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325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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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少年 同性(男)
原型 盗墓笔记 吴邪 , 张起灵
标签 邪瓶
状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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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2
28
2022-6-20 19:57
- 导读
- 预警:
1.cp邪瓶、吴邪x张起灵;
2.禁止ky,抄袭绝对禁止、换头绝对禁止、未经允许禁止搬运。
(上)
来福建一年多,我深刻认识到什么叫做悠闲美好的退休生活。山高水清,天高气爽,有闷油瓶有胖子,还能通过副业农家乐赚点小钱,哪里都好,就是过于惬意,人在这种环境下待久了免不了疲乏。
不过……我不知道是我的体质清奇,还是老天爷给我开了个玩笑,我难得跟着闷油瓶进一趟山,就在一处风水算不上多好的地方偶遇一座野坟。
据知情人张先生观察,这座墓的规模不算小。话音方落,我跟胖子对上眼,神色均微妙地变了变。生活的小乐趣这不就出现了么。胖子显然也这样想,但抓耳挠腮许久,我跟他都没开口。
本来呢,我这次跟着闷油瓶进山只是为了取景,我想拍摄一些照片丰富农家乐的背景墙,谁知道这瞎猫碰到死耗子,曾经的主业就摆在面前。
我们在人家家门口打着哑谜,怎么看怎么像几个早恋的高中生踌躇在班主任的办公室前,酝酿情绪,不知如何是好。等两阵阴风吹过,胖子终于开口:“要不然,咱们就进去看看?”语气带着探究,实在不像他。
这不怪胖同志,我们哥仨当初来福建的一个晚上,说得明明白白,不再干倒斗这种事。准确来说,不包括闷油瓶,因为他当时没有表态。
想想也是,这家伙走遍天南地北,什么地方没去过,遇到这种野坟都是家常便饭。我瞄了他一眼,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果不其然,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用那两根发丘指在山包上摸来摸去,也不知道看出了什么名堂。
胖子挠了半天脖子,我看出他心痒难耐,奈何过久了舒坦日子的我也有相同的感触。我碰了碰闷油瓶的胳膊,低声问他这里面情况如何,能不能下,或者说是安不安全。他四顾一圈,没多做犹豫便点点头,意思是没问题,可下。
有了哑爸爸点头应允,胖子立刻精神抖擞,原地做了一套动作夸张的伸展运动:“得嘞,里面的宝贝冥器都等着你胖爷收拾行囊,改日一定带你们远离这荒郊野岭之地,回头好好表现,卖个好价钱,也好让你胖爷再富裕一把。”
闷油瓶听了胖子的话,不知想到什么,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我一下笑出声,发觉这家伙现在是越来越有人情味儿,他大概想说这里面没什么好东西,但又不想浇灭王月半同志此刻的满腔热血,只能装聋作哑。
这种离村镇那么近的荒山野斗,就算是有值钱的东西,估计早被搜刮干净,轮不到我们哥仨捡便宜。后来,闷油瓶又带着我和胖子拐进一处两山相接的凹槽口,那里有源源不断的溪流从山体里涌出。
这地方地理位置很低,位于山脚,我原以为闷油瓶要带我们抓鱼,结果这家伙竟然侧身挤进一处缝隙,用小刀的刀柄敲击石块,告诉我们这里面另有玄机。闻言,胖子十分不爽,嚷嚷着他这体型根本进不去之类的云云。
我环顾四周,忽然发现这地方的神奇之处。四面环山,远处有条劈山瀑布如白练涌下,附近水脉都会流向此处,远处山脉如龙高抱虎,正好对应风水学理论当中的水口紧闭,降龙伏虎。我当即判断这座斗应该比前面那处野坟要更有来头。
当天下午我们回到农家乐就开始准备第二日下地所需的用具。今时不同往日,胖子准备了许多食品,什么密封罐头和干粮带了足量,必要的药品和补给也足够,看这架势,他这是要在山里住上十天半个月。我笑他太高看那两个野斗,既然小哥同意我们进去,那就说明里面没什么致命的危险。
胖子则白我一眼,说他这是防患于未然,让我不要打搅他重振雄风。“行,重振雄风。”我乐得低下头直笑,忽地看见闷油瓶的小黄鸡拖鞋从我旁边经过,抬头一看,这家伙正在看我,手里还拎着两三袋水果,有草莓和樱桃,还有七八个苹果。
他面无表情地把这些水果递给我,然后开口:“带着。”我愣怔一下,干巴巴地回应一声,随后点头继续打包行李,余光瞥见那黄鸡拖鞋走远,胖子用他那脂肪量超标的胳膊捣我一下,凑过来小声道:“小哥这是出去野炊啊,还挺会享受生活。”
……也不是不行。百岁老人好不容易有点乐子,我这个做家属的当然要支持。我斟酌许久,从那装着零食和杂物的储物箱里摸出来几块旺旺雪饼和仙贝塞进登山包,这个也带点吧,闷油瓶最近喜欢吃。
胖子见状,丢给我两包芒果干,大声嚷嚷:“哎天真,既然要去野炊,那就带上这个,你胖爷爱吃。”妈的,老子又不是小卖铺,怎么什么东西都往我这塞,我反击说能不能尊重一下别人家的祖坟,哪有野炊地点选在坟地的。胖子嘿嘿一乐,说了一句谢谢夸奖:“我在外面吃,吃完再进去。”行,还挺有人道主义精神。
等我们第二日清晨出门,好巧不巧碰见了村里热心肠的大爷,他问我们要去哪,怎么装备那么齐全。那时候闷油瓶背着他的黑金古刀,着实显眼。为了打消老大爷的疑虑,胖子大大咧咧一笑,乱扯了一个理由,说吴老板慷慨大方,给他们哥几个放几天假出去春游。说完还“我们哥俩好”似的搂上我,冲我竖了个大拇指。
“这刀啊是假的,咱哥几个角色扮演呢,包里有相机,准备拍个野外生存特集。”
对此我只能点头赔笑,对对对,春游。顺便还去刨人家祖坟。我学着胖子的动作去勾闷油瓶的肩膀,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被我看出一丁点溜号的破绽,他见我跟胖子对着人家傻笑,很快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闷油瓶在老大爷热切地注视下,安静地点了点头,看上去比我和胖子这两根老油条更有说服力。
这脸长得乖,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我们在第一天中午抵达第一座墓,这座墓规模确实不小,我根据碑文上篆刻的文字推断,这应该是一座晚清家族合葬墓。墓道人为开凿痕迹非常严重,许多棺椁都被撬开,除了尸体、风化严重的绸缎、看不清字迹的书简之外,其他陪葬品全被搜刮干净。
闷油瓶四处探查过后表示,棺椁里面的机关全都触发过,现在已经没用了。“妈的,这群孙子下手忒黑,给人家衣服都扒光了。”胖子从耳室出来跟我们碰头,他骂骂咧咧地指责之前那伙盗墓贼毫无礼义廉耻,连女主人的衣服都不放过。
我看他裤子口袋鼓鼓囊囊,显然是藏了什么东西,笑着说他丫手气不错,我跟闷油瓶什么都没找到,他却捡了个大漏。胖子晦涩笑一笑,拍拍口袋说待会儿请我们哥俩掌掌眼。
闷油瓶淡淡扫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在主墓室的棺椁底下翻出一本书册,封面上的文字很模糊,隐约能看出是一本记录这家人生平事迹的记录簿。但他们显然在防患盗墓贼以及如何保存物品上没怎么下功夫。
这本五毫米厚的书册就这样放在普通木盒里,没有做防虫防潮处理,书页里面密密麻麻全是虫子咬穿的洞眼,只有扉页夹着一张破败不堪的合影,大约是墓主人这家人的合照。
我们替这家可怜人把那能盖上棺盖的棺椁重新盖好,也不算白白扰人清梦,临了了胖子又拜了拜,嘴里还念叨着一些有的没的。我似笑非笑地捣他一下:“胖爷,您把人家剩余的一丁点财富收入囊中,好意思在这拜吗。”
胖同志很不赞同我这句话,他一本正经地纠正道:“胡说,祖宗规矩不能破,再说了,给我总比便宜了那些只知道糟蹋文物的盗墓贼好。”闷油瓶闻言,难得挑眼望向他,嘴唇抿了抿,对胖同志的歪理进行着无声地谴责。也许是无语。
总之等我们哥仨出了这座毫无挑战性的斗,闷油瓶从胖子身边经过朝我走来,我原以为他要吃旺旺雪饼,便从包里掏出一块递给他。他凝神一看,脸色变了变,半天没接,我疑惑地问他不是之前挺喜欢吃的么。他几不可查地叹一口仙气,伸出手来掌心摊开,里面躺着一颗润白如玉的珠子。
直径约有八厘米,成色相当好,看得我惊讶无比,我把手里的雪饼跟他掌心里的珠子做了一个交换,问他这东西哪来的。他的动作顿了顿,随后才慢慢收回手,淡淡道:“木盒有夹层。”
我微微一怔,想起刚才闷油瓶是当着我跟胖子的面打开那个破烂盒子的,正因为那盒子太过破烂,我压根没注意。好啊,原来这墓主人也玩心理学。
“所以你刚才就拿到这颗珠子了。”我幽幽地问闷油瓶,再一次感叹他的动作之快。要知道,刚才我跟胖子都在旁边,两双眼睛一起盯着,硬是没发现这家伙悄悄摸出一颗那么大的珠子。
闷油瓶注视我半晌,黑沉沉的眼睛里面十分澄澈,见我笑出来,他睫毛一垂,坦诚地点头。我当即凑过去开口逗他,说他拿到好东西第一时间想着交给我,十分值得鼓励和嘉奖,问他是想要吴邪的香吻一枚还是两枚。他瞥了我一眼,眼底似有无奈。
“老吴,你能不能尊重一下别人家的祖坟,哪有亲嘴地点选在坟地的。”胖子学着我昨天的话回击我,我立刻反驳让他不要转移话题,赶紧把私藏的东西拿出来让哥几个看看。他神秘兮兮地笑了笑,从裤兜里掏出一枚白色珠子,跟闷油瓶拿出来的那颗几乎一样,就是小了点。
胖子一看我手上这颗珠子,拿出他潘家园小王子的阅历辨别一番,随后惊叹道:“这他娘的是一对啊。”我打量他一眼,不想质疑胖同志的专业水准,只是我心里想逗一逗闷油瓶,于是看向他,问他这两颗珠子是不是一对。闷油瓶原本在观察我们周围的环境,听见我的疑问便借光看了一眼这对珠子,他没有上手摸,很快得出结论,是一对。
我满意地点头,把胖同志的那颗珠子塞进闷油瓶手里,开口:“那咱俩也是一对。”这二人均是一愣,都没料到我会突然撩拨闷油瓶。胖子本想骂我,听见我这句话之后,当即笑得前仰后合,大声嚷嚷我又土又不要脸。他那破锣嗓子一开锣,吓得方圆百里的虫子全都噤了声。
我这能叫土吗?这叫合理利用资源办实事。
我向身后的闷油瓶抛了个并不怎么成熟的媚眼,发现这家伙已经丢下我跟胖子步行出去数百米。“老吴啊,你看小哥都懒得理你。”胖子拍着我的肩膀笑得幸灾乐祸,我丝毫不气,反问道小哥还他珠子了吗。
胖子摇头,他思前想后,明白过来闷油瓶只是战略性避开话题,他的声音立马高了:“我操,你们两个调情归调情,把我的珠子还我啊!”
【2022.6.17】
(下)
很快,我就明白过来闷油瓶让我们带水果的理由。
除了吃,还能用来吸引第二座斗中数量奇多的蚂蚁。胖子猜测,这里面是不是藏着一个巨大的蚁窝,我想了想,觉得有这个可能性。闷油瓶他肯定在巡山期间来过,确保这里面没有潜在危险才会允许我跟胖子胡闹,我也必须承认,这座斗除了规模庞大之外确实没什么危险。
当然,我们没有从闷油瓶当初侧身前进的岩石缝进入,而是直接走的正门:一块掩埋在排水系统出口、几乎被青苔完全覆盖的石门。手感我不太想回忆,实在有点影响进食。
刚打开石门,就从洞内涌出一股异常潮湿的腥味,再朝着石洞里面看,是一条非常狭窄且幽深的甬道。那时候胖子嘴里还嚼着他心爱的芒果干,冲天怪味熏得他脸色一变,差点把那芒果干吐出来。
我笑着拿他打趣,问他还春不春游了,他的表情味同嚼蜡,做足心理建设才把嘴里的东西咽掉:“少挤兑我,只要胆子大,天天寒暑假,区区破斗而已。”我知道难吃的不是芒果干,而是这条甬道里的气味。味道顺着嘴巴灌入口腔,再好吃的东西也会受影响。
步行数百米,闷油瓶就从包里拿出苹果徒手捏碎,丢给那些挡在甬道四周乌泱泱的蚂蚁。我检查过这些蚂蚁,十分普通,没有攻击性,但是数量不少。要是硬闯过去,铁定会被这些蚂蚁钻进衣服里,就算没毒,被其叮咬也会疼痒好几天。
墓道里没什么机关,就是蚂蚁多。我正好奇这里面为何会有那么多蚂蚁,还不等我们到达主墓室,就被东侧室一处自然奇观吸引——里面有个破壁而出的巨大树根蔓延在青砖块墙壁的一角,根茎直达地底,长度足有整面墙宽。
至于这间侧室的棺椁已经被那巨树的根茎托起,斜搭在臌胀的根茎上,显得渺小又可怜。树根上布满蚂蚁,我们无法靠近,但是根据上面溢出纵向交叉的树液判断,应该是这些凝固着养料和矿物质的汁液吸引并滋养着这些蚂蚁。
这座斗并完全不处于地底,只是依山而建,处在山和山之间。墓道狭窄,长且曲折,又用青砖块砌筑,是非常典型的明朝古墓。每间墓室的青砖块石壁上仍有残破的雕画,只是年代久远,加上这间墓室被巨树破坏,风水侵蚀,许多内容已经看不清了。
我们看着这东侧室荒凉凄楚,杂草丛生,不免有些动容,有时候就算是祖祖辈辈凝结出的智慧,在自然万物的力量下仍旧不堪一击。等我们来到主墓室,相比之下,这间墓室显然更加完整和华丽,墙壁上有一圈暗金色的纹路,在昏暗的环境里着实显眼。
胖子打着手电去细看,又用指甲盖去抠,百忙之中对我道:“这是真金啊!”闷油瓶眉眼冷淡,他举着手电将灯光聚焦在胖同志的手上,侧目看上两眼,又沉默地把灯光向右移动,光柱中,那暗金雕刻已经黯然失色,石刻上有刮痕,很明显,那些金子已经被前面一伙人搜刮干净。
“太浪费了……哎哟这手法也太差劲了,简直就是破坏文物,必须谴责。”胖子嘴上絮絮叨叨,手上却相当诚实地掏出小刀和餐巾纸来。我环顾四周,这主墓室里堆在角落的泥罐石堆倒的倒,破的破,唯独正中央那座棺椁华丽非常,无论是棺上的金纹还是宝石都完整如初。
事出反常必有妖,闷油瓶悄无声息地走过去,用手电照在那封棺口的撬痕上,这痕迹力道很足,棺盖明显被打开过,但不知因为什么导致那伙盗墓贼没来得及刮完壁画上的金粉。“这口棺是不是有问题。”我问闷油瓶,他眨了眨眼,点头,示意我去看环绕在棺木四周的一条银龙。
银龙穿梭在金纹之中,脚踏祥云,在偌大的天上宫阙中游走。只是银光闪烁,十分怪异。我猫腰细看,那银色似有沉淀,心念电转间,我忽然明白过来,这哪里是银龙,这他妈是水银。
水银封棺,是有效保护棺椁不被盗墓贼破坏的手段之一,看来至少有一伙盗墓贼用蛮力撬开棺盖,导致水银涌出,不得已才落荒而逃。
胖子的面色有些惋惜,看来这家伙搜刮一圈,并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好东西。他嘴里塞满了牛肉干,慢悠悠地逛过来,叽里咕噜地开口:“那这棺咱们可不能开了。”我跟闷油瓶对视一眼,注意力都聚在这家伙的嘴上。他丫真把倒斗当春游了。
“这不是我的牛肉干吗,你全吃完了我吃什么。”我连忙去掏他的口袋,果然被我搜出半袋牛肉干。我用胳膊夹住手电筒,把剩下的牛肉干倒进手心里,分出一半往闷油瓶嘴里塞,另一边则自己吃掉。胖子被我的举措逗得哈哈大笑,指着我对闷油瓶说:“瓶仔,天真的手刚才可摸过树干和蚂蚁。”
闷油瓶面无表情地慢慢嚼着嘴里的东西,他抬眼看看我,见我反驳胖子说他放屁,又把睫毛垂下去。牛肉干很筋道,他的面颊鼓出来一团,是不符合他酷哥气质的反差感。我凑过去勾住他的肩膀,笑道:“小哥又不会嫌弃我,你说是吧。”
胖子笑喷了,差点被牛肉干噎到嗓子,他惊天动地咳了好几声:“你他妈能不能不要在别人家里调戏小哥,十多年前也没见你那么骚。”我一听这话,不禁踹了他一脚:“那我也没见你十多年前就敢喊小哥瓶仔。好了吃完赶紧走,就着那么重的湿气吃饭也不嫌膈应。”
他大约是迟到的叛逆期来临,往人家棺材旁边一坐就开始掏背包里的零嘴:“我说你急什么,忙活大半天,不得休息休息、填补一下内部缓存吗。”我哭笑不得,指了指他头顶的银龙:“吃吧,马上就用水银给你洗头。”
闷油瓶显然有他自己的想法,环视一圈,转身去看另一条密道,那是通往西侧室的路。他凝神半晌,回身望我一眼,给我一个眼神示意他要过去看看。结果就是我要跟着去,胖子不甘寂寞也要跟着去——于是饭堂又转移到西侧室。
室内相比主墓室则非常平庸,明器被摸了个干净,棺椁上攀附着许多蚂蚁。胖子嗦掉一串樱桃,把那樱桃核跟吐弹珠似的对着蚂蚁一通乱弹,樱桃核滚到地上,蚂蚁顺着甜味追赶过去,很快做到了有效清场。胖子冲我们炫耀,问他这嘴上功夫厉不厉害。
我取笑他一番,说这“吐痰神功”还是张海盐更胜一筹,人家那刀片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就是需要回收有点麻烦,他也不嫌脏。见胖子不服气,我笑道:“要不然,下次你跟张海盐比一比?”他诚实地摇头:“你胖爷这是另外的技能点,一般人想看我还不让呢,感动吧老吴。”
感动,感动。我敷衍地附和他,偏头一看,闷油瓶已经把那棺盖打开了,棺椁里的机关是弹射式毒针,显然对身手敏捷的闷油瓶造不成任何威胁。我们探头去看,里面的尸骨很完整,就是陪葬品寥寥无几。零零散散碎掉的玉器堆在角落,胖子愤怒地直呼暴殄天物。
结果就是,这座野斗除了胖子刮下来的那点金粉、以及看见自然奇观之外毫无收获,不过如果有专业设备能打开那口水银棺,没准还有新的收获。但水银有剧毒,就连胖子也望尘莫及,出斗的路上他念叨一路,说那些瓷器可叹又可惜。
我让他知足,至少还捞到两颗珠子。野斗之所以是野斗,就是那些被盗墓贼扫荡多次的小型墓葬地,像这种风水格局被破坏的地方,没有收获也是意料之中。等我们三人从斗里出来时已经是三更天,夜空灰蒙蒙一片,偶尔从云端泄下几束亮银色的光,纤细明亮,林子里静极了。
胖子在旁边挠脚踝上被蚂蚁咬出来的红疹,又沾着溪水洗了洗,在包里翻出药剂外敷完毕才重新卷好裤腿。闷油瓶驻足在月光下远眺山野,笔挺的脊背看上去有些单薄,我走到他身边问他发现了什么,他抬起眼皮直视云层里破碎不堪的银辉,睫毛末端微微发亮。
“要下雨了。”他缓缓说。
我们跟着闷油瓶来到另一处山洞,拐角还有他一个月前烧光的木柴堆,从这里回到雨村至少需要步行三小时,我们决定在这里铺好睡袋过夜,第二天一大早再往回赶。临睡前,闷油瓶趁我跟胖子铺睡袋时出去了一趟,半途下起霖雨,风卷起土腥味涌入山洞,远处的月亮渐渐挂上天际。
我跟胖子都担心闷油瓶野惯了不记得打伞,他包里的雨伞还是他胖妈妈亲自塞进去的,特地叮嘱要学着用,也不知道这家伙听没听进去。胖子则自娱自乐地笑话我俩担心过剩,说小哥在野外才是真正回归本性,比那些深山老林里面的野狼还机灵。
我想了想,点头,觉得有道理。虽然这道理早在多年前我就明白,但是……怎么说呢,这家伙现在又不是一个人,能说的时候我总想说一说,反正闷油瓶也不会嫌我烦。我望着洞外琳琅的风雨,隐约在缥缈的山雾里看见一道黑色的人影,那人斜背长刀破雾而出。回来得还挺快。
闷油瓶左手举着一片芭蕉叶,下半身湿透了,右手拿着不少草药,他淡淡看我一眼,长腿迈进山洞,随手把那片叶子扔了。我跟胖子对视一眼,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无奈,这家伙……确实是听进去了,但是总觉得有点叛逆。
“你那包里不是有伞吗。”胖子伸手拽了拽闷油瓶的裤腿,四指一拧,挤出不少雨水。闷油瓶面色无波,毫不在意,他摇摇头,意思是不需要,又找了一处凉快地儿坐下,就从包里掏出一套捣药专用的瓷质药钵和药杵,把那些草药塞进药钵里开始闷声干大事。
胖子看得乐出声,说他怎么工具那么齐全。我抓了抓头发,也觉得诧异,这套设备我没见过啊。闷油瓶想了想,慢慢开口:“在村脚买的。”他捣药的手法很专业,就是这位酷哥面无表情捣药的场面有点新奇,让我莫名想到广寒宫的玉兔。
在这样极具诱惑力的画面里,我咽了咽口水,视线瞥向别处。胖子看出我心怀不轨,朝我挤挤眼,撞了一下我的肩膀小声开口:“是不是胖爷耽误你办事了。”
沉默是此刻的不知名山洞。我皮笑肉不笑地看胖子一眼,他竟然欠揍地冲我吐了吐舌头,我大开眼界,闭上眼用心祈祷他千万不要在喜来眠做这种表情,否则雨村小孩幼小的心灵会遭受不可磨灭的打击。
闷油瓶耳朵比我好,他注意到这句话,只是瞥我一眼,唇角抿了抿,继续安安静静捣药,丝毫不受我们二人的影响。胖同志见状倒是很知趣地咧开嘴笑起来,一副被他猜中了的大聪明模样。我无奈,立刻纠正道:“我只是觉得小哥这样像神话里捣药的玉兔,你丫想什么呢。”
他若有所思一番,富有同感地点头:“有道理,那嫦娥呢?”嫦娥当然是……对啊嫦娥是谁,总不可能是我,那更不可能是胖子。好问题,成功把我难住了。
胡思乱想之际,闷油瓶忽然抬眼来看我,一对黑如点漆的瞳子干干净净,他朝我伸出手来,掌心向上,似乎是讨要什么东西。我以为他想吃雪饼,刚要转身,他及时出声拦住我,淡淡提醒道:“手背。”我的手背吗?我翻开一看,手背上赫然有一小片被蚂蚁叮咬的红疹。
哦,原来这闷油瓶子手里的药是治这个的。我笑了笑,摆手表示这不要紧,他沉默了一会儿,眼皮眨了一下,干脆伸手过来把我拽过去。天知道这家伙力气有多大,我的屁股在这山洞粗糙的地面上直接挪了十公分有余。
还不等我心疼我的裤子,一块药泥涂抹在手背上,患处有些刺痛,但是瘙痒很快被清凉的触感替代。闷油瓶替我抹完,又把装着药泥的药钵递给胖子,指了一下他的脚踝,意思是让他也抹上。胖子很欣慰,一边抹药一边夸他越来越会关心人,一顿夸赞把闷油瓶说得收回目光,视若无睹地去看洞外淅淅沥沥的雨。
临睡前胖子的鼾声震天响,比外面的雷声还大,我难得不困,于是凑到闷油瓶身边想跟他聊聊天。他靠在石壁上看晦涩的夜空,手臂搭在支起的右腿膝盖上,坐姿很潇洒。听见细微的响动便转头来看我,递过来一个问询的眼神。
我想问他怎么不睡,话到了嘴边最终只是淡淡笑了笑,这家伙最近经常静静地一个人看月亮,也许是触景生情回忆往事,也许只是单纯的发呆。“陪陪你,想到什么了吗?”我问。闷油瓶闭了闭眼,在一片风雨声中摇头:“想不起来。”
我顿了顿,他的记忆跟雨一样,别无二致,下完一场,太阳晒过便没了踪迹。我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堪堪揽上他的肩头捏了一下,宽慰他日子还久,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他不知是否有所感触,垂下睫毛点点头,正要钻进睡袋,被我一巴掌拍在大腿上。
闷油瓶的裤子还是潮湿的,我望了两眼,问他要不要把裤子脱掉搭在火上烤一烤。他闻言,脸色微妙地变了变,打量我一眼,拒绝地很果断:“不用。”接着翻身躺下,然后就是一动也不动了。
我说什么了吗?穿着湿裤子不难受吗?反正要是我,我肯定难受,并且第一时间就脱了。我纳着闷,正想要感叹闷油瓶定力强,登时回想起他刚才看我的那一眼,和一小时之前他听见胖子跟我说的那句充满歧义的话,眼神几乎是一样的。
……我操,老子有那么禽兽吗!
【2022.6.20】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