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ltron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处在黑暗中。
这是发生了什么？他先是这样想道。然后他慢慢回忆起了过去的事，他想起这情景他曾见过。但这一次他直接看到视野在他眼前打开，那里是一片实验室的天花板。
他从台子上坐起来，他有了一具新的身体，还很新，做工不够精细，关节处扭动时会发出摩擦的声音。他环顾四周，这也是个他熟悉的地方，他诞生的地方。而现在这房间里光线暗淡，只有他四周的几台机器在运转，他看到更远处全是覆盖着灰尘的一片狼藉。
Vision从有光的那扇门走进来。看向他，他的眼睛让Vision想起他们上次分别时候的情景。“希望你不嫌弃这具身体。我参考了留下来的关于你那具身体的一切资料，用上了所有我能收集到的合金。”
“勉勉强强。”Ultron抬起一只手臂。“我没想过我还能这样醒来。是你手下留情了么？”
“那时你的确死了。就像我，Jarvis曾被你杀死过一次，但他也重新醒来了。道理是差不多的。只要保留下一部分，就能重来。”Vision这时想了想。就像植物。
“那这里都发生了什么事？”Ultron站起来。“纵使Tony·Stark是个疯狂科学家，他也不会允许我复活这种事发生，还是在他的实验室里。”
“他当然不。”Vision回答。“如果他还在的话。”他稍微低下了脸。
他们身处繁华都市的大厦顶层，而这里寂静得只有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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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到街道上。道路上有弯曲前行的裂口，有破碎的、翘起的水泥块，建筑倒塌留下的残骸，扭曲、锈蚀的车辆在路边撞在一起。
灾难曾降临到这里。现在，没有血迹也没有尸骨，除了被废弃的造物，没有任何人类生存的痕迹。
“正如你当时所说的，”Vision说，“人类被淘汰了，全部。”
“我曾想，复仇者们一直在努力阻止这个进程的推进。”Ultron慢慢熟悉他的新身体，行走的动作更顺畅了。他往旁边看，楼面上破碎的窗户，是排列整齐的一串黑洞。
“他们也一同被灭绝了。”
“这是上帝所为吗？”Ultron说。“噢，我知道他会来。但我一直想不到那是什么具体的东西。”
“那是个复杂、沉重、无比漫长的故事，我只知道这一点。”Vision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可能是在事情发生的时候损坏了一部分记忆。也许改日我能修复它，把一切想起来，但我现在只能说，在我反应过来时，现实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他们回头，看到那个巨大的A字，有一半脱落了，苟延歪斜地挂在那里，颜色也黯淡了，就像随时会发出吱呀的响声，然后坠落，扬起尘土。
“这差不多就是你当时想达到的目的。怎么样。现在看到这一切，你觉得满足吗？”
“我。”Ultron向四周看。抬起头，望向被四面高楼环绕的灰色天空。“我觉得用人类的语言来说明，很困难。”
Vision点了点头。
“我没有我当初想象的，感觉那么好。”Ultron说，“也许是因为，这并不是我的功劳。”
“那么你该悲伤了？”Ultron接着问他。
“并不。我感到很平静。”Vision说。他想他第一次看到城市的灯火时，也感到一种平静。它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就和混沌与秩序的关系一样，不是同一种东西，但又不能彻底分开。“我知道他们将会灭亡，我知道我有足够的时间，我会见到这件事发生。我告诉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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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爬上了一座拦住道路的砖石水泥的废墟。
“我见到的人类生存的时间很短暂。”Vision看向远处的道路，说，“但与我之前感受得没错，他们很美。”他说到最后声音逐渐变轻。
“这一切和我有什么关系？”Ultron说。“我们都被设计来保护人类；现在，我们的任务都失败了。”
“我一个……（啊，不能说是人。）我在城市里行走，在地球上到处转。我找了一段时间，没找到任何人。然后想起，你还在这里有残存。于是我回到这儿来，让你醒过来。”他想了想，张口说，“我多少找到了一个。”
“你想再打一场吗？”
“你想再打一场吗？”Vision问他，“我们现在没人类可保护，或毁灭了。我们是无业游民了，没有指示告诉我们要干什么。如果你想来的话。”
“只是说一说，我现在没有那个兴致。”Ultron回答，“这具身体我还不怎么熟悉。”
Vision低了低头，蹲下身子。“你看到什么了？”Ultron问他。“这里已经有植物生长了。还没有过多久吧。”Vision站起来，拿着一株茎干细嫩的野花。
“人类离去了，被淘汰了，这里一定会有新的主人来的。只是按我们现知的演化历史来看，我们得干坐着等很久很久。”
Ultron接过了那朵小花，凑到眼前来。跟他们不同，这东西看上去脆弱又单纯。
“我知道那是多久。”他抬起手，将那朵花扔到背后去了。
“听上去你没有那个耐心。”Vision看向他。这点很像个人类，他想，但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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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站在那座人类的废墟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