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田一郎瞳孔地震：“左马刻你再说一遍？”
碧棺左马刻气沉丹田：“我说，她跟我说她是个魅魔。”
山田一郎：“？让我缓缓。”
碧棺左马刻：“所以魅魔到底是什么？”
山田一郎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活像条沙滩上蹦跶的咸鱼。
对他来说这对话的内容不算多么惊世骇俗，他在网上的同好群里大家嘻嘻哈哈每天都在说着相关的内容。可再怎么也不应该是碧棺左马刻来问他，也不该是在这么个环境优雅的咖啡厅。
午后的阳光，淡淡的咖啡香味，还有不知名的轻柔钢琴曲－－这儿太有情调了，山田一郎直到坐下前还在考虑一把子溜走的可能性。他怀疑碧棺左马刻是想陷害他，比如找来个女人抱着他大腿哭说他是负心汉然后再让合欢看到，以此来让他们俩分手－－碧棺左马刻想这么干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现在，面对碧棺左马刻真诚又严肃的发问山田一郎只能含糊其辞：“嗯……这个……我晚上发给你点东西，你看完就明白了。”
碧棺左马刻点起一根烟，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山田一郎：“现在不行？老子等会儿还有事。”
山田一郎咬牙：“不行，我不想明天报纸头条是横滨leader和池袋leader竟公开讨论……讨论这种……”
刚二十的青年吞吞吐吐脸都要烧起来，内心崩溃到想现在就逃走。偏生对面这个白毛对这个领域真的是一窍不通，白比他多吃六七年的饭，此刻仍然没转过弯，嗓门大得几乎要把全店的人都引过来：“喂！你小子到底……”
山田一郎选择掏出他的麦克风：“闭嘴吧左马刻！”
碧棺左马刻脸色一变，大手一挥后也掏出麦克风：“来啊混蛋一郎！”
而山田一郎崩溃地发现随着碧棺左马刻的挥手，有个女人立刻站起来离开了咖啡店。
还真的找了人啊！

当天晚上，沐浴过后的碧棺左马刻收到了山田一郎发给他的压缩包，对面还贴心地附上了解压密码。
“嗯？这都是什么东西，怎么还要密码……”
纵然不解，碧棺左马刻还是一个个对照着输入了：“Master……？这都什么啊？”
此时年轻的火貂组若头尚且纯洁，他只是对着解压开的文件匆匆扫了眼，然后随意点开了一个。
“……艹”
白发的男人沉默着从床头边抽了几张卫生纸，电脑被他扔到一边，和被团过的纸巾大眼瞪小眼。
而碧棺左马刻只觉得空虚——各种意义上的空虚。
“艹。”
但他还是忍不住又爬起来打开电脑继续看下去，并且试图把你的脸替换进去。
……
纸巾用完了。
碧棺左马刻后知后觉。

翌日，山田一郎对碧棺左马刻致以了最真诚的问候：“所以那位小姐真的是魅魔？”
山田一郎的死宅之心蠢蠢欲动。
碧棺左马刻没有回复。
山田一郎从早上八点等到晚上九点，心情从期待到焦急到愤怒，心想这要是左马刻是魅魔他一定现在就冲到横滨一探究竟了，可惜他连见都没见过左马刻口中的那位“邻居”，对一个陌生人做出这样的举动着实失礼。
池袋leader抓心挠肺。

而在横滨，碧棺左马刻自己都不知道昨晚是怎么睡过去的。他只知道自己一睁眼就发现已经早上九点半，而火貂退红前几天已经叮嘱过他今天早上十点找他有事。
他能猜到是什么事，无非是最近中华街那个商场项目，老头子在意得很。
碧棺左马刻手忙脚乱穿好衣服，差点儿把衬衫扣子扣错，头发随便抓两下就冲出门，黑机车一路上闯红灯若干，警车呜啦呜啦从街头响到街尾，事后的罚单让本在横滨警署悠闲喝茶的入间铳兎喘不过气。
火貂退红果然是找他来谈那个商场投标项目，老人千叮咛万嘱咐，左马刻边听边点头，若是忽略谈话内容倒还真有几分爷孙间的祥和气氛。
接下来一整个白天都围着这事儿打转，碧棺左马刻一边看文件一边想昨天晚上看到的东西，魂不守合。本来他就不耐烦看这些东西，眼下再一分神效率更低，硬是拖到晚上九点才看完，看见山田一郎的信息也只是冷着脸关上手机，一点儿都不想回复。
机械猛兽在横滨街头呼啸而过，碧棺左马刻心中烦闷，脚下油门踩得更多，黑色的闪电穿过人潮，朝着海边奔去。
他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眼下。

碧棺左马刻到现在没想明白自己明明是准备表白，但怎么就被你抢了先，并得到“对不起，我一直瞒着你，其实我是个魅魔。”的诚恳道歉的。
他懵了好一会儿，盯着你看，只觉得眼前的人眼里含着水光，波光潋滟像是晴天的大海甚是好看。如果他能让那几滴要掉不掉的眼泪真的掉下来，那个看上去就很软很好咬的嘴唇说出道歉之外的话——左马刻垂下眼不看你，咳了一声。
“嗯，本大爷知道的，魅魔嘛。”碧棺左马刻竭力模仿入间铳兎打官腔的本领，“没什么，老子见得多了。”
碧棺左马刻看着你的表情从释然到复杂：“啊……左马刻先生……见过很多魅魔？”
回想起来他恨不得把当时的自己一拳打死。
当时的碧棺左马刻装作胸有成竹见多识广的可靠成年人模样：“对啊。”
同时他也深知多说多错，惜字如金，说完“对啊”就胡乱找了个借口跑路。接着他直接杀到警局问入间铳兔魅魔是什么，得到正在处理公务的入间铳兎愤怒的一脚并附赠一句“我怎么知道左马刻你他妈不要过来找事不然判你死立执”的回复后，丢下一句“哈啊混蛋兔子警官放什么屁话你他妈就是个警察”后转头去找了理莺。
理莺的回复是他也不知道。
碧棺左马刻又去问远在新宿的神宫寺寂雷。
洁白的病房里碧棺左马刻腰板挺得倍儿直，比什么时候都认真地坐在寂雷先生面前问道：
“寂雷先生，魅魔是什么？”
神宫寺寂雷沉默，神宫寺寂雷觉得这不应当，他目前的自我认知只是位水平略高的医生和前杀手。
“左马刻，”他斟酌语句，“我觉得这种问题你应该去问一郎。”
于是碧棺左马刻不得已臭着张脸去问山田一郎。

这他妈要怎么办。
碧棺左马刻惆怅地吸口烟，看着烟雾慢慢消散在空中。
当时就不该说自己见过很多魅魔的……虽然也不能完全否认吧，毕竟也不是没有女人爬他的床……但是现在怎么办啊，合欢说女孩子都不太喜欢自己男朋友之前男女关系很乱的……可是本大爷也不是故意的啊而且也没有乱搞……可是这么说就好像老子真的乱搞了一样啊！
碧棺左马刻，火貂组若头，海边绝赞混乱中。

天色愈晚，碧棺左马刻心一横，心说想个屁，老子这就回去表白，行就行不行就……不可能不行！
这股熊熊燃烧的火焰一直烧到他在电梯间遇到你拎着炸鸡外卖才被浇灭。
“哟。”碧棺左马刻强自镇定地点头，摸出根烟想点着，忽而又想起电梯间不能吸烟，只能干咬着。

你拎着炸鸡外卖，和碧棺左马刻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要说啥。
“啊，左马刻先生……晚上好哇。”
电梯间的沉默着实尴尬，你只好硬着头皮找话题：“那个……左马刻先生吃饭了吗？”
碧棺左马刻直勾勾盯着你，像是几天没看到肉的狗：“没有。”
“那、那要不要跟我一起吃？”你实在被盯得有些发毛，慌不择言。
碧棺左马刻没说话，只轻轻挑眉，脸上扯出一抹玩味的笑。
“我我我我……我一个人也吃不完，点多了……”你猛然意识到邀请一个成年男性到自己家共进晚餐－－虽然只是炸鸡外卖但确实不妥，连忙找补。
“行啊。”
碧棺左马刻双手抱胸，朝后一靠，长手长脚都舒展开，叼着烟声音含糊，整个人又恢复到往常那种又懒又散的姿态里，街上小混混的痞气被他拿捏得十成十。                                               
你借着电梯门的模糊反光偷瞄他。                                                   



你本来不想对碧棺左马刻说自己是个魅魔的。
“可是正常人谁会能变出来翅膀尾巴，身上还有花纹的啊？”电话那头的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醒一醒！就算你只是混血，而且平时那些东西控制得也很好，但是恋人之间那么亲密，怎么想都会发现的吧！”
你捧着手机哼哼唧唧：“但是……但是万一左马刻先生不介意呢，我觉得他不是会在意那些事的人。”
“好，那我们来重新捋一捋。”
说实话，你是光听到这句话就能想到她翻白眼的样子。
“如果他不介意，那你现在就告诉他也没什么事，以后谈了告诉他也没什么事，单就你的非人类身份来说是啥事没有，对吧。由此引发的什么信任危机我们就暂、且、不、考、虑。”
“但是如果他介意呢，那你现在告诉他，他好歹有个缓冲的时间。接受那当然皆大欢喜，你想咋追咋追，追不到也只能说是自己倒霉。”
“那他要是实在没法接受，你等谈了恋爱再告诉他：‘亲爱的左马刻先生，我是个魅魔，虽然是混血但和你想的也差不太多’。你之前不还说他有时候脾气挺暴躁的吗，你觉得他会怎么办？先讲好我在国外不能赶回来给你收尸。”
“但是左马刻先生说他不打女人。”
“你不是人。”
“我有二分之一的人类血统。”
“你以为你那甚至能给自己倒杯水的尾巴是普通人类血统基因突变能变出来的东西？”

“左马刻先生，”你哭丧着脸，“对不起，我一直瞒着你，其实我是个魅魔。”
“嗯，本大爷知道，魅魔嘛。没什么，老子见得多了。”碧棺左马刻镇定自若。
“啊……左马刻先生你……见过很多魅魔？”
“对啊。”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他说他之前见过好多魅魔，我觉得他不干净了！”你抱着电话哭诉。
“可你不是说他是混黑道的吗？这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你哇的一声哭出来：“可我没想过左马刻先生见过很多魅魔啊！他肯定还跟她们……他不干净了！”



两人沉默着进门，你自顾自换了拖鞋又想起还有客人，可家里平时不招待客人，也没准备，只能从鞋柜里找了双之前买大了的拖鞋出来。
对你来说买大了的拖鞋对碧棺左马刻来说还是小，半截脚后跟露在外面，颇为滑稽。
“要不去我家？”碧棺左马刻低头看着自己脚上毛茸茸的小熊，心想老子女朋友买的拖鞋真好看，就是太小了，回头买双大的。
你稀里糊涂拎着外卖盒子耷拉着拖鞋坐到左马刻家的沙发上。
炸鸡被你们这一折腾也冷了个七七八八，原本酥脆的外壳已经发软，就连冰爽可口的可乐也恢复到常温。你吃了几口就不想继续，抬眼一看，碧棺左马刻竟然也脱下了塑料手套，站起身朝厨房走去。
“还不如本大爷做的好吃。”碧棺左马刻如是评价道。

“左马刻先生还会做饭啊？”你好奇地在厨房转来转去，这个厨房竟然真的有使用过的痕迹，油盐酱醋粉都分门别类放好，有的用了一半有的已经见底。碧棺左马刻去冰箱拿食材你也跟着去看，放眼一扫肉菜还算均衡，看得出主人很喜欢吃肉但也没忘了吃点蔬菜补充补充。
碧棺左马刻垂眼看着麻雀一样在厨房里叽叽喳喳蹦来跳去的你，心下一动。
“你之前说你是魅魔……”
你连忙站好。
“……”碧棺左马刻佯装平静地切土豆，“看不出来啊。”

你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小时候母亲一直训练你收着翅膀和尾巴不要露出来，泳衣也都选的是连体因为可以挡住肚子上的花纹，长大后倒是没那么多限制了，但是长久以来的限制让你也只会洗澡的时候把它们短暂放出来一会儿。
“但是我听说其他魅魔就不是这样的，”你有些沮丧，“她们有的还会飞呢，但我只会用我的尾巴倒杯水……也可能是因为我是混血，所以力量没她们那么大吧。”
“左马刻先生不是见过很多魅魔吗，她们都会飞吧？”
碧棺左马刻故技重施：“对啊。”
“果然……”
看着眼前沮丧的一小团，碧棺左马刻又不忍心起来。
“有人类血统也挺好。”碧棺左马刻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胡吹，“她们就不会用尾巴倒水。”
“哎？真的吗？”
碧棺左马刻暗想能用手用尾巴干什么，但面上如面对罪犯的入间铳兎般八风不动，嘴上如面对敌人的理莺般惜字如金：“嗯。”
他又心想，所以真的有尾巴和翅膀吗，啧，想看。


狡猾老练的黑道三言两语就骗得你把翅膀和尾巴露了出来。
碧棺左马刻把还在化冻的鸡翅根放到一边，伸手摸上你的翅膀。平日里即使一个人呆着你也不会把它们放出来，自然也不会飞，翅膀每一处都娇嫩得很，略显粗糙的指腹仅是抚摸就带起酥麻的电流，遑论黑道还恶意满满用生了老茧的皮肤恶意剐蹭，你被陌生的快感冲得头昏脑涨，只想赶紧离开。
“那个……左马刻先生！我能用自己的尾巴倒水哦！”
你找了个借口逃开左马刻的控制，竭力忍住颤抖到饮水机旁，用尾巴卷起杯子放好，尾巴尖按按钮，倒好水又卷起来递到嘴边。水面平稳，一滴水都没洒出来。
“哦！挺不错的嘛。”碧棺左马刻低头喝了口水，右手不慌不忙连带着你的尾巴一起握住杯身，刚才在翅膀上作乱的手指又玩弄着尾巴尖，“温度刚好。”
全身都快要烧起来的你不知道他是在说那杯水还是在说你的尾巴。
碧棺左马刻颇为耐心地把你的尾巴一圈圈从杯身上绕下来，玩弄了一会儿尾巴尖又朝上游走。你们二人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进，你几乎能闻到他身上的香烟味和刚才在厨房沾到的辣椒粉的气息。
“嗯……”呻吟声甜腻到你自己都打了个寒颤，尾巴一晃甩掉碧棺左马刻的手，你朝门冲去，拖鞋掉了一只都没发觉。
“左马刻先生，我身体突然有点不舒服……我先回家了！”
碧棺左马刻一把攥住那条还没来得及收回的长尾巴，看着你潮红的脸满意地又摸了几把，这才不慌不忙走过去抱起腿软的你，他刚才就发现你的尾巴异常敏感了。
“本大爷听说恶魔也有翅膀和尾巴。”他胡扯起来脸不红心不跳，只直盯着你，你又感觉自己被饿了几天的恶狗盯上了。
碧棺左马刻的手掌缓慢游移到你的小腹处，指腹隔着布料暧昧地描摹那片花纹：“来让本大爷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魅魔……”
“刚才没有吃饱吧？本大爷会把你喂饱的。”



山田一郎在和碧棺左马刻咖啡厅见面的第三天上午收到了关于碧棺左马刻的邻居到底是不是一位魅魔的回复。
［碧棺左马刻］滚，不要对老子女朋友问东问西。
山田一郎：混蛋左马刻，三天之内鲨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