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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真】黑天鹅

作者 : 鹿桃子

Chapter 2
  也许是还记得海鲜过敏的话题,旅店第二天提供的早饭是鸡排三明治。一开始也想过是否谢绝掉更好,但听说早餐是包含在相对昂贵的住宿费用内以后,游木真便也就没再继续推拒。
  虽说不是他掏的腰包,但浪费毕竟不是什么好习惯。
  山下夫人手艺精湛,简单的三明治也做得十分美味,少食派如游木真都没忍住多吃了一个半,以至于他出发前往剧团之前不得不多绕着森镜町的中央公园走了两圈来消食。
  帮两批孩子捡回他们挥到树上的棒球,又险些被迎面飞来的足球砸个正着,游木真呆站在原地纠结此时究竟应该按X键翻滚躲避还是该拉动摇杆跑出攻击范围的同时,没忘抽出一部分理智来思考,森镜町作为一个人口稀少的闭塞小镇,孩子的数量多得倒有些不寻常了。
  “喂——”
  “——!!”
  一到危机时刻就浑身僵硬的老毛病还在,好在足球只是擦着他耳边飞了过去。游木真惊魂未定地揉揉被卷起的风刮得生疼的耳朵,这下是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来自己刚刚在想些什么了。
  
  到剧团的时候是上午十点整。
  浅川澄收到消息出来接他,也许是游木真的到来多少给了她力量,她的气色看上去要比昨天好上许多。
  游木真微笑着同她打招呼,随着她的脚步一起前往后台,剧团的成员在舞蹈室里练习基本功,游木真的视线下意识飘向人群,又强迫自己扭回脑袋,盯紧了眼前的路面。
  好消息是,濑名老师今天请假了。
  对剧团成员来说,这同样是个值得放松的好消息。游木真照例向她们询问关于三原青羽的事,在此期间反倒收获了不少和濑名泉有关的闲谈,而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在抱怨濑名老师严苛、嘴毒、不近人情。
  “昨天他骂我的时候还又把我的名字叫错了呢!”
  游木真听着听着,便也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其实还好吧。”他脱口而出,“泉前辈只是嘴巴坏了一点,实际上很心软的,尤其是对后辈。你们偶尔向他撒一撒娇,他会很高兴的。”
  桌子对面的女孩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八成是在怀疑他口中的“泉前辈”和她认识的“濑名老师”是否存在于两个截然相反的平行世界。
  游木真不合时宜地想起过去。春日午后的风暖而和煦,阳光透过图书馆的大落地窗,对畏暑也并不怎么耐寒的濑名泉来讲,这是他难得能享受的一个季节,连那双平时总显得锐利的眼睛也柔和地眯着。游木真在复习之际用余光偷偷打量泉,好笑地想到,不知道现在摸一摸泉前辈的喉咙会不会有“咕噜咕噜”的响动。
  可是即使以家猫的范畴来算,濑名泉也是黏人到过分的品种。不多时游木真就困扰地停下了笔。
  “泉前辈,不觉得你抱得有点太紧了吗?”
  “有什么关系。”濑名泉说得理直气壮,“既然我和游君已经是这种关系了。”
  说、说什么“这种关系”啊……明明只是假扮的情侣而已,而且事件已经彻底结束,根本不需要再继续维持这样表面上的亲密了吧。
  他刚要开口反驳的时候,背上忽然一轻,濑名泉总算良心发现似的松了手,只在他衬衫的背面留下一圈浅浅的汗水晕开的痕迹。绝不打算承认自己其实有那么一些怅然若失,游木真声若蚊呐地挤出一句谢谢,然而下一秒濑名泉又得寸进尺地换了个姿势贴上来。
  “游君,让哥哥来帮你复习吧?”
  游木真无言以对地看着他。先不说两人的专业根本就是天差地别的两个方向,刚入学的时候为了装成正常人根本没好好参加考试的时期姑且不算,他上个学年的成绩算来要比濑名泉当年的还要再好上一些。
  到底是谁教谁啊……
  鬼使神差的,面对着那张简直要写满“游君可以尽情和我撒娇哦”的脸,和那双闪着不加遮掩的期盼的浅蓝色眼睛,游木真手中的笔在课本上转了一整圈,最后停在一道数学大题上。
  “那,泉前辈给我讲一讲这道题吧……”
  
  “游木先生和濑名老师是旧识吗?”
  女孩子清脆的嗓音将他扯回现实,游木真恍然回过神,春天的图书馆和黏人的濑名泉消失了。“旧识”这两个字像一把锐利的刀适时划过他的神经,血淋淋的刺痛中跳出来的是昨天傍晚濑名泉冷漠而讥讽的神情。
  他连呼吸都随之艰难地一滞。
  “……是的。”迎着女孩好奇的目光,游木真垂下眼睛,“他是我大学时的学长。”
  其实远不止此,但也许已经无所谓了。
  
  问话称不上满载而归。
  就像游木真对三原青羽照片的第一感觉,她是个很难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人。剧团里有一半以上的成员和她毫无交集,甚至有些连她的名字都会记错,而剩下一小部分的人也只能提供极其模棱两可的、连真实度都有待商榷的线索。
  毕竟三原青羽的失踪已经是两周以前的事情了。
  踏上返程的时候游木真一手拿着内容空旷的笔记本——他果然还是不擅长用笔记录,具体的谈话都存在手机里——另一只手拿的则是临走前浅川塞给他的几张剧团合照。
  他注意到「黑天鹅」剧团刚到森镜町不久时拍摄的那一张,理论上来讲,是三原青羽目前为止留在世界上的最后一张影像。和前几张不同的是,她依然站在最边缘的位置,目光却漠然地游离着,不再拘谨而紧张地试图融合进人群了。
  是……失望的次数太多,已经不再对这件事抱有任何希望了吗?
  但似乎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游木真拧起眉头,将照片拿得更近,有什么值得在意却被掩埋起来的东西呼之欲出。
  嘀嗒。
  清晰可辨的水声忽然钻进耳朵,游木真下意识抬头向天空看去,可紧跟着就被下午的阳光刺得闭紧了双眼。就在他闭上眼睛的一刹那,水声再度凭空出现,汹涌而来,将他全身完全包裹住。耳朵、鼻腔、喉咙好似也瞬间被泛着腥味的液体灌满,窒息感裹挟着某种细微而柔软的触感攀爬而上,就好像——
  “——游君!!”
  有什么声音被水隔开,晕成模糊不清的一团。
  在大脑彻底陷入黑暗前,游木真的胳膊被一阵过大的力道惶急地扯了一把,剧烈的刺痛中,一口空气猛地呛进嗓子里,潮水倏然散去,他整个人脱力地跌在地上,用力呛咳起来。
  照片散落一地,手指接触到坚硬的地砖,才惊觉他仍然好端端地在人行道上,既没有水,也没有——
  窒息感再次如影随形地追了上来,那种触感,就好像是无数柔软又恶心的水草一般的生物,密密麻麻地纠缠在一起,随着大量的水,蠕动着钻进他的喉咙——游木真抓着衣服的领口,咳嗽无可抑制地化作一声声干呕。
  大约过了五分钟,他才勉强缓过来。从地上爬起时身形摇摇晃晃,眼镜和个人物品一同乱七八糟地落在地上,他颤抖着双臂将它们捡起来,却没有足够的力气将眼镜戴回去。
  游木真心想,自己现在一定狼狈极了。
  好在森镜町人口不多,这个时间孩子们都聚在学校里,而其他人更愿意选择午睡,街道上空空荡荡,他这幅狼狈的模样不至于被太多人围观。
  坏消息是,唯一的观众是最糟糕的那一个。
  “谢……”
  嗓子哑得要命,但他甚至没有机会把话说完,就被濑名泉截口打断。
  “游君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濑名泉的声音冷得像带着冰碴,滔天的恐惧被他挤进一个扭曲了的冷笑里,“我还以为你昨晚就已经像条丧家之犬夹着尾巴逃回东京去了。现在是怎么样,发现自己完全没有才能,负担不起任何人的期待,所以在路中间难过得无法呼吸了?我早就说过吧,游君那种无用的温柔,无论到哪里都是累赘——”
  他忽然说不下去了。
  游木真正看着他,愤怒地,没了那副厚重的镜片遮挡,燃烧的火苗在那双新绿色的瞳孔里清晰可见,轻而易举将濑名泉带回到两年前的那个他不愿意再回想起的夏天。
  半晌,他竟然还轻轻地笑了。
  “也许就像泉前辈说的那样吧。”游木真轻声说,长时间的干呕和咳嗽让他的嗓音粗糙得像两片砂纸在互相打磨,“我的确既平庸又没有自知之明,但即使是这样的我也不会十几年如一日毫无长进地在原地踏步。”
  “泉前辈根本不是什么芭蕾舞老师吧。”没戴上眼镜,他看不清濑名泉的表情,只是在话音刚落的一瞬间敏感地察觉到气氛倏然绷紧了,游木真继续平静地叙述,“我不知道泉前辈是怎么做到让所有人都以为你一直都在,档案也做得以假乱真,可是稍微多和几个人深入聊一下就会发现她们能说出的关于你的具体印象最早也不过是两周前的事——也就是三原小姐失踪前后。”
  “而且从昨天遇到你开始我就在想,以泉前辈的才能和高傲,如果真的选择了芭蕾舞方面的工作,怎么会甘心在这样一个甚至会因为知名度不够接不到后续的工作而只能在这样偏僻的小镇里继续演出的小小的剧团里停留呢。一开始也只是我个人的推断,不过今天和剧团的成员聊了聊就更加确信了,泉前辈连剧团近期的演出安排都不清楚,还经常叫错成员的名字,是因为你根本没打算在这个剧团里久留吧。”
  “所以我猜,泉前辈和我一样,是在三原小姐失踪后来到这个小镇的,也和我一样,正有目的地调查一些事情。我的推理正确吗?”
  濑名泉抱着双臂,语气听上去咬牙切齿:“区区一个游君……”
  “谢谢你刚刚救了我,也谢谢泉前辈一直以来的保护。”游木真飞快地打断他,“但如果是这样的保护……我不需要。”
  街道空旷而安静,在这样一个人烟稀少的偏僻小镇的下午,连蝉鸣声都仿佛绝迹。
  难以忍受这样令人窒息的气氛似的,游木真抬手捂住自己的喉咙,突然在濑名泉沉默的注视下转身离开。他身形还微微颤抖着,脆弱得随时会消失一样,脚步却格外坚定,彻底消失在街道尽头以前,游木真猛地晃了一下——几乎是在同一瞬间,濑名泉脚下一动,险些没有抑制住自己的本能冲上去,可仅仅是“几乎”。
  那道身影只是踉跄了一下,随后便摇摇晃晃地站稳了,然后就这样头也不回地,彻底消失在濑名泉的视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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