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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一切都要从我的一个坏习惯说起——我特别喜欢被闷油瓶包着睡。
这两天的雨村有些阴冷,我睡得不是很踏实,就往后撤了撤屁股,想像平常一样赖进他怀里,但我忘记白天的时候床垫被小满哥挠破了,现在我睡的是闷油瓶那半边,于是这一拱我就掉了下去。头着地之前我看到了闷油瓶久违的瞳孔地震,再之后画面就黑了。
意识再恢复,阴冷感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清爽的夏风,和陌生布制品混杂着机油、汗水的古怪味道,还有些荒草味,非常繁杂,仔细闻却又不混乱。我用力嗅了嗅,确定是真实的,不是我自己脑补的气味,于是惊醒过来。我发现自己正窝在一辆颠簸的三蹦子上:奇怪的视野,一切都是单调的黑白色,以及,我找到了鼻子突然给力的原因——我他娘的变成了一只狗。
三蹦子停在了格尔木疗养院,我仍然没有回过神来,直到有人叫我。
“到地方了,下车吧。小伙——哎怎么就剩你了?你主人呢?哪里去了?”拉车的大叔不耐烦地催促着,一回头发现车上少了个大活人就愣住了。
我挺怕我一张嘴说的是人话的,就没吱声,这狗的面部微表情可比猫丰富多了,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来个简单的,于是我吐出舌头,咧嘴笑给他看,表明我是条好狗,再流点哈喇子下来。
然而大叔似乎并不买账,他警惕地盯着我凑近了观察——突然之间他好似意识到了什么,吓得整张脸都僵了,一个战术后撤,抓起脖子上的毛巾就给了我屁股一下。我一时忘记吸-回舌头,满嘴都是腥甜,他见我嘴角有血,更加疯狂,什么东西都往我身上扔。我狼狈地跳起来才躲过他第二波攻击,落地时还拌蒜踩到了项圈连着的牵引绳,差点没摔成狗吃X。
那三蹦子一溜烟跑远了,一只塑料拖鞋弹弹蹦蹦滚到我面前,刺鼻的臭味冲到我鼻腔里。
我蹲坐在马路中间,后腿蹬了蹬项圈,不知所措。
我不信邪,既然能来,就一定回得去。
我把屁股扭来扭去检查身上的装备(顺便确认了自己的品种和小满哥一样),发现居然是一套非常专业的犬用战术背心,而且挑选装备的人应该是充分考虑到了天气的因素,选的是那种镂空网眼比较多的款式。我用嘴咬了一个魔术贴小包下来,拿爪子拨正,上面写着:足套(防磨透气款)。真是贴心……
我打了一个滚儿,把包包粘回去,另一侧却掉了什么东西,我挪近一瞧,是“我”戴的那副眼镜,我无语……怪不得刚才那大叔跟魔怔了似的,一大活人没了只剩眼镜挂在狗身上,放格尔木这种地方谁不得吓疯了?
哦,有个人应该不至于。我得做好准备迎接他。
我拿鼻子把眼镜翻来翻去折好,叼起来,一脚把那臭拖鞋踹进草丛里,然后就趴在大门口蹲人。
大约半小时后,疗养院路的北侧有动静,我动了动耳朵,迅速直起身,结果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口水,我嫌弃地甩甩爪子,再抬头,光源已经在拐角处停下。
——是阿宁那辆金杯。
那个熟悉的身影迈下车门,我的世界里也随即出现了一点色彩,是种很暗淡的蓝。不愧是走进老子心里的男人,我不知不觉间流出了舌头。
闷油瓶发现了我,拎着包站在原地和我对视……
都怪胖子没事净瞎看那些综艺,害得我此时脑内自补音效,什么闷油瓶走得好好儿的,突然之间一biang,头上冒出个惊叹号。
我看着闷油瓶背后那柄宝刀,狗蛋一抖,我忽然间想起来,我他娘刚才好像忘记练声了……?
这时候一欠扁的男人从他身后冒出来:“嘛呢?不走了。”
卧槽,我忘记黑瞎子了。
“唷,这谁留的夜宵儿?”他咧开一嘴白牙,阴森森地发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