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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诡秘之主 克莱恩·莫雷蒂 , 周明瑞 , 福生玄黄天尊
标签 克莱恩·莫雷蒂 , 福生玄黄天尊
状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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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9-10 19:00
- 导读
- #天尊从自己的信仰中剥离出了一点“人性”,有着“人性”的诡秘,为愚者编织了一个好梦。
房东,房东
周明瑞逛街的时候意外遇上了自己的房东。只可惜对方对冰淇淋的兴趣比对他的要大很多。兜帽松松耷拉在脑后,黑色长发随便束了束,正张着嘴,露出一点点粉色的舌尖,舔了一下冰淇淋顶端那个小小的尖儿,再稍微用了点力,把冰淇淋顶舔平了。
他吃的很认真,周明瑞甚至能看出这是肯*基的冰淇凌,然后合理地回想起甜丝丝的奶味在口中融化的快感。
房东难得朴素的什么都没有加只要了原味,吃的也慢像是在品尝什么佳肴。
周明瑞也不催,任他一支冰淇淋吃了足足二十分钟。街道永远比家里热闹,预备着庆祝元宵点亮的灯火照得房东先生的脸明明暗暗看不清楚,只窥见斗篷挡着的黑色唐装上,暗红色的莲花纹悄悄挪了挪位置。周明瑞记得这莲花本来该开在胸口,可今天不知怎么的就开到侧腰去了。
二十分钟到了,房东才意犹未尽地吃完冰凌的最后一口。
“怎么不吃那个新的北海道?”周明瑞看房东没吃够的样子随口问道。
“那个太甜,吃着腻。”房东也是随口一答,好像才发现有周明瑞这么个人存在,他拨了拨有些散开的头发,金灿灿的眼珠子就盯着周明瑞看,好像周明瑞脸上能看出朵花似的。
“我记得你是……周明瑞。”他想了想,平时挺好用的脑子这会儿却是卡了壳,琢磨半天才想起面前小年轻的名字来。周明瑞早已适应了房东偶尔的古怪,他“嗯”一声算是答应,就听见房东凑过来看他,问他来做什么。
“我想商量下退租的事。”周明瑞倒也不含糊,就这么直白的说了。
“怎么要退租,我这儿住的不舒服?”房东睁大了眼,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这倒是新奇,周明瑞不常看到自己房东脸上露出笑容和面无表情以外的情绪。
“没,在这儿待久了,想回家看看。”周明瑞不喜欢被人这么盯着,稍稍偏了偏头算是回避目光。
“哦,想家了。”房东了然的点了点头,也不问什么,把冰淇淋的包装纸丢进了垃圾桶,才回头对周明瑞说,“也行,算你这个月只租了一半,回头把钱打我卡里就成。”
想了想,房东又说:“我看你房里精细东西挺多的,你也不好收拾,要不我帮你整理整理?”
“那就麻烦你了。”房东的样子太过坦然,反而让周明瑞没法拒绝。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在路上,两边红彤彤的灯火夹杂着儿童花灯的音乐声,估计是晚了,街上没什么人,更没有小孩。这一条街上的人看起来都是古装爱好者,各种朝代各种制式,倒显得房东的现代唐装有些不伦不类,周明瑞一身休闲服更像是九颗星星不小心连成了条线凭空穿越到这儿来的。
他们也不怎么说话,房东的心情看起来不大好,不过应该和自己无关。周明瑞自我感觉良好的想着,房东看起来好说话挺好相处,其实谁都不放在眼里。房东爱笑,周明瑞却总觉得那笑容有点假。只有房东不笑了,冷冷淡淡地看向窗外时,那表情才多了几分真切。
弯弯绕绕的小巷子迷宫似地铺开,周明瑞第一次来这儿时吃了不少苦头。那会他大学刚毕业,本来想留在那边工作,却不知怎么的突然变了想法,一个人到了这座位于南方的古城。刚毕业的大学生颇有气性,捏着父母给的钱却不愿意向二老要更多,觉得凭自己的本事也能生活得不错。结果一来这儿首先就被房租击溃:古城近几年被开发起来,本来就不便宜的地越发的寸土寸金,更不要说房子了。周明瑞犹豫了挺久,在他差点儿放弃的当口看到了一张房屋出租的小广告。在其他出租屋的对比之下,这张简洁得不像是小广告上的价格便宜得不可能令周明瑞不心动。当然初出茅庐的毕业生也想过骗局之类的问题,不过周明瑞艺高人胆大,想着还是先过去看一眼再说。
对着小广告上的地址找了好久,这路也像有些人说话似的弯弯绕绕。拐了多少个弯周明瑞早已是记不清,只记得自己濒临崩溃时才站到了一座小院前,门口挂着大红灯笼,不过这会是下午也没点起来,蔫蔫地挂在房檐下。院门没关,周明瑞壮着胆子推开门,就看到正对着大门的那幢小房子门口,屋檐阴影下放着张摇椅。上边躺着个人,似乎是睡着了,留着长长的头发,手盖在小腹上,中间隔着本关上的书。似乎是被开门的动静吵醒,那人悠悠的睁开眼,翻身起来。先是伸了个懒腰,推了推眼镜,好像看清楚了周明瑞的模样,才慢吞吞地朝着他走过来。周明瑞看清了他的脸,是个长得挺好看的男的,眼睛也好看,眼角微微上挑,瞳孔泛着金色。
周明瑞一看有些入迷半晌没动弹,房东也不恼,眼角弯弯嘴角一咧,有点好笑地问他:“来租房的?”
“啊?啊,对!。“周明瑞才发现自己对着人家的脸发呆,此时也不免觉得脸上有点发烧,低低应了一声。
“不错,那么多小广告贴出去还是有点用处的。”房东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肉眼可见的热情了起来。协议很快就定下,周明瑞一签上大名,房东就催他把东西搬进来,迫不及待的样子让周明瑞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深刻怀疑自己到底是租了个房还是结了个婚。
总之他就在这儿这么住下了。
那人也成了他的房东。
房东有一个很长的名儿,叫福生玄黄天尊。听着不像正经名字,却被房东讲得头头是道,唬得周明瑞一度觉得这么长的名真的合法。
后来两个人在一起喝酒,房东支棱起有点红的脸,笑嘻嘻地对他说:“当然是瞎扯的,这种名能上户口本么?哪儿来的小傻子连这都信。”
不过那会的他也不可能叫房东这么长的名,房东也不指望周明瑞这么喊自己,挥了挥手说叫自己“福生”就行,要是喊着不顺口就自己琢磨着起一个,他喜欢就应,不喜欢就当没听见。
这么随性的房东周明瑞也是第一次见,不过这也是他第一次租房,没有其他的房东可以比较。
小院子围着三间屋,看起来和四合院似的。也不知道房东哪来的闲情逸致在这寸土寸金的地修这么个房子。周明瑞住左边那一间,房东住他对面。中间的房子用来堆点杂物。
房东似乎是个富二代,继承了不少财产,以及一些房产,平时靠着别的房子的租金生活。之所以只收周明瑞这么点租金,一方面确实是不缺钱,另一方面,用本人的话来说就是“有人一起住,热闹。”
至少周明瑞羡慕房东羡慕得紧:他上班前房东在逗鸟,他下班后房东在喂猫,纯黑的深渊色猫咪房东也不忌讳,硬是喂的肥肥胖胖像极了周明瑞小时候在旧书店的连环画里挖出的黑山大王。
周明瑞会做一些家常菜,房东知道这种事后偶尔也会来蹭饭。在饭桌上听说了周明瑞的日常工作也不由得露出怜悯的神色:“真可怜,我看你条件不错,就是零食吃的太多说不定过几年就胖。要不在展出小肚子之前拼一把,找个富婆你就不用再努力了。”房东说的情真意切周明瑞听的一脸黑线,差点不顾他房东的身份把人扫地出门。然后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让这个人再来蹭饭了除非降租。
结果下一次房东闻着香味敲响了门,用一盒进口的巧克力笼络住了甜食爱好者的心。没有什么是一盒巧克力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是进口的。
这种事次数一多也就培养出了些许默契,敲门声响起,周明瑞开门。门口的房东手里总拎着一些包装精致的小点心,周明瑞也会“不小心”多加了把米,最后两个人一起吃饭。只可惜周明瑞后来时常要加班,吃饭的次数就少了。
房东还挺会做人,好听话说的一溜一溜,却没有几句是可信的。周明瑞亲眼见过接到诈骗电话的房东,听到骗子说“理财秘籍”的时候看了他一眼,转头骗了骗子三万,然后干脆利落的报了警。做这事的时候脸上甚至是笑眯眯的,好像玩了个很有趣的游戏。
周明瑞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第一次觉得这房东看起来怪可怕的,万一哪一天想骗自己或者朋友的钱不是轻而易举。于是好一段时间就躲着房东走。结果房东似乎看出来了些什么,反正两个人的房间就隔着个小院子,怎么躲也没法完全躲开,反倒是被房东逮了个正着,把他摁在墙角问他最近怎么回事。在这方面房东倒是意外的坦率,完全没有周明瑞想的那种谜语人操作。听周明瑞磕磕绊绊地讲完话,房东硬是被周明瑞的脑回路整愣了好几秒,反应过来后乐得不行,笑了好久也没个停。
他说:“小周,我不会动你,也不会去动你的朋友。他们不值得我去关注,而你总会是我的。”
周明瑞自动省略掉奇奇怪怪的后半句,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听房东说了,刚开始还觉得怪别扭,后边就直接无视了。而且突然觉得有那种想法的自己也怪傻的,于是两个人一起乐,最后搬来两把小椅子坐在院子里。房东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个大西瓜,他自己当然不愿意切,就让周明瑞来。两个人捧着冰冰凉凉的西瓜,半躺着看月亮。
这时间刚好满月,白色的月亮高悬夜空,羞得星星纷纷藏起了影子。月亮挺亮,周明瑞一直盯着,眼睛有点不舒服,总觉得月亮有一瞬间变红了。
他转过头想和房东说些什么,结果被吓了一跳:房东一直在看着他,过了好久才转过头去看月亮,态度之坦然仿佛只是随意的一望,倒显得周明瑞有些自作多情。
“你说,朋友之类的人,真的那么重要,重要的令一个人不断尝试反抗吗?”房东的语气有点郁闷。
周明瑞听出了点不对劲,却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不过他看平时也没人来看房东的样子,猜测房东可能没什么朋友,才会有这样的问题。于是平时总是被房东嘲讽“太年轻”的周明瑞一下子来了精神,他拍了拍房东的肩膀,认真道:“相逢即是缘,万一哪天你出事了,我肯定也会来帮你的。”
房东没有说话,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沉默得周明瑞尴尬地想缩回手,才听到房东那头传来一声叹息。
他什么都没有说。
大门被推开,“吱呀”一下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将神游的周明瑞唤醒。他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过了那些挂着红灯笼的长长巷子,回到了这件自己已住过好几个年头的房间。这几年他和这位房东的相处总体上来说相当愉快,以至于他后来攒足了首付的钱,也没舍得离开这里。周明瑞喜欢这个地方,无论是这座一年四季都有鲜花盛开的小院,还是那只叫做“福根”的黑犬,又或者是墙角趴着的那只被房东起了个“格尔曼”之类周明瑞听着怪耳熟的外国名的黑猫,如果不是父母催促,加上周明瑞自己确实想回家看看,他或许还会在这里住很长一段时间。
周明瑞的机票买在了凌晨,时间已不早了,他得赶紧收拾,才不至于赶不上飞机。
说好要帮他收拾的房东不知去了哪里,不过不在也好,周明瑞现在看见房东,总有种说不出的尴尬感,这和他最近常做的梦有关。
周明瑞进来老做一个梦。是房东嘲笑他相信“福生玄黄天尊”这个名字那天。那天灯泡没换,屋子有点暗。窗外见不着月亮的影,只看得到星星,满天的星星。房东却没有像记忆里的那样嘲笑完了了事,反而靠近了他,用那对金灿灿的,不像人类的眼珠子看着他。
周明瑞听见房东说:“不过也不是全假,至少我很喜欢这个名字,也很喜欢你。”
他又说:“你也叫这个名字好不好?”
周明瑞觉得自己应该是拒绝了的,因为他亲眼见到房东没有露出惯常的笑容。房东的埋在阴影处,看不出情绪。周明瑞就等着,等得星星也快睡着了。
然后房东起来了,然后周明瑞忽然感觉有一个柔软的东西贴上了自己的嘴。是房东的双唇,他平时见惯了的,可这次却带着温热的吐息。
周明瑞喝得有点多,此刻也是愣住了。房东叹了口气,弹了一下周明瑞的脑门,说:“我喝多了,没事,你大可忘了。”
周明瑞这才看清房东的脸,玉白色的皮肤上泛着微红,似乎是真的醉了。周明瑞咂巴了一下嘴,不自觉地回想起刚才的事,可怎么回忆,房东身上都只有一点淡淡的酒精味,他分明没醉。
这只是一个梦,周明瑞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梦。他觉得自己虽然什么都知道一点,但至少是个直男,以前有过暗恋对象的那种。
真怪,他想。或许是他们住在一起太久,又或许是自己单身了太久,日有所思,夜里便融化成了一个梦。
周明瑞收拾衣服,收拾电脑。床单被褥都是房东这儿提供的,他看着顺眼也没有换。说好要来帮忙的房东连影子也不见了,周明瑞自己收拾得倒还算是麻利。笼统装起来,竟也只有两个旅行箱。
嘿,真巧,几年前,周明瑞也是提着两个旅行箱,穿过弯弯绕绕的小箱子到这里来的。周明瑞还记得自己推开门时,和刚睡醒的迷迷糊糊的房东对上了眼,那对泛金的瞳孔被阳光一照——
他就再也没有从这对不像普通人的金色眼睛上挪开视线。
周明瑞承认,自己还是忘不了那个梦,这个梦真实得有点荒诞。他或许真的对自己的房东产生了一点点的心动,如果他想,他确实可以留下来。但同时周明瑞总觉得自己似乎被什么推着向前走,走过了房东的身边,走向了那条弯弯绕绕的巷子的另一头。
房东突然又出现了,他穿着一件黑色金边的斗篷,好看的金色眼睛有些暗淡。他略前于周明瑞,他领着周明瑞,穿过了两遍挂满了灯笼的巷子。这会儿已经是深夜了,路上没有一个人,只有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地走着。周明瑞无数次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只让旅行箱滚轮的声音孤独地在巷子里回荡。
巷子的另一头是一面窄墙,开了一道平平无奇的小门,门上挂着一把大锁。房东的脸上又没了表情,他拿出一串钥匙,挑了好久,才挑出一把古朴精致的,插进锁孔,严丝合缝。
周明瑞看着房东开门,没有说话。
门开了,门外的风扑到了周明瑞的脸上。门外一片漆黑,没有门里见惯了的大红色灯笼。只有灰雾,无尽的灰雾笼罩了天空和大地。周明瑞看着这幅画面愣神了几秒,却被房东拍了一下后背。
“快滚吧。”
周明瑞小心地提着旅行箱出了门,在两只脚结结实实地踩上外面的土地时,周明瑞身体一震,似乎想起了什么。
房东站在门内,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他看着周明瑞,挥了挥手,就像是在送别相识多年的友人。
祂说:“有空记得回来看看。”
周明瑞看着房东那对金色眼睛,转过身,拉动了旅行箱,滚轮“咚隆咚隆”地响了起来。
祂说:“也许吧。”
祂走进了那片灰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