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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美丽的他 平良一成 , 清居奏
标签 美丽的他
状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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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0
8
2022-2-14 12:42
设定灵感来自电影【天气之子】
竹马 双向暗恋 有情人终成眷属
01.
平良一成有两个秘密,都是和清居奏有关。
第一,他喜欢他。
第二,清居有一个特别的能力,只有他们知道。
02.
——日前东京发布豪雨特报,请民众随时注意最新资讯,并留意自身安全。
「看来今天的足球赛又该泡汤了。」「好可惜啊,这大概是毕业前最后一个赛季了。」班级里众人熙熙攘攘,雨水打在窗面,留下一道道痕迹。
「诶,清居,你要去哪?」「厕所。」坐在教室最后没有加入聊天的平良听到这个名字立刻抬起头,只见穿着球衣,栗色的圆润后脑勺走出教室,他推开椅子,鬼使神差地追了上去。
外面在下雨,清居没有打伞,雨滴落在他的肩头淋湿了他的发梢。
他一直走到了显有人烟的校舍后方,平良正要开口叫住清居,清居却先一步停下脚步,接着突兀的双手交握,抵着嘴唇,闭着眼睛。
清居在祈祷?平良还没有搞清楚状况,更离奇的事发生了。
厚重的云层散开,橙黄色的光打下,阳光照射落在清居睫毛上的雨珠,像钻石割裂,滂沱大雨以清居作为圆心逐渐变得稀疏,范围越来越大,不敢置信但是,雨真的停了——。
平良惊恐的后退,太过慌张所以绊到了自己的脚,沒穩住坐到地上,体育裤湿了一大半。
清居听到响动回过头,四目相交。
「啧,怎么是你?」清居不耐烦地挠了下后脑勺,天空放晴,这样的他就和这片蔚蓝的天空一样,美得不可方物。
03.
同一夜平良正在和远在国外的父母视频通话。
「一成,怎么了,今天比赛出了问题吗?」
双亲看见明显魂不守舍的儿子这样询问,提到比赛无疑让平良想起了方才看到的场景,他尝试挤出微笑。
「很好啊、很好,后来清居射进了关键的一分……,很顺利。」他低咕着,父母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开始比较轻松的聊了起来。「这么说来,小奏很久没有到家里玩了呢。」「大概有一年了吧?以前天天和平良腻在一起的。」
清居是从别的城市转学过来的,他的母亲带他远离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的父亲,而平良是他的同桌,两个孩子都有些安静,却走到了一起,形影不离,平良甚至总是领清居放学后回家,渐渐平良的父母也习惯了饭桌上多了一副碗筷,日子一直持续到一年前,平良还是一样三句不离清居,但是身边却不再出现那个清冷而挺拔的身影。
平良心不在焉的结束了通话,脸色差得很。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清居开始有意识的远离自己呢。两人没有吵架,但是清居却总是对他视而不见,平良开阖的嘴型犹如干涸的鱼,话语苍白无力,但是他依然以目光追随着清居的背影,出于一种自小养成的本能。
清居、清居、清居……。
你不跟我说话的这一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平良彻夜未眠,脑子里翻来复去全是同一个名字。
04.
隔天课间,平良沈默的出现在清居的课桌前。
「清居,我们聊聊。」清居缓缓抬起眸子,浅褐色的瞳孔上下打量了一番,皱着眉。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他绝情的说,说完站起身,就要结束这场对话。
平良难得的强势,伸出手,抓住清居露在校服外的手腕,他的皮肤白皙,看得到血管的纹路。
「放手。」跩了一下自己的手,发现对方没有要放开的意思,清居恶狠狠地咬着牙说。
「你让天气放晴的事——。」听到关键字,清居瞪了平良一眼,似乎很不甘心。
两人上了天台。
「你知道没有人会相信你的。」清居略带嘲笑,似乎胜券在握,但是平良已多年相处的经验一眼就看穿其无用的伪装。
「我知道没有人会相信,但是你确实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不然也不会跑到校舍后偷偷祈祷。」果然抵不过朝夕相处的发小,被说中了,清居愤恨不平。
「怎么?你要威胁我?」平良摇头。「让我跟着你吧,清居,我担心你。」
「我不需要你的担心!」清居却突然动怒,上前一步拽住平良的领子,愤怒的表情显得生动,平良想,从前的清居只像一樽精致的瓷器洋娃娃,表现出来的情绪都很平淡,现在却越来越常被他激怒,但是自己不希望清居生气,平良只希望他快乐。
「清居,不要推开我。」平良说,口气悲哀凄凉。
天空不合时宜地轰隆作响,接着一道闷雷划破天空,照亮天地。
要下雨了。
「清居你没有带伞吧。」清居没有回应,抬头看向阴沈沈的天空。
「放学后,校门,我等你。」
清居当然没有乖乖的等平良,和一众朋友分开后他独自一人走进滂沱大雨。
哒哒哒,脚步声踏着水洼而来,深色的伞影将自己揽入,他连头都不用转。
「你总是这样我行我素。」「因为我没有办法放着清居不管。」「不需要。」但是平良显然固执,清居走得快,他也如同影子,伞整个倾斜,等到清居家的公寓前时,平良已经全身湿透,浏海不住地往下滴水。
滴答、滴答。
「滚开,很烦。」大门打开,又在面前狠狠的被甩上。
平良怅然若失,模样很是狼狈。
正当平良转身要走的时候,门又开了,换上家居服的清居丢了条毛巾到平良的头上,嫌弃的开口:「进来,你把门口弄脏了。」
喔。平良应了声,侷促地踏进门。家里其他地方没有开灯,只有清居的房间流溢出暖黄色的灯光。
简单整理完的平良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清居趴在床上玩手机,没拉下的窗帘看得见外面的倾盆大雨。
「你今晚就待在我家不要回去了,雨太大了。」清居头也没抬的说。
「诶、可以吗?」「好吵,下不为例。」
「我肚子饿了。」他发号施令,平良接到指示立刻驾轻就熟的去到厨房,毫不意外的只翻到几包即时面。
平良很快就端着两碗面进清居房间,少年间没有对话,碗里面的汤飘着阵阵烟气,清居那碗的高汤上还漂浮着几片碧绿的菜叶和切了花刀的淀粉肠,和平良自己单调的碗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清居。」平良斟酌着用词。「你让天气放晴的事——。」已经吃完面的清居瞥了平良一眼。「怎样?」
「没有,你尽管自己想要做的事,我知道我没有干涉你的权利,我很抱歉。」过分认真的用词,清居在萤幕上移动的指尖一瞬间停住,然后他主动凑近平良,两人安静地对视,谁都没有移开视线,感受得到彼此喷在皮肤上的呼吸。
「关灯,睡了。」最后清居伸出手按灭了开关,自顾自的躺上里侧的床,面向墙壁。
房间的隔音不是很好,到了深夜,还是听得见雷声和雨水打在窗户的声响,平良模糊的醒来。
清居跪在床板上,依旧是祷告的姿势,雨慢慢地停下来了,惨白的月光照在他身上,但是,月光穿过了清居的身影,平良揉揉眼睛,以为自己在做梦。
如同清澈的河面,平良发现自己能透过清居看见墙壁的花纹。
「清居?」他喊,清居回过头看向平良,似乎就是要平良看见这样的他。
「如果雨再不停的话东京会淹水的。」清居淡淡地笑着,皮肤泛起涟漪,超乎现实的状况在眼前发生,平良惊愕的想要触碰清居,指尖却穿了过去。
「我,和这片天空相连。」
「如果我不祈祷,天气就会失常,相反的如果我祈祷,我就会消失——。」
「平良,晴天和我,你觉得大家会选谁?」
「我……不知道。」其实平良知道,他们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那你呢,你会选择什么?」清居回复原状,但是眼神好悲伤,一遍又一遍哀求着,选择我吧。
巨大而沈重的宿命犹如压在清居肩上的一座山。
平良愿意和清居一同承担,因为清居是他唯一爱过,并放在心上的人。
「我选择你。」
05.
两人的关系得到了奇妙的缓和,清居开始默许了平良的跟随。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世界很小,只有他们。
后来平良也知道了清居能力的限制,例如让雨停的范围不小于一个区,有时不稳定,他不能随心所欲控制的事有很多。
「这都是你自己试出来的吗?」听完后这是平良第一个提出的问题。
「对。」清居说,是什么时候摸索的不言而喻,就是在这一年之间。
「会痛吗?变透明的时候。」
「不会。像是泡在游泳池里,然后变成水的一部分。」
「清居。」平良叫,眉头蹙在一起。「不要使用它,拜讬,答应我好吗。」
为什么?清居想问,你的关心是因为我们是朋友吗,只是朋友。
「要上课了。」清居没有给出答案,从长椅站起。
隔天清居没有来上学,平良坐立难安,一下课就询问自己的导师。
「清居他跟我请假了,好像是身体不舒服请病假了。」听到答复,平良出了办公室还是传了讯息给清居。
——你不舒服?在家吗?讯息很快就回了。
——嗯。
——我现在就去找你。
——不用。你放学再过来就行。
班上那些总跟着清居的同学好像才发现他今天没来学校,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
「要不要去清居家探望他啊,可是有人知道他家在哪吗?」
「不知道诶,那就不去了。我们放学去新开的那家游戏厅吧!」
清居在这一年交了很多不止自己的「朋友」,他们和自己一样,都为清居强大而美丽所吸引,但也只限于迷恋表面,没有人愿意真正的为谁停留。
「清居,我来了。」平良按响门铃,没回应,他试探性的推门,居然被打开了。
「清居!」平良对着里面大叫,焦急地寻找,没有,家里没有人。
他想到在眼前变得透明的清居,买的两个塑胶袋的食材被他甩到地上,夺门而出,彻底慌了,失了分寸,在大街上边跑边叫着清居,空气顺着气管进入肺部,但是却感觉无法呼吸,平良的视线逐渐被泪水模糊,和雨水混合。
他找不到清居。平良绝望的想,世界在眼前失去颜色,和依然下着的大雨一样,灰蒙蒙的一片。
「平良?」随着一声呼唤,被叫名字的少年茫然地抬头,看见透明的伞下再熟悉不过的脸。
身体比理智先做出行动,平良冲上前去将清居用力地抱进怀里,力道大到两人都踉跄了几步,被发小反常的行为吓坏了,清居手上的伞没抓稳,掉落到地面,转了一圈。
「你发什么神经啊?」清居被抱得好紧,感觉到平良的身体又是颤抖又是浑身的冰凉,还不住的喘着粗气,魔怔似的。
「我以为你不见了,你家门没关。」平良带着湿漉漉的哭腔,令人心碎。
「啊,我在餐桌上留纸条了,要你先进去,我只是出来买点东西。」
「回去吧,都淋湿了。」清居拉着平良往回走。
经过询问才知道清居今天没来上学是因为和年幼的妹妹一起出门了。
年幼的继妹,父亲在已婚状态時和其他女人生的孩子,他的父亲现在已经是别人的父亲了。
继妹期待着能和父母外出踏青野餐时有好天气,其实父亲有邀请他一起参加,但是清居到了公园后还是退缩了。
于是他还是祈祷,祈祷好天气。公园里躲雨的人纷纷露出微笑,远远的,他看见父亲牵着继母走到草地,继妹在前面蹦蹦跳跳的,拿着一只风筝。
清居回到家,刚好平良传讯息给他,拉着窗帘、没有开灯的房间内,透明的手让清居直接看到发着光的手机屏幕,一阵阵波纹顺着皮肤的纹理盪漾,清居逃避似的闭上眼,呼吸却同时发颤。
其实他好想见到平良,现在就要见到他,好想依赖他、只有在平良面前自己才能放下伪装,在一次次经历来自原生家庭和现实给予的伤痛后,只能让他更清晰的认知到,这世界只有平良是自己的避风港。
他想起好多年前初来乍到东京,母亲似乎是报复般的将身心投入工作,几乎不回到两人所谓的「家」。
也是,我长得和那个出轨的父亲那么像,母亲看到我只有无法掩饰地嫌弃。
「我没有地方可以回去。」自己当时是这样和平良说的,当平良发现他一个人蹲在公寓的花圃旁,他正在偷偷抹眼泪。
「你跟着我,我带你回家。」平良抿着嘴说,伸出手,黑的吓人的眼睛注视着他、只注视他。
他们以朋友的身份伴对方多时,只要能够逃离那个枷锁,清居什么都愿意,更何况现在他知道尽头有平良。
青春期一天早晨,清居又耍赖的留在平良过夜,一早醒来,他看见被子全安妥地盖在自己身上,而平良则只穿着一件睡衣,手半环在他的肩上,那一刻,清居突然无比强烈地意识到,驱使他不断待在平良身边的感情,不只是友情——。
清居奏有两个秘密。
第一,他喜欢自己的发小平良一成。
第二,他拥有能让天气放晴的能力。
06.
「这个能力,是一年前开始的。」窗外的雨依旧下着,清居坐在床上,平良在床下,终于对这一年来的故事娓娓道来。
「我父亲在那段时间可能是良心发现,想要修复我们之间的感情,偶尔会来见我。」
「可是我还是尽量不让他们碰面,可是有一天下着大雨,我和他想说顺路接母亲下班也好,没想到一见面就是场灾难。」
耳边彷彿传来那些歇斯底里的大吼和口不择言的话,如同童年时他们吵着离婚时家里的状况,乌云垄罩张牙舞爪的剪影,清居安静的在后座,带着耳机,不发一语。
「那时候车子行经彩虹大桥,我在桥中央打开车门,下了车——。」
清居深吸一口气,平良试探性的复盖住他的手,缓和了一下,清居继续说。
「——总之我走到旁边的步道,有可以眺望东京湾的地方。」
那天东京湾因为大雨而雾茫茫一片,但还是看得见水气后面隐隐透出的灯火光源,厚重的云层和水面的另一边连结,天地之间没有分界,是限制所有事物的牢笼。
于是清居第一次向天空祈祷。
希望放晴、希望能和爸妈再一次走在阳光下、希望能一直拥有现在的一切。
许愿是奢望、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清居没有说出来的事,是希望不要夺走平良。
当清居再次张眼,他站在天空上。
底下的云层看不见底,狂风暴雨以夸张的速度和力道打在自己身上,停下来!清居大吼,但是在呼啸的风声中听不见。
停下来!他尖叫,一瞬间身体被击中,有力量贯穿了清居,他不觉得疼痛,张开嘴大口呼吸,等他回过神来,周身已经风平浪静。
清居抬手,第一次看见身体变成透明,映照出其后的白云,一个念头植入他的脑海——。
这片天空,和我连在一起了。
「所以我躲着你,因为害怕。」
「平良,我一直以为我想要的是与众不同,可是真的发生的时候我又退缩了。」
「现在承认我很普通又无济于事了,已经无路可退了。」一向要强的清居眼眶湿润,他好害怕。
知道自己有一天会消失后清居第一个想法就和平良有关,那时候他们的关系已经好到过分亲密了,只要照着步调走下去两人一定会在一起,但是变得透明的频率越来越高,持续的时间也变长,每一次都无情的戳痛着清居。
所以他选择远离这世界唯一真心对他好的平良。
比起从未拥有,曾经拥有本来就更为伤人。
「清居,你知道吧,我爱你。」平良浓烈而专注的眼神像是要将清居内心所有的畏惧燃烧殆盡。
「我也爱你。」眼泪滑落,清居给出肯定的回答。「可是我们该怎么办。」平良跪着,将清居拥进怀里,清居的脸埋在平良的肩上,泪水逐渐染湿布料。
「会有方法的,我们要一起活下去。」平良闭着眼睛,双臂箍着清居,用力到像是要将他刻进身体里。
但是他们都知道没有方法,他们只有彼此。
07.
互相坦承比想像中容易,在这方面清居甚至有点感谢这个能力,不然依平良在感情上开窍的速度,天知道还要等多久。
他们在一起了。
雨下的时间变得长且疯狂,东京市几乎整日浸泡在雨水里。
——气象厅发布警告,这一波持续的低气压将会带来至少一周的连续降雨。
——今年是观测史上降雨最激烈的一年,受到圣婴现象和气候暖化的影响……。
——东京都的强降雨有机率达到停课、班标准,请沿海民众注意避难指示,并遵守指示行动。
清居在图书馆内滑着手机,每一条闪出讯息都是关于这不寻常的天气。
「清居。」平良神奇的感应到他低落的神情,原本还埋头在书本上的视线顿时转移到自己身上。
「我没事,怎么,要回家了吗?」清居挤出一个扭曲的微笑。
「你看这个。」平良将他方才看得书推到面前,又厚重又旧,泛黄的书页是古式的地图。
「什么意思。」他问。
「原来一直到近代,东京也还是海,是这两百年才变成陆地的呢。」平良说的认真,听到这话,清居忍不住笑出声。
男朋友总是用这种奇怪又别扭的方式关心他,内心感觉柔软,清居侧过脸,在无人的图书馆,轻轻的啄了下平良的脸颊。
平良惊讶的摀住脸,耳尖的通红蔓延。
「傻瓜,谢谢你。」
「清居你不需要愧疚,因为这个世界本来就很疯狂了。」
是我们任性的决定造成了这一切吗?不要牺牲清居,我夺走了东京的晴天,是我阻止了牺牲,可是我依旧不认为清居需要对任何事怀有愧疚,因为当他人赋予伤痕时也没有人给予道歉,我只是不做出选择,可能顺其自然才是最正确的决定。
会被宽恕吗,我不知道。
许愿是完成慾望,所以人们的信仰是因为相信會被救赎,还是执着于自己的慾望。
「明天烟火大会呢。」清居靠在平良肩上,颇有撒娇的意味。
「对啊,好期待。」平良笑着说,虽然知道天气的关系绝对不会办成功,但是好想和清居一起在人声鼎沸的大会,穿着浴衣,牵着手,欣赏夜间绽放的烟花啊。
「我的浴衣是浅蓝色的喔,很好看。」
「清居不管么样都很好看。」
「明天约下午见吧。」平良侧头,看着清居柔软的搭在脸边的发丝,和脸部流畅精致的线条,想到从前被自己扼杀在心底的恋情,居然也能开花结果,这世界大概也只有清居能让平良出现裂痕、和慾望。
他转正清居的脸,恋人的眼神带有疑惑,一股强烈的慾望促使平良亲吻清居。
「我要亲你了。」平良争取着同意,他的殿下眼眸低垂。
「这种事不要问了,在我这里答案永远是『好』。」
捧起清居的脸,平良的力道很轻,像是担心清居碎掉,距离无限拉近,两人闭着眼睛,充满缱绻,这一刻任由爱意主宰。
「我爱你。」窗外打着雷,刺眼的白光打在身上,晃眼,犹如末世。
平良送清居到家门口,其实平良不愿意分开,但是清居说如果被提前看到浴衣就没有意思了,把平良赶回家。
回到家,他躺在床上,在一片黑暗中滑着手机。
叮咚。是清居。
——希望明天是晴天。
——会的,清居晚安。
平良做了个梦,梦里的清居祈祷着,在东京湾的彩虹大桥上,和清居形容的场景如出一辙。
他是春天的风暴,是平良一辈子要还的债,要解的结。
清居穿着淡蓝色的浴衣,布料上有浅浅的花纹,衬的他皮肤好白。
可是他漂浮着,头发因为不寻常的力量也往上飞扬,然后他越升越高,最后消失在天空里,再也看不见了。
他睁开眼,听见大声的蝉鸣,和路上行人欢快的谈话声。
不对。
平良猛地直起身,拉开窗帘,看见街上的阳光正好,晴空万里,天空蓝得犹如被泼了漆的划布。
雨停了。源源不绝的热气顺着打开的窗户湧进,但是平良却如坠冰窖。
急匆匆拨通电话,清居没接。
平良大脑一片空白,他知道这次不一样,天空放晴了,他跑了起来。
一路跑到清居家门口,他疯狂的敲着大门,无人回应,这时清居的母亲应该是从工作岗位上回来,从楼梯转角处冒了出来。「你是奏的朋友?」「对,我是,请问你联络的到清居吗?」清居母亲看来波澜不惊,随意地掏出手机,没有清居的讯息,但是她一点都不紧张。
「那孩子也不是第一次联系不到了,不用管他。」
平良捏紧拳头,咬紧后槽牙。
报警也没有用,该如何解释让天气放晴的事?更何况他们的年纪会让人认为是青少年离家出走。
没有大人抓住两人,所有人都冷眼旁观。
怎么办,平良无比焦急,这时候梦里的场景闪回,也许这是提示。
彩虹大桥,清居得到能力的地方。
因为天气放晴,所以花火大会正常举行,为了活动原本开放的行人步道关闭,大大的警示牌提醒着人请勿进出。
工作人员靠近:「现在这边不开放通过喔。」
脸上混杂着汗水和泪水,狼狈的很,平良卑微的请求:「请你让我过去,我只是要去确认一样东西……。」
「小鬼,趁我还好好说话的时候赶快离开——。」
又是这样,总是这样,清居牺牲了自己,却没有人相信、没有人询问、没有人关心。
平良拨开工作人员的阻挡,跳过警示牌,翻进步道内。
「喂!」身吼传来大吼,急促的哨声吹响,但是平良疯了似的往前跑,他要去清居在的地方。
肺部里的空气挤压,平良却感觉自己快要爆炸,明明放晴了,世界对他来说却还是一片灰暗。
到了梦中出现的场景,旁边有呼啸的车阵,在隔壁是轰隆作响的电车疾驶而过,平良探出身子,东京湾因为天气极好所以反射出蔚蓝的倒影,经历雨水的冲刷,所有事物都看起来崭新,发着光,耀眼灿烂。
——上天啊,如果您真的存在。
我没有和您祈祷过任何事,从来没有。
身后追着他的警察和工作人员的声音越来越近,平良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把清居还给我!」平良也不晓得在对谁喊,对波光粼粼的东京湾、对不让清居获得幸福的人们、还是对这个残酷的世界。
他双手合十,强烈地相信,带着全部的爱,祈祷。
张开眼睛,平良站在白云上,云层并不厚,所以看得见底下无数大楼的尖端,密密麻麻。
但是顾不上害怕了,对流层的风好大,他几乎张不开眼,浅而急促的呼吸着。
瞇着眼,平良看见远方的清居,周围有半透明的水气围绕,蜷缩着,如同襁褓中的幼儿。
「清居!」他用尽全力的大叫,风适时的吹了起来,将平良推往清居的方向。
陷入某种昏迷状态的清居半梦半醒,他已经无法感受到自己的四肢,胸膛流淌的全是冰冷的水。
平良、平良一成,他是我的发小、我的男朋友、全世界我最爱的人。
当平良叫着自己的名字,清居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我必须要回去,他睁开眼,水气像是一同感应到清居已经不再成为它们的一部分,纷纷远离,一切又开始失控,一时间失重感袭捲,地心引力重新对两人产生了作用,他们飞快地往下坠落。
「抓到你了。」两人对视,手不约而同的锁住了对方,他们抵抗着、挣扎着。
「我回去的话,天气又会——。」清居的眼泪往上飘,衣服被吹得皱巴巴的。
「你已经牺牲过一次了。」
「清居你不是为他们活的!」蓝天开始染上其他颜色,云层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集结,闷雷开始酝酿,隐隐的发出闪电,一场昭然若揭的豪雨在所难免。
我该为了什么而活。
为了自己、为了爱,为了将我从这里拯救的平良。
「好。」清居完全释怀了,他的笑比晴天还要动人、比雨天还要富有纯粹的力量。
这次,不用再祈祷了。
轰隆。巨大的雷声撕裂天空,随之而来的蓝色的闪电划破才短短放晴的东京。
雨疯了似的从天空倒下,倒海翻江的气势。
这场雨再也没有停过。
08.
「清居,准备好了吗?」
「好了,我出去了。」门帘被拉开,清居踏着木屐走出来,终于看到他穿着那一身浅蓝色的浴衣,腰带紧紧的系住,腰部的曲线被强调,露出脖颈的线条如同艺术品般完美,清居平时已经漂亮的不像人类,现在更是漂亮的超出世俗和言语能描绘的范围,看着看着平良不自觉红了脸。
「看太入迷了,笨蛋。」清居啐道,今天平良也穿上了深蓝色的浴衣,雾灰色条纹的花样,是很简单的款式,但是平良的肩很宽,衣服在他身上也别有韵味。
「走吧。」「嗯。」庙会的人潮湧动,两人紧紧的牵着手。
「我不会不见的。」清居在男朋友第无数次扭头确认自己还在不在的时候笑着说。
歌舞昇平,所有人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味,远方有人唱着歌,以最真切而微小的幸福渲染,歌声传了过来、传到高空、传到世界的角落。
烟花点亮黯淡无光的苍穹。
火树银花在空中绽放,染上了五彩斑斓的绚烂,所有对于生命的狂喜和疼痛,在这一刻都放下了。
平良转头,清居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烟火,光倒映在他瞳孔,他在笑。
「清居。」平良的眼眶湿润,在众人的欢笑和惊叹中声音被淹没。
「我爱你。」不知道有什么形容词能匹配现在的心情,所以就说吧,因为爱是亘古流传的力量。
清居望向他。「傻瓜,现在不该哭啊,这么漂亮。」
平良的眼泪还是克制不住的滚落脸庞,清居当然知道恋人在心之所想,「过来。」他说,于是他们在烟花下相拥。
现在的东京大半都淹在水里,但是人类逐渐找到了生存的方法,秩序没有崩溃,没有人责怪他们,也是,谁会相信两名少年做出了改变世界的选择呢?世界还是照常运行。
清居不再拥有让天气放晴的能力,他们再也没有祈祷过。
两人考上了东京的大学,清居离开了令人窒息的家庭,平良的父母对于他们在一起的事十分开明,对他们而言等于多了一个儿子,于是平良和清居在外租了房子,开启了同居生活,然后今天是一年后的烟火大会。
「我有听到喔,你说你爱我,每一次我都有听到。」
「我也爱你。」
也许吧,我们都有罪,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原谅,因为从我将清居从天空中带回来我就发誓,再也不要祈祷了,不为奢求和慾望。
清居是我所有的愿望,而我会用自己的双手抓住他。
既使宿命如同一脉压在清居肩上的山峦……。
那一刻,他们身影依偎,烟火持续照亮天空,路边开的山樱花肆意生长,少年们身影被环绕。
我知道山不会过来。
所以我会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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