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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警示 脱离原型
原型 咒术回战 五条悟 , 夏油杰 , 五夏
标签 五夏
状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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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0
5
2021-12-13 21:47
- 导读
- 被爱记。
生日那天投给了五夏主页~
五条悟爱上一个人。
他就站在身前,排着队,低头按着手机。手机型号有够古董,这年头的人早不用老式翻盖了。这人的手倒很快,指节分明,指甲剪得方方正正,色泽健康莹润。健指如飞,整一个深谙传讯的流行高中生模样。千禧年后将将受到电子产品福泽的一辈人是很能适应时代之变速的,智能手机换代恰如迅雷之势,也不明白这位新鲜出炉的心上人怎么就赶不上趟。
车站口出来的罗森总排着长队,别提此时正是早上最繁忙的时候,人人都赶着上学上班。再说了,又到罗森草莓季,比平常加量的蛋糕摆在货架上,贅沢!标榜它的物超所值。任谁都想一亲芳泽吧?
五条拉下一点眼罩,鹤立鸡群地环视一圈,六眼迅速为他摄取来信息。他没有窥探别人的喜好,只是为自己此时的反常添上一份凭证,一些说服力。论证过程只需瞬息,这就是六眼带来的便利。
偏偏就是这一稍加的留意,让他发现除了自己和前面排队的那个人,再没有人在通勤时段买一份草莓蛋糕。这或许就是他爱上他的缘由。有眼光。还会给亲友带蛋糕。——自然是短信告诉他的。
他不矮,应该说身量很高,吃亏在比五条就矮那么一些,以至于不慎着了相,被六眼偷看一下子,整个人就被剥光了似的站在他面前。辛勤一夜完成任务归来,他手机那头的人却懒得出了奇:想吃蛋糕帮我买。被打退一轮后甚至动用符号这种武器:拜托~!另附一张照片,质地轻薄的制服敷帖着肚子,连只搁在上面的手都透出些可怜巴巴的味道。怎么?三分钟前心上人心肠还是硬的。它饿扁了!回信理直气壮。
事先说好,我的钱就够买便利店的蛋糕。
罗森草莓?
罗森草莓。
怎么会知道我想吃这个?!读心术?
现在就是在回这条了。他笑骂一声傻瓜,老地方见。一句话结束话题,钱也付好,拎起袋子往外面走。在这里便得打止了,毕竟他们没通过名,更不知道对方究竟往哪儿去,一个不足与外人道也的“老地方”无限拉远了他们之间的距离:面对这样的亲密,旁人总是很难插足的。五条咂一咂嘴,心情活像是没买到那一块蛋糕似的。
事实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吃着蛋糕上班的路上他再次见到了那个人。学校旁有这么一道石头砌成的高垣,上面虽然有供几对屁股坐着的空间,上去的条件却很刁钻,身高和身手缺一不可。这倒便宜了他和他那个朋友,至少不会有人来打扰。五条远远看到,认为扳回一城:那个地方他以前也是常去的,不管怎么说,共同话题是有了。
站着看了一会儿,连他都觉得惨不忍睹起来。帮带一块蛋糕还要排排坐去吃如果只是一等肉麻,擎一颗草莓喂进嘴里算几等?五条家家训里有没有禁抢他人之妻这一条规训五条悟不清楚,但他知道这俩如果是他的学生,定会被他留一辈子级。
比起此刻想方设法把另一个人取而代之,五条老师对这个假想的处置更满意:让他们永远做一对琥珀里凝固起来的新生,对急着长大的小屁孩不能说不是一道酷刑。作弄的念头得以冲淡了他那点情思,因此五条毫不留恋地转身走了。
这事他跟硝子也说了一嘴,没管她在工位上忙活什么,总之踏进医务室,开门见山:我恋爱了!
说完了?硝子声音淡淡。
说完啦。五条笑眼眯眯。
那把那个拿过来。硝子不予置评,说了个药的名字。这事他帮得不少,轻车熟路地替她取来,撩开帘子一递,才赫然见他三个学生正张大了嘴巴望着他,久久沉浸在刚刚自家老师的tmi中无法自拔。
五条抱怨她:硝子怎么也不说一声,都让学生听见了耶?
硝子刮他一眼,意在:就这点屁事。她努努床边的方向:你学生伤了。
有硝子在嘛。一副“活着就行”的语气。
成熟的社会人五条老师摇摇手指:我公事和私事可是分得很开的唷。手指又折回来点那几只被殃及的池鱼:保密,听见了?犹嫌不够,大拇指还往脖子威胁着划上一线。
另一张床上躺着的七海振一振报纸:请不要吓唬学生。
五条悟一开口就要溜腔。新生对他了解不深还好说,硝子七海等人所知良多,十年多来也仍难摆脱此人是屑的主印象。但谁如果认定他狂悖走板,再没有其他地方可取,只能说明他是懒得和你多说,夏虫不可以语冰就是这个道理。或许还有人竟会觉得五条悟是一枚从深闺大院里出阁来的乖乖牌,嘴上不服气,也被看待孩儿气罢了;实际上却像被深谙他本性的人设置好了走向的时针,找好了自己的路,有时走慢点,有时行快些,却绝不会往逆向调转去。或许真有过这么个人,只是现在肯定是没有了。
五条这才注意到同样负伤的七海,情形倒是不严重,毕竟是七海嘛。因此省去对头号后辈的关怀,只补了一句:帮我保密!
七海难办地皱了皱眉,高举报纸过眉心,眼不见心不烦。也是在那一刻,五条悟移情别恋了。报纸右下角小小一格,浮现出一个人影。姿态闲适,气度高标,卧躺支肘的男人之下呼啦啦跪了一群人。这一格来得奇怪,仿佛刻意要自己被读报的普罗大众给遗忘,既不加引人注目的标题,也不愿意把那个人清晰的面目示众:那么,应该不是公司宣传,更不会是寻人启事了。五条悟却觉得,除了他,自己再不会爱上别人。
五条盯着报纸,径直提出要求:七海,报纸给我。七海哪是放任过此人脾气的人?推推眼镜就要拒绝无理的要求,却发现自己的拒绝早被对方预判,这杀星已经动手来抢了——
这时,伊地知拉开门来:请问五条先生在这里吗?
顺着硝子的手指看去,他找的人手里正攥着一份报纸来回翻看,一边的七海面色沉静如旧,熟悉他的人却知道接下来若没人阻止,高专老师大打出手!咒术界教育的未来令人担忧的消息恐怕就会传进每个术师的耳朵。对此浑然不觉的五条气恼地将报纸撒开,眼睛转向门边,吐出两个字:没有!头重扭回去,作出沉思的样子。
伊地知已经习惯了这位是怎样的人物,权当没有听见,谨慎地说道:“那边”的人希望您尽快过去一趟。想必五条悟要么会说,不去;要么会说,伊地知你代替我去啦,所以他也提前准备好了对应的说辞……
但五条悟最后瞥一眼四散的报纸,不耐在这多待一秒似地:走吧。间接拯救了咒术界教育的未来。
没有那一格。哪里都找不到。意在被世人遗忘的那张照片仿佛总算达到某种目的,因此可以功成身退,连报纸屁股都不屑去填了。
爱不该有缘由,也可以没有结果。从前五条对这番论调不能说嗤之以鼻,只是敬而远之,好和陷入狂热自爱却不自觉的人割席分坐。现在他悟出点道理。盖因刚刚爱上的人,他既没看过他的全貌,也就不足以触发肉体之欲望;对他没有丝毫了解,只能从照片里其他的人和宽大的袈裟识别出对方与宗教牵涉不浅,当然不会轻而易举引起堂堂五条悟的神往。
可事实不容置疑:五条悟爱他,尽管不必见他。他有了这一认知,得以开解,成功将那张报纸抛在脑后。
伊地知是不知道五条刚刚突破了心里这道情障的,对此人要求太低,以至于偶尔不必三催四情就几乎发自内心地感恩佩德。这感恩还没能持续多久,驶过东京都最拥挤的地段时,五条悟就说:停车。可怜伊地知对他的作风熟悉到可以作出类似于膝跳反射的回应,当即脚踩刹车,简直称得上令行禁止,到头来嘴上也没浪费备好的口水:听说“那边”实在十万火急……
我自己去。五条冲他眨下眼,一脚迈出车身。
这事他没诓伊地知,他总会去的,晚一会儿,一个小时,几个小时,也是去。十万火急到底包含着怎样的含义,搞不好是哪颗橘子终于烂透了、要摔落地呢?那也可喜可贺。虽然见一群废物老头怎么都让人提不起兴致。好在他途径不少趣事,难得推翻了自己得出的定论,即,“再不会爱上他人”,重新爱上了一些人,真正不虚此行。
最开始,经过了一对吵得不可开交的学生,谁都不会妥协,他也不参与辩论。没什么好论的:理解而不认同,信任但不盲从。这是他从一而终的态度,对方则比自己更懂。吵完了,扭头便走,就那么擦着五条悟的肩过去,神情原来没有他自己说得那么余裕,该看看的。不管是和他争吵的人,还是自己,都该看看的。思い出横丁外头是鳞次栉比的高楼,里面则是几列苍蝇小馆,五条任由他路过自己,在个小巷里倏忽不见了身影。如果说现在处于路过的状态,那和从前也没什么两样。交错同样是一种路过。
五条悟一跃。腾空走过一会儿,还看到一家人做着都市田舍翁,妄想在这挤满了人的地方,种出有别于人的东西来。天台上扎着栏,搭了架子,植物的藤一年年攀过头顶,它家主人却留着雷打不动的长发,由人来梳,任人来问。提到不该提的名字,也是一笑置之。戒断了人类社会产生的物质之真空导致了精神的隔绝,因此他提起一切过去的、被他留到尘世里的都是一种过去的口吻:曾经是最好的亲友。电视剧里阔别故土数年的主角回忆起初恋,同样是这样说一句“爱过”。
事实怎样无人可知,包括旁观的五条悟。因为本人亟待经过这个,去爱下一个人。这日子过得光怪陆离,连他都觉得自己爱人爱得未免过于频繁忙碌,朝三暮四,已经颠覆了爱的本义。
在五条的这一天里,杀人犯也是值得爱的。那些人的狡狯,五条悟是懒得理解,这个人则是学不会。这总不会就是容情的理由?五条悟讳莫如深地摇头:会叫两只低等小东西出来,哄着你,安慰你,说不要怕,不要怕,难道不值得爱?
诈骗犯尾随其后。仅仅经过五条过去爱吃的店子,就失了魂丢了魄,竟然把骗来的钱放进猴子的钱包里。人类对共同经验的需求之大缔造了绝大多数商人的成功,这位却固执得没有道理,好像连这一点也誓要与常人显出分别来。时隔了好多年,理应再没有共同经验与话题一说,却还是因为五条爱吃买下来。回过神来,左边右边各一个假笑,游刃有余的教祖大人向来有很多借口可用:菜菜子,美美子,这个很甜噢,特意买给你们的。我?猴子的东西,我可不吃。——大骗子。五条恨恨评价:也就骗骗小女孩子。
除此之外,偷窥狂也能得到他施舍的一点情。蝠鲼失了灵,一次次把这个人往同一个方向带。五条见他恼羞成怒:回去!蝠鲼支支吾吾,进退两难,照旧跟他嘴上说的走相反方向。可能它其实听得到人的内心,五条悟心想,才会执迷于将他领去看另一个人的夜晚怎样度过。他只好认栽,也可能顺水推舟,借着台阶下而已——多年不见,看看怎么了?这年头,还不兴老同学偶遇?嘀咕这么一句,算是把自己说服了。接下来为他们掩去踪迹,以免被床上熟睡的人发觉。好笑地拍拍蝠鲼的背:咒术界最强动动手指头,就能杀掉一百个窥伺的你。要不要命了?自己却更肆意,假借月影,含情眷注的目光静卧在黑夜里,倾泻到那扇窗户里去。
五条悟停下来。这才发觉自己兜兜转转,回到了学校。——正如他从未离开。
花边新闻总是传得最快最广的那个,一传十,十传百(有人会说,高专没有那样多的人),保密一话算是白说了。学生们见到他,当即蜂拥过来。这代少年人不带机心,不费功夫,往往直捣黄龙循名责实,上来就问:那个人是谁?他在哪里?不像夏油杰发那些个短信,六分钟前收到,五分钟前走进便利店,三分钟前还虚虚端着“绝不会费劲为你买来”的架子。好在这不是骄矜,是再明白不过的调情。他是共犯,同样逃不开指责:偶尔做出类似撒娇的情态,也不过仗着夏油杰必然体贴他一样。数十年心照不宣,以为这样下去,未必不可以相安无事也只有他们那代人才做得出来。
消失了。没能找到他。暂时。
“每天,”他如同陈述一个事实那样和学生说过去、现在、未来的事。“每天我都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