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許久許久以前，有一名美麗的公主被從天而降的惡龍所帶走，並囚禁於遙遠的城堡中。失去了女兒的國王非常傷心，向全國征召有能之士去拯救可憐的公主。如果能成功把公主救回來的話，他將把公主嫁給那個人。
只是事與願違，許許多多有名之人都是有去無回，不知是死在惡龍口中或是怎樣了，漸漸地沒有人敢來應下這個任務。老國王傷心極了，他覺得自己可能再也見不到女兒了。
在這個時候，有一個平民站了出來，說︰「我來打倒惡龍、拯救公主吧！」
老國王並不相信這樣一個平凡得沒更平凡的人可以完成無數能人都無法做到的事，但已經走投無路的他只能抱緊這根僅剩的稻草了。
勇者於是在眾人已經舉辦了無數次的歡送儀式中出發了。
他路過無數城鎮與鄉村，遭遇過善人與惡人，經歷過烈陽與風雨，最終到達了傳說中由惡龍所看守的、囚禁著公主的城堡前。
惡龍說︰「你是來帶走公主的嗎？」
勇者說︰「是的！我就是為了救出公主而來的——！」
……
看到這裡，亂凪砂眨了眨眼睛，疑惑地歪頭思考著，半晌又抱著他的故事書站起來在皇宮的長廊上跑了起來。
然後他如願以償地在日光室找到想要找的人。
「日和君。」他喊著那人的名字。
被喚著名字的人從眼前的法式鹹派中移開目光，看向亂凪砂。
「凪砂君。」巴日和也喚著對方的名字，「突然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聞言，亂凪砂打開抱在懷裡的書，然後把方才所看的故事給遞到巴日和的眼下，「……為什麼日和君是公主殿下卻沒有惡龍？」他問道，語氣中是純粹的疑惑。
聞言，巴日和的眉頭不易察覺地微微跳動了一下——卻還是看向眼下的紙頁，「被惡龍囚禁的公主？」他疑惑地重複道。
他並沒有糾正亂凪砂喊他作「公主殿下」的事，因為這已經發生過無數次了，而每次亂凪砂的回答均是「日和君是皇族，又高貴優雅又受寵，按書上這樣說不該是公主嗎？」而且附加一個可愛的歪頭。至此，巴日和再也沒有試圖改正亂凪砂對他的這個稱呼了。
不過今天似乎有哪麼一點自討苦吃的意思？
「……書上說，因為公主很好看，所以喜愛美麗東西的惡龍就把公主給帶走了。」亂凪砂一本正經地如巴日和所預料地說道，「所以為什麼日和君沒有惡龍？」
「……凪砂君希望能有惡龍？」
「嗯！」
既然如此，為了回應這單純的願意，巴日和也只好收拾行李，在亂凪砂依依不捨又充滿期待的目光中出發了，前去尋找這在大陸中消失了許久的「龍」。
但雖然說是「尋找」，巴日和卻是坐在馬車上晃晃悠悠地前進著。
遇到城鎮時，下車好好地逛街購物一番，又向當地住民打聽有關龍族的傳聞。在把馬車塞得滿滿時，才又再次往打聽回來的方向前進。嗯？你問馬車裝不下去的話要怎麼辦？當然是找驛站直接寄回皇宮哦！
如此停停走走，在月餘多的時候，巴日和也終於是到達了傳聞中最近的龍族棲息地——那是處於多國中央的一處幽深森林深谷。
在上一個村莊中，在年輕時常來到這個森林打獵的老人向巴日和說，他曾經在年輕時見過巨大的影子在空中飛過，那影子迅速地消失在無人敢接近的山谷深處，隨後是此起彼落的鳥鳴與獸吼，讓他們好一陣子都不敢再進森林，直到再也不去打獵便要挨餓的時候，他們才再一次進去。
然後他們看見了巨大的爪痕。
巴日和感興趣地眨了眨眼睛，揮手讓被亂凪砂硬是要求跟隨守護著他的七種茨上前，給提供情報的老人給上應有的報酬。
「殿下需要在下陪同進入森林嗎？在下必定會萬死不辭地守護殿下的！」在森林入口前，七種茨如此說道。
巴日和打量著這幽深得像另一個世界的森林入口，聞言回頭看向七種茨，微微挑了挑纖細的眉，說道︰「不用了，我怕被茨你暗殺掉了。」
七種茨沒有說話，只是抬了抬微微滑落的眼鏡，然後往後退了一步，伸手作邀請狀。
——請吧。
巴日和只是笑了笑，便回頭孤身走進這座危險的森林裡。
「嗯嗯，真是好日和！」
他看著從枝葉縫隙中落下的點點光斑，如此說道——但不過半天後，他便挎下了肩膀。
「——這是壞日和！」巴日和不甘心地大喊道，在這寂靜的林子裡驚起了一片飛鳥。
他已經進來半天了，腳下的路如同事前所知道一般一直往下走著延伸到山谷之中，但在半天後始終未見任何平地，甚至因為不規則生長的參天大樹，讓這裡看起來就像是個迷宮，讓他難以尋得通往終點的道路。
「肯定是那些龍的陰謀，讓我在這裡繞來繞去找不到牠們！肯定是這樣子！啊啊真的是壞日和，不過為了凪砂君我還是會把你們找回去的。」想到在出發前亂凪砂那無比期待的眼神，巴日和在一通抱怨後還是一手為拳敲了敲手心，咬咬牙決定繼續前進。
在他準備再繞過一棵近乎五、六人環抱寬的大樹時，前方突然傳來一陣聲響——
是樹木倒塌的聲音與屬於獸類之間的嘶吼聲。
快步往前走了幾步，繞過樹幹後，背後的是整片的混亂場景——粗壯的樹木紛紛倒塌，在中間形成一小片的空地，而在這片空地之中有幾頭「獸類」正在纏鬥。
鱗片，利爪，長尾，利齒，與肉質的翼。
嗯，就是沒有角，還有比想象中要來得小一點。
巴日和點了點頭，小聲地說︰「嗯嗯，凪砂君一直會很高興的……真是個好日和啊。」
這聲音細微得幾近氣音，但是那幾頭「小龍」當即停下了動作。牠們仰起頭往空中努力地嗅了幾下，又偏頭聽著……
「你們聽見什麼了嗎？」其中一頭顏色鮮紅的小龍說道。
「好像有點聲音，但是普通動物應該不敢靠近這裡的啊。」這是另一頭黑色的小龍所說。
而剩下的一頭披著金色鱗片的小龍並未有說話，只是不斷左右晃著頭，用牠那位於兩側的眼睛觀察著附近的環境，然後一抹白色一晃而過。
「……」金色小龍頓著了動作，牠瞪著眼睛看著那抹白色，曾經在課間聽說過的話慢慢浮現腦間，「……人、人類……」
另外兩頭小龍歪著頭看向金色小龍，「人類？」
「是人類啊啊啊啊啊啊！前輩說人類會把我們給殺了，然後肢解掉吃掉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快跑啊——！」
在巴日和的角度看起來，只有這幾頭小龍在打架時無預警地突然停下了動作，又在一陣搖頭晃腦以及聽不懂的語言交流後，猛地展翼跑掉了，只留下一頭黑鱗的小龍毫無動靜地趴在地上。
那是剛剛在被群毆的對象，身上還佈滿著傷痕。利爪折了兩根，背上被劃出幾道正冒著血的傷痕，周邊的鱗片都連著血肉掉在地面上。
但好像還沒死去。
巴日和不清楚龍族之間的打架是不是有什麼意義，但這與他無關，他來到這裡只是為了實現亂凪砂的願望，而這個願望所需要的東西似乎現在就在他的跟前。
他慢慢地走到那小龍的邊上，這才發現牠應該有獅子般的大小，傳說中的尖角也並不是沒有，只是尚為弱小的一個額上的小包而已。
蹲在頭部之前，巴日和突然好奇地伸手輕輕戳了戳那小包，觸感略為柔軟，但也能察覺底下正包裹著正生長著的硬物。只是未待他再戳一戳時，那沉重而緩慢的呼吸聲倏地急喘了起來，堅硬的眼皮也掀開了，那是一雙亮金色的獸瞳，正倒映著巴日和的身影。
「……」小龍的喉間發出一陣咕嚕聲與沉重的喘息，半晌巴日和聽見了熟悉的語言，「人類，你是來殺了我的嗎？」
發音並不標準，但的的確確是人類的語言。
「嗯……你怎會覺得我是來殺你的呢？」巴日和反問道，手中頓著的動作也再次動了起來，只是他這次張開了手掌貼上了那冰涼的鱗片輕輕摩挲著。
「前輩……前輩說人類狡詐又貪婪，看見龍族就會把我們給殺死帶回去。」小龍似乎終於喘過來了，聲音終於不像是拉風箱似喘著氣，背上的傷也漸漸凝著了血，「你也是人類。」
那聲音年輕而稚嫩，雖然故作堅強，但是巴日和還是能聽出其中隱藏著的恐懼。
「我是想要把你給帶回去。」巴日和頓了頓，看著那獸瞳中漸漸浮現的不甘與悄悄動了起來的利爪，「但可不要是「死掉」的，凪砂君會不高興的，那便是壞日和了。」
似乎是對於巴日和所說的話不甚理解，小龍沉默了一下，只是用那雙眼睛盯著對方半晌，才終於移開視線。
牠奮力地用受傷的四肢支撐起身軀，尾巴也在地面上猛地掃了一下，揚起了塵土。但是在牠習慣性地想要展開雙翼的時候，猛地痛苦地嘶吼了起來——背上的傷口再次被扯動了，鮮血再一次湧了出來，滴落在地面之上。
牠又喘了喘氣，才抬起頭看向巴日和，「來吧。」牠說道。
「嗯？」巴日和不明白對方的意思，「你是說要跟我回去嗎？」
「……不。」小龍再看了一眼巴日和，便搖搖晃晃地轉過身往森林的另一頭走去，「但難道你打算死在這森林裡嗎？」
「當然不。我死在這裡的話，可是對世界的巨大損失啊。」
小龍的腳步似乎踉嗆了一下，但很快便穩著了身形繼續往前走去，而巴日和也跟在牠的身後走著。
這段路不長不短，但是巴日和在這之前已經走了許久了。沒走多久，他便開始抱怨起來，小龍回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卻是伸出了如巴日和腰寬似的粗壯尾巴，把人一撈便讓對方坐在有力的尾巴上頭，便再次一步又一步地穩穩走著。
巴日和無聲地笑了起來，他伸手摸了摸身下的鱗片，冰涼堅硬，卻能感覺到底下血管強而有力的搏動——而且他發現這小龍的鱗片顏色並不是初見以為的黑色，而是墨藍的色調，在斑駁的光斑下泛著溫柔的顏色。
他越發喜愛這頭小龍了，但就是這倔脾氣有點難辦啊。巴日和笑著如此想道。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到達一面懸崖之下，而他們的正前方則是一個巨大的洞穴。
小龍背著巴日和慢慢走進這洞穴裡。
洞穴裡並沒有過多的裝飾，只有岩壁上的爪痕證明著人工開鑿的痕跡。
「這是你家嗎？」巴日和問道。
小龍卻沒有回答，只是走到穴口邊上的一處——巴日和這時候才發現那裡不易察覺地嵌著一雙門，然後小龍用尖尖的鼻尖把門給推開了，帶著他走了進去。
那是一個人類比例的房間。
有著柔軟的床鋪，有書桌有衣櫃，另一邊也有小小的廚房。
「這是照顧我的前輩的房間。」小龍把巴日和放了下來，「你就這住一個晚上吧，明天我送你回去。外面有結界，你自己走不出去的。」
本來就在伸手摸著柔軟的床鋪，在嫌棄著略顯粗糙的觸感的巴日和聞言回過頭來，「結界？但我可是直接走進來了哦？」
這是個好問題。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前輩離開太久，所以結界出現漏洞了？」小龍歪了歪頭，但不擅長學習的牠很快便晃了晃頭放棄思考這般深奧的事了，「你就留在這裡吧。」
說罷，小龍便在這略顯狹小的房子裡艱難地轉過身，想要離開，卻被喚著了。
「你叫什麼名字啊？」巴日和喚著那小龍，問道。
小龍的尾巴擺了擺，只有頭轉了過來盯著巴日和那雙紫色的眼睛。
「……漣純。」
風聲帶來了輕飄飄而又沉重的名字，巴日和愉快地收下了，尚為稚嫩的小龍卻未知在牠轉過身以後發生了什麼事。
巴日和注視著那身墨藍的鱗片消失在門後，輕哼著歌在這屋子裡轉悠著，然後在書架前站著了，輕輕抽出一本筆記本模樣的書——
當夜明月當空，繁星都在光輝之下暗淡而不可見。
休息了半天的漣純終於睜開眼睛，牠感覺自己背上的傷口終於徹底止著血了——以龍族的恢複能力來說，這傷口也是夠嗆的，長鱗片的時候更是麻煩……
牠咕噥著，在心裡發著狠話下次一定要把那幾頭龍給揍回去。
本來這裡並不是只有牠居住的，還有一頭已經成年的龍。牠收留了弱小的漣純，照顧著牠並教導著。但未待漣純成年的那一天，卻在某一天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給牠留下一個空盪盪的洞穴。
再次成為獨自一「龍」的漣純，自然又是只能以這弱小之軀掙紮求存，也就是巴日和剛來到這裡時所看見的一幕。
不過是家常便飯。
牠自己倒是都習慣了……不過那人類習慣這裡嗎？
漣純小心翼翼地頂開那扇房門，在看見裡面沒有什麼動靜，只有月光透過石壁上的洞落在地上，牠才把房門徹底打開，將自己擠了進去。
爪子落在地面上輕柔無聲，牠慢慢走到隆起的床鋪前——不是前輩，卻是另一個陌生的漂亮人類。
脆弱，又狡詐，的人類。
不同於成年後可以自由轉變形態的龍族，人類自出生起便會保持著同一形態直至死亡……與忠守承諾的龍族也不同，人類心思複雜而狡詐。前輩在過去總是帶著略顯悲傷的神色向自己說著，人類都是狡詐的，記得要遠離他們。
但是漣純在這時候莫名地想起來，那時候的前輩的話並未說完，只是頓了頓，又說道︰
「但他們也是神明最神奇、最可愛的造物……」
未待前輩說完，外頭傳來聲音，呼喚著前輩的名字。
聽見外面的聲音，前輩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只是摸了摸漣純的頭告訴他自己學習去，便迎了出去。
漣純記得那也是一個人類。
前輩跟那個人類一同出去了，然後再也沒有回來了。
……果然人類還是狡詐的啊，前輩。
想到這裡，漣純把頭輕輕放在床尾處，一雙金色的獸瞳安靜無聲地盯著沉睡著的人——牠要盯緊這個狡詐的人類——然後在一聲呵欠聲中，漸漸撐不下去又就此陷入沉睡。
直到第二天天色大亮。
漣純感覺到有什麼在輕戳著自己的鼻尖，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噴嚏，也把自己給驚醒了。
他猛地睜開眼，映入眼中的是一頭淡綠色的卷曲短髮，紫色的眼以及漂亮的臉龐——是那個人類。
那個人類卻沒有像昨日一般隨性自由，漣純看見他盯著自己好一陣子，臉露遲疑，半晌才緩緩說道︰「……漣純？」
「怎麼了？」漣純下意識地回道，卻在下一瞬間心頭襲上莫名的感覺——像是有鎖頭被扣上的聲音，也像是筆沙沙地劃過紙張的聲音，更像是齒輪扣合轉動的聲音。
有什麼在冥冥之中成立了。
未待漣純想清楚到底是些什麼，那個人類卻朝他伸出了手——他本是想要躲避開來，但在稍稍移動的一刻僵著了，也被對方柔軟溫熱的掌心給捧起了臉。
他在對方的眼中看見了自己此時的模樣。
是「人類」。
龍族只有在成年後才能變化形態。每條龍的成年時間都不一樣，聽說是各種的「契機」，也沒有龍能總結出個所以，只能是各自的機緣了。
但是漣純卻從沒想到他成年的「機緣」卻是在此刻。
他明白了剛才的感覺是什麼了。
是成年，也是契約。
當他在莫名的微弱好感間交出自己的名字，又應下來的時候，契約便成立了。
命運驅使著他走上與前輩相似的道路，他不知道自己未來的路又是否通往前輩的結局。只是——
「純君，」對面親昵地喊著漣純的名字，這是他所第一次聽見的，「你怎麼變成人的模樣了？」
他的喉嚨乾涸著，勉強吞了吞口水才發出沙啞的聲音，「我……成年了。」
對方好奇地瞪大了眼睛。
後續花了不少時間，漣純才適應了現在屬於人類的身體，又在成年時獲得的傳承記憶中向對方解釋現在的情況，最後則在對方的要求下掀開由鱗片幻化而來的衣服，露出胸前位於心臟處的契約烙印——對方的頸側也烙著同樣的花紋。
「所以這個烙印就證明純君是屬於我的了？」總算是尋得機會說明自己名字的巴日和好奇地朝鏡子裡看著自己的烙印，又轉頭看向漣純胸前的烙印，「這樣說的話，純君也可以跟我回家了。嗯嗯，真是個好日和！」
「哈？跟你回家？」本來還沒什麼反應的漣純在聽見巴日和的話後，猛地轉過頭來，豎瞳的金色眼睛看起來凌厲無比——卻嚇不到巴日和。
「這是理所當然的吧！我來這裡就是來尋找龍族，而純君剛好屬於我了，我也不會一直留在這裡，所以當然是純君跟我回家啊。」巴日和回答道，語氣中是充滿自信的傲然。
漣純不明白對方到底是什麼人，但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烙印——似乎也沒有什麼拒絕的權利。
「……好吧。」他嘆了一口氣，「我跟你回去，巴日和。」
聞言，巴日和卻沒有像漣純想象中興高采烈，而是皺起了眉頭，「我不喜歡你直稱我的名字，感覺像是陌生人。」
本來不說是陌生人嗎……漣純在心裡咕噥著，但他沒有說出來。雖然相處至今只有一天一夜，但是他覺得自己己經清楚對方的性情了。
對方就是一個前輩所說的故事中的公主殿下，必須順著毛才行。
他用不再鋒利的手抓了抓自己不甚習慣的深藍短髮，不耐煩地說道︰「公……阿日前輩？」差點兒把心裡的稱呼給說出來。
「……」巴日和沒有立即說話，他只是抱著手敲了敲手臂，半晌才露出一個燦爛明媚的笑容，「嗯嗯，我喜歡這個稱呼，純君就這樣喊我吧。」
「我們回家吧，純君。」
回家。
耳邊傳來空盪洞穴裡呼嘯的風聲，漣純突然眨了眨眼睛，覺得這份陽光過分燦爛了。
人類的眼睛果然還是太脆弱了。
後來漣純以龍的形態帶著巴日和再次穿過這片森林——如果不是他後背受傷了，甚至還可以直接飛回巴日和的「家」——又在森林附近的城鎮裡找回情報生意正做得風生水起的七種茨，最後三個人乘上了來時的馬車慢慢地晃著回家了。
當然途中還是有不斷地購物。
按巴日和所說，他難得能出一趟遠門，不好好地購物一次就是對不起這次旅途——抱著各種物品跟在後面的漣純，覺得自己對於自己主人的認識更為深刻了。
然後在思考的下一刻被塞了一口法式鹹派，在巴日和的微笑中緩緩嚼著吞下，又回以一個僵硬的微笑。
漣純以為這趟旅途本來就會以此結束，他會成為巴日和手中的一個珍寶直到永遠。但是在到達終點的時候，他覺得命運似乎又與他開了一個玩笑。
「阿日前輩……」他的聲音顫抖著。
「純君怎麼了？」剛被扶著下了馬車的巴日和回頭問道。
「這是阿日前輩的家……？」
跟在後頭的七種茨扶了扶眼鏡，代為解釋道︰「是的，這是日和殿下的「家」，也是這個國家的王宮。」
未待漣純把一切給聯想起來並理清前，又一道新的聲音加入其中。
「日和君你回來了。」
本來還想跟漣純說些什麼的巴日和猛地轉過頭，露出無比燦爛的笑容迎向了出來迎接的亂凪砂。
在久違的擁抱過後，亂凪砂抬起了眼睛看向這個隊伍裡與出發時相比較，多出來的人。
「……日和君，那是誰？」
聞言，巴日和回過身牽過還在發愣的漣純的手，走回亂凪砂跟前，說︰「凪砂君，我把龍帶回來了。」
「這是漣純，是龍族。」
然後漣純看見亂凪砂的眼睛猛地亮了起來。
——命運啊！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回事啊？！



Fin.
Antidesma 20210407
671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