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熄灭的瞬间很短，火光摇曳一瞬，洁世一借着微光看清坐在寿星旁边的御影玲王表情微不可查地黯淡下去。下一秒万物归于黑暗，在稀稀拉拉的掌声过后坐在门边的千切豹马才终于摸索到餐厅顶灯的开关。

白炽灯光刺眼打下，洁世一忍不住眯起眼，再次睁眼打量御影玲王时，精于世故的集团公子此刻已经熟练地整理好不应该出现在那张脸上的糟糕情绪，恢复了一贯的标致微笑。

凪，祝你生日快乐。御影玲王这样说着，伸手拔下簇拥在众多水果和奶油间的两根做成2和1字样的数字蜡烛，巧妙避开了和凪的对视。凪诚士郎却当没事人般，只是注视着御影玲王的后脑勺，不轻不重应了声。

见此情形，洁世一额角青筋不由自主抽动几下，他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这两人未免也太不在意氛围？蔓延在整个房间的尴尬空气无一不在昭示这两人就在前不久经历了一场争吵或者分歧。但是扫视一圈，无论是蜂乐回还是斩铁都丝毫不为其所动，两双眼睛投出的贪婪目光黏糊糊附在餐桌正中央端正摆放的御影集团精心定制的三层豪华蛋糕身上；落座他身边的马狼照英大抵是感受到了这难言的氛围，但独身的国王丝毫不在意他人是否尴尬，只是眼神不善地打量凪诚士郎的独居房里草草打扫后留下的肮脏蛛丝马迹。

他只好和千切豹马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起身拿起一旁的长锯齿刀，从善如流递给前方的御影玲王，好了，让我们的宴会出资人亲自给寿星切第一块蛋糕吧。

也许是被他看似走心的笑容感染，御影玲王的眼底终于散去几分木然，接过洁世一递来的刀柄后终于开始动用他精湛的社交技巧制造话题，房内总算多了几分快活的空气。日本足坛冉冉升起的天才新星在他初来英国的起居室内度过的第一个生日宴勉强圆满结束。远在异国他乡，凪诚士郎本身是个嫌麻烦的主，多亏御影玲王坚持并全程操办才有了这次来之不易的短聚。而因准备匆忙，被邀请的除了队内好友，只有顺路来英国和曼城打友谊赛的洁世一与马狼——蜂乐回听闻消息便兴致勃勃跟着来蹭饭，倒也混的个吃饱喝足早早赶着晚间航班连夜飞回西班牙。千切豹马的居所离凪所在街道并不远，再续了两三杯也选择告辞。

临行前千切豹马扔给洁世一解围的眼神，细腻如洁世一很快意识到千切是在询问要不要和他一起离开这风暴眼——撞上热门球队切磋的友谊赛，周边酒店的普通房早已被订满。他今夜并无住处可去，本来打算在凪诚士郎家中随意打个地铺，现在看来将漫漫长夜交给这对闹矛盾的密友才为上策。

洁世一很想就这样离开，他甚至已经向千切所在的大门方向微微移动脚步。但是长年累月的危险感应立刻警示他一道充满威胁的凶恶视线正落在他的后脑勺。嗯，他忘了马狼照英同样无处可去。看着千切那头标志性的玫红瑰丽长发彻底消失在大门后，洁世一一时间也只好哑然，在突然安静的客厅角落里思考和马狼在深夜的英国街头打到taxi并且成功找到两间空房的可能性。

该说不愧是青春二人组呢，随性到简直是胡闹。今天下午的糟糕回忆蜂拥而至：洁世一还没能推开虚掩的大门，一道人影便倏忽冲出，和堵在门口的他撞了个满怀。来人身形高大，洁世一的鼻子堪堪撞上他的下巴。痛楚还未至，对方道歉的话语先匆匆传入他的耳朵，毫无半点诚意地从他身侧再次闯出去了。紫色的发丝在他眼前晃荡半秒，罪魁祸首的身份倒是很好确定。他揉着传来阵阵刺痛的鼻尖愈发疑惑地推开门往里走，只发现无所事事坐在沙发上摆弄着手机的凪诚士郎。

洁，你来了。寿星从手机前勉为其难地分神抬头确认来人身份，很快又垂下头专注于正在进行的游戏。短暂的对视里，相熟如他立刻捕捉到凪诚士郎眼底未能消解的烦闷。洁世一识趣地没有第一时间询问，而在屏幕中央蹦出大大的胜利字样之后才不轻不重拍上凪诚士郎的肩膀。刚才发生什么了？洁世一盯着凪诚士郎半不情愿地放下手机，重新和他对视，暗金色的眸子里泛起半丝波澜。

半晌，他说，没什么，就是我和玲王说合约到期了之后想换个球队踢。

心中高高悬挂的石头下坠些许，洁世一缓缓松气，看来不是什么关乎决裂的大事。他牵了牵嘴角，继续问道，那之后——

之后我就先回去了，凪？御影玲王第一个打破这几近凝固的空气，偏过头询问。说是询问，用的却是陈述的语气，没留给他人置否的余地。他轻快地从凪诚士郎身侧走开，朝着洁世一的方向径直走来。我记得你今晚准备留宿凪这里？附近酒店已经满房，凪家里还是太小了点，留宿马狼刚好了。你干脆来我家吧？

十厘米的身高差在平时几乎被忽视，此刻御影玲王对着他几乎算的上是发号施令般进行话语输出时存在感却无比突出。洁世一忍住皱眉的欲望，因为朋友情谊和凪生日产生的想要帮助两人和解的心情荡然无存。一旁的马狼照英看着尽力维护但是仍然凌乱的房间即将发作，御影玲王好心地补充道他明天会喊专人来整理，马狼无需为此头疼。

也许是整理二字戳中了马狼潜藏的好胜心，他黑着脸将一旁傻站着的凪诚士郎拖开扬言要用最短的时间让他见识到什么叫酒店规格。下文洁世一不得而知了，因御影玲王飞也似的逃离速度让他也只得小跑紧跟。运动员的身体素质让他两在深夜无人的街道上轻松狂奔，差不多一公里后洁世一迟缓地想起御影玲王在刚才的生日宴上喝了不少酒。他只好伸手拽住前方他认不出牌子的外套边角，问道，玲王，你确定你家的方向是这边？

狂奔的人骤然停下脚步，洁世一受惯性影响仍然前冲，两人差点又要狠狠撞在一起。艰难地刹住车后洁世一抬眼，只能看见御影玲王大幅度呼吸而耸动的肩，以及熏红的耳根。不会吧，真的醉了？倒也是，不然怎么会邀请我去他家里……他有些迟疑地抬起手准备轻拍御影玲王的肩，却在刚要下落时被条件反射地迅速抓住。

我没醉，当然是往这边……等下。御影玲王侧过头，表情是佯装的平静。本想告诉洁世一不要想太多，他当然知道今天在洁世一眼皮底下失态次数过多，也不知道凪究竟在他不在的十五分钟里告诉了洁世一什么。但在回头看向洁世一的同时御影玲王注意到自己所身处的环境并不是熟悉的街景。他低头准备摸出手机，却发现口袋空空荡荡——估计是刚才急着走落在凪诚士郎家里了。

读懂他脸上的窘迫后，洁世一此刻是真切感到几分无奈。他同样掏出手机，长按开机键，将毫无反应的黑屏对着御影玲王摆了摆：告诉你两个消息。坏消息是我的手机没电了，好消息是我们刚才跑的直线，顺路走回去还能回到凪家里。

谈到凪这个字时御影玲王的眉毛一跳。不用，我们走到他家附近的岔路口就行，我的房子离他家不远。他下意识拒绝，谈及房屋布局时又下意识后悔——他和凪的住所不远完全是他安排的手笔，目的是方便见面——不过现在也要全部作废了。

洁世一理解地瞥了他一眼，说，那我们走吧，今夜就叨扰你了，十分感谢。还有……他摆了摆被御影玲王紧握住的手腕。御影玲王这才反应过来，触电般甩开洁世一的手腕，道歉也忘了提，有些僵硬地冲到面前带路。就这样一前一后，回程两人又是一阵沉默无言。

凪究竟告诉了他什么？为什么一句话都不问……他难道连我为什么带他走都不疑惑吗？御影玲王心中仿佛爬过千百只蚂蚁，焦灼感被沉默无限放大，最终他忍不住开了口。

“凪难道……”“玲王你又要走错……”

两道声音诡异地重叠。御影玲王下意识顿住脚步，深呼吸一口后最终败下阵来。他整个人终于放松下来，等到洁世一走到和他齐平的位置，说，你带路吧。

“玲王，你刚才要问什么？”洁世一倒也没同御影玲王的奇怪行径计较，接过了带路的任务。

”凪告诉你他要转队的事情了吗他有没有在背后说些什么，算了反正都已经无所谓了……“平时几不可见的负面情绪不知是因为今晚一连串的失态，御影玲王破罐子破摔，任由其四处挥发。反正他和洁世一并不是什么相熟的关系：同窗多年，对他的情绪反射多由于凪，虽然心底清楚知道当初凪的选择与他本人无关，但在短暂和他相处的时光内，这种难言的疏离总是深深横隔在他们之间。熟悉的陌生人也许是一个不错的倾诉对象……也许。

“说了。包括他说，不想让你和他一起转会。”洁世一声调平稳，余光瞟见御影玲王身形一颤，也没在意他的反应，继续说道，其实我觉得很好啊，你和凪偶尔分开这种事。

要不是凪说了拜塔并没有给他抛去橄榄枝，他此刻几乎要揪住洁世一的领口质问他为什么要故技重施嘲弄他了。刚刚踏入世界级的足坛，踢球不过三四年的足球天才自然是初来乍到就被各队递出的邀请函潮水般淹没，一开始凪嫌麻烦仍旧选择了磨合已久的曼城。但哪知道他偶尔兴起的热忱直接体现为在合同到期后直接转队。他此时倒是敢直视洁世一了，眼神催促他继续往下说。

“玲王你无非是担心凪离开你后，你在队里的作用就会被弱化吧？毕竟你一直都在和凪打配合，通过你的计策和传球让凪的天赋得到最大利用……”洁世一伸出手指摸了摸鼻子，“其实你可以更自信一点的。”

“我哪有不自信？”御影玲王皱眉狠狠瞪了他一眼，想要反驳，话语在口中打了个转最终又被囫囵咽下。他才不是因为不自信才不想凪离开，更不是因为他单纯舍不得凪。御影玲王确信自己的情感系统也是按照他规划好的蓝图一板一眼有序运转的，只是凪的变动打乱了他的未来计划，明明大力神杯依照他的规划触手可得……好像又不仅仅是因为这样。

洁世一看向他有些失魂落魄的放空模样，清了清嗓，只觉当初欠的旧账如今还是要还了：”其实你是在下意识恐惧吧？“

说罢又细细打量一遍御影玲王的神情，确认没有惹恼他之后继续说道：“很抱歉是我擅自猜想了……其实玲王你对于当年凪那样干脆地抛下你选择了和他人组队，虽然就是我，还是没能和解吧。你潜意识在拒绝这个选项……我后来去打听了当年你和国神组队和士道对决的那场球赛，也许士道当时心情转变分毫，被淘汰的可能就是你。“

“……对，我就是底气不足行了吧。”洁世一你想要羞辱我可以直说！御影玲王没想到这几年来洁世一逐渐在足坛大放异彩的同时，在场下说话犀利程度上也有了十足的长进。他到底要说什么？没了凪的他一无是处？还是说他早就察觉他对洁世一有意无意的疏远想要反击？

此时洁世一向前跨了一大步，斜穿至御影玲王身前转身站定。御影玲王下意识望向洁世一的脸。此前一直都仅限远远打量一眼，几年来好像一直没有改变，现在打量才发现洁世一本人同他的球技都在稳步生长，脸颊两侧的柔和线条不知何时起逐渐开始棱角分明，眼神却是更加滴水不漏，沉静的深蓝眼珠像一面反光镜，平时清楚反射足球投影的双眸此刻正倒映着他愣怔的脸，看得他突然有些想发笑。

“都说了你缺乏自信。玲王你的技术在当年就算得上上乘了，你当时才踢了多久球。你和我同为头脑型选手，身体各方面素质比我优秀得多，均衡的六边形面板，组织球队手段也一流，变色龙的技术真的很厉害，最重要的是无论和他人配合还是自己进攻都能得分吧？别忘了你也是前锋，虽然我真的很想要你陪我打几次配合。”说到一半洁世一甚至伸出手指认真的细数。御影玲王快要被这真诚的‘阿谀奉承’引起一身鸡皮疙瘩，但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洁世一的眼神告诉他此言并无丝毫弄虚作假成分，而以洁世一的利己主义程度可能的确，是想要试试他的传球的。

“我已经很少自己射门得分过了，还有我给你传球多少有些属性相撞吧?话说真恶心，你怎么这么了解我？”出生豪门的贵公子从小到大要接受无数赞美褒扬，几分真心几分奉承一眼便能识破，此刻面临一记毫无水分的直球倒是有些慌了阵脚，身体僵硬得不能再僵硬，后退两步才勉强喘得上气。但是洁世一明显是根不解风情的木头，顺势再上前两步缩短了两人间的距离：“了解？所有的对手队友我都做了大量的资料分析，不足为提。”

“我们继续，所以凪离开之后你才更有机会发掘你自己吧？我知道玲王你的武器是和凪共同搭建的。凪离开你后不仅他有开发新的可能，你也有。重拾一下进球的快乐如何？我知道你心底应该清楚得很，但在这件事上你实在是给我一种患得患失缺乏自信的感觉。 想到也许有可能是因为当初的事，于心有愧，我还是决定和你多嘴这些。“御影玲王所熟悉的，在电视荧幕与报刊采访出现过无数次的标准营业笑容重新出现在洁世一脸上。他重新走回御影玲王身侧，和他并肩同行，“你就当我自我意识过剩，婆婆妈妈对你多嘴了这些吧。但是给我传球这事，你还是可以考虑一下？”

御影玲王自认和洁世一相比，他对于足球的热爱可以算是微不足道的。一开始选择足球的动机，除了最初真切被大力神杯吸引，更多是是叛逆期躁动不安的反抗。足球在他眼里，不是目的而更像是一种手段。在和凪相遇后他更加确信了这一点——充分利用这一块宝物，设计出最好的进攻线路，只要凪能成为世界第一，那么大力神杯也唾手可得……但洁世一偏要理所当然地指出来，你不想自己进球吗，理所当然地认为所有人和他一样，对足球怀抱诚挚的热爱。

确实只是个自我意识过剩的利己主义者。不过，进球的感觉也没有那么糟糕。御影玲王不自觉牵动嘴角。实话说，如果洁世一不是前锋，那他们还是有可能有融洽相处的可能的。可惜在和凪相遇的世界线上，他只会认可凪成为世一锋……

“别笑那么开心了，出于私心，你两不在一个队伍只会更有利于我进球得分。”洁世一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许。开玩笑，曼城引以为傲的双人组合就这样拆散，如日中天的蓝月大换血，无论有没有新的前锋加入都将对整队的磨合提出极大挑战。而作为竞争对手，他自然是乐见其成。洁世一抬肘碰了碰御影玲王的小臂，“我很认真地在向你提出邀请，要不要考虑下一份合同签在拜塔?”

御影玲王的脸色瞬间拉了下去，“你这变态调查狂，所以你分析这么多顺便对我了如指掌只是惦记我的传球?真是辛苦你了，可惜我还是对你没什么兴趣，容我拒绝。还有，”他放缓了语速，一字字几近切齿说道 ，“我绝对不是在害怕什么，也没有觉得你我之间有什么亏欠。凪总是能轻易把我划离他的未来规划，但我知道他那样说也有为我考虑了一番……不劳你费心了，我们会在这里好好大闹一番的。”

“好，好。”洁世一给他留足了面子，顺着台阶下没有再多嘴什么。只是从表情来看有些兴致缺缺。可是赶着上和他配合的人也有很多吧？在这里优秀的中场数不胜数，他一个前锋怎么还能排的上号？不愧是足球狂……但他作为局外人，反倒主动来疏解他的情绪。曾经连恩怨都称不上的纠结如今再提倒是能一笑泯之。御影玲王颇为轻松地伸出右手，但还是重新认识一下吧，洁世一。

洁世一只是奇怪打量他一眼，最终回握住他前伸的手，象征性地上下摇摆两下：“这是交个朋友的意思？真难过，我以为我们早就是朋友了。”

热度随着皮肤接触传来。御影玲王此刻觉得脸颊和耳根的温度不降反升。难道他真的醉了？可真是有点丢脸，偏偏是在洁世一面前……他终于注意到洁世一回握住他的手后这次同样没有放开，随后来自他平静的询问在他耳旁炸响：“不过，原来你和凪没有在交往吗？“

“……嗯？”御影玲王下意识猛地抽出手迅速拉远两人间距离，“什么交往……我和凪都是男的吧，怎么可能？”

拉远距离之后御影玲王才反应过来这过激的反应简直是欲盖弥彰。但天地可鉴，他御影玲王始终都只怀抱一颗真诚的事业心！洁世一此番话不仅莫名其妙，简直是在玷污他的初衷……他在情急中眼尖瞟到视线边缘有一片开的正盛的花坛，像抓住救命稻草般靠近蹲下试图解释自己莫名的行径：“啊哈哈，这边的花开的真好……。”

“如果你和凪正在交往，那今天一切都无需多嘴了，我只是确认我有没有做多余的事情，玲王你不必紧张。“洁世一站定在御影玲王身边，同样蹲下，手指有意无意擦过眼前的花瓣。”玲王你要真喜欢倒没有什么，这里可是英国吧？我只是想到那样可就更难有机会试试你的传球了。“

“我也没有你说的那样优秀过头吧，为什么三番两次提起？我记得糸师冴那家伙也给你传过球，那样顶尖水平的中场，我暂时还无法完美复制。”

“不仅是你们，我的目标也是世一锋，怎么能止步于自己的舒适区。”洁世一抬头，凝视头顶的夜空，“能和所有人打好配合也是实力的一种证明。况且，我一直都想试试和你配合，只是没有什么机会直说而已。玲王，这么多年来你的进步真的很大，我说过你可以更自信一点吧？”

御影玲王一时哑然。可恶啊，大约懂当年凪为什么会说和他一起踢球才能感受到进步了。那样的对于足球的热忱与专注，确实能让人体会到纯粹的快乐。他依稀记得当年他直言不讳对洁世一丝毫不感兴趣，但他不得不承认有些光芒不一定只有天才的璞玉才能反射。他下午无缘而起的逃避倒显得太过情绪化，但好在凪诚士郎从不会在意那些。

唯一的变数此时正随意摆弄着花坛里的花，状似不经意提问，“对了玲王，你说这花开得好看，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园艺课上积累的大量知识应付路边野花绰绰有余，他打量被五瓣淡紫色花瓣簇拥的白色小花，精准报出花名：“这是苧環，花语我记得还挺正面的？象征胜利什么的。我还挺喜欢的，卧室养了一盆，我记得某次蓝色监狱的活动我还别了这支花在胸口吧？怎么了？“

“我知道。”洁世一弯曲食指轻抵着嘴，几乎藏不住笑，“穿白西装那次。和你的发色与西装很配，当时我差点要误会什么了。“

“什么？”有什么遗漏在他的知识范围之外吗？洁世一略显不怀好意地指了指花瓣，“你猜猜看这个花瓣像什么。”

没等他回答，洁世一很快起身，顺势牵住他的手腕，把御影玲王也从地上提起来，开始旁若无人地往回小跑，“大晚上蹲在街边看花，等下有人把我们当变态报警就不好了。快回到凪家里了，我去帮你取手机吧？”

“不需要了——所以像什么啊？”御影玲王一头雾水地跟上，他分明记得洁世一今夜滴酒未沾，怎么行为也开始变得奇怪，难道降智可以通过空气传染？

“这种花据说有个别名，叫猫爪花。没想到玲王你会喜欢这种花，”洁世一扭头，脸上分明是调笑他的表情，“没有别的意思，当时觉得花的颜色和名字都很适合你，不如待会带我去参观一下你养的盆栽如何？”

“……哈？洁世一你给我等等，你在说什么鬼话？不是，所以你为什么记得这种小事？”在奔跑里，他脑海中鼓胀的酒劲带来的酸痛接受凉风洗礼后荡然无存。今晚的对话中的各处疑点终于浮出水面，他下意识熟练地开始拆解分析，只觉得洁世一的一言一行都变得耐人寻味起来。但洁世一任凭他一路如何追问，也像个死守城门的士兵不透露一星半点，其中深意只能待他自己亲自挖掘。

而距离御影玲王重新拿回自己的手机，了解到那状似猫爪的花其实是洁世一的代表花，并且在把人领进家门后才意识到洁世一对自己的关注远超他想象之多这件事，还剩最后半个小时。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