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绿眸的逼视下，男人黧黑的瞳仁露出一丝动摇，之后又沉寂下去。他张了张嘴，但除了一句情绪复杂的“Potter”之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看起来，你很意外，教授。”

“我对你如此维护我的声誉表示感激，”沉默良久，Snape谨慎的遣词造句——尽管他看起来更多的是震惊而非感激——“但你的行为，对你的家人和朋友造成了无可挽回的伤害。”

Potter点头，目中流露出痛苦：“都是我的错。我毫不怨恨和Ron与Hermione因此与我决裂——我永远忘不了他们两个在医院对我拔出魔杖的模样——尽管我清楚我罪有应得，但倘若时间回转，我恐怕我还是会这么做。每当我回想起Ginny那么污蔑你时，愤怒都让我失去理智。还有Albus——”

Snape嗓音轻柔：“Albus？”

“Albus Severus Potter.” Potter报出了男孩的全名，成功看见Snape因为这个中间名噎住的模样，“我和Ginny的孩子，出生于2005年——今年是他进入Hogwarts的年份。出于显而易见的原因，我被剥夺了继续参与他人生的权利，我已经三年没有见过他了。”

“作为一个丈夫和父亲，你连混蛋都不如，Potter。”

“我清楚这一点。”Potter疲惫的说，“是我坚持把Severus作为孩子的中间名的，为了纪念你，因为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Ginny很反对，她认为这个中间名会给我们的孩子带来不好的影响，后来知道我企图复活你更是无时无刻不在和我争吵，直到——哦，一个钻心咒把她送入了圣芒戈医院。我想如果我能早一点认清我想要的，我压根不会和她结婚。”

“你复活我，希望得到什么？”

“我想要和你道歉，为我七年来的愚蠢和偏见。” Potter的声音颤抖而坚定，“同时想让你真正的看清我，作为Harry Potter，不再是因为我像James而怨恨我，也不再因为我的眼睛是Lily的眼睛而保护我。在此之上，Severus Snape，我爱你，也希望你能同样爱我。”

“Potter——”

“Call me Harry, please.”

“Harry，”Snape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居然因为这样一个抛妻弃子，堕入黑暗，做出魂器的Potter而心痛，“你困在我给你的记忆中，到最后你混淆了悔恨和爱情——等你冲动的荷尔蒙褪去，你就会发现我依旧是原来那个惹你生厌的老蝙蝠，我不值得你堕落到这种程度——”

“我已经36了，先生，我很清楚悔恨和爱情的区别。”Potter打断Snape的话，“我想要再次见到你，想要彻底得到你，为此我抛弃一切，众叛亲离，我现在只有你了。”

“那么你就是一个偏执而危险的疯子。”

“很高兴我们终于达成共识，Professor Snape.”

“不是说要我叫你Harry吗？我从不叫学生教名。”

Snape说他不叫学生教名，可他同意叫我Harry——他不再把我当成学生看待，我不应该再继续称呼他Professor Snape——转过弯来的Potter眼睛一亮：“你允许我叫你Severus了？”

“鉴于某位昔日的救世主如今年龄已经与我相差无几。”话音刚落，Snape就被激动万分的Potter拦腰抱住。他的大脑封闭术还是一如既往的贫瘠无用，毫无遮掩的在一个精通摄神取念的前双料间谍面前暴露喜怒哀乐，而且他的喜怒哀乐全部因为自己一人。

可同时，他也是熟练使用不可饶恕咒，杀人如麻，制作魂器的恶徒。Snape甚至怀疑，放任他这么堕落下去，会不会成为第三个黑魔王崛起。如果不幸言中，那自己完全是个罪人，保护Lily儿子的诺言更成为一个笑话。Potter轻吻男人脖子上狰狞的伤口：“Severus，你又用大脑封闭术了，你在想什么？”

Snape低头看着在他鼻子底下蹭来蹭去的大型犬：“难道我每个想法都需要向你汇报吗，Harry？”

“你最好这么做。”Potter闷闷的说，“不然我就会变得不安，然后就想疯狂的占有你缓解内心的焦虑。”

Snape竭力保持语调的平稳：“我记得，距离你我上次make love才刚刚过了不到两个小时。”

“可是我还是想要你——当然，这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会再强迫你了，起码今天不会。”Potter回答，“可我还是希望你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好。”Snape短促的吸口气，掰着男人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鉴于某个疯子把自己的灵魂切片搞得一团糟，我有义务知道你做了几个魂器，都在哪里，并让你的灵魂恢复完整。”

Potter眨了眨眼，再一次惊讶于前双面间谍精准的判断：“你说几个魂器。你怎么知道我有不止一个魂器？”

“最基础的逻辑推理，Potter，你在尖叫棚屋用我制作魂器的时候过于熟练——这很明显不是一个新手能够做到的。”

“你又不知不觉叫我Potter了，Professor Snape.”

“你在意的点让我怀疑你的脑子里是不是塞满了芨芨草，” Snape不满的说，末了生硬的找补一句，“Harry.”

“那么我希望你能习惯，Severus. 对于我你还有什么推断？”

“我假设，这是你为了确保时间回溯万无一失的保险——毕竟以你的造诣，我很怀疑你能否一次成功操纵这么危险的魔法。如果时间回溯失败甚至身亡，那么魂器可以确保第二次机会。”

“天啊，你又说对了。若不是我能感受到你没有使用我的魔力，我简直要怀疑你是不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对我摄神取念了。”

“那么我进一步假设，”Snape慢慢说，他的心跳的飞快，说不清是紧张还是别的什么，“前救世主没有愚钝到失败七次才成功的地步，那么他的魂器数量应该比Dark Lord的数量要少一些——”

“七次？哦不，我怎么会选择和Tom Riddle一样的数字？” Potter一脸被冒犯的恼火，“还有不要再在我的面前提到Dark Lord，Severus，只要一联想到他曾经占有过年轻时的你，我就会嫉妒的抓狂。”

“那你的联想还真是丰富。” Snape冷冷回答。

“你生气了，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的。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对那件事情很愤怒，并没有指责或者轻视你的意思——”

“事实上，” Snape微微抬高声音盖过Potter的话，“从你把我做成魂器开始，我已经成为了你的私人财产。”

“Severus，这并不是我的本意——”

“我们不需要为此争论，Harry，这毫无意义。” Snape对自己适才多此一举的话感到不适——为什么自己就一定要说出这么尖锐的话，看着那个为了自己连灵魂都可以撕碎抛弃的Lily的儿子露出痛苦的神情？“你究竟失败了几回才成功，这才是我目前最关心的问题。这直接关系到未来恢复你灵魂的工作量和困难程度。”

Potter眼中闪过执拗和委屈：“如果我说我不想恢复呢？”

“那么我会杀死你。” Snape平静的说，“我不会放任你成为第三代黑魔王，而你若是持续灵魂分裂的状态早晚会步上Dark Lord的后尘。如果救不了你，Harry，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毁掉你，你应该明白我这句话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