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2969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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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警示 直系同辈
原型 おそ松さん おそ松,一松
标签 おそ一 阿松 おそ松さん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Pre-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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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3-1 15:01
- 导读
- 写于2016.04.18
*長男と四男の「Papers, Please」
http://www.nicovideo.jp/mylist/54387613
原梗来自于此,伪实况很有意思,有兴趣的请都看看(虽然坑了)
我从客运大巴上下来、最终抵达边境时大约是凌晨四点二十三分。尚未明晰的紫色天空被铁灰色的、仿佛煤灰堆积成的大片乌云遮蔽着,饶是耳边呼啸着猛烈的冬风,也未得见拨云见日的景象。在阿卡兹卡的这个季节里,大约只能挨到早晨八点才能见到真正的日出。然而能带来温暖的日光又是另一回事了。我越过密密丛丛的人头眺望不远处的哨兵与街垒似的简陋围墙,边境检察官就正坐在被层层武装防护背后的岗亭里。而我上衣兜里揣着一本护照。这就是我打算凭借来越过这道铜墙铁壁的全部了。
我被身后正吵吵嚷嚷的越境者们推挤得亦步亦趋,逐渐逼近了蜿蜒的等待入境的队伍尾部,并且在这摩肩擦踵之中打了个寒战。稀奇的是,他们一旦成为了等待的行列的之中一员,便自觉如乖顺的羊群一般集体地噤若寒蝉了,几乎让我错以为这是过境的规矩。衣着褴褛的小贩在我马上混入这漫长队伍的当口用油乎乎的两根手指扯住我的衣袖,含糊的口舌疯言疯语了一番,最终讨走了我的车票票根,以及我手里攥着的一块零钱。这个时候,一个看似是逃难的女人蓬头垢面,跌跌撞撞地蹭过我的肩膀,便朝岗亭的那扇紧闭的铁门跑去。我的抱怨还尚未出口,戴着熊皮帽的哨兵就用已经锃亮笔直的漆黑的枪管抵着她藏掖在褴褛衣衫之下尚未出世的成熟胚胎,出言语气恶劣,“排到队尾去。”那个狼狈的单身妇女在这暴力的威慑下几欲下跪,双手从寒冷的黑色泥淖中拔起来,又自前襟里掏出了仅仅几个硬币。她颤抖着,双手捧着这一抔肮脏的锈蚀的贿赂恳求道,“让我早些进去吧!”警卫清点了一番这凉薄的金额,用鼻孔哼出一声显而易见的轻蔑,最终仍旧将它们纳入了自己的裤兜,挥起枪杆,前去威胁队伍前端的民众了。
这小小的骚乱发生时,我身后的外乡人正反复操练着几句简单对话。“你要在这儿待多久?”一个人问。“大概14天。”另一个人便回答。然后他们相互低声耳语一阵,相互朝对方滑稽地指手画脚,可能是纠正了几个发音细节,尽管在巨大的粗鄙口音的遮罩之下,这点修改就显得十分微不足道了;然而他们也不甚在意,不厌其烦地继续着内容为“你要在这里停留多久?”“大约14天。”的毫无意义的一问一答。我伴着他们的交谈声抬头看去,天色开始微微发亮,但仍旧是刚刚凋零的烟灰的色彩,但云层的裂隙中已然有了几道稀薄的光。人群在溷秽的笼罩下排成扭曲而沉默的队伍,身上颜色浑浊的毛呢大衣混着早餐里焗豌豆和车站外烟草的气味,在晨间的寒风中摩挲皴裂的手掌,护照和其他纸张夹在砂纸般的两层皮肤之间被蹂躏得皱皱巴巴。在冲动出走的大约十八小时之后,我终于开始想念起家中早餐的麦片与烤香肠。想必这时候他们都还在梦乡里吧?我尽量不去回忆房间里那床被褥与叠在上面的两只羽绒枕,它们令我更怜悯起当下饥寒交迫的自己来。
今晨第一位幸运儿终于在六点整时被高音喇叭传唤进岗亭,便是那个怀孕的年轻女人。边境检察官的声音被传讯不良的电波拨弄得零零落落,只容我分辨出它大约来自于一个年轻男人。“下一位。”那个声音宣布道。寒蝉们闻声开始细微地躁动起来。他们纷纷抬头望向边境。
边境那边是什么?是一个我所知甚少的国家,母亲在讲述中亦将其称为故乡:距离我上一次背井离乡大约有二十年,硫磺与火在我们尚不经事时席卷了整个阿卡兹卡共和国,四处飞蹿的子弹最终却仅被在战区地图上指手画脚的政客当作瓜分国土的筹码之一。根据母亲口述的故事,我们全家原本打算一齐乘着夜色逃往邻近的国家,一场急病却将我排名第四的弟弟和父亲留在这片惨遭割裂的不幸的土地之上。我却对这次别离毫无印象,那个弟弟又是什么模样?我甚至忘了自己是否在将他抛弃在国境线内时流泪。待到我们好不容易在异国他乡安顿下来,通往故土的大门却被一一闭锁。边境线拉起铁网,哨亭的探照灯夜以继日,看门的豢犬朝同乡人端举起猎枪。由是我们再没有机会相见,书信在这两个不安定的邻国断绝外交往来后再也没有寄出的机会。我能原谅兄弟们有时会淡忘那个被独自遗留在封闭的国境内的兄弟,并在介绍家庭成员时将其排除在外,但每次都依旧会不厌其烦地纠正,“我们家有六个兄弟。”然而此话出口,大抵也仅仅因为母亲一而再再而三地的强调,以及我作为长子的某些被蓄意培养出的自觉。思念一个几近陌生的人的十分微妙,而我这次对失散家人的秘密寻访,出发点也并不在于想念,区区缘于猎奇罢了。
这时,那个花了几块钱买得头筹的女人却被逐出了这间四四方方的岗亭。她失败了——“我诅咒你,”她不停地用手指抠抓自己惊惧的脸颊,泥土从皮肤上剥落,“下地狱去吧!”她朝着紧闭的铁门歇斯底里地吼叫。
铁门无动于衷。“下一位。”那个声音继续借着电波宣告。
“伪造的身份文件足够让这女人进监牢了,”一只熊皮帽站在我身旁,用拇指朝着那间狭小而突兀的办公室指指点点,灌满酒水和脂肪的腹部抵着木质枪托,“不知道里面那家伙怎么想的,对分成冷淡的很。”“他怕是有别的谋生法子吧!”另一个熊皮帽立刻在旁处应和。然后他们便爆发出酒馆醉汉打出的酒嗝般的笑声,散发出一股上了年纪的腐败恶臭。队伍陆续向前蠕动,熊皮帽哨兵开始商讨贿金的瓜分,而天色依旧算不上晴朗,或许今日它已注定继续阴沉下去。
在阴霾边缘终于染上了一丝金黄的时候,我也终于站定在这支扭曲参差的队伍的排头。高音喇叭话音未落,我已经进入了这间狭小阴暗的办公室,。这位年轻的公务员坐在地窖般厚重的冰冷空气之中,几乎蜷缩在角落,披着一件明显并不合身的灰黑色羊毛大衣,肩线比他自己的要宽出不少,肩章耷拉在下垂的骨骼上,似是快要坠落;袖子却又短去一截。深蓝色的制服袖边于是从温暖的抱拥里跑了出来,金色扣子也伸出来硌在冷冰冰的金属台面上。“请出示证件。”他的声音从竖起的风衣毛领子里传来。
我依言将那本寒酸的护照递给他,然后开始回头阅读挂在身后那面墙上的贴金奖牌边缘的细小字体。“自负”,这块奖章如是评价道,虚有其表的镀金表面除了洋洋自得外显示不出更多存在价值。而我身后的边境检察官则垂着眼帘,脸颊的皮肤一大半沉在深色的羊毛领中,头发有些乱,发梢沾上了些浮飞的尘土,并轻微佝偻着脊背,好似蜷在奄奄一息的壁炉火光前挨饿受冻的黑猫,看上去字面意义上地与“自负”相去甚远。他扑簌簌地翻阅着我唯一一本身份证明,突然开口问道, “……你姓松野吗?”并将方才深埋在领子里的脸抬起来面朝着我。
“我是松野おそ松。”我也将自己的围巾稍微向下拉了一些。
听见我这句自我介绍后,这个形貌酷似另一个我的年轻边境检查官总算睁大了双眼,尽管疲劳所致的淤青依旧堆积在浅薄虚浮的眼袋里,但好歹是显得稍微回复了些神气。他急不可耐地翻开了我的护照,眼神上上下下地扫视着,反反复复地将我和证件照片对比,随即开口说道,“我叫……我叫一松。”似乎还担心我不相信他的一面之辞一般,他重新摆出了被文书淹没在桌角的公职人员名牌,上面用规矩而刻板的黑色字体印刷着:松野一松。
一松。即便他不向我展示他的名牌,我也能十分有把握地和他相认——这一定就是我二十年前丢失在边境这边的那个弟弟了。我细细端详他这张快要被白炽灯光晒伤的脸,除去那双总指向地面的眼睛与苍白的皮肤,尚且不能马上分辨指明他在外貌上的其他特立独行之处。但这就是松野一松。当我认清这个令人愉悦的事实时,胃袋立即像是被灌满冰水地向下坠去,血液却裹挟着热度一股脑朝着头顶涌上来;我霎时忘记寒冷,也忘记几百英里外家庭早餐里的麦片和烤香肠了。
我本做好了一切在这片陌生的故土里长途跋涉的准备。“我真没想到在这里就能遇见你,”我迈步上前,一把握住我的弟弟搁在桌面上的手,指节同室外的金属门柄一般冰凉,但我将它们紧紧握住,十根柔软又僵硬的手指,皮肤上镌刻着与我、与所有人都不同的纹路;纵使如此,我们的身体上却依旧是相似之处更多,“一松……一松。”然后我不住摩挲他的手背,不停地叫这个名字。
一松被我拽着双手,一阵子怔忡过后,也开始缓慢地、犹豫地回扣住我的手掌;却始终没有笑。他或许是天生不爱笑的性子。若这份表征上的冷淡是因为遭受了这份枯燥的工作的盘剥,那也太过不幸。
“你真的是一松吗?”我明知故问,手肘立即撑在了洒满了纸张飞页的桌面上,显得兴奋得过了头。
“是的。”
“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个边哨站的检察官,”我又瞄了瞄一松的那座刻板的名牌,“你真了不起。”
“……我得到这份工作不过是运气好一点罢了。”他在褒扬面前却有些局促。
“父亲呢?你们过得还好吗?”
“他很健康。挺好的。”
“那太好了。”
他突然垂下头去,也将双手从我的掌握里抽走了。沉吟一阵后,他总算开了口,“……但你的文件不够,”他宣布坏消息时仿佛在叹息,“我无法让你正常入境。”
这个回应不让我那样意外,一本没有贴签的护照除了身份证明就什么也不是。我点了点头,并解释了自己的动机:“我本就只想来碰碰运气,因为实在太过想见到你……我没有考虑过入境的事情。”
而我的弟弟却似乎曲解了我的此番辩解,还以为我仍心有不甘,只在言语上做了开脱。“……事实上,我可以让你通过边境,”一松用他冻得发红的指尖在两只并排的印章手柄之间游移,指甲盖不住地敲击绿色那只已然脱了漆的金属柄,“……哥哥。”他的这一声称呼有些忸怩,大约还未习惯自己这个突然失踪又突然出现的兄弟(希望他已做好心理准备,毕竟他还将多出两个哥哥和两个弟弟)。
在长途大巴上颠簸时我也从未敢想过自己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于是我即刻用轻快的语气回复道,“我还以为在这个国家让边境检察官违规执法是很困难的事情。”当然,我的这番僭越的话也被一字不落地刻录在了纸张上。
“违规放行一个人只需要缴纳五元的罚金……”一松在柜台那头闷闷地继续说道,声音低如深秋垂死的蚊蚋,可能是有意避开那台兢兢业业地工作着的录音机器,“父亲也在工作,食宿和供暖暂时用不着担心。”语罢,他下定决心般地攥紧了绿色那只印章。
话题突然触及了我从来无心记挂的方面。他的郁郁寡欢可能确实是受了这边境检察官身份的压迫;而我则在另一条国境线的庇护之下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尽管兄弟众多,但至少我们还没尝过对温饱发愁的滋味。这个被强制冠以“自负”名号的坐在寒冷之中的边境检察官、我的弟弟、松野一松,他生长在了被我们遗弃的国土上;我们或本应该是他的样子。我立即羞愧起来,顿时失去了强行冲卡的决心。
“一松,”我朝他伸出胳膊,“你不用这样做的。”
“可是……”
“等我再来。”我对一松做出保证,却拿不出一点使他信服的筹码来。吹干红色的印油后,他将我那本护照推回给我,我伸手去接,就被他紧紧拽住了袖子。我的弟弟坐在桌子那边点了点头。过了一阵子,他又松开了手,沉默着抚平衣料上面的褶皱。
END
会有后续吗?有吗?没有吗?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