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尸体静静地沉没在温泉中，鲜血仍在疯狂地从喉咙处狰狞的伤口中喷涌而出，染红了满池的水波，而在这片罪恶的绯色之中，他苍白俊美到不似人类的面孔仿佛正缓缓地、缓缓地露出了一个嘲讽的微笑……”

晃牙把手里捏着的小说往桌子上一扔，然后再把自己整个人也放松地扔进了柔软的沙发里，语气有些微妙：“……这就是你和制作人嚷嚷着非要出演不可的那个角色？一具尸体？”而且还是没穿衣服泡在水里的尸体。
“是啊，就是晃牙你最近正在担任主角的那部很火的电视剧的番外篇里的角色。”零垂下眼睛颇有些得意地轻笑了两声，“虽然这个角色连一句台词都没有，所以我只能找原著推理小说来参考……但吾辈可是很有信心能完美地演绎好这个角色的，为此还去和日日树君请教了演技方面的心得喏。”
“哈啊……？所以说你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可疑地有干劲儿啊？只是一个连台词都没有的龙套角色吧？”而且还没穿衣服。
零摸着下巴歪了歪头，“这次的拍摄地点是那个很有名的迷雾温泉吧？吾辈一直都很想和晃牙你一起去一次喏~”
晃牙愣住了，然后僵硬地摸了摸鼻子，视线游移了开来，“是、是吗……但为什么是和我……”
“之前的修学旅行……”零笑眯眯地盯着他，“就是二年级的孩子们去了温泉的那次，汝不是因为UNDEAD的工作所以没能和他们一起去吗？”
晃牙睁大了眼睛。
“趁这个机会补上如何？和吾辈一起……”
晃牙只沉默了一秒，然后就像以往曾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满足了他的愿望：“……随便你吧。”虽然是要扮演不穿衣服的尸体啊！！！

三天后。
“好！Cut！”
随着场记板清脆的声响落下，导演挥了挥手宣布了今天的摄影作业到此为止。
晃牙单手扯下了领带，温泉内闷热的水汽沾湿了衬衫，让他多少有些不爽。
但更让他不爽的是此时正缓缓地从水里浮起的那个扮演尸体的吸血鬼。
虽然最后在他的坚持下，导演最终让步，同意了让零穿着浴衣拍摄，但实际上薄薄的一层浴衣被打湿后紧紧地包裹在那具苍白完美的躯体上时，反而更加暧昧了。
晃牙冷冷地扫视过场边那些已经看直了眼的工作人员，直到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地低下头不敢再乱看。
“快去换衣服，要是感冒了本大爷可不会管你。”晃牙把西装的外套脱下来直接把零整个人都给裹了起来。
“晃牙也一起来吧，汝的衬衫都已经湿透了喏。”零一边被他推着往前走，一边回过头来望着他，湿漉漉的长发紧紧地贴在苍白瘦削的脖颈上，时而还有水珠从发梢滚落，划出一道蜿蜒的水迹。
这可不是健全的高中三年级男生应该看的东西。
晃牙：“……”

[自主规制一千字]

等到两人换好衣服，刚好是晚饭的时间，这次的拍摄地点是一间老牌温泉旅馆，提供的餐点自然也全都是精致的和食，由老板娘亲自送到房间里。
在她布菜时，零随口问了一句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值得一看的景点，老板娘不假思索地答了一串出来，只在最后犹豫了一下补充道，“……旅馆后山有一座荒废已久的神社，据说许愿十分灵验，但是千万不能在太阳落山后前往。”
她神秘地压低了声音，“……曾经有人见过自杀的白衣女子的灵，在那边徘徊哦！”说完便捂着嘴笑着行礼退出去了。
晃牙：“……”这老板娘怎么回事啊！还想不想干了！为什么要跟客人主动说起灵异传闻啊！一般来说不应该是讳莫如深才对吗？！
零倒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呵呵呵，如今就连怪谈传说都已经变成了吸引猎奇爱好者的宣传手段，现代社会还真是恶趣味喏。”
“你为什么又摆出一副看穿了时代变迁的态度啊！”晃牙不悦地啧了一声，“明明连智能手机都还用不好啊，朔、间、前、辈！”
零歪了歪头，“晃牙莫非还在因为吾辈之前两天都没有回复汝的消息而生气吗？可是明明不靠智能手机的联络汝也总是能够找到吾辈的不是吗？”
“本大爷才不会因为那种小事生气啊！”晃牙一边说着不会生气，一边生起气来，“携手空间里有很多只有队长才能查看的消息，你要是总不记得看，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怎么办，啊？”
“唔，汝说得有道理，那吾辈就立刻来查看一下有没有什么重要的消息……”零摸出了手机低头看去……

零：“……”
他缓缓地挑起了眉毛。
未解锁的手机屏幕很好地充当起了镜子的作用，而就在他刚刚拿起手机的一瞬间，屏幕上映出了他身后正在从窗户的一角向屋内窥视的某个影子。
那是一道就如同方才老板娘口中描述的那样，白衣黑色长发的影子。
“……晃牙，汝相信这世界上有『鬼』的存在吗？”
零抬起眼睛望向对方，长而卷翘的眼睫微不可察地颤了颤，深绯的双瞳中似乎有异样的流光一闪而逝，然而他很快便收敛起了这种兴奋的情绪，一秒切换到假哭模式，“哦咦哦咦……有鬼啊，哦咦哦咦……”
“啊，可恶，不要一边装哭一边扑过来啊！”晃牙一边不爽地说着，一边稳稳地接住了一滴眼泪都没挤出来的某位老年人，“你看到什么了？！”

于是两人今晚的行程从一起去附近的庙会逛逛变成了去废弃神社里面抓鬼。

沿着老板娘描述的小路绕到后山后，便只有一条青石铺就的台阶，通向了月色下树影森森的黑暗之中。
小径两旁没有灯，只有依稀几缕月光斑驳洒下，但零却似乎丝毫不受黑暗的影响，毫无阻碍地拉着晃牙一路向上走去。
晃牙原本想用手机充当照明，也被他阻止了，“恐怖电影里的鬼只会在主角的手电筒电量用尽的时候才出现，安心吧，汝若是看不清道路就抓住吾辈的手~吾辈可是不会放手的。”
“啧，你是不是又忘了刚才装哭的时候怕鬼的设定啊！不要连记忆力都变得和老年人一样了啊！！”但握住对方的手指却并没有松开，反而紧了几分。

台阶不算短也不算长，在紧扣的指尖传递而来的彼此的心跳声彻底重合之前，神社的鸟居已经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但就在这时！
晃牙突然一把揽住零的肩膀，带着他躲进了路旁的一颗足以遮挡住两人身形的树后，同时低声道，“有什么东西跟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