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朔迷离的挖坑惯犯和黑爪子小型暴徒的前传。 未来情报贩子目前主业捡猫副业抢蟹罐【笑】总之，是小兔崽小奶猫的阶段，相处模式可以理解成某种CB或相依为命但无血缘的家庭成员。至于发生质变的未来…请见wid7813795
  
敬告：轻微的暴力描写。中也对北非岁月的糟糕回忆，毕竟我流魏哥极不适合带娃，堪比养一个跑一个的森先生。这个世界观原生家庭问题很重，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是不存在的。




    炎热遍布身体的某个角落。现在是旱季，独自走在沙漠里当然会感觉热。就算站在阴凉通风的地方，热带荒漠的空气，还是会让人急促。沙砾们在耳边窃窃私语，唧唧咯咯发出嗤笑，它们似乎在下注自己还能走多远，还要过多久才被彻底淹没。绵延的沙丘闪闪发光，就像一座钻石山。像是冒险小说里才会有的钻石山。
      沙丘，沙谷，沙丘，沙谷，沙丘……起起伏伏没有尽头。
      远处地平线上蓝色和白色东西，是真的海市蜃楼，还是真正的出海港和船坞…原来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醒醒！快醒醒！”嘴唇感觉到被凉水打湿的喜悦，额头也感觉到温度降低，稍微找回一部分自我意识。然而头一歪，继续回到了他那灼热又痛苦的逃亡之中。
        为什么要逃走呢？
        在漆黑和持续攀升的温度之中，他费了很大力气来想明白这件事。
        为什么要费尽力气，从那个被称为“家”的地方逃走呢？
        平坦的浅色屋顶，挑高的走廊，错落分布着方形喷泉池和石雕像、植物修剪得当的法式庭院——住在北非的富人都喜欢这样安排他们的家。他甚至还能听到远处直升机螺旋桨的嗡嗡声。
       “你还在磨蹭什么，中也？”
        他听到那个声音又重复了一次，似乎在催自己去做某件事。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枪，又抬头看了看那个很高的金发男人。
        “我说了。立刻解决掉那只肮脏的野兽。没什么好可惜的。我们赶时间。等回到了欧洲，只要你愿意，你甚至可以再养100条一模一样的。”
        带着一点温度的某种东西，正靠着自己胸口颤抖。被称为“中也”的男孩终于想起来，那不是什么“野兽”，而是他饲养的小狗。
      是他捡回来的十只金毛幼犬里的最后一只。他们的妈妈踩到了地雷，没能救活。在北非，这是难免的事。中也用空眼药水瓶装牛奶喂他们，直到他们学会了步履蹒跚的跑动和傻乎乎地扑向自己的腿。完成每天的功课和练习之后，他都会在庭院里和小狗玩，因为魏尔伦，也就是那个金发男人，不允许房间里出现狗毛或者狗的味道。也许他只是单纯地不喜欢狗。
      中也提着笼子，一大早就开始准备这次搬家。但小狗们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听到他的脚步，就从他们的窝里钻出来，摇着尾巴欢迎他。其中九只已经变冷了，只剩下一只很烫很烫。魏尔伦告诉他，小狗半夜溜进了仓房，吃了用来毒杀鬣狗的牛油块。中也知道小狗从来不会擅自闯入任何房间，但他还是低声下气地承认了错误，恳求魏尔伦能给他解毒的东西。
    “既然你认错了，就拿这个帮它解脱吧。”   
     那时候中也成天练习打苹果，他已经能在车上击中过几码外的空罐头了。是的，魏尔伦教会了他这些。但他从没想过，他还会让自己开枪打碎自己养大的小狗。中毒的小狗仿佛因为高温将要融化的布丁，慢慢地颤抖着，发出越来越轻的哀鸣。
     他弯腰捡起那把枪，用尽全力砸向魏尔伦的头。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冲向门外。他记得右边雕像的佩剑可以拔出来，他用它砸翻了驾驶台上的人。他知道，自己只要做错一步，都可能被活活打死。毕竟，他只是个小男孩，而他的哥哥是个职业杀手。
       “你打算睡到什么时候？”
        糟糕，再不醒来，就该错过今天家庭教师的授课了。不对……自己已经在沙漠里了，法文课也好，魏尔伦也好，都不应该再出现才对……还是说……也不对，沙子也不该有，自己应该在集装箱里……可是这个集装箱的地面也太柔软了，只可能是轻易下陷的沙堆，躺在里面完全不想睁开眼睛。
      “已经睡了整整一周了，还没有一点醒过来的迹象啊。”
       陌生的天花板。
       似乎有什么人坐在床铺边上，晃着腿，几乎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中也揉了揉眼睛。他看到自己身上套着件棉质T恤。T恤皱巴巴的，印着螃蟹图片和美味牌蟹罐之类的商标。
     “这是哪里？”
     “我家。”
      “所以你家在阿尔及尔，突尼斯，哈勒尔还是在……”中也脑中跳过生平最大胆的假设，他想起魏尔伦那些罕见的温情时刻，曾经给他念过的故事书，那些有着宫殿和街道，拥有和煦春天，不用经历副热带荒漠漫长酷暑和阴雨冬季的地方，“巴黎？”
      “完了。你该不会是彻底傻掉了吧？”陌生男孩装模作样地揭掉黏在中也额头上冰凉的白色东西，撕开包装，换了一片新的换上去。“你在横滨。日本横滨。”
     中也张张嘴。他在地球仪上曾经看到过的地名。
    “所以你……”
    “所以我还真是亏大了。以为这次总算干了票大的。把集装箱里值钱外国货和罐头都拿去打发了那伙小鬼了，自己反倒换回个烧糊涂的傻家伙。”
   “你救了我，是这样吧？”中也观察着面前的男孩。他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蓬蓬松松的褐发，手腕和脖子都缠着绷带。一只眼睛被绷带挡住了，看起来比自己更像个需要卧床修养的人。他身上的衬衫松松垮垮的，显得有些滑稽。
    中也转了转眼珠，继续打量周围的环境。这样的室内布置，让他觉得陌生又新奇。远处的架子上有一些工具和各式各样的食品纸箱。床头柜上则是生理盐水和葡萄糖，还有些其他花花绿绿的药品。他突然开口，“你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我是做好事不图回报的良好市民？”
   “良好市民……”中也重复着这句话，“打劫货船对你来说可能有点难，但进出仓库和大型超市库房，就像在自己家一样轻易吧。而且你还会我的语言。你这种能在码头区混如鱼得水的家伙，我不觉得愿意不图回报。”
   “比看起来聪明不少嘛”，那个男孩索性凑近一点，靠着床的靠枕，试图拍拍中也橙色的发顶，中也头一歪躲过去了。
    “幸好没有完全烧坏脑子。好了，累了一周，我也该休息一会儿了，别再来打搅我了。”
   “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打算把你卖掉换一大笔钱，行了吧。”男孩打着哈欠，朝衣柜转身。
    中也抓起床头柜上的金属勺子。
   “好了好了，别用那种’准备拿勺子把我眼珠挖出来’的视线看我了。你仔细想想，我要是真打算把你卖掉。就不会费力气把你从码头弄回来，更不用说浪费药品和一周时间等你醒过来了。”床头柜上除了已经空的药品锡纸，还有蓝白色的鱼肝油盒子。男孩指着那个盒子上鲨鱼的血盆大口，故意压低声音，换上了讲恐怖故事的语气 ，“我应该直接在港口把你开肠破肚，取出器官，然后就抛尸大海，就像这些抓来提炼肝油的鲨鱼。你看过的吧，鲨鱼都不用运上岸，在甲板上就被掏空内脏了。”
     橙色发的男孩翻了个白眼，“人类移植器官又不能冻起来囤货，配型不对根本用不了。”
    “真不好糊弄。”那个家伙迫近到面前，中也的肩膀几乎能感受到他嶙峋的锁骨，“我其实打算招募一个靠谱的合伙人。我不相信成年人，他们总是自作聪明，小孩子又太弱了，而且一害怕就会大声尖叫。”
    他索性抓起中也拿勺子的那只手，在特定的关节位置，清晰地呈现出薄薄的茧痕。“你应该会使用匕首甚至手枪吧。”
    见中也没有回答，他笑眯眯地询问起来，“小不点儿，告诉哥哥，你有多少岁啦？”
   “哼，别那么叫我！等明年开春我就十三岁了。”
   “没想到我们居然一样大。你看起就像只有十岁，甚至八九岁。不过这样也不坏，至少你很容易就能从通风管道爬过去。”
    “你看起来体格也很瘦弱，豆芽菜。”中也皱了皱鼻子。“居然还嫌弃其他人。”
    “那可不好说。我每晚膝盖都很疼，疼得几乎睡不着，搞不好我以后能长很高呢。”
   “所以我劝你还是趁早多喝牛奶，小不点儿。”男孩换完了睡衣，那也是一件螃蟹广告的T恤。真不知道他这里有多少这种玩意儿。他走向冰箱，从里面拿出某个塑料小圆盒，丢给被自己收留的家伙。“奶牛喝完了。正好我明天要去’进货’。不过这个应该也很有营养吧，而且你手里还攥着勺子。甜甜凉凉的，刚发过烧吃起来也很舒服。”
      一枚牛奶鸡蛋布丁，上面淋着一层漂亮的焦糖。看着轻轻晃动的浅黄色凝固体，中也仿佛又想起自己没能救活的，只能悄悄埋葬在沙丘后面的小伙伴。风沙会慢慢掩埋掉他留下的标记。他以后就算再回到那片沙漠，也不可能找不到那个地方了。
    “怎么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不喜欢这个味道吗？我记得冰箱里应该还有草莓的和哈密瓜的……”
    “不用了……”中也挖了一大勺布丁，就像那个男孩形容的一样，的确是甜甜的，冰冰凉凉的口感，不再是因为高温炙烤濒临融化的可怜模样。他咽下那口甜食，“我叫作中原中也，你叫什么名字……”
   “太宰。太宰治。”
   “好了好了，我现在真的需要休息了。”男孩动手掀开了被单。
    “所以…你也睡在这里…”中也有些不安。自从从有印象起，他总是独自睡在自己的房间里。甚至连婴幼儿期被抱起来的记忆也不曾有过。
     “是啊。我家又放不下多的床，你这样的小家伙也不怎么占地方吧。再说了，我都没有嫌弃你，好心地把床铺和衣服分给你了。要知道，你刚到家的时候，闻起来简直就像在吃垃圾为生的野狗。”
     “太宰你讨厌狗吗？”中也突然开口。
     “超级讨厌。之前我在街上经常碰到一只，还老是跟着我走。于是，我找到销量第一的狗粮，当着这家伙的面自己吃完了一袋，狠狠打击了这家伙的气焰，彻底不再跟着我了。喏，角落里还剩有好几袋。”
      “真蠢。”中也挖完了最后一勺布丁，把脑袋靠在那个瘦骨嶙峋的小肩膀上，用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轻声说到。
       他当然不会想到，好多年后，他还会用差不多的语调，再次说出这个词。
      那时的中也坐在他最喜欢的椅子里，面前的瓷碟有一枚蛋奶布丁。聚集在顶上的焦糖淌下来，好似金橙色的北非日落缓缓渗入台形沙丘。他却没什么吃甜品的心思，只顾着翻看这次的任务相关人员。照片里的男人有双看起来聪明又迷人的鸢色眼睛，他只是目标的心理医生，但到最后也会被灭口的。中也不由得皱了皱鼻子，脑子里冒出一个近乎荒唐的想法，倘若这家伙没被其他人做掉，有机会从“兔子”和萨拉宁夫人两方的爪牙之间活下来，那自己也就姑且放他一马好了。
      “真蠢。”他无声地嗤笑起来，也不知道是在嘲笑对方深谙人性还深陷赌博，还是在嘲笑自己身为杀手却没由来地心软了。
        
        

【1】毒杀溜进仓库的狗是一桩由来不可考的逸事。但以文野世界观“魏尔伦”的性格，未必干不出来这样过激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