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章涉及cp纺夏
※ 下章泉司见面，玛莎拉蒂就位


【07】

带着凉意的秋风从教室窗户缝隙灌入，拂过红发少年的发梢。趴在课桌上的朱樱司冷得打了个寒颤，坐直身体搓搓自己的手臂。

午后课间的教室满是欢快景象，无处安放过剩精力的少年少女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高声交谈，聊着即将展开的社团活动，一楼自动贩卖机最新口味的汽水，刚拿到手的新漫画和游戏卡带，琐碎无聊的小事全成为无忧无虑高中生活的谈资。

好像大家都没有烦恼，真好。朱樱司抱着手臂发愣。

“小司~你也在观察他们的颜色吗？”

朱樱司闻声往椅背上轻靠，侧过脸对身后的同学露出浅浅的笑容。

“没有哦，我没有春川君这种技能。”

“HaHa~毕竟宙是魔法师呐~”

后座的金发少年叫春川宙，是朱樱司在学校里为数不多认同的朋友之一。虽然朱樱司一开始觉得学校并不是用来交朋友的地方，而巧的是，连着两年都与春川宙分到一个班级且为前后桌，再加上春川宙性格阳光也比较健谈，久而久之两人熟络起来成为朋友。

开朗的春川同学长了一张可爱的脸，实则非常我行我素，不管是社团活动讨论还是平时聊天会用一些听不太明白的神奇语言，让人产生前言不搭后语的困惑。除此之外，金发少年还有着想要成为“幸福的魔法师”的神奇梦想，并一直在为之修行和努力，而他所拥有的感知世间万物颜色以及气味元素的「联觉能力」也确实非常「魔法」，朱樱司时常因为被春川宙感知「颜色」而猜到心中情绪感到惊叹不已。

这次似乎也被这位神奇的「小魔法师」发现了端倪。

“小司，你最近怎么了吗？你现在的颜色让宙有些「看不清」呐~”

‘……’

“在担心开学后的定期考试吗？但是宙相信以小司的能力不管怎么样都能拿到了年级第一哦~”


春川宙知道这位前桌的心事肯定跟定期考试没有关系，因为他已经观察朱樱司一段时间了。

从开学到现在这几天，这位平日元气十足的红发前桌看似正常地进行自己充实的校园生活，认真地上课、认真地参与社团训练，但一到放松休息的时刻精神状态反而变得糟糕起来，他会不自觉的走神、皱眉、叹气。

春川宙很想帮助朱樱司，不愿看到自己的朋友「颜色」变得浑浊，但不知道朱樱司是否愿意将自己的心事告诉他。春川宙一直都清楚16岁的朱樱司和其他同龄人心态有着微妙的区别，他偶尔会非常像个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抗住的大人，不会向同龄朋友流露自己脆弱一面，更别说主动求助。

金发少年只能安静地等待面前的人自己开口，将手安抚性地搭上红发少年的肩膀，眼神专注。

他能感受到朱樱司内心的动摇。

“……我不久前遇到了……一个人。” 朱樱司犹豫地开口。

“是对小司来说很重要的人吗？”

“是的。”

红发少年下唇咬到泛白，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接着说下去。

这个故事里参杂了太多「越界」的东西，他害怕当他与春川宙谈论起这段故事时他会说一些不像「朱樱司」的话，流露出一些不像「朱樱司」的情绪，而这些不确定因素构成的「朱樱司」连自己都觉得非常幼稚和愚蠢。但他却又迫切地希望能与那么一个人道出心中藏着的故事，因为只要它压在心中一天，他就永远没办法恢复成以前的「朱樱司」。


事实摆在眼前，不向他人展示伤口的话永远也无法获得治疗。


或许春川宙会是一个拥有治愈魔法的医生……朱樱司打定主意，鼓起勇气接着讲述这个故事。


“不久前，我遇到了一个人，他是一位长得非常漂亮的哥哥。”


关于「漂亮哥哥」的故事并不那么还原，朱樱司在讲述时将一些实际内容做了些许更正经的修饰，比如他们的初遇是在一家咖啡店门口而不是歌舞伎町一番街，比如朱樱司与漂亮哥哥的「交易」是电子产品销售和顾客的交易而并非男公关和客人，还有哪些无法忽略的粉色细节，变为极其日常的「借住」。

春川宙非常认真地倾听朱樱司的心事，时不时微微点头，这让朱樱司或多或少得到了一点安全感。

“这些就是我和漂亮哥哥的故事……直到几天前我回到学校，临走前留下了一些应该付的钱和一张字条，表明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原本写故事的笔就应该像日记本主人心中所想那样，在这里安静地画上最后的句号，但句号意外没画完，这支笔失去了控制，划出一条又长又用力的「波浪线」，力道大到划破的纸张，沾满墨迹，让日记本的主人心烦意乱——

离开濑名泉公寓的那天，朱樱司返回学校宿舍整理书包，书包夹层里除了有自己带出门的黑卡，还翻出另一张陌生的银行卡。

连带银行卡一起出现的还有一张字条，上面只有两句简短的话。


「臭小鬼，我不需要你的钱！自己拿走。

PS：密码是我们初次见面那天的日期 」


这张字条宛如突然扔进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掀起巨大的波澜，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建立起来粉饰太平的「借口之堤」就此轰然倒塌，藏起来的不安和焦虑如洪水猛兽涌进朱樱司心里。

濑名泉没有收下这些钱，那根叫做「利益关系」的平衡柱已经被这张退回的卡给摧毁，那他们到底算什么关系？更重要的是，濑名泉将所有钱都还给他的话，不就说明他仍然需要去接待更多的客人了吗？

朱樱司竭力想要压制住因为这些念头而导致内心冒出来的嫉妒和酸涩，这些突然闯入心里的陌生情绪让他感到惊讶和无措，它们是全新的，是不属于在这之前「朱樱家未来的当家」被允许的情绪。

他无法压制住它们，只要想到有人会和濑名泉待在一起，想到他的怀里此刻可能正拥抱着另外一个人，他的薄唇可能正在与另外一个人纠缠，脑海中的这些画面就足以让朱樱司感到恼怒嫉妒……甚至没来由的委屈。

这些负面情绪不应该属于他。

还有从这堆负面情绪中诞生出来的，荒诞的窃喜


就在不久前那段共处的时光里，濑名泉亲吻他触摸他的方式都是温柔的，朱樱司也全身心地享受着对方温柔的对待，并堂而皇之将之解读为「付费工作」。现在没有了金钱的前提，他是不是就可以贪婪地认为濑名泉对他的温柔，或许，也许，有一丝丝微小的可能性，会带着「唯一」的成分呢？

「唯一」是多让人浮想联翩的词汇啊。

美妙得就像夏日里吃到的第一口冰淇淋，冬天里喝下的第一口热可可，就像在满天繁星的夜晚里，他仰起头，迎面拂来一阵温柔的晚风。

濑名泉就是这阵朱樱司抓不住的晚风。



“我们应该还是陌生人的关系对吗？”

求证一般，紫色的眼睛对上那双同样湛蓝的眼，急着寻找让自己安心的答案。

“我……我并不了解他，也没有互相留下联系方式，未来应该也不会再见面了……”

“但我现在只要一停下思考，就会忍不住想起那个人。”

“甚至是现在看到你这双蓝色的眼睛，也会立刻想起他。”



不只是现在，从濑名泉的公寓离开后的当天晚上，朱樱司就开始了想念。

只要一停下思考，脑中就能自动回忆起和他在一起的一切细枝末节，它们甚至会在一场场旖旎的梦中重现，修长的手指，宽阔的肩膀，蓝色的眼睛，清冽的香水味，呼唤他名字的声音，所有重现的情节都成了导致他起床只能狼狈去厕所换掉裤子的罪魁祸首。

朱樱司活了16年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失控」。

「失控」并不好受。


“我也不明白我是怎么了，就跟生病了一样……”

红发少年无精打采趴到春川宙的课桌上，紫色的双眼正看着面前的人，但是视线似乎飘到别处。

“虽然宙不太明白这种感觉，但是听小司你的描述，很像师傅对前辈的感觉呢~”

以前俩人凑在一起聊天时，春川宙除了会与朱樱司分享一些关于改变颜色的「幸福魔法」，也会时不时会向朱樱司透露一些与他关系亲密的两个前辈的信息——被称作“师傅”的三年级学长逆先夏目，以及已经从梦之咲毕业的“前辈”青叶纺。

“宙觉得这不是生病哦，这是非常常见的事~就像宙和师傅也会时不时想念已经毕业的前辈~Ha……但是师傅的「想念」像小司一样更加严重一些，因为每次师傅接到前辈的电话「颜色」就会变得不一样，那是宙现在没有的颜色，但是小司你有哦，就在你提起那位漂亮哥哥的时候~”

“宙之前有问过师傅这个「颜色」是什么，虽然师傅当时很不想回答，但是还是向宙解释了！”


“师傅说，这个「颜色」是「喜欢」~”


“就像师傅喜欢前辈一样，小司你大概也喜欢上了那位漂亮哥哥了吧~”


……喜欢？


喜欢是什么？


是他们窝在沙发上裹着同一条柔软的羊绒毯靠在一起看爱豆表演的感觉吗？还是两人一起在浴室并排着刷牙嘲笑对方嘴巴上挂着一圈白色泡沫像圣诞老人的感觉呢？又或许是，他们在床上十指相扣抵死缠绵的感觉？


那些会是喜欢的感觉吗？


他不明白看向那双蓝色眼睛的时候为什么会感到开心，也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和那个人几天不见就难过得想落泪，「喜欢」实在是太过深奥了，弄明白这道命题对朱樱司来说简直比考年级第一还要困难。

但他唯一明白的是，如果此刻濑名泉就在面前的话，他会非常想亲吻他。


这就是喜欢吗？


“我、我还不太明白，因为我从来没有喜欢上过一个人……”

“那不是什么坏事呐，因为它为你带来了美妙的「颜色」~” 春川宙安慰地拍了拍有些无措的红发少年的胳膊。

“那我应该怎么做呢……我已经留下了一张不该写的字条不告而别，不知道他现在会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可是我也没有他的手机号码没有办法及时向他道歉，要是能给他寄到字条过去也行啊……”

寄东西？

朱樱司眼前一亮，振奋地拍桌而起。搬进濑名泉公寓那天在网上买东西的时候他刚好让濑名泉填写了公寓的收货地址，虽然电话号码填的是他自己的，但是只要有详细的地址就能送出及时的字条。

“或许我应该送一束花！这样就可以附上一张道歉的小卡片，只要他看到那张卡片和我留下的电话就能联系到我了！”

沮丧了几天的前桌终于打起精神，春川宙带着满意与赞同点点头。



害怕白天濑名泉不在家，朱樱司刻意选择在晚上送出花束。软件上显示配送员已经在目的地进行配送，朱樱司心里跟打鼓一样咚咚直响，焦虑地等待手机亮起一个陌生的来电显示，而电话果然很快就等来了——


“您好，请问是朱樱先生吗？”

并不是濑名泉的声音。

“是，请问您是？”

“我是鲜花派送员，您在软件上预订了一束紫色鸢尾花送给家住XX公寓的濑名泉先生对吧？”

“是的，出什么问题了吗？”



”很抱歉通知您朱樱先生，濑名先生拒绝了签收您送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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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色鸢尾花花语：想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