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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与萤

作者 : 黯梦诡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警示 主要角色死亡

原型 水浒传 丁得孙 , 龚旺

标签 旺孙 , 微虐 , he

状态 已完结

42 1 2022-7-12 19:56
导读
我们所说的尘埃和流萤,在这个世界中,会不会其实是同一种东西?如果真是如此,我们就不必再讨论这个问题了。也许我们不必争论出什么结果,只要欣赏那些光斑就行了。
我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狠狠刺进了我的脚。作为一个参与过战斗的人,作为一个受过不少伤的人,我一下子察觉到此时的剧痛不同寻常。我慌忙扭头一看,发现淹没小腿的一半的草丛中居然出现了一条蛇。它咬了我的脚,调转身体爬走。我立即投掷飞叉,精准地刺中它的心脏,试图把它固定在地上。看到它痛苦地挣扎,却无法爬过来攻击我,我忍着剧痛,拖着那只肿胀、发硬的脚,用全身的力气支撑自己爬行,把自己挪到离蛇较远的地方,无力地倒在地上,颤栗不止。我爬过的路径上,匍匐的草被血迹覆盖,就像铺在地上的带血的皮毛。我听见我的心跳得极快,“咚咚”声不绝于耳,仿佛要把胸腔震碎,冲出骨肉组成的围墙。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稀薄,我第一次发现连呼吸都能如此困难,努力捕捉一点空气,它只停留了短短一瞬,又逃出来了。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突然从鼻子里淌出来,滑落到嘴唇上,舌头稍稍从唇间的缝隙探出来,感到咸味中带着些许腥味。鼻血不断地流着,经过下巴往下滴。尽管全身不停地抽搐着,我还是强迫自己转头看,只见在被咬过的位置,肿起来的皮肤变成了紫黑色,伤口开始溃烂,血仍然源源不断地流出来,压在脚下的草上积了一滩血。由于不能正常呼吸,我感到头昏脑涨。泪水不争气地涌上来,朦胧了双眼。蛇毒渐渐蔓延,我却无能为力,只能任由它在我身上扩散。最后一缕清晰的意识就像黑暗的最后一条缝隙,让我感觉到一丝纤细的光亮,可是这道狭长的光刺痛了我的心。“如果我刚才不向那条蛇投飞叉,它还会攻击我吗?它那时候看起来像是要离开了,不像是要继续咬我。如果我留下飞叉,就能把我被蛇咬的脚——或者连小腿一起,毕竟我不知道毒性是否会蔓延得非常快——用飞叉强行戳下来。这样我也许还能捡回一条命。”这想法刚掠过,我只感到眼前一黑。

当我睁开眼睛,天空已是一片漆黑。我撑着地面坐起来。尽管我醒了,此时看到的景象带给我一种半梦半醒的错觉。闪闪烁烁的黄绿色光斑在四周飞来飞去,离我很远,如同会移动的星星。难受的感觉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遭遇毒蛇的那一幕只是个梦。难道我已经死了吗?我缓缓拖动我的完好的双腿,脚踝的皮肤蹭着被我压得倒下的草,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茎叶的纹路——奇怪的是,没有摩擦的声音。尽管这里不太正常,我还是确信自己还活着。可是被毒蛇咬的感觉也是如此真实,我很难相信那只是梦。等等,这里是哪里?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其他兄弟们呢?我是不是迷路了?我尝试着喊出同行的兄弟们的名字,可是回应我的只有寂静,没有一丝波纹。我以为紧张和担忧会像泉水一样从心中的泉眼流出来,进而化作尖利的爪子,紧紧攥住我的心,泛着寒光的锐利的末端深深的扎进我的心,心无法正常跳动,温热的血从被刺破的伤口流出来。然而此刻我的内心就像镜子般平静的湖水,映着在夜空中闪烁的黄绿色的光斑,没有情绪的起伏。心跳很平稳,完全没有中蛇毒的时候那种几乎要震碎胸腔、冲破骨肉的令人惊慌的急促。从紧张到平静的转变,一时让我难以适应,仿佛一只脚踩在那个被毒蛇咬的白天——当然不是被咬的那只——另一只脚踩在这个光斑飘飞的夜晚。尽管一部分留在白天,那段回忆只是像无法摆脱的影子一样逗留在脑海里,一遍遍强调它的真实性,不愿作为一个虚幻的梦留存在记忆里。为什么要纠结它是真是假呢?回忆本身就像梦一样虚幻,若不是留下的印记伴我走到现在,就像我脸上和颈上的伤一样,那么它是否曾经真实存在,对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思绪开始流动,唤醒当初在梁山的回忆。我的心中浮现当时的一幕幕,一个个兄弟的面孔清晰地出现。只有光影回流,声音已在岁月中消散。我看到他们之间似乎在交谈什么,又看到武器碰撞——这是最常见的。他们究竟在说什么?武器碰撞会发出什么声音?我在记忆中搜寻,哪怕有一丝一毫有关这类声音的印象,我也能把往事补全。仿佛在昏暗的洞穴中摸索着行走,明明结结实实地踩在有些坑坑洼洼的地上,感觉到脚下地面的凹凸的轮廓随着我行走的步伐改变形状,我却听不到我的脚步声,也听不见触碰石壁的声音,周围只有一片死寂。既然想不起他们的声音,至少可以回想他们是谁,也许沿着这样的思路,顺藤摸瓜,能够采摘更有趣的回忆。突然,有几个光斑向我飞近,飘忽不定,还不足以辨清那是什么。那像是召唤,更像是诱惑。我不由得伸出手,想要抓住最近的一个光斑。在我钩起手指,指间还留有些许缝隙的时候,那光斑倏地一下飞走了。再去想那些名字的时候,发现它们也像那光斑一样从我的脑海中逃走了。我完全想不起来那些人是谁。在梁山上的人,我只记得其中一个人的名字,那就是我——丁得孙。他们已经离我而去,唯有我在这里,孤身一人。可是我没有感受到孤独的凉意,似乎我本来就应该在这里,那些人是我在梦里见到的,无需知晓姓名。

“你看,那些光斑是什么?”似乎有个声音传来,源头离我不远不近。怎么会有说话声呢?这不是我的声音。难道有另一个人来了?我循声望去,只有漆黑的夜空和莹莹的光斑,什么人也没有。难道光斑会说话?可是它们怎么会问自己是什么呢?也许只是我幻听吧,毕竟这里太安静了,大概我的耳朵闲不住,很想听到什么声音。然而,就是那样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声音,居然在我心中平静的湖水溅起小小的水花,细细的波纹一圈圈扩散。“那些光斑是什么?”我感到脑海里一遍遍回荡着那句话。突然灵光一闪,我明白为什么这句话会触动我了。这就是我的疑问啊。不过,为什么我的疑问会以另一个人的声音出现呢?那是谁的声音?“那些是流萤吗?看起来很像。你是谁?你在哪里?我看不到你。”

“那我来你的面前吧,这样你就能看到我了。我觉得那些光斑是一颗颗发光的尘埃。我抓一颗给你看看吧。”那声音回答。可是我没听见草丛晃动的声音。这里的草足以淹没小腿,如果有人走过来,怎么会悄无声息?仿佛浑然一体的光洁的瓷器被打破,心中的平静顿时四分五裂,形状不规则的碎片依然倒映着清冷的黄绿色光斑。我试图用腿脚支撑自己站起来,身下的草也迫不及待地跟着我挺起它们的身子。不料,我的腿脚如此乏力,以至于臀部刚刚离开地面约三指宽的高度,我就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感觉到草丛中薄薄的一层尘土被掀起些许,自然是又落下去了。怎么会这样?我的四肢是完好的,怎么会支撑不住自己?我想起记忆中还在梁山的自己。那时的我,尽管脸上和脖子上都是新的旧的伤痕,但是我神采奕奕,兴致勃勃地参与每一次训练,训练完又笑着和别的兄弟们一起吃喝。虽然回忆是无声的,但是那鲜活的情景让我不由得露出笑容。那时的我,哪有这么虚弱?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摸摸我的脸和脖子。平时因习武而变得粗糙的双手居然变得细嫩、柔滑——大概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也曾经拥有这样的一双手。脸上和脖子上的皮肤也变得细腻、光滑,连一点儿伤痕都找不到。曾经我时常嫌弃这些伤痕,它们不仅难看,还有点儿骇人。我曾经一直希望这些伤痕消失得干干净净,现在我的愿望实现了,我却只觉得悚然心惊。难道我已经死了?难道这是死后的世界?我以前听过种种传说,可是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世界。我用双手按着地面,想要把自己撑起来。明明是泥土地,我的双手居然没有陷进地里,倒更像是把手掌抵在一块沾着些尘土的有些弹性的板上。这点弹性不足以把支撑我站起来,好不容易把自己抬到离地约一个半手掌的高度,我再次跌坐的地上,这次甚至还反弹了约半指宽的高度。原来这并不是真正的草地,只是不知道用什么制作成的很逼真的草丛。

“兄弟,你看见我了吗?我到你的面前了。”那声音说。“对不起,我真的看不到你。要不你站那儿别动,我过去找你。”我说着,一边扒开浓密的草丛,一边把自己的身子声音传来的方向扯。此时的我,四肢比被蛇咬的时候不利索多了,每次只能前进极短的距离。“停,停。兄弟,我扶你起来。”声音里透露出极其明显的不忍和怜悯。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尽管这是关心我的话,这语气像那条蛇的毒牙一样刺穿我的皮肉,虽然没有接下来的一系列中毒的反应,但是我感到心中一阵剧痛。“我丁得孙不需要别人同情!还有,我不认识你!”说完这句话,我忽然冷静下来,明白了我心里不舒服的原因,尽管我不想承认。一方面,独自在这陌生的地方,遇到一个诡谲的不知是人是鬼的不速之客,虽然他没有表现出什么威胁,但我还是害怕了。另一方面,我不愿意接受“我已死”这个结论,心有不甘,也许还有对原先的世界的一些不舍。他怜悯的语气,只不过在我已有的情绪上点了一把火,我的各种情绪就在这把火中烧成了一种:恼怒。恼怒之后的冷静来得很突然,仿佛暴躁的情绪瞬间化为灰烬。

“好吧,真对不起,”那个声音听起来有些泄气,“我碰不到你,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说话,只是趴在地上,等着他继续说。虽然看不到他,但是我能想象出这样的场景:他站在离我很近的位置,低头看着我,无需特意表现什么,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等了片刻,没听到他说话,我就说:“你能不能坐下来?别以为我看不见你,就感觉不到你站着俯视我。坐着虽然也是俯视,但是总比站着好。”没有回应。我扶着地面,用手臂把自己的上半身支撑起来,改变为坐姿,这样总好过趴着被俯视。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说:“我刚才想抓个光斑,试了好几次,每次我要抓的光斑都从指间飞走。确实很像流萤。可是有一次,一个光斑直接飘到我的眼前,几乎要触碰到我的鼻尖。我看着它渐渐放大,确不是流萤的样子,倒是更像一粒尘埃。我觉得它们可能是某种特殊的尘埃。何况我好像还看到有些光斑飘落到地上,不见了。”我听了他的描述,吃惊得说不出话来。过了一小会儿,我才说:“不是流萤?”

那些光斑,和尘埃比起来,太过于鲜活、灵动,甚至梦幻。我听到他斩钉截铁地回答:“确实,我没看错。”怎么可能?我一动不动地等着,盼望着也有某个光斑飞到离我足够近的地方,让我看清楚它是什么。可是,那些光斑似乎有意和我作对,没有一个向我飞来。我有些不服气:“你没办法把光斑抓到我面前,口说无凭。而且世上哪有这样的尘埃呢?它们看起来就像有生命,尘埃怎么会有生命?”说完,我笑着往前看。他这时候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他现在肯定无法辩驳,除非他真的能抓到一个光斑。何必呢?他是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了吗?那还不如直接承认我是对的,争论也就结束了。我仿佛能在无色透明的空气中辨认出晦暗不明的颜色,找到那张脸,看到他想辩驳却无可奈何的表情。“你以为这里和人间一样?”他的平淡的语气中隐约有一丝不屑。我故意拉长声音说:“看来这位兄弟对这里很了解啊。是我小看你了。”“我——”这次他回复得很快,然而我立刻打断他的话。“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

“我觉得我不能告诉你我的名字,否则,这个夜晚对你而言就不美丽了。将来的某个时候,我们一定会相见,等到那时候我们再一起回顾这个夜晚。”在他的话的末尾,我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叹息。有个模糊的想法在心中形成。“在我说出我的名字之前,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想验证一下这个想法。“是的。早就认识你了。”他的回答让我的模糊的想法一下子清晰起来。“你是梁山的兄弟,对吧?”早就认识我,又称我为“兄弟”,还确定以后一定会相见,这样的人,我能想到的只有同在梁山的兄弟,不过想不出来是谁。他只是用一个含糊不清的语气词回答我。我从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他接着说:“我有个想法。我们所说的尘埃和流萤,在这个世界中,会不会其实是同一种东西?如果真是如此,我们就不必再讨论这个问题了。也许我们不必争论出什么结果,只要欣赏那些光斑就行了。”

“为什么要等着它们飞过来呢?可以直接闯进那些光斑中间啊。”我笑着说,往一处光斑较为密集的地方爬。鲜嫩的草上带着又细又浅的纹路,轻柔地蹭着我的皮肤。这些假的草手感很好,却没有青草特有的清香。“你说,这一簇簇草丛怎么会是假的啊?”我随口一问。“不知道,”他回答得很干脆,“我甚至碰不到这些草。”“还以为你很了解这里呢。”说完,我继续爬。不知为什么,我并没有觉得那些光斑更近了,仿佛所有的光斑会随着我移动。难道这场景是由我发出的?那就是说,这是我的梦?我睡了多久了?既然还能做梦,那么我还没被毒死。“这位不知名的兄弟,你看到光斑跟随我移动了吗?”“没看到啊。不过,刚才我走动的时候,我倒是觉得这些光斑跟着我。该不会它们本来就是幻象吧?”他似乎犹豫了一下。

我坐起来,望着浮游的光斑。也许夜已经深了,天空依然是不变的浓黑,完全没有要褪色的迹象。我感觉不到饥饿、口渴或是困倦。如果一直留在这里,除了生活平淡无聊,也没什么不好。以前我对战斗充满热情,现在我对战斗失去了兴趣,甚至有些反感。我过去杀过人,我不记得杀过多少个了,早已习惯看到一个个带血的尸体倒下。作为一个武将,战斗、杀人,都很正常。然而,现在我再回想起那些浸了鲜血的皮肉,以及散落在地上的头和四肢,我只觉得恶心,却吐不出来。不过,在内心深处,我依然挂念在山上的兄弟们,那些我不记得名字的人。我还想回到那带着血腥的现实世界,只为再见他们一面。我记得我和他们在梁山度过的岁月,尽管记忆是无声的。我对他们的记忆只到打方腊之前,我甚至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山上的草丛中被毒蛇咬——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座山上?在所有兄弟当中,和我关系最好的,是一个会使飞枪的少年。他看起来和我年龄相仿,住在我旁边。如果我起得比他早,我就会拍他的门叫醒他。如果他起得比我早,他也会来拍我的门。我们几乎形影不离,一起训练,一起吃饭……有一天晚上,梁山上有很多萤火虫,亮晶晶的黄绿色,小小的亮光自由自在地飞来飞去。我和少年并排坐在兵营附近,把武器各自放在身边的地面上。有些兄弟忙着抓萤火虫,我们也随手抓了几只。突然,有一只萤火虫落在少年的飞枪上。这惊喜让我们开心得睁大眼睛,看着那一点露珠般的黄绿色的光在银色的飞枪上慢慢滑动。他对着我的耳朵说了句什么。我摇摇头,大概说了句表示不同意的话。他执意要抓,当他就要触碰到那一小团光亮的时候,萤火虫警觉地飞走了。少年的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我温和地对他笑了一下。他打了个哈欠,把抓到的萤火虫放走了。我也放了我抓到的萤火虫。突然,夜空中划过一条银白色的线,就像有什么拖着长尾巴的东西落下来。接着又是一道。细线又多了几条,像雨丝一样在遥远的天空中下坠。是流星。我们倚靠这彼此的肩膀,一动不动地坐着,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难得一见的景象。那个少年叫什么名字?我好想知道。

“你还记得那个有萤火虫和流星的夜晚吗?”我试探着问。这个看不见的兄弟,如果真的是梁山的一名头领,他就肯定会记得那个夜晚。其实我完全可以不用这么问,但是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那个夜晚和今夜有关联,因此选择从这里开始谈。“记得。坦白告诉你,我生前确实是梁山的头领之一。”我听了,不由得把嘴角向两边拉,并眯起眼睛。“你当时有看到我吗?”我继续问。“你想问什么?直接说重点吧,别转弯抹角。”他的语气有些不满,但不像是对我的不耐烦,倒更像是觉得我要问他什么他不愿意回答的问题。“你知道和我坐在一起的少年叫什么名字吗?”这就是我想问的重点了,快回答吧。“呃,我不记得是谁了。”这回答太敷衍了,一听就知道是故意不告诉我。我咬牙切齿地说:“你一定要说实话。你真的不知道有个兄弟大多数时候都和我待在一起吗?那天晚上坐在我旁边的就是他。”他的声音软下来,就像缓缓流动的水。“很抱歉。我只能说,你忘了兄弟们的名字,那就不要再想起来了。我没办法跟你解释原因。只是希望你别问了。”怒气在我的心中一下子窜起来,我一蹬地面,想要一跃而起,却支撑不住,砸在地上。“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你究竟想要隐瞒什么?你也不过是个亡魂,有什么了不起?你倒是出来啊!别躲着让我看不见!”“兄弟冷静一下。我手上有武器,你没有。”“你以为我想和你打一架吗?话说你的武器是什么?”我冷笑着说。“嗯,我说了,你不要太惊讶。”他小心地说,仿佛我的惊讶对他来说是一种威胁。“说吧。”

我似乎能听到他轻轻的呼吸声,我默默地等着。“我啊,我的武器就是飞枪。”他平静地说,可是这语气又不完全是平静的,好像夹杂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你说什么?飞枪?”我惊诧得往后仰,瘫倒在地上,感觉到草迅速地擦过我的身子。“你……你别乱说,这是我曾经最好的朋友的武器。”我感到难以置信。“最好的朋友啊……不仅仅是这样吧。忘了也好。”他怔怔地说,听起来就像梁山水泊上方弥漫的朦胧的水雾。“虽然我不记得他的名字,也没有曾经的那种亲近的感觉,但是我不喜欢听到你在这方面乱说。我不能对你动手,也对打你没有兴趣,但这不能成为你乱说的理由。”他可能迟疑了一下,说:“对不起。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就是他。你觉得不是,那就不是吧。你以后就会知道我是谁。我该走了。最后跟你说句话吧。你觉得,如果你和他之间真的有超过友谊的感情,它会像流萤还是尘埃呢?”

“让我想想——”我才刚刚开始思考,一阵突如其来的倦意像劲风一样袭来。沉重的上眼皮垂下来。所有的思绪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空洞的黑暗。

当我睁开眼睛,远方的一块天空变成了白色的。灰蓝色缓缓蔓延,渐渐吞没白色。原来我已经睡了这么久吗?我眨眨惺忪的睡眼,抵着地面,拖拽我的双腿,居然有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我忍不住喊:“太好了!”没有任何回应。我不禁感到有些失落。空落落的心就像这空荡荡的山,平添几分孤独。我已经忘了那个被黄绿色光斑点缀的夜晚。可我隐隐约约觉得有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来过。我想不起他的声音,也想不起他说了什么。我只是模模糊糊地记得,他好像提到了“尘埃”和“流萤”。我不明白这两个词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但不知为什么,我越思索它们,心中的失落和空寂就越多,仿佛我的心从最里面开始一点点消失。

忽然,一团小小的黄绿色的光向我飞过来。我忍不住伸出手,那亮光飘落在我的手心里。我看清楚了,那不过是一颗会发光的尘埃,并不是流萤。如豆的光慢慢熄灭了,尘埃死气沉沉地躺在我的手里,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舍不得抛弃它。奇怪的是,这颗颜色黯淡的尘埃居然消失了。突然,我感觉有什么东西被递到我的手中。我下意识握住它,定睛一看,竟然是我的飞叉,上面没有刺过蛇的痕迹,只是干干净净的银白色。飞叉上趴着一个很小的光斑,我端详着它 :原来那是一只萤火虫。我环顾四周,一个人也没看见。正疑惑时,我感觉到脚下一空。我低头看,发现自己飘起来了,冉冉上升,向那片灰蓝色的天空飞去。

随着天色变暗,许多闪闪烁烁的光斑出现在天空中,飘忽不定。我的飞叉上的光斑突然离开了光洁的金属杆,融入了那群光斑中,再也找不到了。我的心中忽然浮现出一句话:“也许,在这个世界里,尘埃和流萤,其实是同一种东西。”这说法好怪啊。我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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