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次死亡 - 二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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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次死亡

作者 : Lumineux

分级大众无倾向

警示过激/暴力 , 脱离原型

原型东方project 藤原妹红,稗田阿求

标签东方Project

六十六次死亡

或一场杀人事件的目击报告

夏天即将结束的时候，我终于亲眼看见藤原妹红被送上绞刑架。旁人绝对无法体验我的满足与不甘。我以为绞刑是最富诗意的刑罚。受刑人站上十八尺高的绞刑架，整个幻想乡的景色尽收眼底。助理行刑人为受刑者套上头套，黑暗使灵魂更加敏锐。来自不同阶层的六位行刑人同时按下各自的开关，既能减少他们的心理负担（增加他们行刑的刺激感）又象征着受刑人经过众人的审判。踏板打开，肉体下坠，灵魂上升，二者在重力的作用下完美分离，一个归于尘土，一个渡过冥川，各得其所。虽然实际操作时往往会弄得污秽不堪，但是这种形式上的美感让我痴迷。
至于藤原妹红被送上绞刑架一事，要从夏天开始的时候说起。我记得那是博丽神社立夏祭典的第二天，黄昏时的人里一如平常，倦怠而安宁。藤原妹红坐在酒馆角落的座位里独自喝着清酒，周围是因暑热和慵懒而早早下工的农人（只要好好祭奉丰收之神，即便耕作不甚努力也能收获足以填饱肚子的粮食——丰收之神是相当仁慈的），他们大声谈笑，木杯木盘木桌木筷碰撞发出闷响，老板在一旁粗声吆喝，偶尔心不在焉地唱几句走调的劝酒歌。藤原妹红斟了一杯酒，口齿不清地说：
“还是不行。毒药也做不到。”
我便知道这个不死人又在进行她那愚不可及的计划了。我说：
“你早就知道这行不通了。”
藤原妹红将那半盏残酒一饮而尽。她的眼神已经有些迷离。
“可我一定要做。我受够了。”
“春天的时候，那些自认为聪明过人的村民自作主张地引进了绞刑，你不会不知道吧？”
“呵。光是斩首我就经历过五次，绞刑……”
我便向她讲述我对绞刑的得意见解。说到“灵魂”时，她忽然抬起头，赤色的眸子紧盯着我的嘴唇。我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但事已至此，我还是强作镇定说下去。言毕，她低下头，低声说了一句“谢谢”，而后便是沉默。她喝酒，我环顾四周。酒壶很快见底，我们便一同离去。

从那以后直到事件发生，我只见过藤原妹红一次。她在一个下着暴雨的午夜敲响了我的房门。在我想起后院砖墙脚下没来得及修补的破洞之前，她已经脱下沾满泥水的外套，坐进她惯常坐的那把摇椅里。
“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她并未理会我的说笑(这让我有些不快)，开门见山地说道：
“您去过……您了解无缘冢吗？”
“无缘冢就是无缘之人的墓地。结界稀薄，幽灵出没，十分危险。”我头也不抬地回道。
“不……我是说，您对无缘冢的了解。”
“我？”
“不是传闻，不是知识，不是您前生的记忆，不是您那本《缘起》的内容。是您自己。”
“穿过魔法森林，通过再思之道就能到达无缘冢。想要自尽的人通过再思之道时如能回心转意，便是于生有望，否则就会在无缘冢的紫樱下力竭而死。”我面无表情地背诵《缘起》的初稿。藤原妹红似乎有些失望。
“好吧。那我走了。”
我没有起身送客。

假如我对时间的感知没有出错，藤原妹红是在事发当晚十一点离家的。那天晚上她并没有去酒馆（我在角落的桌旁等到打烊也没见到她），这样的情况极为少见。回家时我看到她的房间燃着蜡烛，摇曳的火将她一动不动的影子投在窗纸上，好像烧焦的的黑夜的残片。她离家后并未如我所料向西，而是朝东走向竹林。我没有跟随——我的身体实在虚弱，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于是按计划向西离开村庄。一切顺利，新月的暗影掩藏了我的身形，妖怪也极少出没，我得以安全抵达魔法森林的尽头。夜风微凉，我踏进暗绿的草丛，喘息惊醒了沉眠的彼岸花，她们在我的身后盛放，香气和毒素对我早已不起作用。我借着微弱的星光穿过再思之道，走向无缘冢的第一棵紫樱，望向赴约者将会出现的路口。
如我所料，白发少女身着黑色斗篷从夜里走来，丝丝缕缕的彼岸花瓣从脚跟爬上小腿，将和服与眼眸浸染成鲜红，在暗夜里依旧夺目。我看见那眸子里发出兴奋而决绝的光芒，看见那玻璃质的瞳孔里映出瘦削的白衣少年。少年向她走去，拥她入怀，她将匕首深深扎入他的后心，吻他微微上挑的流血的唇角。意识堕入黑暗前，我低声道谢，回应我的只有额上一点潮湿的温热，沿着眉梢滑落，坠进冰冷的睡梦的深海。

只有两件事情出乎我的意料。一是那个能与野兽搏斗、退治危险妖怪的蓬莱人似乎并不知道怎样杀死一个人类；二是她并未将我弃于荒野，而是把我送回了稗田邸。于是我得以在那个注定使我激动万分、满足而又不甘的黄昏里，隐身于人群，看着藤原妹红被两个助理行刑人押上绞刑架。未待她站定，法官便宣读起判词来。读到“企图杀死稗田家的家主”时，台下一阵骚动，法官不得不停下维持秩序。这位从邻村调来代替高烧卧床的原法官的老先生显然不知稗田家在这个村落里的地位，也不知这个即将被他宣判死刑的少女究竟是何许人也。读到“判处绞刑，立即执行”时，台下响起阵阵欢呼，藤原妹红抿了抿嘴，闭上眼睛。助理行刑人给她戴上黑色的头套，将粗大的绞索套上她的脖颈。人们安静下来。六位行刑人在法官面前恭敬地排成一列，有人迫不及待地将手放在那个能致人死命的按钮上。就在这时，后排传来一阵骚动，四个衙役抬着奄奄一息的原法官分开人群走向绞刑架。紧接着便听见那位想必一直惦记着晚饭的代理法官匆匆宣布：
“不死人藤原妹红不适用死刑，改判五十年苦役。”
人群哗然而散。被摘下头套和绞索的藤原妹红颓然倒在绞刑架下，路过的人无不低声咒骂，有的还要啐上一口唾沫。新月又一次从东方的地平线上升起时，败兴而归的村人不会注意到偏巷里踽踽独行的红衣少女，自然也看不到心怀不甘的白衣少年远远跟在其后。我从仓库的门缝里窥视，蹲下时胸口依旧剧痛难忍。我看见藤原妹红跪坐在墙角，借着星光在十三个歪歪扭扭的正字后刻下深深的一横，鲜血从指甲的缝隙中流出。我们都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