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城有东西留给你。”

三天了，杜倾的脸上，是化妆都掩饰不了的憔悴。

杜城中弹，伤在头上。

三天下了多少病危通知书，杜倾已经记不住了。

好不容易，医生说生命体征稳定，再在ICU内观察两天就可以挪去特护病房。

一大串的医学术语，她听得一知半解，大致明白了，好消息是，命保住了，坏消息是，后续恢复，可能醒不过来。

换句话说，植物人。

她已经去联系最好的医院了，可打完电话回来，那个人还站在门口，明知道什么都看不到，却还是固执的守在门口。

沈翊。

这个她早已经视作弟弟的人，如今，也是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

他们之间的感情有多深，她只能估计个大概，但是现在，她看的真切。

她丝毫不怀疑，如果杜城保不住了，他会跟着一起离去。

总算，沈翊在听到她说话的时候，有了一丝反应。

“什么？”

沙哑到几乎完全听不出来的嗓音。

“杜城之前准备的，为你们准备的。”杜倾抓住沈翊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我们一起去看，好吗？”



杜倾带着沈翊去了离分局很近的精品跃层公寓，打开门，玄关让沈翊有非常熟悉的感觉

蓝与紫分庭抗礼却敬畏分明。中间的隔断仿佛滴落的液体，打破了整个的平衡。

是他的画，很像，很像。

里面是银灰白，三色的主调。

让沈翊有种回了家的感觉，不，就是回家，格局，物品的摆放和他家一摸一样。杜倾带他去了那间画室。

“这间房子，是他自己装修的，这里，他说，只想让你来揭晓。

沈翊呆滞地推开门，半个房间的墙壁是照片墙，沈翊慢慢走过去，发现，这里的照片，都是警队里的他们。

大部分的照片，是他。

从这面墙上，他甚至可以看到406那间办公室每个时刻的样子。



和办公室一摸一样的画架上，一本厚重的画册。

打开，他愣了，也是他的画，是他的画像的照片，从最开始的整容案，到他们最后一次办的贩毒案，甚至还有中间，他去市局，去各个派出所的画像，有的拍的很模糊，一看就是仓促中，用手机拍下来的。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杜城是什么时候去拍的。

他翻着，眼睛越来越涩。

忽然，一张照片掉了下来，他伸手去捡，却发现背后有字。

上面写着：

“很困，很累。

——下次去市局，一定要揍路海州一顿。”

翻回来看照片。

是有一次去市局帮忙留下的画像。

他慌忙间去翻看前面的照片。

果然，每张照片后面都有字，有的是他的心情，有些是他的身体状态，有的是杜城看到时候的小心情随笔。

“傻子。”

一滴泪骤然落在了照片上，他连忙擦去。

忽然，一张照片后的字吸引了他的注意：

“又说我吃你糖，已经给你准备了一柜子喽。你会喜欢吗？”

一柜子？沈翊抬头，画家左手边就是柜子。

他走过去打开，是整整三层，用玻璃罐子装着的，他平日里最喜欢吃的小硬糖。

柜子门本身是类似警局审讯室的单层玻璃。

光透过柜子门招进来，镭射的糖纸五彩缤纷，他却眼尖地看到，在诸多罐子里，有一丝不一般的闪光。

拿到的时候，他的手都在发抖。

这是一枚铂金的素戒。

心墙一瞬间崩塌。

“杜城···”

“我疼···”

门外的杜倾听到屋内隐忍的哭声，阖上眼眸，不忍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