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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卡森德拉的黑色嘉年华 康斯坦丁,马丁·琴
标签 稻草人团
文集 稻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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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7-17 16:27
- 导读
- *康斯坦丁/马丁琴
*捏造。
*题目出自歌曲【Alcoba Azul】,上下文为Amáme sinluz在黑暗中深爱我...doude no hubo sd para no sotros那儿可没有日光来打扰我俩。
公元二零零三年以前,我认为这个世界是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世界,他们证明地球是圆形,可大致划分为三部分:地壳、地幔、地核;证明人从猿猴进化而来,证明神明不存在,哪怕历史上确实有一场洪水席卷而来,淹没北半球。但对我来说,科学家或异教徒或疯子全无意义,他们都是要死的,且少见善终。而我握着枪,没错,枪,因此更多时候是我拥有杀死别人的权力,我时年三十四岁,正值青壮年,自己的肉体无坚不摧的假象尚未破灭,伤口结疤,病痛不缠,毙掉的人从不会变成抓住我脚踝的怨灵。人终有一死,不会复生。这是真理。
直到某天午后我去找康斯坦丁,头顶高高悬着一轮灿白的太阳,我口干舌燥,在烈日下行走,怀念起教堂的阴凉,奇怪得很,我没有怀念一些更易得的东西,例如冰啤酒,在驯鹿酒吧招呼一声就会递到我手里,今天康斯坦丁也不为镇民开门,我就在这些日子里找他。
而他在与谁交谈,跪在他脚边的一个背影,未老先衰,佝偻着背,白衬衣下隆起一条脊骨,分割他脊背的一道隐隐的灰影子,细得像线。我站在门边,和他隔得太远,好像此时我们才第一次见面,之间隔了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犹如一条暗流涌动的浑浊河流横贯在我们之间,仅仅如此,我与他看起来便像是陌生人了。他没有看我,我正要念他的名字,地上的人却突然转回头。
那张面孔煞白,令我想起尸体,片刻后,我才迟缓地意识到了什么:我认识这张脸。他不是我杀的,但我也是亲眼看着他死去的,他临死前我切下了他的尾指,就像电影里的黑帮。那只攥着康斯坦丁袍角的手缺了小指,只有四根,令我不合时宜地想到更多的影视作品。我平时是很少看的,偶尔撞见了便看个几分钟,电视已经很旧了,在那些黑白的影像和噪声里却还是有部分进了我的脑子,反正也是无趣,我以此驱赶那些盘旋在我心间的诗歌,它们对我齐声高唱复仇。四根手指为了警惕人们区分幻想与现实,而此时在我面前的这个是否只是从荧屏中爬出的恶灵?太荒谬了。太荒谬了。我未来得及感到恐惧,或者我认为我已不会再感到恐惧——我拧起眉头,对它抬起枪,但康斯坦丁拦住了我。我记起我的枪尚未拉开保险,于是如他的愿垂下了手,他念了一串咒语,我只能想到这个词语来称呼那未曾记载的语言,尸体惨叫,我懊恼这次没有塞住他的嘴巴,康斯坦丁却说话了。
是的,人类是可以复活死去的人的。你说。
这个午后异常晴朗,门外是一地白花花的阳光,好像用融化的白银铺了一条前来教堂的道路,热气熏人,找不到一块阴影。马丁琴似乎一路挟走了所有阴影,他成为你面前一个沉默着、漆黑得残酷的影子,你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你们的行动在这个日子里都迟缓起来,今天的阳光太过沉重,是一个适合杀死什么东西的日子,一切都浮夸得像一场默剧,黑白分明的胶片向前滚动,你和其中的表演者一样,无需担忧自己口舌笨拙,词不达意,只不过原因当然是不一样的。你看得见,你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劈在马丁琴身上的巨锤。但你的语气又太过平淡,没埋有一丝鬼神气,或“你若诚心向主祈求,你所应得的一切便会降临到你身上来”的教徒论调。你陈述这句颠覆常理的话,却好比陈明真理。
马丁琴直愣愣地望着你,适应了阳光后你终于得以看清他的表情。他的眼眶通红。不能说他要流泪,也不完全是渗出骨头的仇恨。他带着笑意念你的名字,“康斯坦丁,康斯坦丁,康斯坦丁。”反反复复地念,间隔里嵌有一个微小的气音,好像系在康斯坦丁末尾上的一根蜘蛛丝。他感到牙齿麻木,在口腔中尝到酸涩的味道,他的笑意在喉咙里反酿成苦酒,将他所有的言语都淹没了、腐蚀了,于是他再也说不出任何完整的字句,他念着康斯坦丁,微微摇头,表示否定,却又像在水中扑打水花,企图寻找一根浮木。接着水里又溢出他的家人来:安吉拉(我的妹妹,我的妹妹),琴(我的父亲,我的父亲)。最后被冲到舌尖上来的,积压在最底部的是他默念了千万遍,咒诅过千万遍的名字:本。然而他却已无力将这个名字念得像某种控诉。
——阳光照进康斯坦丁的眼睛里,也在他的颧骨上掠过,好像某种白昆虫,他一时没有眨眼,也不偏过头去躲闪阳光,他凝视马丁琴。他的眼睛上覆着一层冰盖,阳光也好,仇恨的火也罢,马丁琴眼睛的红色也无法灼穿,令之融化、
在这种时候,你会匀出一些怜悯,站起身,向他伸出一只手,缓缓贴上他的脸颊,指腹盖在他的太阳穴上,你将他的鬓发拨到脑后,拂过他右眼边上的伤疤。你的动作小心,从不擦到他的眼睛,如果他需要,你甚至会拥抱他,将他搂进你的怀里。你的手掌坚实无比,从不动摇,一如既往、
他对你说过很多,他不是第一次在你面前软弱。他说那些时声音粗糙得像砂纸,原本的他的声带会被毒物与脏血浸染。他说:那些蠢货拍打自己的手臂,等待静脉凸出来,供他们推入针尖。他们心甘情愿地让大脑被那么几簇白色的粉末支配,忘记了他们的母亲是怎么教会他们说话的,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吐出一串串的白沫。即便将枪口顶在他们额头上,他们也只会抓住针管,瞳孔里盛满癫狂。
他对你说:扣扳机并不需要过人的神力。他握住你的手,手心的温暖落在你的关节上,将你的手指环入扳机。你的手指纤瘦,中指第一关节能摩见一层薄茧,有几道不太起眼的伤疤,这只手用于书写、画十字架、布道,而非握枪。它被扳机和马丁琴束缚着,无法动弹。你微微转过紫眼珠看他,任由自己的手向某处扣动扳机,你的手腕震得发麻,但你一言不发,只是拾起了掉在地上的一本圣经。子弹嵌入木板,冒出几缕烟雾,然后了无声息。你打开窗透风,让硝烟味散去。
之后马丁琴又前来拜访康斯坦丁,他提起两个字:复活。那个词汇从他口中说出的感觉如此生疏,康斯坦丁却出声打断了他。他向马丁琴探身,一时间他们气息相触,康斯坦丁微敛呼吸,他说:“我无能为力。”马丁琴低头望着他,竟扭曲地笑起来,眯起眼睛,话语从唇缝里悄然漏出;“不,康斯坦丁。我想请你复活的不是谁,是我。”他侧过头去,仿佛要吻康斯坦丁,康斯坦丁本可以躲避,就像躲避一条向他吐信的蛇,躲避一簇向他烧来的火焰,然而他没有避开马丁琴,于是他们嘴唇贴嘴唇,这并不像一个吻。康斯坦丁从他嘴唇上尝到酒的味道,他皱眉,然而他也没有推开马丁琴,相反地,他抬起手,扣住了马丁琴的后脑,此时此刻,这个吻终于拥有了实质,在他们充斥着仇恨与魔法的相处中,终于像是两个人类般贴近了一次彼此。
——后来你回想起这个吻,竟难得地、在你三十二年的人生中察觉到了一次迷惘:你至今也没有知晓,你究竟为什么会认为,自己能够认出马丁琴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