

他惊讶地睁大的眼睛,不知道男人是如何得知他的姓名。

男人朝柜台扬了扬下巴:“爱丽丝可不是一个擅长保管东西的妇人。吾辈只不过偷偷瞄了一眼罢了。”

“那您的兄弟呢?他会同意吗?”他想起另一位拥有红瞳的陌生人,再次询问道。

“凛月会比我更开心,毕竟他的症状可是比我严重多了。”男人笑着回答了他的疑惑,将这件事情落实了定局。

很快,他们的房间传来一阵吵闹,不难想象是北斗和游木知道了这个好消息,但他们两个作何反应,是不是和他一样有些许不安,这就很难推断了。

总而言之,没过多久,他们就迎来了一次热热闹闹的搬家行动,而真绪印象最深的,则是那个站在门边看着他们闹腾又无动于衷的短发青年人。他抱着双臂,不断地打哈欠,红瞳被长卷睫毛盖住,看得倒不如之前的真切。

真绪抬头,英国女人正将写着原先主人的门牌挂到另一扇木门上。他记住了那个花体英文单词。

Sakuma。

真是奇怪的姓氏。他一边想着,一边把自己的行李箱拖入房间,开阔的落地窗另一边是城市进入正午的光景,带着五光十色的繁华向他袭来。

朔间凛月。

他侧过头,终于和他有了第一次对视。

仿佛看见了,弯起来的唇角旁,隐藏着的尖牙。



“衣更君,看起来有心事呢……”金发友人问得突然。

时间线被拉回到了现在,他们四人游荡在小镇的街道上,两边高大的梧桐树被掠过的微风邀请起舞,摇曳的树影间,游木真祖母绿的双眸如宝石一般,散发着温柔内敛的光芒。

“嗯?你在说什么?”真绪明显没有注意到友人的担忧。他看着前面,北斗拉住了明星的后领,不让他丢脸地扑向一只路过的宠物柯基。两人不在树荫的庇护之下,毒辣的阳光晒得他们白嫩的脸颊泛起一阵不正常的红晕。

他看着同伴们在阳光下肆无忌惮地嬉戏打闹,不可避免地又想到旅店里那对比影视剧形象还要苍白的吸血鬼兄弟。或许是来到了异乡,碰巧又是那个传说的发源地,诸多要素糅合在一起,令人不安。

真绪发现,自己这种长久以来的无神论者竟然动摇了。

毕竟作为一个日本人,不信上帝耶稣还算说得过去,反过来说,会相信与之相对的魔法生物真的存在,也无可厚非不是吗?

他在心里为自己无力地辩解道。

游木叹了口气,重申道:“衣更君,你看起来有很困扰的事情。好像从昨天开始,脸上就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真绪笑了笑,否认道:“哪有那么夸张。只是遇到了有点在意的事情而已。”

他们毕竟没有跟朔间兄弟正面接触过。连换房间时,都只是在走廊上有过一两次点头罢了。他还记得叫凛月的年轻人,他后来和年长的男人确认过,确实是弟弟,在自己的东西搬到他们房间后,迅速躲了进去,好像连北斗和明星的面儿都没有见到。游木倒是见过他的真容,也只是奇怪他异常白皙的肤色似乎不应该出现在一个东亚人身上而已。

他们怎么会理解他对那两人奇怪身份的推测呢。

金发友人显然不相信他的说辞,又叹了口气,比第一次的要重些,认真地看着他说:“是这样就最好了。我们是朋友对吧,要是真的有什么不能解决的烦恼,记得一定要和我们说啊。”

他点头答应,拍了拍游木的肩膀:“好了,别想这么多了。你看明星他们都走远了呢。”

游木真抬头望向前方,北斗正单手叉腰,不解地看向这边,疑惑于两个小队越拉越大的距离差。离他稍远一些的明星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粉色棒棒糖,用力地朝他们挥着手。

真绪与他相视一笑,先后奔向了同伴所在的目的地,沿着沥青路上的黄线,扬起了一小串微不足道的灰尘。

临近正午,所有鬼魅都寸步难行。



他们避开了最热的时间点,躲在一家英式风味的小餐馆里享用午餐。食物方面可圈可点的地方并没有多少,但至少冷气开得很足。他们足足待了几个小时,果汁或是汽水一杯接着一杯地点,听北斗吐槽演艺部一个天才前辈的疯子事迹,看明星手机相册里不同种类的犬型生物照片。

就这样差不多过了两点,几人才恋恋不舍地从餐馆离开,临走时还不忘记在结账台旁边的告示板上留下自己的拍立得合影。

距离夕阳落下还有一段很长的时间,尽职的领路人北斗划开手机地图,提议去不远处的一个小广场逛逛。一路上走走停停,还经过了好几家很合他们胃口的小店。

“啊!我好像看到了!”明星永远是他们之中眼睛最尖的那一个。他一口把手中的蓝色冰棍吞完,那本来也只剩下比指头长不了多少的蓝色液体随着喉咙上下吞咽的动作滑进肚子里,惊叫一声,又一马当先地冲到前面去了。

北斗扶着额头,止不住地叹息,问真绪:“你觉不觉明星有时候真的很难拉得住。”

真绪哈哈一笑,“那就要好好尽到你遛狗人的职责了。”

“毕竟只有冰鹰君才能管得住明星君啊。”游木同情地看着他说道。

北斗自知责任重大,也不再抱怨什么,朝明星喊道:“喂!你这家伙!等等我啊!”

回应他的只有越来越小的身影,还有一旁盛夏的芳香气息。

广场并没有北斗说得那么小,令真绪感到意外的是,午后日头正晒的时候也聚集了这么多人。他们跟着明星雀跃的步伐踏入其中,异乡人的面孔很快引来了他人的注目,可惜四人都没有察觉到其中隐含着的一丝恶意。

“阿绪!快一点!”明星朝落在最后的真绪喊道,又挥了挥手。随着他的跑步声,一路惊散了无数栖息的白鸽,还不忘衔起行人们施舍的面包碎。真绪看着他们小巧尖锐的三角形嘴巴,缩了缩脖子,反而放慢了追逐的脚步,连游木都在他前面,隔了好几家店铺的距离。

“喂等一下!”他看着同伴们的身影都快消失不见,忍不住叫了一声,加快了脚步。偏偏就是这个时候,他撞上了一个矮小的英国少年,纹身快爬到脸上,背在背后的滑板打在真绪的胸膛上,火辣辣地疼。

金发的外国人立刻转向他发飙,他说得又快又急,真绪根本听不清他在骂什么,只得抽了个空档快速道歉:“Sorry!”说完,就急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丝毫没留意他的同伙们已经从后面围了上来。

他还没跑开两步,又被另一个人撞了后背,这次更甚,有什么粘腻的东西顺着他的脖子滑了下去,还没来得及捞出来,立刻被人推到了广场更角落的地方。那里,一大群鸽子虎视眈眈地看着这边。

事情是发生得如此突然。

嬉笑声,翅膀扑棱的声音,行人们的尖叫,到底是哪个先抵达耳膜的,早已分不清楚,他才踏入飞行者们的领地,它们仿佛一瞬间脱去了胆小者的伪装,前仆后继地向他发起攻击。好像他是一块散发着甜美气息的巨大饼干,正等着它们享用。

一时间,不管是真绪的脑海里,还是身体旁,都只剩下了那吓人的橙黄色尖状物体,小小的,尖尖的,恶魔的爪牙。

他除了发出哀嚎,完全做不出任何反应,连别在头顶的发卡什么时候被啄掉了都不知道,这下连他的视野也全是尖尖的红色三角形,在这个惬意的午后,只有他一个人坠落到了无边的炼狱之中。

可是,阳光还是如此温暖,迷人地散发着它的魅力。

得救也是在一秒钟发生的事情。

有人突破了那可怕的白色屏障,抓住了他的手腕,往一个地方奔跑。后面是无数白色的骑兵追赶,握着他手腕的指尖比鸽子们的翅膀还要洁白,却在相触的地方感觉不到什么温度。

这是一个冰冷的救世主。

垂下的发丝间,模糊的视野内,像是虚构了一个扭曲的森林,砖红色的树藤之间,区别其他的是绝不会出现在白日的黑夜。它们蔓延着,蔓延着,占据了整个世界。

之后便是红,红色的门,红色的瞳,红色的血,红色的发。

终于逃开了所有的白。

“真绪?还好吗?”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他的意识才重新回来。他喘着粗气,汗流浃背,抬头望去,朔间凛月正站在他的面前,如初见面一般,白色衬衫黑色短发,只是脸上多了一条血痕,白衬衫多了些尘土。

他环顾四周,发现两人正处于一个红色的电话亭内,鸽群失去了目标,早已散开找新的饲养人。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着两人频率不同的呼吸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会碰巧出现在这个地方,但救了他也是事实,真绪喘着气道谢道:“谢谢你,朔间先生。”

“凛月。”他奇怪地坚持道。“我不想听起来像我兄长大人一样混蛋。”

看来这对兄弟还有不为人知的爱恨情仇,真绪想着,也重新介绍自己:“衣更真绪。再次谢谢你,凛月。”

“我知道哦。真绪。”他忽然绽放一个微笑,如孩童般纯真,“我知道的。”

不管凛月再怎么否认,他和另一位朔间先生最像兄弟的地方就在于各种奇妙的语言,而这经常让健谈的真绪都接不下去话语。古怪的沉默过后,凛月忽然又换了一个口气抱怨道:“哎……因为救真绪,我暴露在阳光之下太久了,感觉寿命都减少了一半。”

“额,抱歉?”真绪不明所以,礼节性地往下接道:“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做的吗?”

凛月又笑了,还发出了短促的笑声,他伸出细长的食指,在真绪的颈侧滑过,冰冰凉凉,好像被刀片拂过,再回到自己的唇边时,上面已沾上了一朵小小的血花。

他看着凛月将那节弯曲的指节放进自己嘴里,用舌尖舔去那少得可怜的血液,着迷地开口道:“真绪的血……果然是最棒的……”

“我说啊……”他上前一步,真绪退无可退,整个背部都贴上玻璃门,那里已经被阳光烤得火辣辣的,靠上去仿佛都能闻到自己的肌肉烧得皮开肉绽的焦味。凛月弯下背部,从下往上盯住他的眼睛,这次他终于看见了隐藏在唇后的尖牙不是自己幻觉。

“能不能让我咬一口呢,真绪。”

他看着白色卷土重来,比之前所有的都要小,都要尖,快要碰上他的肌肤,冰冷的气息席卷了真绪的全身,在这个阳光灼热的下午,给他掉入冰洞般的窒息感。

绿色的眼眸睁得极大,却无力阻止那片红色漩涡。

意外又是突然降临。

真绪只觉得肩膀一重,臆想中的疼痛感并没有在脖子旁扩散开,但凛月已经不再说那些古怪的吸血鬼威胁。他晕了过去。

“喂?喂?凛月?!”真绪喊着他的名字,轻轻地晃着他的身体,但没有得到任何反应。他刚开始吓了一跳,以为凛月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过了几分钟,对方嘴里传出来几声细不可闻的呼噜声。

原来是睡着了。

他这才放下心来,又不免庆幸,要是真的让凛月咬下去,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谁都说不好。现在真绪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他们真的是传说中的吸血鬼。

但应该不是害人的那种,他补充了一句,否则他就不会冒着阳光来救我了。

他叹了口气,废了好些力气,才把凛月背到自己的背上。他比自己想象得要重一些,不如外表看上去的那么纤细,却也不沉,他能应付得来。

回旅店的路上,刻意选了些有阴影的小径,或许是偏僻又绕了远路,路上没有再碰到什么人,连友人们的电话都没有接到过。有的只是一个伤了脖子的可怜人,和一只不知道是不是神奇生物的吸血鬼少年。

阳光终于暗淡了一些,若它再收敛几分,可能就无人会发现,少年紧闭的双眼下,带着微笑的唇角。

以及被藏得好好的尖牙。

对大多数人来说,这依旧是一个惬意的下午。



“所以?”

真绪看了看游木,游木不知所措地看着北斗,三个人在梳妆台的镜面中面面相觑。

“所以说……”北斗叹了口气,把还在挣扎,想从床上爬起来的明星重新按回被窝里。“这家伙因为吃太多冷饮,拉肚子拉到自己低烧了。你们两个接着逛吧。我在这里陪他就好。”

被窝里的明星还在努力冒出头,费力辩解道:“我已经完全好了,小北!”他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个Superman的经典姿势,以展示他那宽阔的胸膛和单薄的肱二头肌。游木看着他们的打闹,明显放心不下。

“我们也留下来照看明星君吧。”他提议道,“反正这个小镇就这么大,我们还有的是时间。”

真绪也点头,内心无比支持这个提议。他还在为上次的事情心有余悸。那天把凛月背回他的房间后,他找爱丽丝要了药箱简单清理过脖子上的伤口。

只是细细的一道,甚至不需要止血贴都愈合得七七八八,或许还要感谢凛月的触碰。

因着不想再生事端,打断他们原本美好的英国之旅,真绪没有把遭到路人恶意戏弄的事情告诉其余三人,只说是碰到了凛月,有些累了,就一起先回了旅店。之后就是为丢下了他们不断道歉。

“朔间凛月?”听到这个名字,北斗有些疑惑,“是和我们换房间的朔间兄弟吗?没想到你已经和他们这么熟了。”

“毕竟有过几句交谈,在这种地方,也能说是认识了。而且那个时候凛月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我就先陪他回来了。”真绪打着哈哈,下意识地捂着脖子,试图糊弄过去,游木的一句低语有让他失去了遮掩的力量。

“真奇怪,明明应该见过好几次了,却老是记不得他们的样子,难道是我的记忆已经向老人家看齐了吗……”

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游木。本以为哪怕是几面之缘,不论是哥哥还是弟弟,那黑发红瞳加上漂亮如同洋娃娃一般的脸蛋都会让人过目不忘才对,怎么会如游木所说,半点相貌的记忆都消失了。

仿佛只有真绪是那个偶尔窥得仙境的小女孩一般。

好在明星的突发状况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三人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放在照顾和安抚他上面了,没有人,包括真绪,去想那对丢失了真容的神秘兄弟。

又一个夜晚悄然而至。



最终,他们还是接受了北斗的提议,理由是他们要是留在旅店里,明星没准会更闹腾,就当是为了他省点心,游木和真绪还是结伴离开了吵吵闹闹的房间。

按照原本的预定,他们应该在今天去附近看一个小树林,据说里面藏了一块漂亮的小湖泊,只是通向那个地方的路径太过曲折,树林里的景致又差不多,游木的体力跟不上,只是停下喘口气的功夫,竟然和真绪失散了。

“游木?”

等到真绪放下纸质地图,环顾四周的时候,金发友人的身影早就消失在层层叠叠的树影间了,他又大声喊了几句,连个回声都没有听到。这样肯定是没办法继续游玩了,他很快更改了目标,试图沿着原路返回,找到走丢了的游木。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他从不知道,这座从地图上看小得可怜的小树林,实际走进去竟然大得这么夸张。入目的都是互相缠绕的树藤,一片连着一片,郁郁葱葱的树荫遮挡了全部视野,在那之上居住的小动物们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然后一哄而散,偶尔几声鸟叫嘲笑着他再一次迷失了方向。

更糟糕的是,高大的树木依然无法挡去全部的阳光。今日的太阳尤其严酷,灼热烘烤着整片大地上的生物,荆棘被烫得扭曲着身子尖叫,花朵都缩在叶片后面,连昆虫们都受不了这样的高温,不断地发出嗡嗡声,乱撞成一团。

真绪的额头早已被汗水打湿,汗滴沿着侧面轮廓滑落,有不少淌进了他的眼睛里,他的视野越来越模糊,意识也越来越朦胧,他警觉到,这似乎是中暑的先兆。

麻烦大了,他在心里暗想,要是再找不到游木,他很可能会在这里昏厥过去。那之后会有什么样的遭遇等待着他,真绪不敢再想,只是徒劳地拨开又一丛高耸的灌木。

就这样不知道晃荡了多久,他的喘息越来越重,身体不堪劳累,每走一步都像是要倒下去似的,好在幸运女神似乎还眷顾着他,前方忽然出现了一片光亮,真绪如同久旱的农田一般,热烈地朝那个方向奔去,想要拥抱他以为的湿润。他以为那将是久违的小镇。

然而他不顾双腿划破的疼痛感跑过去后,发现那里只是一个湖泊。

或许不只是湖泊,若是他的意识再清醒一些,他会觉得这是精灵们栖息的地方。整个湖面没有一点波澜,如同一块光滑的镜面,完美地镶嵌在绿草地上,如同被绿丝带包裹着的钻石,璀璨夺目,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又抗拒着所有人的靠近。

没有小动物在附近饮水,连蝴蝶们都只在周围环绕着,似乎有什么神秘的力量阻挡着他们的接近。真绪往前了几步,试图从湖中取一捧水解渴。反正最坏的情况不过是拉肚子,况且这水近看更加清澈,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想着,这么做了。

喝了几口后,他的意识稍微恢复了清醒,他环顾四周,想着下一步就该是走出这个森林了,他没有在地图上看过这个湖泊的记载,但顺着另一边走过去,应该离城镇不会很远。然而就在他沿着湖泊边缘,尝试走向另一边的时候,他看到了什么。

真绪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又傻气地揉了揉,那东西还在那里,他屏住呼吸,向那处走去。

在最大的那颗榕树下,靠着的是一个少年,是真绪认识的人,朔间凛月。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真绪满脑子都是这个问题,走到了凛月的旁边。

凛月闭着眼睛,嘴角弯着,像是享受着一个悠长的睡眠,想起上次他也是这样毫无征兆地倒下,真绪觉得可能他和他一样,凛月也在这里迷路了。

考虑到他那奇怪的吸血鬼体质,他会休息在这里也不奇怪,毕竟头上的树荫就像一个巨大的保护伞,把他笼罩其中,不让他受到一点儿阳光的侵袭。真绪退后一步,很快被阳光刺晃了眼睛,不得不逼得他离他又近了一些。

虽然真绪现在自身难保,但把凛月就这样扔在这里也不是他能够做出来的事情,想到自己糟糕的身体状况,肯定是没办法像上次那样背着凛月走出去的。他决定把凛月叫醒,两个人一起走出去。

“凛月?凛月?”他最开始是站着叫他的,尽管音量已经一再提高,凛月还是一动不动,像是完全没有听到的样子。不得已,他蹲了下来,凑到他的耳边轻轻呼唤,强忍下蹲下一瞬间的眩晕感。

“凛月?我是真绪,你……”

他忽然之间说不出话来。真绪后知后觉,他似乎靠凛月太近了,早就超过了他给一般人划分的安全距离,在目前的状况下,他甚至能感受到凛月的呼吸,它们是温热的,不似凛月给人的感觉那么冰冷,或许这能作为他尚且算个人类的作证?

还有他的脸。他只知道凛月长得很漂亮,但没有什么机会以如此近的距离去观赏这张脸。苍白的肤色与大理石雕塑一般,秀气的眉毛藏在额前的碎发间,卷翘的睫毛垂下时像两把小梳子,更不用说那对比起来略显深色的唇。

“凛月……”

真绪又叫了一次,身体不自觉前倾,向他靠过去。一定是这可恶的太阳把他的脑袋烧坏了,他的眼中只剩下那血色的双唇,如同红葡萄似的饱满诱人,引人采摘。撑在草地上的手,同样凑近了另一双苍白的同伴。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真绪只觉得他的手指被凛月的纠缠到一起,像是打了结一般挣脱不开,他抬头,对上睁开的红瞳,像是盛开了满池的红莲花,蛊惑着他,看穿他所有自以为是的假面伪装。真绪无力阻挡,无力逃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本就极近的距离一下子缩减到零,那莲华印在他的绿眸中。

“找到你了。”

他吻了他。最开始只是唇瓣之间的互相磨蹭,真绪之前感受到的温热此刻忽然间又消失了,那种朔间兄弟独特的冰冷气息重新席卷了他的全身,唯有摩擦之间产生的那点火花才让他觉得,面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什么虚构的夜间生物。

之后凛月毫不怜惜地在他下唇上咬了一口,不重,但足够让血液跑出来,他一边舔去上面涌现的血珠,一边入侵了真绪的口腔,从上颚开始,将每一寸领地都占为己有。凛月已经夺取了真绪全部的呼吸,换成了自己的吐息,仿佛冷冰冰的蛇信在其中胡搅蛮缠。

真绪快要喘不过气来,但对方还不肯放过他,诡异的是,他好像也不愿意放过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放不开的人已经变成了真绪,他作为客人被邀请到凛月的世界畅游,他们交换着一切,最多的要数唾液,还有不可避免的快感。

他可怜的小脑袋早就不堪重负,宣布罢工,等到凛月放开他的时候,早就是一片糨糊,他无意识地退后两步,坐倒在丝绒草地上,阳光一晃,只觉得天旋地转,黑暗吞噬着他眼前这个仙境般的湖泊,还有他那古怪的吸血鬼情人。

“晚安,做个好梦,真绪……”

凛月笑了笑,接住了他倒下的身体,他们重新退回到榕树做成的伞下,退回到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境中。真绪的呼吸由急促变为绵长,他也弯起了嘴角,如最初的凛月一般,陷入了一个舒服的睡眠中。

“要梦到我哦。”



真绪再次苏醒,映入眼帘的是明星放大到极致的脸,吓了他一大跳,往后退着,后脑勺撞上了床头的雕花装饰。

“呜哇哇!阿绪你没事吧!”明星也被这个意外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嘶——没事。”真绪揉着脑袋,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已经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里来了。游木也在一旁担心地看着他,北斗递给他一杯适中的温水。

“你担心死我们了,衣更。”北斗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会好端端地逛个森林把自己逛到中暑呢。”

他反手抓住北斗的手腕,急忙问道:“我是自己回来的吗?你们怎么知道我中暑了?”

明星插话道:“是爱丽丝告诉我们的,那时候你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她在照顾你,不过没办法把你弄上来,就把我们叫下去帮忙了。”

他又扭头看向游木:“真,你是怎么回来的?我们不是一起迷的路吗?”

游木眼神游移,支支吾吾道:“啊……嗯……之后遇到了一个……熟人,他把我带回来的,费了一点时间,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被他们背上来了。”

北斗抽回手,担心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

“难道是在那里发生了什么吗?”明星也好奇地凑过来。

看着担忧自己的友人们,真绪选择了沉默,他用手背盖住眼睛,重新倒回枕头里,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没什么,只是还有些累罢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们不打扰你了。”北斗说完,给他盖好了被子,房间的冷气很足,足以驱散他身上残存的暑气。“走吧,我们去帮他买药。”

房间门开了又关上,真绪放下手,把被子盖过头顶,好让自己陷入与下午阳光不符的黑暗之中,绿宝石的眼眸暗淡了几分。

是他在做梦吗?关于森林的那一切,那个湖泊,那个人,那个吻。

是他还在做梦吗?关于如何回来,关于怎么对待凛月,关于那时候快要蹦出胸膛的心脏。

无论如何,这些都不是现在的他应该考虑的事情了。不过几分钟,他的眼皮又沉重下来,真绪放缓了呼吸,再一次地,进入沉睡中。

照射进房间的阳光巧妙地改变了直射的角度,把窗户的影子拉得长长。



真绪睁开眼睛,他的同伴们还没有回来,身体上的疲劳感已经褪去了不少。北斗倒给他的那杯水已经喝完了,他依然觉得很渴,因此不得不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楼下去。

大厅里没有人在,爱丽丝不知道去哪里忙活了,真绪叫了好几次,只有落地钟无趣的摆动声附和着他。好在厨房里有一壶刚烧开的水,他倒了一些,准备回去继续休息。

恰巧在这个时候,门口风铃响了起来,叮铃叮铃的,在白日,它的声响听起来比夜晚的更为清脆。从真绪站在厨房的角度正好能把客厅的场景看得清清楚楚。

两个青年,一个追着另一个进来,推开门后都来不及将它轻轻关上,由着风铃狂乱地哭喊了好一会儿。前面被人追着的那个,正是纠缠好久的梦魇原形,凛月。后面的青年是他没有在旅店见过的人,他有着银色的发丝,和不输于凛月的英俊脸蛋。

他们似乎在争吵些什么,但凛月一直没怎么说话,银发青年反而一直在朝他喊些什么,这又让情景变得有些诡异起来。他没办法听清楚他们说了些什么,只看到凛月在很久之后,朝银发青年点了点头。

青年长舒一口气,朝门口走去,看样子是准备离开了,拉开木门走出去之前,侧过身,又问了一句,这次凛月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垂下头,任由他得不到回应,失望地离开了。

风铃响得喧嚣,互相拉着手,跳起新的舞蹈。

“我们要走了。”突然,有人在他背后这样说了一句话。真绪转过头去,凛月的哥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旁边。他直到现在还不清楚年长的那位朔间先生叫什么名字。

意识到他说了什么时候,真绪忍不住问道:“你们要去做什么呢?要去哪里呢?”

年长的朔间托着右腮,很苦恼的样子:“是呢,要干什么呢,吾辈没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凛月的话,好像什么都可以。画家啦,马术家啦,文学家啦……”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开心地问真绪:“衣更君,你觉得去做偶像怎么样?唱唱跳跳的,会不会让那个孩子看起来更活泼一点呢?”

真绪的脑袋一片空白,只剩下凛月要离开这个消息。这意味着,不管他们经历过的那些是不是真的,从今往后,再也得不到一个解答的机会,唯一能够实现的,便是将这些幻境当作梦境,由着它们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消解。

他丢下还在念叨航海士的年长的朔间,跑向客厅,那里还是空荡荡的,爱丽丝从另一扇门走了进来,看见他很是担心,连忙问他身体好些了没有。

年长的朔间随着他的脚步也来到客厅,坐到他最常坐的那个位置上,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晃着高脚杯,撑着下巴问他。

“你是在找凛月吗,衣更君。”、

他是在找凛月吗?他想要找凛月吗?恐怕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还未等他给出一个确切的答复,风铃再次响了起来,这次是他的友人们归来了。他们带着刚买来的药片,一拥而上地慰问他,朔间的身影渐渐在阴影中隐去了痕迹,他则被友人们簇拥着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们要走了。”

除了爱丽丝还在柜台挑挑拣拣那些钞票,客厅安静了下来,又一次地。

等到第二个白昼,他走到充满阴影的那个房间,门口挂着的“Sakuma”的门牌已经被换成了“Tenshouin”的花体罗马英文字样。

他没再能见到凛月。

“怎么了衣更,还不去收拾东西吗?我们要错过九点的列车了。”北斗看着他,在走廊尽头彩窗旁边,真绪看着那扇紧闭的木门,如同被人掏空了心脏一般,眼睛都不眨地,就像是一株死后僵硬的植株。

他就那样待了许久,最后在他们的再三催促之下,才下了楼,对着同伴们的追问,他只有一句话作匆忙应答:“没什么。”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只是做了一个关于吸血鬼的仲夏夜之梦而已。



“爱丽丝,我想租之前最先住过的房间。”

红发少年笑吟吟地对着老妇人说,进门前扫了扫头上的雪屑。十二月的英国,还未到圣诞前夕,整个小镇都是银装素裹,像是泼上了一大桶纯白油漆,到处都弥漫着细雪冷松的气息。

“抱歉,衣更君。”她的日语还是有些生硬,但比一年前已好了许多,“那间房间已经有客人先住下了。”

真绪有些失望,又追问道:“我可以和主人商量一下吗,我愿意付双倍的房租。”

爱丽丝摊了摊手,“或许你可以找他协商一下,但他不常在这里住。”

真绪对后一句话感到有些奇怪,还是点了点头,往楼上走去,一切都没什么大的变化,咯吱作响的楼梯,挂着的古旧油画,还有各种花体英文的门牌号。他走到他们最先预定的那个潮湿阴暗的房间前,没有挂着任何英文门牌。

他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想来确实如爱丽丝所说,主人经常不在这里。

他又往里面走了几步,停在了充满阳光的那个房间门前,看到门牌上的英文,他屏住了呼吸,左手颤抖着,扭开了门把手。

那上面写的是Sakuma。

推开门,雪后的阳光反射地面更为强烈,他几乎无法睁开眼睛,等到他能够看清面前的景象后,退后两步,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在真绪面前的是一副巨大的画布,画着一个郁郁葱葱的树林,细碎的萤火缠绕在树藤周围,点缀着这个浪漫的白日,在画布的左侧,有一个漂亮的湖泊,泛起了圈圈涟漪,而在画布的右侧,有两个少年,举止亲密,他们的双手纠缠在一起,黑发少年与红发少年的双唇间只隔了一枚银色的戒指。

它在发光。

真绪落在地板上的眼泪也是如此。

嗒嗒。

身后传来了第二人的脚步声,有谁站到了他的身后,靠在他的肩头,用柔软的黑发磨蹭着他的脸颊,双手环抱在他的腰间。

“醒来了吗,真绪。”他轻声问道。

我的,真绪。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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