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亚瑟·柯克兰把被自己不下心摔下床头的闹钟修好时，糟糕的一天就这么自顾自的开始了。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务员，虽然魅魔的身份确实有时会给自己带来一点麻烦，但是比起这些微不足道的骚扰，更让柯克兰想问上帝自己到底干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恶才给自己带来样的报复的是————
   
    地狱的魔王，是他曾今的弟弟，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两年前阿尔弗雷德的不辞而别让柯克兰翻遍了所有的大街小巷，几个月后的那天他失魂落魄的回到已经堆成山的文件时，却看到了那种自己日思夜想的脸。当他惊愕地愣在原地的时候，阿尔弗雷德，他的前弟弟却只是从自己的身边掠过，似乎两人从来没有交集一样。
   
    直到现在亚瑟也忘不了当时自己的心脏是怎样的像是绞在了一起的感觉，新上任的年轻的魔王，阿尔弗雷德·F·琼斯。
   
     后面的几天阿尔弗雷德几乎和自己没有交谈，更糟糕的是他在地狱的新的办事处刚刚好就杵在魔王的对面，柯克兰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只知道自己每天都控制着自己不冲上去给面前的人一拳非常辛苦。但也并不是一切都是坏的，至少乘着工作的名义来骚扰他的东西不再那么明目张胆了。
   
    “哎，就是身板太单薄了，被喂食过吗？”

不知好歹的梦魔在自己劝说后无果。亚瑟柯克兰将要准备让他见血长点记性时，那人却像是被什么威胁了一般恐惧看向自己身后。他当然没有理会这一点微小的变化，拳头如约而至的砸在了那个人的脸上

“呃！你他妈！！”

很好，鼻梁打断了。当身前的人痛苦的捂住脸在地上打滚哭号咒骂着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亚瑟只是静静蹲下来身子轻轻的拨开了那人的手：
  
“下次，如果又下次，断的就不只鼻梁了。”

他看着那个人的脸因为羞怒而扭曲在了一起，明明刚想甩出右手时却顿住了，额头上冒出一些并不属于疼痛的冷汗，身后的尾巴却和断了的麻绳一样横在那里。但是死死咬着下嘴唇盯着自己一副想要杀了自己的模样

“这不太合适吧。”

作俑者又好笑又无语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人狰狞的样子，自己明明已经做好了把自己一天的坏心情发泄在梦魔的身上，可他却连手都没敢还一下。而且眼睛一直像透过自己看什么东西一样，让自己有种被无视的感觉。

亚瑟柯克兰疑惑的回头看去，但也只是看见了魔王往自己的嘴里塞着甜甜圈在不知道又是谁递上的文件盖着章。这时阿尔弗雷德却突然抬起了头和自己对上了眼神，夸张地对着口型一样：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柯克兰只觉得心慌意乱，顾不上面前还躺着一个人逃跑似的去了卫生间，冷水让他终于平静了下来，望着镜中面前红头发的自己，不知道为何有些委屈。

亚瑟柯克兰有两个秘密，除了自己虽然生为魅魔却从来没有被喂食过以外，还有一个就连恶魔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事情：

他仍然喜欢着阿尔弗雷德，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

“可恶！明明是我当初把他从垃圾堆里面捡出来的.......不然他肯定就消失在那个死胡同里了，可是他却......他却装作什么都......”

说话口齿不清的恶魔愤愤地灌下了一大口面前的酒，然后又趴在冰冷的大理石上默不作声。

“你找他问清楚不就好了......你再这么喝下去就不怕明天死在马桶旁，现在又没有那个孩子照顾你，说不定你晕在路上被谁捡回......”

留着齐肩发的男人反应迅速地向后仰去，躲开了呼啸而来的一拳。心有余悸地看向了面前的人

”喂......又不是我把你们两个人拆散的，死眉毛下手这么重。“

但他看着面前的人红着眼眶不知道是刚刚哭过还是喝酒喝的，还有意识无意识地抽着鼻子。

金发的男人最后还是把话咽下去了，然后两个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我先走了...有点难受。“最后还是柯克兰打破了沉寂，提着一个空瓶子踉踉跄跄走了，弗朗西斯看着他临走还撞到了门口柱子上时，终于憋不住了对着柜前的调酒师打趣道：

”逃跑了呢~”
“但是兄弟，你的鼻子怎么回事“
”被那么凶看着我嘛......我只是好奇问问。“

喝醉了的魅魔终于移不开脚倒在了一个水池旁，小型的喷泉溅出来的水花也消减不了身上的燥热感。迷迷糊糊的抬头看着眼前的水池慢慢地扭曲成自己看不清楚的蓝色面团。柯克兰没有说谎，他真的觉得自己很不对劲，脚软软的走不动路腿也不自觉的打颤，更糟糕的是，药已经起效了。

”Ar......?“

被下了药的魅魔迅速抄起了地上的空瓶子砸烂了用锋利的一边对着面前刚刚声音的主人。当重重叠叠的影子最终汇成阿尔弗雷德的样子时，他险些失手将手里的东西滚落下去。

“你为什么在这里？你在这里干什么？”

蓝眼睛的恶魔没有回答而是径直地靠过来，吓得柯克兰连忙把竖在两人面前的酒瓶扔掉。当他察觉到自己干了什么后脸涨得更红了，一时分不清是酒劲还是药劲或许是自己的心在作祟。

”噫！“

阿尔弗雷德毛茸茸的头凑到了亚瑟旁边像是小狗嗅了嗅食物一般。魅魔被耳朵旁所吐出的温热气流惊吓地颤抖了两下后手足无措地挣扎着想要推开身边的人。却因为无力而被抓住了手腕只能被迫直视阿尔弗雷德。亚瑟柯克兰想起了那天他第一次遇见阿尔弗雷德的时候，漆黑肮脏的垃圾堆里面闪闪发光的蓝眸。

不同的是，这次的眼睛里面混杂着些许自己所琢磨不透的东西。



交错的身影，迷乱的大脑，无处可逃
啊，
好讨厌啊。


阿尔弗雷德记得那天亚瑟“来”到了自己的住所。面对像一个醉鬼一样倒在玄关的魅魔他感到十分惊讶，虽然说自己曾经给过亚瑟柯克兰他的新住址但是最后还是被撕碎了扔在了垃圾桶最显眼的地方。

乘着面前的人分神，亚瑟挣脱了手臂挣扎地爬起来却再次跌了下去，魅魔的本能叫嚣着不让他离开身边的人，面前的人和身后昏暗的路灯混为一体，就像处事大厅里华丽的吊灯一样旋转着。

”亚瑟！“

爱意和恨意像池水一样卷上被浸湿的两人。或许是被浇昏了头脑。像当初对垃圾堆里漆黑的孩子伸出手的那样，亚瑟柯克兰在溅起的水花中拥向了那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滚烫的泪水混着冰冷的池水尽数地抹在同样跌倒在池子里恶魔的肩膀上，嚎啕地大哭最终变成了无声的哽咽化在了阿尔弗雷德的吻中。

在亚瑟不记得的醉醺醺的那天，当房子的主人试图把他从地上抱起来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吻了阿尔弗雷德。

发黄的灯光融进了水中，就像是两人身上披上了金纱一样。


“就算是恶魔也可以被洗礼吗？”


朦胧里亚瑟闭上了眼睛如此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