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美的宴会厅摆放着各式食品与酒水，门口处身着礼服的贵族们递上请柬，跟随侍从缓缓走进大厅，向举办此次宴会的主人寒暄三两句后便相互道别。

    这是伊修加德一次非常平常的宴会。

    埃斯蒂尼安松了松领口，过于正式的装扮让他十分不适，他仔细回想着昨天艾默里克紧急给他复习的贵族礼仪，略显僵硬地递上请柬。

    这次宴会的举办者他其实并不熟悉，虽说埃斯蒂尼安一向厌烦这种繁琐的社交场合，但是无奈小道消息传得太广了，昨天他刚刚回到伊修加德，就有请柬送到手上。即使是苍天之龙骑士也不能不给那群贵族面子，一番纠结后还是收了请柬。为此他还特意翻找出压在衣柜底下的唯一一套正装，似乎是艾默里克压着他去定做的，埃斯蒂尼安嫌这衣服太拘束，穿过一次后就放在衣柜最里面，再也没有见过天日。

    平日里埃斯蒂尼安穿着一身龙骑士团的铠甲，戴着头盔，一张脸几乎没有什么见人的机会，但真当换上礼服，再被强行把凌乱的白色长发仔细打理一番后，倒是可以称得上是十分帅气。一些单身的女性宾客都纷纷朝他投来目光。

    进入宴会厅，埃斯蒂尼安四处张望着，目光所及之处几乎没有一副熟面孔，这也是必然，毕竟他并不怎么和贵族打交道。他随意取了些食物和酒，找了个地方坐下。看着他的人很多，但没有人上来搭话，他也乐得清闲，享受着会场提供的美食。

    乐师们奏起轻快的旋律，第一首暖场舞即将开始，按照礼仪所有人都要参加。埃斯蒂尼安端起酒杯，悄悄找了个绝对不会有人来的角落，试图逃避开场舞——实际上他根本不会跳舞，也没兴趣和某位贵族小姐一边跳舞一边说一些没意义的话题。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投向舞池内，同样身着礼服的艾默里克正在向一名女士递出手，表明舞会邀约。

    尽管知道这是事前安排的舞伴，埃斯蒂尼安还是相当不爽，强迫自己转移视线，仰头将酒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香醇的气息充斥着整个口腔，不可否认，这是一杯好酒，但常年在寒冷的库尔扎斯地区征战，靠着烈酒取暖的苍天之龙骑士只觉得这杯酒除了甜到发腻的口感外没有一丝酒味。

    “这酒是给女人和小孩喝的吧……”埃斯蒂尼安腹诽，“或许艾默里克也会喜欢。”

    欢快而轻松的乐曲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昭示着第一支舞的结束，男士们向自己的舞伴行礼后，一部分人走出舞池准备吃点东西，还有一部分留了下来静候下一支舞的开始，身着伊修加德传统礼服的贵族们手持高脚杯，穿梭在大厅内，时而驻足与相熟亦或者是有名望的先生女士寒暄三两句，谈笑间晃一晃手中的酒杯，将酒水饮尽，而后换来侍者，端上新的一杯酒，继续着未尽的话题。

    “埃斯蒂尼安。”熟悉的声音传来，埃斯蒂尼安转头看去，艾默里克正拿着一只酒杯递到他面前。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他伸手接过，与艾默里克碰杯。

    “整个会场最安静的地方就是这里了，不用想也知道你不会喜欢那个虚伪的地方。”艾默里克笑了笑，举起杯子轻抿一口，与埃斯蒂尼安的一口闷不同，完美的社交礼仪早就形成了肌肉记忆，即使在与恋人单独相处的场合礼仪也无懈可击。

    这块角落临近一扇开着的窗，伊修加德夜晚的寒风顺着敞开的窗缝溜进来，两人就这么倚在窗台前，静静喝着酒。

    “我还以为你会趁着宴会和那些大贵族交谈，或者是多跳几支舞。”埃斯蒂尼安再一次喝光了杯中酒，皱着眉试图缓和嘴里的甜味。

    闻言，艾默里克喝酒的动作顿了顿，旋即摇了摇头：“这个月第四次宴会了，偶尔也要放松一下，至于跳舞……”他直起身来，把酒杯放在窗台上，随后向埃斯蒂尼安伸出手：“你要来和我跳一支吗？”

    埃斯蒂尼安的表情闪过了一丝惊讶，很快便转为疑惑，他换了个姿势靠着，自嘲般笑道：“跳舞？还是算了吧，我除了屠龙以外什么都不会。”

    “不试试怎么知道。”艾默里克拉过埃斯蒂尼安的手：“你来跳女步，我带着你会简单很多。”

    远处的舞池恰到好处地响起新的乐曲，缓慢而悠扬的音调也传到了这个无人注意的角落，埃斯蒂尼安有些犹豫地放下酒杯，上前两步，回忆着先前在舞池里看见的舞蹈动作，试探性地搭上艾默里克的肩。

    “手不要捏这么紧。”艾默里克搂上埃斯蒂尼安的腰，凑到他耳边低语。

    从未跳过舞的埃斯蒂尼安对这些一窍不通，只好跟着艾默里克的指挥来。

    “放轻松点，现在踏出你的左脚。”

    埃斯蒂尼安闻言照做，接着，艾默里克像一位真正的舞蹈老师那样，巨细无遗地带着他走每一个舞步，腰部的手是绝佳的暗示，即使是完全不会跳舞的埃斯蒂尼安也能磕磕绊绊地跟着艾默里克的节奏来。

    如果要跳舞，这块空间就显得十分狭小，艾默里克领着埃斯蒂尼安不断改变方向，顺着音乐的节奏改变步伐，起初埃斯蒂尼安还显得有些僵硬，但他有着极强的学习能力，很快埃斯蒂尼安就逐渐进入佳境，艾默里克明显地感觉到他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也许和经过长时间练习的贵族们还有不小的差距，但作为一名初学者，这无疑是非常棒的表现。

    轻缓的乐曲忽然间变得高昂，艾默里克松开放在埃斯蒂尼安腰上的手，借由惯性将他推开又一把拉回来。

    “嘶——”埃斯蒂尼安没反应过来，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下，下意识地摆出防御态势。

    “好端端的气氛就这么被你破坏了。”艾默里克耸耸肩，“音乐还没停，继续吗？”

    “当然。”

    埃斯蒂尼安起身，一转攻势地搂过艾默里克的腰，“女步我大概学会了，这回换一边学。”

    艾默里克笑了笑，配合他做出女步的姿态。

    不同于艾默里克引导性的动作，埃斯蒂尼安就要显得粗暴很多，刚刚的“学习”让他也大致掌握了男步的步伐，比起被动性的女步，还是占据主导地位的男步更加适合他。

    虽然交换了舞步，但是艾默里克还是暗暗引导着埃斯蒂尼安的动作，不同于男女之间舞蹈的温柔缱绻，两个男人的舞蹈充满了力量感和你来我往的争斗感。乐曲的节奏变得越来越激昂，两人在这片角落旋转起舞，动作随着音乐的变化而加快，鞋跟踏在地面上响起“嗒嗒嗒”的清脆声音，埃斯蒂尼安的长发也在旋转和进退的动作中飞舞。

    音乐声戛然而止，埃斯蒂尼安俯下身，压着艾默里克与他接吻，两人唇舌相交，凭借本能侵占对方的口腔，舌尖纠缠在一起，充斥着侵略的意味。

    一吻毕，分开唇时两人都带了点喘，埃斯蒂尼安一瞬间放松下来，坐到窗台上：“说实话，跳舞比龙骑士的训练还难。”

    “我觉得你学的挺快的。”艾默里克也坐在了他的旁边，“都会反客为主了，下一次再有宴会就不用特意躲起来了吧。”

    “你以为我躲起来是为了什么。”埃斯蒂尼安小声嘀咕。

    艾默里克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服和头发：“放松时间到了，宴会的主人发现我不见了的话怕是会有点麻烦。”

    “真是累啊，那我就先走了，反正他找不到我才是正常的。”毕竟苍天之龙骑士的性格在伊修加德还是广为人知的，他打开窗子，站在窗沿上，对着艾默里克的背影说道：：“明天......不，今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