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长途车上，易了容的解雨臣混在一堆土夫子中间听他们碎嘴扯皮。

“诶，听说了吗，黑瞎子阳痿。”

“我操？真的假的？”

“骗你干嘛。我那天按摩去，听人说他点了好几个小姐，最后一个都没干！”

“我也听说了，据说还每次都点不一样的。”

“是啊，我上次睡那小妞说他每次来都把新来的点一遍，然后摸摸脸就完事了。”

“只摸脸？他不行还点那么多？”

“害，里子不行，那还不得讨个面子嘛。反正他夹一趟喇嘛能赚好多钱。”

“也是。”

“真没想到啊，黑爷看着能把粽子都肏翻。”

“中看不中用呗，谁知道他私下找了多少电线杆子小广告呢。”

几个人围在一起猥琐地笑起来。

解雨臣握着手机，把快玩死的俄罗斯方块关掉。

他掏出矿泉水喝了一口，顺便扫了一遍那几个人的脸，在被发现前又扭头看向窗外——快到他和黑眼镜约好的目的地了。

02

下了车，黑眼镜正等在站台上。解雨臣朝他走过去，那群土夫子正在他身后对黑眼镜指指点点地偷笑。

黑眼镜瞥他们一眼，那几个家伙很怂地溜掉了。解雨臣忍不住笑了出来。

“怎么了？”

解雨臣轻咳一声：“没事。”

“没事你乐什么啊。”黑眼镜轻车熟路地接过他手里的包。

解雨臣侧眼瞧着他笑：“我听说你去按摩找小姐了？”

“嗬，还不怪你手下那丫头片子。”黑眼镜从包里掏出开过瓶的水，对着瓶口喝起来。

“阿透？”

“是啊。她非得定在那种地方接头，还每次都换张不一样的脸。”

黑眼镜抹了把脸，把包背到自己肩上，“你都不知道，干那行的姑娘流动性有多大，每次我都得花好几千才能点着她。”

解雨臣低头笑起来。他笑的时候整个人都生动很多，就算隔着一层人皮面具，黑眼镜还是看出他现在是真的开心。

黑眼镜停下脚步：“不是我说，解雨臣啊，你老公去大保健这事你就这么高兴？”

解雨臣回头颇有些无辜地看他。但下一秒彻底破功，高冷的解当家直接笑出声来，收都收不住。任凭黑眼镜怎么问，他都不说到底为什么笑。

03

回到旅馆，他一边卸假面一边给阿透打电话。对面没接，解雨臣改用短信发过去：下回别在大保健碰头了，你一个女孩不安全。

黑眼镜拎着外卖回来，跟解雨臣面对面吃青椒炒肉饭，不透明的塑料袋里装着商家赠送的一听啤酒，他没敢让解雨臣知道。

手机响了，解雨臣放下筷子。是阿透的短信回过来：那改KTV吧。你告诉他一声。

解雨臣失笑，回了个“成”。

黑眼镜实在是好奇，问他今天一直在笑什么。解雨臣笑得牙都露出来，低头挑着肉丝吃，就不说话。

“是不是屠颠又找你了？”黑眼镜突然觉得手里的青椒炒肉饭不香了，“还是吴邪？难不成是霍秀秀？”

解雨臣撩起眼皮看他，实在是觉得这人醋得莫名其妙：“都不是。跟他们没关系。”

“那是谁？啧，问你话呢。”黑眼镜用筷子戳他的饭盒，“解雨臣你别吃了…诶，要不你吃我的吧，我这份肉多。”

解雨臣抱着盒饭坐得离他远点，安安静静地吃饭。

黑眼镜着急，黑眼镜上火。他干脆从塑料袋里把酒拿出来。

听到易拉罐的声音，解雨臣立刻回头——正看到黑眼镜掏出一罐可乐，给解雨臣笑得直扶额。

黑眼镜嫌弃地撇撇嘴，不靠谱的商家居然赠品都能放错。他寻思要去给打个一星，单手起开拉环，那厢解雨臣耐人寻味地说：“别介啊，可乐杀精。”

黑眼镜闻言，扬了扬眉毛：“你还打算给我生个小瞎子？”

解雨臣摇着头，笑得捂着肚子躺倒在床上。

黑眼镜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人今天怎么心情这么好，平常说这话他早就不理自己了。

04

夜间运动的时候，黑眼镜觉得解雨臣可能是跟自己待一块太久，所以也有神经病了。

身体还是一样契合，但解雨臣今天总往他身下摸，一边摸还一边说“诶呀，硬了”“真的好硬啊”“居然这么硬”，然后自己在那笑得不行。

黑眼镜在他肩膀咬了一口，解雨臣才稍微敛了笑，但还是一脸笑兮兮的皮样儿。

黑眼镜总算是知道自己平常嬉皮笑脸得有多烦人了，他故意重重地捅他，干得解雨臣除了叫床什么都叫不出来才算消停。

解雨臣趴在黑眼镜胸口，手指戳着黑眼镜射过的阴茎，跟没用过似的翻来覆去地玩。黑眼镜被撩拨得一身火，翻身把人压住：“你是明天不打算下床了吗？”

其实这次要处理的事确实不急，明天歇一天也行。于是解雨臣用膝盖顶在黑眼镜的胯下，笑意十足：“我无所谓。但你真的还能硬吗？”

黑眼镜“嘿”了一声，心说兔崽子这可就是你自找的了，一会儿被弄哭了可别怪我。

当天晚上，解雨臣身体力行地证明了“黑瞎子阳痿”是个彻头彻尾的谣言。

05

转天早上，解雨臣腰酸背痛地坐起来，从里到外的又酸又乏，他觉得自己真的快散架了。

他现在笑不出来了。

黑眼镜大概是买早点去了，不在屋里。解雨臣踮着脚下床，在去浴室的途中碰倒了桌上的可乐罐。他眼疾手快地扶住，才发现是空的。他拿起来在闻了闻，一股冲鼻的酒味熏得他直皱眉。

他盯着那罐子良久，然后不动声色地放回原位，扶着腰去洗澡。解当家那精于算计的脑子在淋浴头的热水还没洒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怎么整治这个流氓酒鬼。

黑眼镜正在楼下讨价还价地买粥，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解雨臣安排得明明白白。拎着早点回旅馆的路上，他还想着要给那家外卖一个十星好评：用可乐罐装啤酒这想法太天才了。

解雨臣站在窗边，看着楼下那个乐颠颠的身影，他冷笑一声，手底下噼里啪啦地打字发短信。

黑眼镜回来见解雨臣起来了，喊他吃东西。顺手把昨天的饭盒和可乐罐都收拾了。

解雨臣咬着南瓜粥的吸管，心想：新仇加旧恨，你给我等着的。

06

最近道上都在传：黑眼镜是个阳痿。

黑眼镜独行侠一个，作为当事人愣是没听说过这消息。

他身边的人除了解雨臣故意不告诉他，其他人知道这事也不好说——毕竟这可咋说？哥们，听说你在床上不行，兄弟给你找了个偏方？

这他妈可开不了口。

这天他来KTV找阿透，刚好碰见以前一起夹过喇嘛的一拨人，黑眼镜被拉着去唱歌。他闲得无聊就答应了。

进了包厢之后看到门上贴的一溜色情小广告，黑眼镜叹气，心想阿透这姑娘这回不一定怎么出场呢。

这声叹落在其他人眼里可就是别的意思了。他们互相打眼色说今儿就老实唱歌别叫小姐，小心刺激着黑爷。

黑眼镜陪他们鬼哭狼嚎了一个小时，也不见有人来。他只好拿着麦说，我请大家喝酒啊，然后按铃把服务生喊来。

带着人皮面具的阿透拎着一箱酒进来，朝黑眼镜盈盈一笑。包间里有识相的赶紧把她拦住，生怕黑爷被这服务生坏了心情。

倒是黑眼镜施施然地招呼她过来。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觉得黑眼镜又要为了并不存在的“男人的尊严”装模作样。

07

阿透把一箱子酒放在桌上，从里面拿了一罐递给黑眼镜，同时把传信的纸条塞到他手里。

黑眼镜挑眉，心想这回怎么这么容易，平常少说都得薅他个千八百块。

他起开拉环，喝了一大口，猝不及防地被可乐呛住了。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酒罐，神情复杂，终于是明白上回自己偷摸喝酒还是没逃过解雨臣的眼睛。

他忽然变怂，不好的预感让黑眼镜如坐针毡，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喝带气的甜水。

阿透拿过他手里的麦克风，语气平稳但说出的话如若惊雷：“我听说黑爷在那方面有点难以启齿的问题？”

黑眼镜差点捏爆手里的易拉罐。旁边坐着的几人更是被这句话吓惊了，直接喷了一地。

不用想也知道这话是谁让她说的。黑眼镜无奈极了，但这节骨眼他可不想再惹着家里那位祖宗。

对着KTV包间里十几双巨想看戏但又不好意思问的眼神，黑眼镜哭笑不得地说：“诶、是……我肾不好。”

阿透在众人尴尬又理解的神色里努力忍着笑继续说：“离这不远有家男科医院水平不错。”她停顿了一下，想起什么奇怪的家伙似的噘嘴，“解家有亲戚在那当医生的，黑爷可以去看看。”

黑眼镜心想：我操啊，解雨臣你也太狠了，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就那么一次做得狠了点，你居然打算把我发给屠颠？老子不把他打到阳痿就算不错了。

但他面上只能呵呵呵地装傻，说：“好嘞，谢谢。得空就去。”

08

“听说了吗？黑瞎子阳痿。”

“这事不早在传了吗。”

“不是，这回是他自己承认的！”

“操？牛逼，这话都舍得出脸往外说。”

“据说解家正想办法给他治呢。”

“解家？关解家什么事啊。”

“不知道。可能解当家也不行吧，所以有门路？”

“我操，解当家也阳痿？”

“解当家条那么顺，居然不行啊。”

“应该能治吧，这不是正帮黑瞎子治呢嘛。”

“那霍家还会跟解家联姻吗？”

“治不好就够呛了，霍老太多宝贝那姑娘啊。”

“拖到现在两家都没成，估计就是没治好。”

“那说明解当家真不行呗。”

黑眼镜躺在大巴后座，用帽子盖着脸，憋笑憋得非常难受。

唉。黑眼镜笑得无比夸张。解雨臣呐，自作孽不可活哟。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