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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少年 同性(男)
原型 明日方舟 炎客,送葬人
标签 炎葬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苦似茵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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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9
9
2020-9-6 12:14
- 导读
- 他们隔栏相望,而他们相知的愿望是虚空的。
他们在依恋中振翼,唱说:"靠近些吧,我爱!"
——泰戈尔《园丁集》
凯尔希审视着面前的萨科塔执行者,身旁是受邀前来的闪灵。
起因很简单,拉特兰没有给Omega公务员切点儿什么的风俗,于是,身边有了个Alpha之后,怀孕也不是难以想象的。
但全医疗部,包括凯尔希在内,都想不通一个融合率18%的中期患者怎么能让人怀孕,思前想后,只能归结为送葬人身强体壮,运气又好……事已至此,他们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算“运气好”了,因为这胎必然是奇美拉,注定要受多方觊觎。
依凯尔希本人来看,岛内多个奇美拉虽然离谱,倒也不算最离谱,想想阿米娅的身份,干员所属势力,磨刀霍霍的塔露拉,罗德岛的前世今生,桩桩件件都足以教人头秃。但送葬人有公职在身,兹事体大,而一旦曝光,拉特兰方……她从来也不愿猜那群天使都在琢磨什么。
最关键的还是,这孩子有个感染者父亲。
目前的体检结果还算好,孩子活着,大人暂时没事,但之后总要出事。
医疗部询问过二位当事人的看法。炎客态度明确,只有两个字“问他”,而送葬人表示需要考虑。
这一考虑就是两个月,几乎拖过了人工流产的合适期限,正当凯尔希预备让博士出面时,送葬人压着死线前来预约,与她见面。
额外要求是,请医疗干员闪灵出席。
凯尔希不置可否,闪灵亦未拒绝,携体检报告前来。
“血液源石结晶密度上升为0.16u/L,”凯尔希翻翻报告,“波动幅度相较作战后的例行检查升高200%。医疗部的意见是,继续下去,不排除你因胎儿感染的可能。”
“了解。”送葬人端正地坐着,“没有问题。公证所都是明事理的人,感染与否不会对我造成影响。”
凯尔希表情微妙,对此不予置评,而是问:“所以你的意思是,留下她?”
“是的。”送葬人说。
闪灵露出一点悲悯的表情。
“我需要听听你的看法,”凯尔希说——这不代表她体贴到愿意了解干员的心理状态,纯粹为了记录留档,以撇清责任,防止后患。类似的事情她见多了,端说岛内,灰喉的父亲就是活生生的先例。
“您指的看法是?”
“对这个孩子的看法。”
“好的。入职前,我已全面了解过生理知识,很明白怀孕状态会给日常工作带来不便。对此我十分抱歉,之后会和博士商讨基建与任务的排班事宜,尽快拿出新方案。倘若由于我的失职造成任何损失,我愿意负责解决与赔偿,请谅解。”
“……”凯尔希一只手肘架在桌子上,有意无意地挡住半边嘴角:“这只是你对自身的看法。”
送葬人努力想了一会儿。难道本次问话不意味着他们需要率先考虑罗德岛的潜在损失?他说了自己愿意善后,还需要什么?为什么要问他对孩子的看法?他该对一团人体组织抱有什么看法?他知道怀孕的危险性,但他也并非未经风浪的普通Omega,此前接受的任务,哪一个危险性不比怀孕高?
凯尔希等了大约两分钟,已经超过了送葬人的标准应答期限,这才确定他是真不懂,她只能平铺直叙:“你是想,生下来?”
有了个引子,送葬人也比较方便说话:“从奇美拉相关统计数据来看,她存活的概率小于百分之十。但我希望将怀孕状态的持续时间尽量延长,直到生产,抑或流产。”
凯尔希应了一声,“然后?”
“如果她成功存活,今后一应事宜,请允许我全权委托罗德岛。无论罗德岛想对她做什么,登记为预备干员也好,做人体试验也罢,抑或一劳永逸,直接出售,悉听尊便。过程中产生的一切额外费用我都愿意支付,也相信罗德岛合作的诚意。”
凯尔希彻底惊了,甚至差点就同意了可露希尔那番鬼话。她早年在乌萨斯什么都见过,那些贵族惯会两面三刀,口蜜腹剑,危急关头抛妻弃子也不算新鲜,但光明正大地同意其他组织将亲子卖掉,事主还满脸坦诚,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的人,她还真没见过几个。
相较还算冷静的凯尔希,更无法接受这套说辞的是闪灵——她已受够了血亲相残,“……这是你们商量出的结论吗?”
“我并未与炎客讨论。”
“你应该讨论,”凯尔希说,“如果炎客因此对罗德岛心怀芥蒂,你是否能为之负责?”
“罗德岛有能力掩藏真相。”送葬人说,“我无意冒犯,也不会深究,但博士曾在理智降低时与我聊天,言外之意是,主舰的某些部分,连他都无法踏足。”
凯尔希:“……继续。”
“既然您有权对博士封闭那些区域,也正说明,身为罗德岛战略指挥官的博士,即便在本舰,也有力不能及之处,更无须提普通干员。所以我判断,在那些地方发生的事情,您确定可以,也有能力对其他人保密。”
“你决定好了,又何必多此一举?”
“因为炎客会因此配合治疗。”送葬人说,“这是我保下她的唯一理由。”
凯尔希略显严肃地一挑眉。
送葬人认为这理由不足以说服她,遂补充道:“请不要担心。在保密工作完美进行的前提下,只要罗德岛能提供足够令他兴奋的战斗,他不会有意见。”
凯尔希:“…………”这什么人啊!
没得到准话,送葬人便不能停,他需要陈述利好,使对方同意他的决定,只好继续说:“根据我对炎客性格、行为及处事方法的分析,我认为他会为了追求生命的极致不惜一切。在这条路上,所有人事都可能成为阻碍。所以大可放心,他不会选择成为通常意义上的‘父亲’。并且,计算他的工作时长与药物消耗量的比值,可以得出结论,‘干员炎客’的性价比要高于一般干员。因此,我对他的救护行为不违背罗德岛整体利益。”
凯尔希:“他是三岁小孩吗,要你这么哄着?”
“恕我对此表达疑惑,但炎客的确是成年人。”
“好了,”凯尔希也不想再听充满滤镜的发言,“这事我知道了。你无非是要医疗部伪造体检报告,可以,不过真报告我们会留档。至于其他事情,容后再议。散会。”
送葬人的翅膀拍了一下,“凯尔希女士,请——”
“你未必瞒的住。”凯尔希站起身,瞥了一眼那报告,说。
……也对,可以把“她”当成备用选项。
送葬人沉吟少许,无奈同意。
“给她起个名字吧。”凯尔希说,却瞬间改口,“……别用你们拉特兰的取名风格。”
“好的,我会和他商议。”送葬人说,然后转向明显不能苟同的闪灵,“我已尽力为医疗部争取了至多十个月的时间,希望闪灵小姐能让他明白另一种‘生命的意义’。”
“他从前对我的评价,你应该有所耳闻……”闪灵抚摸着几乎从不出鞘的剑,仿佛在思索什么,“我也不认为在有限的时间内,能令他彻底转变观念。”
“至少你愿意让每一位患者都理解生命的可贵。”送葬人说,“这是我行为逻辑中的缺陷,我无法修正。”
“我还是觉得,这种事由爱人来开口会比较好,”闪灵说。
送葬人的眼珠微微转了转,仿佛在用力消化她的用词:“……‘爱人’?”
爱是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这是爱吗?
有那么一瞬间,闪灵忆起雇佣兵们混乱的生活状态,哪怕她觉得这不太可能,“是我失言了吗?”
送葬人不明白她为何有此一问,也没有那么丰富的联想能力:“我们从未讨论过这类定义,无法给出具体回答。不过我会去亲自求证,倘若这能增加炎客的配合程度,我会向你表达感谢。但劝说行为,的确需要拜托你。”
“为什么?”
“很遗憾,我不知道生命有什么意义。”送葬人淡淡地说,“经我手的生命到了最后,九成都要死在罪中;他所追求的在我眼中不过是幻觉,然而,‘祸从口出’,‘说多错多’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冒昧一问,你是教徒吗?”
“我只信奉条律。”
可你现在所做,与教徒又有何不同?
闪灵倏然起身,仍旧抱着她的剑,喊道:“请等一下!”
“闪灵小姐还有事?”
“比起他,我感觉你更加需要劝解。”闪灵担忧地看着他,医者的仁心终于压过了置身事外的习性。
送葬人略微想了一下:“‘劝解’。没有切实证据的劝解我不会采信,但既然你这么说,意味着你大概率已经从他那里获得了正向反馈。”
“……算是。”闪灵幅度甚微地笑了笑,“反正不是‘因为心情好’。”
“抱歉,”送葬人平铺直叙地说,“你被表象骗了。”
闪灵:“嗯?”
“我统计了他近两个月的出勤记录,行动路线与日程表,比对结果中无任何异常要素,唯一的偏差是,他知道我在怀孕。”送葬人说,“所以我推断,他服药的行为也由于此。本质上来说,是这个孩子导致了他对治疗的配合,不是我。”
每说一段,他的翅膀便内收一分,最后敛成紧绷的,细细的两小条,捆在他的背上,仿佛两道无形的枷锁。
闪灵也觉得自己被医疗部的八卦洗了脑。年轻的同僚们说,送葬人是木头美人,谈话终结者,是继Castle-3之后的Executor-4,不懂感情,不通人心。然而一时间,她不知要如何反驳,接下来他的补完,更叫她震惊非常——
“似乎我做的一切并不具有排他性,甚至根本不必我亲自执行,既然Alpha都有对后代的渴求,那么,任何一名有生育能力的Omega都能胜任,只要进入怀孕状态就可以。”他垂着眼,唇角拉起一丝奇妙的纹路,但闪灵知道,那绝对不是笑容,“我像是变成了一个工具,一个承载他希望的容器……我从未感觉,如此……屈辱。”
“执行机器,人形间谍,这就是部分干员用‘怜悯’的眼神看我的原因吗?”他困惑到了极致,身后的晶翼纠结成了一团,“我所有的工作,其实都不需要‘我’去完成,再艰难的任务也并不是非我不可,我是……可被替代的,所以,干员安比尔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会在工作期间开小差吗?我真心想要完成每一项任务,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误会太深了,”闪灵被一股无形而庞大的悲伤击中,猝然上前数步,仿佛试图将这个人从深渊边缘拉回来,“你才是他的希望——”
“我不愿用幻觉自我麻痹。”送葬人毫不动容,“请拿出确实存在的证据。”
顷刻间,闪灵便明白,仅凭她三言两语不可能劝服这认死理的执行者,即便她能复述炎客在病房说的每句话,每个微表情:
“啊,以前对你那些评价,不介意的话就忘了吧。”炎客闭目养神,老老实实打点滴,“自己都做不到的事,也没资格用来说你了。”
闪灵监测着他的生命体征:“哪怕是战士,患者与健康人的标准也该有区别……不要动,你左手的血管已经部分源石化,不适合输液。”
“‘感染者的自觉’才是枷锁。”炎客讪讪放下左手,两只手背贴满胶布,惨不忍睹。
“所以你也为自己套上枷锁了吗?”
“看心情。”炎客愉快地笑起来,这回不再是战场上那么无所顾忌了,“我今天心情好。”
而现在,她才惊觉:炎客那种舒缓而放松的笑意,不知何时也已经不见了。
可她又要如何解释,那些妥协、沉默与谎言,也不过是因为他爱你?
“我不知道你们出了什么问题,”她委婉地说,“但既然还有机会,总该好好谈谈,否则……今后的事,并不乐观。”
送葬人竟然说:“请不要担心,我也从未乐观。”
闪灵:?
“据传,三百年前的伊比利亚末代王后曾说过一句话,翻译为通用语的意思是‘既然平民吃不起面包,那么为什么不吃奶油蛋糕?’,虽然大部分历史学家都达成了一致观点,即,这句话为当时的立法党为污蔑王室所杜撰,但辟谣无人问津,足以证明,人们会因为立场与生活环境不同,有选择地思考与采信,并不在乎真相。”
“你不是也一样吗?”
“是的,我有必要降低任务中的不可控因素。”送葬人平静地说,“工作需要,我阅读过超过七成公开的,分析卡兹戴尔与拉特兰双边关系的书籍或论文。就贵国近三十年的经济状况,我有理由认为,他认为我在无理取闹的可能性高于百分之五十。”
闪灵不得不打断他:“……送葬人先生。”
“生存环境决定他不会介意这些问题,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还请今后不要在卡兹戴尔籍干员面前说这些话。”
“出于维护罗德岛治安的考虑,我会照做。”送葬人以一种宣布结论的语气说,“所以,从你我的对话中也可以看出,交流没有任何意义。倘若沉默是在维护人与人之间的安全区与灰色地带,那么交流就有概率将之打破,引发矛盾。”
然后闪灵听到了,一个人对自己的生命所做出的,最绝望的批注:
“不过你让我重新意识到,我不应该将个人情绪带到任务中。所以在这一点上,我要向你表达感谢。”他说,“我无法理解他,也不期待他理解我。不劳而获不可取,既然他活在我视线范围内,才能令我感到平静,那么,假使被当做工具就是需要付出的代价,我接受。”
送葬人回到宿舍。浴室传来水声,使用人是谁不做他想。
自从炎客开始配合治疗,由于药物强烈的副作用会影响其身体灵活性,他便不得不参与实战演习,活动筋骨,常像珍稀植物一样被其他干员围观。
根据今日行程,可知他刚回来,继而得出他有按时服药的结论。
我应该高兴……送葬人想,但可辨的大量刺激均为负面,令他无法违背抗拒幻觉的原则,进行自我麻痹。他一点儿都不高兴,事实证明,亲密关系并没有用,他付出时间、精力与身体,收获的成果还不如一团人体组织。
不过这个结果是积极的。要摒弃杂念,专注结果。
他站在窗边,窗台上摆着一盆风信子球根,是炎客“心情好”时,从温室移来的。
虽然礼物没什么意义,但心情好等于吃药。希望他一直心情好,这样就可以一直吃药了。
送葬人双手合十,面向窗外,认真祈祷:愿拉特兰的条律日益完善,为我指明前路。
炎客脖子上挂着毛巾出来,便看到他的天使按窗台上贴的注意事项,用量杯浇那盆风信子。
……可以,但没必要,总之他养得认真,活到花期不成问题。
明年三月就能开花了。
桌上放了份体检报告。早先,送葬人说自己要与凯尔希见面,他估算时间,便觉得差不多了,无论何种决定,今天必要拿出个章程。
现在章程摆在他面前,不用看他便明白,送葬人要留下这个孩子,否则他的终端就会收到医疗部的信息。
他正经诧异了几秒,按理说,这事会严重影响工作效率,送葬人难得不理智了一次。而且卡兹戴尔那生活条件,导致怀孕生子在他们雇佣兵眼里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尽管他明白卡兹戴尔才是特例,世界上不少地方都能让Omega活下去,拉特兰更是个中翘楚,可固有观念摆在那里,没那么容易揭过。
“你想留?”他没忍住好奇,问。
“是的。”送葬人微微转头,似乎看了他一眼,“因为拉特兰人尊重新生命。”
算了,肚子没长在他身上,他没资格指手画脚。
炎客对孩子不能说一点期待都无,但也就那么回事儿。不够强的个体没有入他眼的价值,谁不是挖空心思去变强,谁不是自己从血河里爬出来的?
反正奇美拉的存活率摆在那里,其他事到时候再说。
他去到桌前,翻看那份报告。如果教他看出一星半点不对,譬如奇美拉的未知特性有影响送葬人身体健康的可能,他恐怕就得去医疗部“友好交流,统一阵线”了。
不过还不错。目光落在结论时,他整个人放松下来,尾巴慢悠悠在身后甩动。
送葬人冷冷地问:“你心情很好吗?”
嗯?炎客毫无防范地抬起头,登时有种要被那眼神冻住的错觉。
“你似乎不太乐意?”
“请务必保证心情舒畅,有任何问题可以及时告诉我。”送葬人垂下眼帘。
炎客随手将报告书放在桌上,过去捋捋他没精打采的翅膀,看着那些晶片受惊似地拢起来:“我能有什么问题?”
送葬人:“……”
炎客给他补了一个临时标记。不小心搞出人命后,该了解的他全了解过一遍,自然也知道,孕中的Omega会因信息素水平不稳产生情绪波动,需要Alpha的陪伴与开导,及时补临时标记。虽然他惊讶于送葬人竟也能有这症状,但翅膀就是心情风向标,只要好好观察,还蛮容易分辨。
他不怎么会说软话,发现不对就立刻补标记,这总没问题吧。
他的舌尖抵着送葬人的后颈,却敏锐地尝出,信息素的甜度似有下降,而这玩意的强度一向与生命力挂钩。
但报告上什么都没写,他想,难不成这是正常现象?
生理机制使然,送葬人得了标记,不可避免地平静下来,翅膀张开一个小弧度。但它仍沉甸甸地坠着,仿佛无时无刻不凸显着主人的疲倦,离诸如“开心”与“满意”等纯然正面的情绪还差得很远。
不知道便罢,可炎客亲眼见过这个人高兴的样子——两个月前,他刚知道怀孕这事,看过一堆资料,然后觉得让男朋友继续目睹他被医疗部围追堵截不太合适,索性领药回来自己吃了。
目睹这一幕的送葬人高兴了整整一天,翅膀轻飘飘浮在身后,柔软地铺开。
炎客从没见他这么开心。
他几乎以为,除信息素外,自己也是能给出其他东西的,但快乐从来都不可捉摸,不知怎地,它就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而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送葬人也没有回答。
……算了,至少他还能提供点信息素。
每次他标记完,送葬人都会主动抱着他,像是不礼尚往来就过意不去。他则抓住机会,本性难移地擭取福利,比如他知道,送葬人愿意被亲到眼睛与嘴唇,亲光环则会因为刺激太过而小幅挣扎。
送葬人严格执行着安抚Alpha的行为。似乎所有人都能轻松在快乐与悲伤之间无缝切换,炎客也不例外,微表情像天灾一样多变。他能够不求甚解地分清它们,尽管不明白为什么,但发现不对就立刻抱住他,这样就没问题了。
他抱着炎客,规律地,一下一下抚摸他的背。
“闪灵小姐说我们是爱人。”他问,“这样就是相爱吗?”
我不包容,不相信,不盼望,也不忍耐。我爱着你吗?
炎客:“你想去贴合普适性的定义吗?”
送葬人毫不犹豫地说:“不想。”
“……所以啊,”炎客无奈地笑了一下,“你觉得怎么样舒服,就怎么来,反正对咱们也没影响。”
送葬人似乎被说服了,又说:“凯尔希女士委托我为‘她’取名字,但她禁止我使用拉特兰式命名风格。我认为,既然孩子不是我一个人的,在这件事上,我需要考虑你的意见。”
贝阿特丽切,炎客想,我希望她像萨科塔,我希望她像你——
可他只能选择闭口不言,他在尽力减少一切会在未来引发送葬人回忆的细节。药物对他作用不大,死亡于他触手可及,并非乐观与配合便可解决,而送葬人的人生才刚起步。倘若几年欢喜后便是一生痛苦,他当然希望这场关系轻松一点,届时送葬人也能快点把他忘掉,继续生活。
若非送葬人情况特殊,需要多次标记,他甚至不会与他同居。时至今日,他也没说,移一盆风信子过来,是因为它的花色蓝得像他的眼睛。
自然,这个名字,他也永远不会告诉他。
“我没意见,”他想了一下用词,说,“你可以不用取那么,特殊。”
“明白了。”送葬人略微点了一下头,然后从爱人——既然验证了亲密关系的无用性,那么名头也无关紧要了——怀里挣脱出来,视线扫了一圈,拿起书架上一本《园艺植物栽培》。
公证所的人都能在一部电影中提取出四十个名字,如果是烂片,则有八十个。不过炎客说没有意见,倒正合他意,他一点都不想为这个孩子去浪费时间看电影。
他随便翻开一页,又谨慎地想,不能表现得太过不上心,以免炎客起疑。
于是他貌似认真地看了五分钟园艺栽培,实际记在脑子里的,也就只有第一个词。
“玛格丽特。”他合上书,说。
炎客温柔地看着他,“好,就叫玛格丽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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