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女士拎着一只大木笼子进璃月港的时候,钟离正巧被香菱拦住试新菜。
于是愚人众的船只靠岸显得有些落魄的模样并未被他瞧见,自然也没能亲自迎接他未过门的伴侣。取而代之的,是沙威敲响了往生堂白日里紧闭的大门。
接待这位债务处理人的是胡桃。
“怎么是你?”小堂主心心念念盼了旬月有余的家人团聚没见着,垮着张小脸苦哈哈道,“你老大呢?”
“这个……”沙威心里苦,他心想这话说出来怕是没人信。
“这个?”
“不是,那个……”
“那个?”
眼瞅着烧火棍都要戳他脑门子了,沙威眼一闭心一横,反正他做何表情都不会被人看见更遑论丢也是丢公子大人的脸,于是他道:“女士大人说她带着公子大——”
“别挡道。”
女士单手扶着酸痛了一路的腰,一只手拎着大木笼子。
透过宽窄不一的木框缝隙,胡桃隐约瞧见了她新妈的那对绶带——耷拉着掉了下来。
“所以……你们谁来给我解释解释?”
沙威和女士对视一眼,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看着安静下来的笼子,心里不约而同地有些发毛。
“……嘎。”
那就解释解释。
02
“事情就是这样的。”
“就是——这样的?”胡桃围着笼子转了三圈,还没消化刚才女士和沙威所描述的一切。
“这样的。”
罗莎琳不说话,沙威战战兢兢。
“我妈就去了趟稻妻,好端端一个大活人——”胡桃觉得她脑门子的火下一秒可以和第八席打上一架,“然后你们告诉我他现在变成了只鹅——鹅子?!”
与小堂主在房间里乱窜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罗莎琳气定神闲地问小姑娘要了杯茶,边喝边说道:“目前这样我们也没办法,一时半会儿又不能带他回至冬。”
——对哦。
胡桃在房间里蹦跶的脚步止住了,在脑子里过了一圈是把达达利鹅交给她爹还是交给冰神后,果断选择了前者。
毕竟如女士所言,导致这种状况的罪魁祸首还尚不明确——准确来说,尚不完全明确。女士和沙威的你一言我一语里她很难分辨出究竟是超载还是蒸发又或者感电导致了这个荒唐局面的出现,甚至也许大概和那位雷电将军也脱不开关系。
至于为什么要问胡桃觉得和雷电将军有关,她只会下意识地觉得神明——哪怕是最古老的魔神,在日常生活中总是会掉链子的。
时间拉回三日前。
03
罗莎琳料到过很多在稻妻发生的状况,但独独没料到踏鞴砂这事儿这么棘手。
在她好不容易安顿好那些在御影炉心附近快要被漫山遍野满河道嗞哩哇啦的雷元素搅得头皮发麻的小兵们后,罗莎琳拍掉裙子上沾了的几点泥星。在蒙德有过一面之缘的旅行者出现在了她身后,并且伴随着两个她熟得不能再熟的声音——
“哎呦,这不是罗莎琳吗?”
是第六席。
第八席寻思着这小子不好好看工厂跑神无塚来做甚,又一转头瞧见跟在荧身旁转着弓玩儿的不亦乐乎的十一席达达利亚。罗莎琳眼前一黑,险些触发雷种子将稻妻独门大轰炮对准这两个不靠谱的同僚。
“你来干什么?”她没好气地看着小十一,印象里稻妻这摊子女皇也没让他管,“不在璃月和你的岩神谈情说爱跑来给我添堵?”
“这不是璃月的怪砍腻了,来稻妻找点新乐子嘛。”
达达利亚也不恼,笑眯眯地数着自己来稻妻三五日间斩了多少只丘丘雷兜王,又被一冰一雷两深渊法师在海边围殴疯狂感电并最终反杀的战斗经过。又举起几块海灵芝——可怜见的蓝瘦香菇们被执行官掐着脖子还要扒拉两下。
不过这些东西不过是变个话头变个战斗对象罢了,罗莎琳记得这小子进愚人众以后就没变过讲故事的方式,耳朵长茧的她迅速打对方的喋喋不休,又转向一旁沉默不语的散兵。
“你不干活了?”
“你觉得还有必要吗?”散兵抱着双臂,语气里带着不可思议的嘲讽,“咱们的行动据点又被这位旅行者端了呢。”
女士当场掐了颗雷种子扔进炮台。
“有话好好说啊罗莎琳。”散兵有些变了脸色,但还是端着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这炮随便打一下咱们几个都别想活。”
炎之魔女窜上脑门的火好不容易熄了半截,紧接着听见散兵转头对着荧道:“看见了吧,我说他们两个最不靠谱你还不信。”
——我信你个鬼,就你最不靠谱。
荧看着女士和公子两个人眼里即将溢出的杀气,吞吞口水拉着还企图看热闹补刀的派蒙赶紧往鸣神岛跑。
这时候她也不管这雷神要不要提前写条子预约了,心里默念着死道友不死贫道雷神你要是还想让踏鞴砂完完整整地出现在稻妻海域就速度给爷出来收拾烂摊子。
酥酥麻麻的感电在海风里迅速扩散,超载的火星在海水中炸裂,又随着一阵蒸发冒出嘶嘶白烟。荧没敢回头,只闻身后“砰!咙!劈里啪啦!”一阵奇声异响。她隐约觉得空气里有一丝古怪的力量,但站在传送点旁的她来不及多想,在顷刻的天旋地转后,她听见远处的大炮轰然炸裂。
——很好,她看着肃静的天守阁想,很快这里就不安静了。
女士扶着摇摇欲坠的头冠,扯着水滴湿啪啪的裙子咳嗽着站起来。散兵眯着眼在周围的沙地里找他那顶大帽子,直到他们从刚才那阵诡异的雷元素爆炸中回过神来,才发现小十一——
愚人众第十一席执行官,他们俩嘴上嫌弃其实没少操心的达达利亚,此刻变成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大鹅。
甚至头上还挂着那个标志的面具,甩了甩翅膀并将缠乱的绶带扔回身前后,对着他们目瞪口呆的神情,叫了一声。
“……嘎?”
这神之心我不要了行吗?女士绝望地想,又掐了颗雷种子扔进炮台。
04
沉默,沉默是今日的璃月港,沉默是此刻的往生堂。
舟车劳顿下来任谁都遭不住,胡桃看着在笼子里缩成一团,头埋进翅膀里睡得正香的大白鹅。又瞥了眼旁边一言不发面露惭愧的女士,心下对这几人的怒意下去了几分。
至少娘家人里第八席比第六席靠谱,胡桃这么安慰自己道。
她想起一早跑出去遛鸟喝茶散步的老爹,愚人众的船靠岸璃月港以及执行官公然在街上大摇大摆地进了往生堂这件事绝不可能传不到钟离的耳朵里。然而这半个时辰都要过去了,还没见他现身着实有些不太对劲儿。
不过要是没被钟离逮个正着说不定还能有条活路。
“你们先回去吧。”胡桃发了话,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大白鹅的翅膀,又顺手将那个歪了的面具摘下来放在身侧。羽毛光光滑滑的,肚子上的肉也戳起来软软的。
女士和沙威起身告辞,还未等出了正厅便听见一个温和又不失威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两位,稀客啊。”
三人面色僵滞,眼睁睁看着钟离负手踱步进正堂,一边将画眉放进平日饲养的笼子一边将视线投向那个孔雀木货箱笼,直到岩神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是内子托人捎来的——”
什么内子……胡桃白了她神色惊愕的老爹一眼,仿佛在说“别傻站着了,这就是你媳妇儿”。
05
钟离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送走两位娘家人后,他被胡桃支使着去造个好看点儿的窝。但对着卧房里一团大小不一的被褥发了半日呆后,钟离放弃了做个窝的想法。
毕竟就算是变成鹅子,那也是他媳妇儿。
往生堂堂主与客卿头一次在夜幕降临时分忘了点燃大门口的灯,还是仪倌小妹敲了敲门,才打破这一室相对无言的凝滞氛围。
胡桃从椅子上又窜起来,她示意仪倌们将引魂灯挂高一些,又忍不住回身看了眼内室。钟离起身点了烛灯,大白鹅还在沉沉睡着。
前岩神·现往生堂客卿·兼愚人众十一席的爱人最终还是向他的伴侣的现在形态伸出双手,即便铺了丝绒软垫的红木宽扶手椅也比不上他心目中那张充满诸多温情回忆的双人床来的实在,与其让达达利亚在这儿睡着受凉——不如——
“嘎哦——!”
俨然不知禽类动物有着良好的自我体温调节及保暖性能的钟离,被受到惊吓认不出他是谁降了智商的达达利亚,给了狠狠一个大哔兜。
钟离揉了揉有些发昏的脑袋,胡桃几乎是第一时间冲进内室抱起惊魂未定的达达利亚,带着略带责备的目光向钟离道:“你招惹他做什么啊?”
“我看它睡这儿会着凉……”
钟离摸了摸生疼的右半边脑壳,他觉得达达利亚似乎已经学会了如何雕刻石块——只需要变成一只鹅并用比他还大的巨力对着一块石头左右开弓便可打造出完美的形状。
“天鹅性情很凶的。”胡桃抱着大鹅坐回去,又摸了摸同样一副状况外的大白鹅。
很凶的——他看着在闺女怀里温顺无比的自家媳妇儿,头一次感到了人类所谓的神经错乱是何种体验。他现在这副如同被排挤在温情脉脉之外的状况,大概可以称之为“错乱”吧。
“那个……”胡桃顺了会儿达达利亚的翅膀上炸起的鹅毛,她是在叫不出“妈”这个字儿,于是思来想去换回了她认识达达利亚没多久后的称呼,“公子先生?”
达达利亚偏着脑袋,示意她继续。
“达达利亚?”她胆子大了些,索性上手拍了拍大白鹅的脑袋,意料中的袭击并未落在她身上后,“你……饿不饿啊?”
钟离摸着下巴,得出了一个结论——大白鹅更喜欢可爱的小姑娘。
达达利亚点点头,见胡桃对着两人身后的钟离发号施令:“爹,你今天带好吃的回来了吗?”
忙着思索家里还有什么吃食的两人未注意到达达利亚瞬间惊恐的眼神。
大白鹅几乎是在钟离离去的瞬间便跳上半掩的窗户企图离去,胡桃下意识地拽住两只还未完全逃离屋内的鹅腿往屋内拖,在达达利亚惨叫两声后钟离闻讯赶来并解救了这只被“虐待”的家养禽类生物。
但即便被胡桃抓痛了腿也不愿意被钟离抱着的大白鹅再次给了岩神左边脑袋又一个大哔兜,眼瞅着自己是逃不出这一亩三分地儿,达达利亚放弃了尚未构思起来的逃生计划。与其出去被人捉了当两块禽肉做成下酒菜,还不如在此等待女皇驾临解救他。
——至少罗莎琳怎么说的来着?他们解释不清楚的原因女皇肯定清楚,或者摩拉克斯也清楚。
但摩拉克斯也不清楚,摩拉克斯更想知道为什么他阔别了月余的妻子回到家后变成一只大白鹅也就罢了,还对着他的脑袋一阵开打。而胡桃——两人一起养着的小姑娘就算捉着他两条腿往家里拖,也没见对方有丝毫不满。
胡桃左思右想,终于想起她记忆里某个尘封了多日的大事件。
这个猜想一经发现便如洪水卸闸般一发不可收拾,胡桃将窗户大开,抱着大白鹅指着天上飘飘悠悠的群玉阁,道:“你还记得那个吗?”
达达利亚点头,他还记得这玩意儿已经是重建过了的。
胡桃又指了指孤云阁的方向,道:“你还记得孤云阁里有什么吗?”
大白鹅的眼神变得莫名其妙起来,他想说奥赛尔,但一开口又是“嘎嘎”两声。
钟离端着茶碗不知所措,胡桃似乎有种天生可以和动物交流的能力,又或者这种能力仅限于达达利亚变成的鹅子。只见闺女抬头了他一眼,道:“没傻,没疯,他知道这是哪儿。”
但下一秒,胡桃指着他,又对着达达利亚道:“那你还记得这个人吧?”
大白鹅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又有那么点意料之中——此处特指胡桃。达达利亚从喉咙里嘟哝了一声,很快不开心地偏过头,翅膀高高扬起又收回去,将脑袋搭在了胡桃肩上。
他懂了,他老婆不记得他了。
——或者说,他老婆不记得自己是他老婆了。
变成大白鹅后达达利亚对钟离的记忆只停留在“骗局”揭晓的那一刻,因此一路上他任由第八席将他带回璃月而不是至冬,送至往生堂而非北国银行。
钟离感到隔壁三千里外稻妻的雷电咣当一声给他当头一喝,将他本就错乱的神经劈了个外焦里嫩。
这叫什么来着?博学多识的客卿终于从他仅存的理智里翻出来那一句词——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06
达达利亚被胡桃安置在了书房的矮榻上,理由很简单,现在的执行官并不想看见他的爱人。钟离只得答应,并且将床头那两个抱枕中的先祖法蜕模样的小龙递给胡桃,示意她拿进去。
——可喜可贺,胡桃出来后这么道,达达利亚只是颇为嫌弃地看了眼那个抱枕,但还是乖乖地将脑袋枕在了旁边。
一夜无事,但钟离的思绪已然飘到了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这些事情上。至于冰神若是来要人——要鹅,那便暂时交给她吧,等人好全了再给自己送回来。
哪儿有真把人小儿子强娶了还不让娘家人看看的道理,钟离在合眼前这么想,他觉得此举并无不妥。
“鉴于他现在不认得你。”胡桃在书房传来动静前迅速说出自己心中所想,“所以你现在赶紧去溜鸟。”
“……等等,却是为何?”
胡桃深吸一口气,道:“我还不想咱们往生堂账上多几个碗碟支出,虽然这些都是我妈添置的。”
老岩头无言以对,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晌,又不约而同地瞅了眼紧闭的书房门。钟离叹口气,选择认命。
“你护摩呢?”
胡桃心里一紧,虚空抱紧身边的烧火棍,道:“你贯虹呢?”
“那是——那是妈给我买的!”
胡桃欲哭无泪,当初达达利亚送她的第一份生辰礼竟是一柄古朴锋利的赤玄长枪。拿着老岩头给她造的一把雕龙的细杆赤色长枪拿了半年的小堂主笑开了花,当即那把满精炼匣里灭辰便被扔进了仓库吃灰。
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把护摩就被她的老爹拿去使了。
两人抢一杆枪的情况甚是常见,每到此时胡桃就赶紧从武器架上摸出贯虹之槊塞进他老爹怀里,而后抱着烧火棍逃之夭夭,璃月港方圆几百里内是找不见人了。好在和平年代,也没什么大事儿需要钟离出手的。两人的护摩抢夺战便不告而终。毕竟若是真碰上什么事儿,那护摩也不一定能解决的了。
本来这次的抢夺战也就该这么结束了——本来,达达利亚大摇大摆地从卧房里走出来时看到胡桃往钟离怀里硬塞枪的举动还是勾起了他的回忆——甚至小堂主这次慌得不行,错将贯虹拿成了匣里,看也不看就往前戳。
这个举动在达达利亚眼里就成了老岩头欺负闺女。
——这能忍吗?
答案是不能。
07
若问钟离什么心情,他只能说他此刻有着复杂的心情。
达达利亚凭着本能进了两人房间的举动在钟离心头划过一丝欣喜,但这丝欣喜在他看着达达利亚衔着一大袋摩拉费劲儿吧啦往外拖时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于是就算他的内心波涛汹涌,他也只能一动不动。任由胡桃蹲下身和大鹅叽里呱啦了几句人言鸟语后,自家闺女高兴地跳起身拿着摩拉袋,兴奋地冲他摇头晃脑。
“你知道妈说什么吗?”这会儿她叫“妈”叫的那叫一个自然而然从善如流,“妈说给我买根满精炼的,我们出门去了,再见!”
房门被啪的一声关上,钟离看着胡桃将大鹅抱起来兴高采烈地出了门前往当初买武器的米家老铺。对着他们的背影下意识道了声“注意安全”的钟离瞧着一旁同样沾染了兴致的画眉叹口气,这鸟平日便通人性的很,此刻也很是通人性,只不过通错了人。
那今日就还是去听田铁嘴说书吧。
钟离这么想着便往吃虎岩走,一路上人群将绯云坡长桥围了个水泄不通。定睛一看果然是胡桃将那根崭新的满精护摩在手里转得虎虎生风——颇有些当年学他耍枪的架势,一旁的众人倒是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了胡桃身侧的大白鹅,只听得小堂主朗声答道:“我家新养的鹅子,漂亮吧!”
在天街上散步的沙威瞧见这一幕,恨不得找个土堆将自己埋进去。
达达利亚倒是没想太多,人群围着他们唠了一会儿后便散去了。这下他一偏头便看见负手立在街角的钟离,手里什么也没拿,颇有些孤单的意味。
“哎呀。”
胡桃有些尴尬,她这一路才给达达利亚讲了不少钟离的好,虽然不确定执行官听进去多少,但似乎是有一点效果的。
达达利亚与钟离对视了会儿,胡桃方才对他说他们在一起已然一年多了。虽然一开始这个决定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但大家似乎都对此接受良好。
“我说什么来着?”胡桃一手拿着枪,一手拿着几串烤鱼。一人一鹅坐在南码头上休息,胡桃将鱼块掰得小了些,放在掌心里,达达利亚三两下啄得干干净净。
“其实他也没那么讨厌嘛,对吧?”
达达利亚不说话,他在试图串联起一些破碎的记忆。胡桃在他身旁絮叨着一些他觉得应该是没发生过,但又觉得无比熟悉的事情。
“有一次他让我抄书,我不抄。”胡桃说到这里撅着嘴,“我才不想抄,然后还是你和我一起抄完了的。第二次他抖着书页说,这字儿一看就不是璃月人写的,问我是不是找了你。”
“然后呢?”达达利亚嘎了一声。
“他就训我,说什么你每天那么累那么忙,还要管家里不听话的小孩,说我不懂事。”胡桃抱着自己新得的烧火棍,“还是你说女孩子就是要宠着些才好,他才停了说教。”
很奇妙,达达利亚心想。胡桃与冬妮娅差不了多少岁,但回想起冬妮娅时,他印象里的是在火炉边炖着甜菜汤和汤药的小妹。而胡桃,在他即便遗忘了他与钟离之间的爱情时,仍然会下意识地将她当作自己的女儿。
“要我说嘛,他就是不靠谱。”
胡桃又吃了口烤鱼,将方才从琉璃亭打包的点心掰下一块,给达达利亚递过去。
“哪儿有自己造摩拉的神,出门不带摩拉的啊。”胡桃话锋一转,她在岩神跟前儿养了这么些年,有时早忘了这个会教导她学业的客卿其实是守护璃月数千年的神明。毕竟他仍然在努力尝试融入人类社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凡人——包括但不限于和执行官光明正大地谈恋爱,甚至还打算置地成婚。
“嘎?”
达达利亚对此有些好奇,如果说他和钟离真的是一对尚未缔结婚约的伴侣,那成婚倒也毋庸置疑。但置地,又是什么行为?
“那个……其实……”胡桃心虚地摸了摸手里那根金光闪闪的护摩,“这个钱,是你们准备买大院子的钱来着,存了很久的。”
“但我不是很有钱吗?”
达达利亚脱口而出,却是他熟悉的人类语言。
08
“爹——老岩头——”
胡桃惊叫着穿过长街跑向田铁嘴的茶摊,一路上吓得一片鸡飞蛋打。钟离正想斥责一句“女孩子家家的成何体统”,便被胡桃一把抓住冲着往生堂的方向飞奔而去。
直到可怜的木门在这一日内第二次被咣当一声摔上后,胡桃压低了音量但仍难掩激动,道:“我妈会说话了!”
“……他不是哑巴。”
“我是说他会说人话了!”
“……”
“算了!”胡桃放弃从她贫瘠的语言中挑选合适的形容,“你自己听他说吧!”
达达利亚还是那副对着钟离爱答不理的模样,但在一片凝重的呼吸声中,他还是说出了两日来对着爱人的第一句话:
“钟离先生。”
还未等钟离品尝他心头的那份蔓延开来的喜悦,胡桃便开始掰着指头像个小机关枪一样叨叨不休:“所以这是什么情况!这是玄学吧!这应该要找仙人的吧!”
“我想想要找谁,留云真君?还是削月老爷爷?”胡桃忍不住抱紧了她怀里的大白鹅,最终在钟离的注视下还是将达达利亚递了过去,还忍不住叮嘱着,“你又不会抱鹅子,你可别摔着我妈。”
达达利亚一边感叹到底还是闺女会疼自己,一边在钟离怀里扭动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着眼睛昏昏欲睡地听他们要找什么仙人来解决这件事情。
——在这之前能不能带他去趟北国银行啊。
执行官这么想着,心道怎么着也得差人写信给女皇报个平安之类的。虽然女皇肯定放心他在岩神这里,但总归还是要知会一声的吧。
但还没等他说出来这句话,他便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胡桃放轻了声音,钟离小心翼翼地抬起手,终于得偿所愿地在这颗光滑无比的脑袋上,轻抚了两下。
“那么我明天再去找魈?”
是夜,胡桃将书房里的窝垫的更软了些,回身发现钟离已然抱着大白鹅进自己卧房了。
“爹……”
她忍不住开了口,瞧见钟离低下头,在那副面具上落下一吻。
老岩头抬起眼,如他清晨所想的一模一样,此举并不妥。
“我妈……他还是只鹅……”
“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语罢,主卧的门在胡桃眼前闭的死紧。
09
翌日清晨,胡桃洗漱完毕,从武器架上拿起自己的新烧火棍时,却瞧见执行官从外边推门进来,手里还提着早点。
“妈……?”
达达利亚将点心放在桌子上,见胡桃又惊又喜的模样,解释道:“我刚去了趟北国银行,另外和先生见了些客人。”
“什么客人啊?”
心想着不用去找仙人的胡桃将桃酥往嘴里塞,含混不清得问道:“那老岩头呢?”
“他说还要叙叙旧,我就先回来了。”
胡桃眨巴眨巴眼睛,执行官见状只得坐下来解释道:“好像是隔壁稻妻的雷电将军吧,还有个狐狸小姐——似乎是什么宫司大人之类的?”
噢——狐仙啊。
胡桃心想,盯着达达利亚手里的文件想到,那——也可以是仙人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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