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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警备队员们今天纷纷目睹了这一幕：赛罗奥特曼拎着个花纹看起来很像泽塔的小孩，面无表情地走进了队长的办公室。
没想到希卡利碰巧也在，两个工作狂人手一杯咖啡，听见赛罗一句语气还有点冲的“我来报告任务”，不约而同地放下手里的饮品朝门口看去。赛罗——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不过究竟有什么事不能整理成书面报告，非要现在跑来办公室说呢。
被赛罗揪着背鳍的小孩可怜兮兮地转过来，可能是眼灯的问题让他看起来一副快哭了的样子。小孩先是顺着后背摸上了赛罗的手，以他现在的身高甚至不能够到后者的肩膀：“赛罗师父，先放开我嘛，这样抓着很痛的！”
赛罗倒是没有放手的意思，甚至还用力捏了捏小孩尚且柔软的背鳍：“烦死了你！噢、总之就是这样，这是泽塔，回来的时候被一只鸟型怪兽袭击了，等我反应过来他就是小孩子的样子了。”

两位见多识广的成年人的目光又不约而同地落在只有赛罗腰那么高的小孩身上。被人揪着背鳍实在是不好鞠躬，泽塔赶紧点头和佐菲哥哥还有希卡利老师问好。可是还没等他说完，赛罗就啧了一声，好像是想要赶紧结束这个汇报会一样打断了问候：“有办法把他变回去吗？小孩子太烦人了。”

“鸟型怪兽？贝蒙斯坦？”希卡利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
“贝蒙斯坦什么时候能让人变小了？！”还在气头上的赛罗想起了自己单薄的怪兽学知识，“啧……我没见过，但总之能让这家伙变回去吗？”
这次是一直没说话的佐菲队长接过了话茬，“赛罗，书面报告记得整理好交过来。没什么事可以先带泽塔回去。”
“报告到时候再……不，等等，为什么你们这么淡定？”赛罗这次揪着泽塔的背鳍使劲拽了拽，小家伙疼得呜哇大叫，“这三分之一吊子现在连身高都缩水了啊？”
“师、师父……好痛……”
“啧，你给我闭嘴！”
“欸……”

博学多识的科技局长官抿了口咖啡才悠悠开口：“可能是你的实力太强所以至今没有被那种还算常见的怪兽困扰过才觉得紧张，但只是身体变小的话几天之后就能恢复了。”说完还看向发小，获得了佐菲一个同意的眼神，“机会难得，这个也一起写完交过来吧。”

赛罗只觉得头大。
而两位淡定过头的前辈仿佛无视了因为回程的小插曲而焦急万分的他和泽塔，开始了新一轮的谈笑风生。
最后还是佐菲尽了家长的责任，在自家两个小孩头上各摸了一把才摆出公私分明的架子：“任务报告和希卡利刚才给的观察报告，尽快交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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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变小的徒弟飞行实在不是一件乐事。在返程时赛罗就绝望地体会到了把一个软趴趴的小东西抱在怀里有多痛苦。变小的泽塔摸起来软乎乎的，自己稍微一用力，小家伙的五官都要皱在一起，“轻一点哇师父！！奥特痛啊！！”可如果只是虚虚地抱着，又觉得随时会掉下去。加上会变小本就是因为泽塔不听自己指挥，硬要跟那只怪兽硬碰硬，最后自己倒霉不说，连赛罗的脸都要被丢光了。想到这里赛罗心里烧起一阵无名火，于是他干脆一掌拍在小徒弟的屁股上，凶巴巴地丢下一句“你掉下去不要怪我！”
这一下着实没掌握好力度，小小的泽塔疼得龇牙咧嘴，想自己伸手去揉揉，又怕真的从师父怀里滑下去，只好努力用手圈着赛罗的脖子，甚至还抓着赛罗后颈的鳍。等到察觉赛罗是准备降落了才敢探出头向地面看上一眼：早先艾斯哥哥和赛文大大师父都有任务，这下应该都不在光之国，但赛罗居然直接把他带回了自己家里。这让泽塔又惊又喜，两条小腿蹭在赛罗胸前乱扑腾：“师父！师父！这几天我可以和赛罗师父住在一起吗？”

“做你的白日梦去，先说好，要不是希卡利要我写的那什么报告，我早就把你扔回艾斯叔叔那里了。”赛罗试图把黏在自己身上的小徒弟扒下来，“还有，既然只有身体变小了，佐菲队长那里的任务报告别忘了写。”
“欸！师父……这么这样啊！”小徒弟一下子变得像被雨淋湿的小狗，“这次的任务报告也要我写吗？”
“还不都是怪你！”赛罗没好气地举着自己的光屏，界面上是一大张空白的表格，科技局统一制式，“生物观察报告”。

请如实填写观察对象的变化以及其他必要的记录项目。

“这可比任务报告难写多了，啧……”

他们回来得不算早。人造太阳的光辉正在一点点暗下去，警备队的日常大抵如此：哪怕完成任务回到光之国，也还需要完成一些必要的收尾工作，简单但繁琐。
赛罗讨厌写报告，所以当初泽塔粘着他要拜师，赛罗甩又甩不开，干脆把手里堆积的报告全都推给泽塔，还想了一个正儿八经的理由说这是“拜师的诚意”。久而久之这也变成了习惯，只要是两个人一起的任务，最后写报告的工作总会落在泽塔头上。短暂的休息之后赛罗开始对着希卡利的那份观察报告犯愁，沙发的另一侧上，小小的泽塔倒是认认真真地在用手指戳着光屏。赛罗拿余光瞟了一眼小徒弟，以他现在的身形操作光屏变得困难得多，坐在沙发上也踩不到底，两条小腿搭在沙发边缘一晃一晃。
在被眼尖的小徒弟发现自己在偷看前，赛罗迅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观察对象】泽塔奥特曼
【事由】由于怪兽袭击体型突然变小
【初步观察结论】心智正常，无异常反应

还有什么可以写？
他实在想不到形容词，比起写报告，他更愿意去单挑怪兽墓场或者跟什么宇宙人痛痛快快打上一架。在写不出报告的挫败感和让变小的泽塔写任务报告的一点点愧疚感里，年轻的战士索性熄灭了光屏，用足尖碰了碰还在努力打字的小家伙。

“我想睡觉。”
“啊、赛罗师父已经困了吗……也对毕竟这次任务……”
不等小泽塔有什么反应，赛罗就把他打横抱起来，不去看小孩闪亮亮的眼灯而径直走进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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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有一个星球……”
“赛罗师父！赛罗！换一个故事！！”
“啊？噢……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古老的王国……”
“赛罗！”小小的泽塔揪着他那半边枕头，向赛罗靠过来，“不要童话嘛，我想听师父你的故事……”

被喊到名字的一方一愣，忽然唰地一下烧红了脸。绝对没有听错，那小子刚才喊了自己“赛罗”。
事实是他们刚开始交往不久，短到连称呼都还没改过来。互通心意的秘密还没有跟第三个人说过，在大多数时候也不会做什么越界的事——就跟以前一样，可以说是光之国最不让人省心的一对师徒。
这次临时任务也是一样。如果不是泽塔突然变小，赛罗甚至没什么在交往的实感——但是担心是不会骗人的。变成小孩模样的小徒弟突然从宇宙中急速坠落，赛罗第一次体会到他们一族的幼体其实也脆弱无比：不会飞行，不会使用光线。当他终于从半空中捞起那具小小的身子，泽塔的手也一并环上来，肉鼓鼓的脸颊贴着他的，不知道是因为在哭所以声音变了调，还是连声音也变成了小孩子那种奶声奶气的音调：“赛罗……！”
他在一天之内连着被小徒弟兼恋人因为称呼问题堵了两次，索性一个翻身把还嚷着“想听赛罗和那个贝利亚战斗的故事”“还想听在别的宇宙战斗的故事”的泽塔紧紧压在怀里。

“快睡觉。”

“那……晚安吻……可不可以……？”小徒弟不安分地抱着赛罗的腰，大大的眼灯看起来比平时还有说服力，总是让赛罗莫名其妙地心软。
“你可真是烦死了！”
他在泽塔的屁股尖上扭了一下，揪起一小块蓝色的软肉，飞快地在小孩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意外的是变小了的泽塔压根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甚至没有认床这种年轻人惯有的毛病，缩在赛罗怀里睡得香甜，反而是赛罗睡不着了。
他划开光屏又无聊地关掉，最后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在希卡利给的观察报告里写写划划。睡眠无障碍。体温偏高。
何止是偏高，赛罗觉得简直要热死了。虽然平时的肢体接触多多少少能感受到泽塔是个名副其实的热血笨蛋，但是此时无论是小孩模样的泽塔无意识地在梦里砸吧嘴，还是柔软且青涩的身体贴上来时过于热烈的体温，都让赛罗感到一阵无法言语的焦躁。

虽然泽塔本人神神秘秘，但从艾斯那里赛罗多多少少听过一些关于泽塔的过去。幼年时代孤独入眠的回忆总是让赛罗不愿意再去回想，直到终于有机会睡在父亲身边，被来自亲人的、让人安心的体温包裹，才让他久违地睡了个好觉。
他从长辈的话里拼凑出小徒弟的过去，也许在遥远星球上的长夜里，小小的泽塔也曾因为寒冷和恐惧无法入睡，那是比赛罗所经历的更为惨烈的故事——现在，自己怀里的小家伙似乎和幼时的泽塔重合在一起，似乎就这样相拥着取暖、分担同一个噩梦，倒也不错。

赛罗把怀里的人朝自己这边拢了拢，手从小孩的肩膀一路滑到腰腹，又来到后背，凭着记忆描摹泽塔身后的体纹，渐渐有了一点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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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一觉睡得太久，第二天赛罗和泽塔几乎是被梦比优斯的通讯请求吵醒的。

梦比优斯开门见山：“我从希卡利和佐菲哥哥那里听说了泽塔的事……怎么样？需要帮忙吗？”
赛罗一边思考有什么事可以扔给自家小叔，一边把还没醒的小徒弟从被子里扒出来。昨天睡着前他特意确认了一下自己和泽塔今天都没有别的安排，可是微妙地又很不爽。
“欸？真的没事吗？不过我带来了黄豆粉年糕，等下给你送过来？”

切断那头的通讯之后赛罗瞪了一眼还在赖床的小孩，这下泽塔终于紧张地坐起来揉揉眼灯。梦比优斯动作很快，那盒黄豆粉年糕还是刚刚热好的，被小教官塞到赛罗手里。保险起见梦比优斯还是最后确认了一次还有什么自己可以帮忙，赛罗拿“反正也只是准备在家里休息一天没事的”搪塞过去，看着红银色的身影急匆匆地飞往竞技场的方向。
还没彻底清醒在沙发上摇头晃脑的泽塔倒是来了精神，他跳下沙发往赛罗怀里扑，又因为身高问题一头撞在师父的肚子上，搞得赛罗啧了一声，腾出一只手揪着小孩的头冠让他老实点。“要吃就自己坐到餐厅那边去！”

可问题是赛罗家里并没有所谓的儿童专用座椅。小小的泽塔“嘿咻嘿咻”地爬上对他来说有点高过头的餐桌椅，坐下来的时候手都不能好好搁到餐桌上，从对面赛罗的视角看过去只剩一对亮晶晶的眼灯和标志性的头冠露在外面。
“赛罗师父……赛罗！可以喂我吗？”
“哈？我不要。”赛罗警惕地把黄豆粉年糕的盒子朝自己这边挪了挪，在温热的年糕上浇上糖浆，“梦比优斯又没说是给你的。”
“呜哇……奥特打击！”

赛罗不动神色地咬了一口年糕，装模作样地划开光屏随便看看。对面的小家伙看起来更像什么吵吵闹闹的小动物了：“赛罗师父！！赛罗！！我也想吃！”
赛罗看了一眼小徒弟，这家伙正在啪嗒啪嗒地踢桌腿：“把腿放下来……你这三分之一吊子，变小了还不够，还想着我喂你吃东西？”
但是泽塔就是不会轻易放弃的那种类型。他又并拢双腿小心地跳下椅子，从桌子底下钻过来，硬是挤进赛罗岔开的两腿之间，从桌子底下探出小脑袋：“我也想吃嘛……”

“你、啧……”
这家伙到底有没有自觉现在这个姿势很糟糕。虽然脸颊两边多了点肉，但总体来说变小的泽塔和原本的泽塔在样貌上差不了多少。因为是小孩子的样子，这样撒娇的动作也算得上是天真可爱让人心软，可是一想到这家伙是个已经5000岁的……怎么来说都不算小孩了，更何况他们还在交往，这种亲密的动作不免带了点让人想入非非的意思。
赛罗只好在脸红前把那颗圆溜溜的脑袋往桌子底下推：“烦死了，要吃自己去买！”

“赛罗……赛罗师父……”这次声音听起来都有点委屈。但是最让赛罗招架不住的是，泽塔的委屈也好开心也好，都是本人最直接的想法的反应——换句话说，这样的语气不是故意装出来的，而是泽塔本来就这样：带着一股傻劲，又纯粹得像一颗钻石，仿佛要把外面的杂质都剥了去，留下内里真诚而热烈的部分交给他。
两只银色的小手轻巧地搁在他的大腿上，小孩模样的小徒弟又一次从桌子底下探出脑袋。赛罗的目光飘到哪里，泽塔就跟到哪里，最后年长的一方终于叹了口气：“啊……那好吧，就一块啊……”

他索性挑了盒子里最大的那块塞进小徒弟嘴里。对赛罗来说是刚好的大小，对泽塔来说就太大了。黏黏糊糊的糕点卡在嘴里，还剩半块露在外面，搞得泽塔没法说话，只能“呜呜”地再次向师父求救。
“你……那个，你努力咬一咬？”赛罗拉开椅子站起来，顺便把样子有点滑稽的小徒弟从桌子底下拉出来，“啧，不要弄得我一身都是黄豆粉啊你这家伙！”
但是噎在嗓子眼的年糕哪有那么容易咽下去。泽塔含着小半块年糕，突然伸手去拽赛罗的手，让赛罗弯下腰来看他。
“呜呜！呜呜！”含糊得根本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哈？真是三分之一吊子……要么干脆吐出来好了麻烦死了！”
“呜呜……够、够不到……”泽塔努力发出了几个音节，努力踮着脚让自己离师父更近一点。这个动作让赛罗猛地明白了小徒弟的意图，露在外面的半截年糕还带着糖浆，刚才那句含糊不清的呜呜呜大概是说“帮我把另一半咬走吧！”

换做平时的泽塔，赛罗一定毫不留情地推开，由他自己被年糕呛到憋得满脸通红。但是小孩模样的泽塔就是会让赛罗心软。他在心里找理由，真的被噎住好像也有点可怜，说出口的却是“真麻烦！”，附带一个轻轻碰到嘴唇的、不知道算间接接吻还是直接接吻的亲亲。

“你小子、快点…快给我变回来啊！！”
是给泽塔的那块黄豆粉年糕上的糖浆浇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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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罗又打开那张被自己划得乱七八糟的观察报告。在泽塔没有发现的时候，赛罗偷偷在上面写了不少“感觉更傻了”“真的不影响智商吗”的过分话，现在又被他自己重新擦掉。
梦比优斯索性直接告诉他，变小的效果大概一两天就会结束，希卡利估计也不是真的想看他的观察日记，不过还是稍微写一下交了做个样子。

大概是受小孩体型的影响，小小的泽塔困得也快。明明起来还没多久，在用黄豆粉年糕填饱肚子之后又在沙发上歪歪扭扭地睡着了。赛罗不敢抱他，又怕这家伙一翻身滚掉地上，索性在沙发前的地板上坐下，继续编来自警备队和科技局的两份报告。
任务报告泽塔之前写了大半，也许是写顺手了的缘故，泽塔现在比他还要熟练一些。赛罗随意修补了一下用词，听见背后的小家伙又在含含糊糊说什么梦话。
“你在说什么呢，三分之一吊子？”
“……喜、喜欢……”

于是赛罗别扭地转了回去，在希卡利的观察报告上涂涂改改。可是想来想去，变小的泽塔一切正常，甚至连他都意外地很快接受了小徒弟变小这件事。
他在每日记录的部分里写了又删，之前那些过分的话当然是不能交给希卡利的，但是认真写又不知道该写什么。犯了难的偏科生苦思冥想，连时间的流逝都差点察觉不到。

直到后背突然传来房间里另一个人温暖的体温，那双银色的手指节分明，颇有力量的手臂搁在他的肩膀上，声音不再是那种小孩子似的奶声奶气了。
“哇！赛罗、赛罗师父！我好像变回来了？！你在写什么？”

赛罗慌忙把光屏上的页面关掉，回头时大徒弟就压上来讨亲，脸颊上还有刚才午睡时沙发的纹路留下的压痕。

在几分钟之后赛罗才意识到，刚才他点的好像不是关闭，而是发送。
就是那张因为写不出来而敷衍了几句话的观察报告。
收件人是希卡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