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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无倾向
原型 秦时明月 卫庄
标签 卫庄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卫家双煞》及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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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16 21:23
- 导读
- 作为番外,补一下文中曾提到的卫庄童年设定
卫庄从一出生起就在这冷宫里了。
他是个遗腹子,从来没见过亲爹长什么样,他对他爹只有一个确切的了解,就是他爹一定姓卫。
他娘是个大美人,美归美,可惜成天只会哭。因为被送进韩宫里的时候已经珠胎暗结,瞒也瞒不住,被发现后韩王一怒之下把她打进了这冷宫里。凭心而论,打进冷宫已经是非常好的待遇了,也许是因为他娘长得好,也许是因为韩王天性善良,竟然没让他娘一尸两命。
韩王安的优柔寡断妇人之仁最终让他毁了自己的国度,但也是因为他的那点向来不合时宜的仁慈,让卫庄有了能被生下来的机会。
韩王没杀他们娘俩,但自然也一次没来冷宫看过他们。本来也没那个必要,宫里好看的女人多的是,压根不差这一个,他自己的孩子多得都疼不过来,更没必要去关心一个不是自己骨肉的小野种。
卫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活那么大的。她娘显然曾经是个娇滴滴的贵族小姐,什么都不太懂不太会,更需要别人的精心照顾而不是去照顾别人。性子也柔弱,常常被势利眼的侍女气得直哭。她成天在冷宫里忙着以泪洗面,没多少心思去看管这个儿子,不过是难得心情好了,能教他识一些字念几本书。卫庄长到五六岁,别的孩子可能跑步还没跑稳当的年纪,他已经能手脚麻利地避开宫人自己翻过高墙到宫外玩,冷宫里他玩腻了,本来也没什么好玩的,再说成日看他娘的哭丧脸也不是什么愉快感受。
长大以后卫庄觉得连他娘也不怎么像亲娘,他偷溜出去淘气一整天,常常天黑透了才回来,他娘也不怎么管他,有时候连他饿不饿冷不冷都不问一句。好在他从小机灵,从来饿不着自己,隔三差五大半夜去宫里厨房偷吃的,不过话说回来,这种情形下,不机灵也早练机灵了。
不仅是冷宫,整个王宫都算上,除了按时巡逻的守卫和韩王,连个正常的男人都没有。卫庄打小在这个环境下长大,见过最多的不是唧唧歪歪的女人就是妖妖叨叨的宦官,他后来能长成一个直挺挺的爷们,也算是生命的奇迹了。
要么就是他从未谋面的亲爹血脉力量强大,遗传得太好。
就这么长到八岁,他娘病倒了,其实一直都是个病秧子,也没条件好好医治,拖来拖去拖成起不来床。
亲娘再不亲,病成这样他总不能不管。他好不容易放下脸面去求宦官请御医过来,御医倒是请过来了,方子也开了,可是他们没有足够的钱买药材。他娘当年带来的那些值钱的首饰虽然不少,但要么维持生活,要么打点宫女,要么被宫女暗中偷拿了,所剩无几,而一个冷宫里从来没被宠幸过的女人,月钱是等同没有。
她娘没有个金贵的命,倒是有个金贵的身子,她需要还都是贵重的药材。
卫庄决定去宫里的药膳坊偷。
但这回他被抓住了。
之前卫庄发现自己有点天赋,那就是揍人,他在宫外鬼混的时候,和那些街头巷尾的男孩打架,从来没输过。他长的瘦高,但力气极大,比他年纪大的都打不过他。若说这算得上天赋,不用想也应该是他爹给他的,绝对不是他那随风倒的娘给他的。
可是抓他的侍卫都是大人,他跑得再快,力气再大,终归是个八岁的孩子,再加上对方人多,他还是迅速被按在了地上。
那些人大概想把他打死,他越一声不坑,他们揍得越狠,他们揍得越狠,他越一声不吭。
侍卫们心里也有点怕了,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被打成这样,一声都不哭,只是下死眼盯着他们,看得他们心里都直发毛,那种眼神根本不应该出现在孩童身上。
于是有一个侍卫给他们这帮人找了个台阶下,他说,本来应该把你打死,可是今天中午王后娘娘刚生了个小公主,王上有令,宫里现在见不得晦气,先放你一马,算你命大。
侍卫们走了,卫庄在坚硬的地上躺了好久,才咬牙慢慢爬起来。
那时正是是夏天,宫中池塘里的莲花开得盛极了,红彤彤的一大片一大片,比往年都红。
十有八九是这个缘故,韩王给那个公主赐名红莲。
卫庄从小就不是个善罢甘休的小孩,这一次没偷成,他还要去偷。或许是之后他吸取了第一次的教训做到天衣无缝了,或许是那些侍卫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他娘之后那几年喝的药材大半都是他偷回来的。
他成天不是偷饭就是偷药,后来没走偏去盗贼行业大展身手,又是一个人生奇迹了。
除了去宫里偷,他也能从外面弄到一些药和银子。
他在宫外也算混得算是风生水起了。新郑街角总有学着道上人拉帮结伙的混小子,最大也不过十来岁,成天热衷于这一伙挑衅那一伙,那一伙扬言要端了那一伙,也没什么正经,就是调皮捣蛋,无恶不作。卫庄虽然年纪最小,但实在是个干架的个中好手,动起手来一个顶仨,十三四岁的都打不过他。好多小混混都想拉拢他,他却不明确加入哪一方,谁给他钱多他就帮谁打。
卫庄有时候也想过,他爹一定是个武艺高强的人,没准是个一生戎马驰骋疆场的大将军也说不定,要不然他怎么能在打架这种事上如此无师自通。而且他不是不得不打,他是迷恋打架给他带来的那种血脉贲张的感觉。
——在遇到红莲之前,在和她发展到床上去之前,他最大的快感,都是通过打架揍人得到的。在认识她之后,他才明白,人生有另一种快乐,不是能通过暴力得到的,也有另一种人,让他不能用暴力去征服,也不丝毫想用暴力去征服,不过这是后话了。
这种流淌在血液里的对暴力和胜利的迷恋,无处可解,只能追溯到亲缘上去。但当时的卫庄很快就把“亲爹可能是个大将军”的猜测否决了,他觉得自己就是白日做梦,如果他有个当将军的爹,如果他爹是个有权有势的男人,怎么能让自己的妻儿在冷宫里过那种日子呢。新郑的街上,哪怕是个杀猪的屠户,也知道用猪肉换两块新鲜的糕点果子带回家哄媳妇孩子。可见自己的爹连杀猪的都不如。
因为他偷的药,他娘又多活了三年。
十一岁的时候他娘还是死了。民间老人说,夜里阴气重,很多病重的人都是在夜里没挺过去。他娘果然是在半夜死的。
夜里他娘从娘家带过来的侍女把他叫醒了,她说,你快过去,你娘要不行了。
他过去的时候,他娘已经开始捯气了。侍女跑去主宫那边叫人,就剩了他一个人。
他站在床边,看着只剩一口气的娘,也并不上前一步,也没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总之他看着他娘咽了气。人死了之后,他在床边站了很久,也没什么表情。
他娘不算一个好母亲,虽说从不曾打骂斥责儿子,但分给儿子的那点关爱也有限得可怜,连卫庄自己也没怎么在意那点关切。
可是他站在他娘已经渐冷的尸体旁边,突然想起之前他娘精神还好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把他叫到自己床边来,仔细端详摩挲着他的脸,说,“跟你爹长得真像”,然后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条红色的发带,亲手给他系在额头上,理了理,笑道,“这样跟你爹更像了。”他娘病得皮包骨,眼圈深凹,脸色跟个女鬼一样,可是一笑,还能看出十足的美人底子。
他发觉自己还是舍不得娘死了的,她只要活着,哪怕只是偶尔叫他过来看上两眼,摸两下他的脸,他也是高兴的。
世上哪有舍得娘死的孩子呢。
人是一种比其他动物都复杂的动物,他们的复杂在于不仅需要解决生存问题和生理需求,还需要一种叫“爱”的东西。就算连自己意识都不到,可是他们还是努力去汲取自己能得到的任何一点爱,哪怕只有一点儿。
卫庄站到天微微亮,终于有大人过来了,一个冷宫里从没得过王上恩宠,已经被遗忘的女人,自然没什么葬礼可言,几个人用草席把她一卷,就走了,也不知道会弄到哪里去。
卫庄一言不发看着他们身影远去,他也一扭身面无表情地走了。他想,我不稀罕,我才不稀罕。
卫庄没过几天也离开了冷宫,那一次他从宫墙那里翻出去了,就再也没翻回来。他早就不想在这里待着了,他娘一死,他也没什么理由继续待在这里了。也没人想起这宫里还有一个孩子,去了哪自然更没人注意。
很多年后他杀了姬无夜,逼迫韩王任命他做韩国大将军,最后还亲手结果了韩王。韩王到死都没发现,他就是当年那个怀着身孕送进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韩王可能早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卫庄在外面无处可去,跟着一群小屁孩混肯定不是办法,于是他通过里面的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头儿,找去了落脚于新郑的一个道上的团伙。啥啥帮还是啥啥派,名字他后来也记不清了。
他直接去找那个团伙的老大,那个老大估计是想到自己也有个年纪差不多的儿子,竟然见了他。
他说,我要加入你们。
那老大笑了:你爹娘呢?
“死了。”
合着又是个没人要的野小子,那个老大想,我们又不是给人带孩子的。他再打量一眼对面那个小子,好像还没他小儿子大。
“我们这里岂是随便就能进的,你这孩伢子能干什么?”
“我能打人。”
那个老大实在忍不住又笑了,用一种逗小孩的语气,“你能打得了谁啊?”
“我现在可能打不过,过几年我长大了谁都能打得过。”
人不大,口气倒不小。
这个狠话放得让团伙老大也提起了一丝兴致,他走过去,像相马一样浑身上下地捏了捏眼前这个刚能称得上是“少年”而不是“孩童”的小子的骨头,他肩背眼下还很单薄,但筋骨皮肉却结实,经脉粗密,天生一副练武的好胚子。
那个团伙老大很意外,他也是从小习武,这么多年阅人无数,看一个人适不适合干他们这一行看得还算准。他惊讶地发现,这小子那句狂话,搞不好能成为真的。
他再瞅了一眼这孩子的眼睛,竟觉得有些瘆人,明亮又锋利的眼神,完全不属于这个年龄。
所以最后卫庄顺利留在了那个帮派里。
卫庄当然没打算一直留在这里为这个小破帮派卖命,他想着,只要自己一满十六岁,年龄上够了,就去参军。他个头偏高,也许都用不上货真价实的十六岁。当时韩国边线已经战火不断了,韩国被夹击在几个大国之间,左右支绌,人们都说,这仗不知道得打到什么年头去,连绵的战火让韩国急缺壮丁。卫庄想来想去,没有比去参军更适合自己选择了,他自信满满,觉得自己在军中爬上个高位绝对不是问题。不管他爹到底是不是戎马一生驰骋疆场,他要当一个那样的男人。
许多年后,他确实因为种种原因当上了韩国的大将军,但他却没有真正在沙场一线带着千军万马拼杀过。后来他和章邯王离打交道,还总是不经意想起幼时自己要当一个真正的将领的愿望。
只有泡在蜜罐子里,被爹娘惯着的小孩才不愿意长大,对于卫庄来说,他在童年和少年时期,没有一天不渴望自己快点长成一个大人,长成一个真正的男人。
他不是没有产生过幼稚的想法,譬如他如果能像一个真正的大人那样,能想到更多办法,他那聊胜于无的娘会不会活得更长一点。人就是这么奇怪,他明明那么讨厌看见他娘的眼泪,他明明还是个孩子,却还是早早在心里把自己置换到了一个“保护者”而不是“被保护者”的位置。
卫庄在那个小破帮派里拿到了自己人生里的第一把剑和第一本剑谱。很破旧的两样东西,那把剑一看就是别人淘汰下来的,剑柄上都生锈了,而那本剑谱,仿佛稍微力气大一点去翻它就会化作碎片。可是卫庄还是很高兴,他之前打架都是捡街角的木棍子竹竿子砖头子瓦片子,捡着啥是啥。眼下这剑虽然差,但总归算得上是个兵器了,而且还有剑谱。
那一段时间他翻来覆去地看那本剑谱,白天看晚上看,走路想吃饭想,废寝忘食。因为他只有那一本,所有格外珍惜,看到倒背如流的地步。
——当然,练剑最基本的一项就是背剑谱,不是边练边背就是边背边练,基本上所有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哪怕是剑圣也要从这里起步,没有哪一个高手是横空出世的,没有哪一种剑法不是一招一招练出来的。江湖中后来只传鬼谷纵横的剑法的出神入化,达到大象无形的境界,可是大家都不知道,纵横剑术里的每一招,都经过了成千上万次的预演。打断了上千根木剑过后,他才把鲨齿稳稳地握在手中。
不过,卫庄只亲自见过一个靠剑作战又完全没背过的剑谱的人,别说没背过,可能都没仔细看过——那就是赤练,但显然她属于一种比较复杂的情况。后来的赤练的剑术在江湖中说不上好但也绝对不能说坏,和江湖上大多数一板一眼扎扎实实从小练武的人不同,她起初练剑的目的也只是学着玩,并没想练成什么个名目,所以一开始就没规规矩矩地练,她先是跟着宫里的师父学,后来碰上了卫庄又教了个一年半载,再后来就是加入流沙之后练出了不少实战经验。虽然打架也打得有模有样,但其实懂行的人怎么看都有点乱七八糟,而卫庄是个剑术造诣尤其登峰造极的,他更觉得乱七八糟,但这乱七八糟要是追本溯源还得追到他头上一份,所以他也只能假装不知道这乱七八糟。后来卫庄也有点质疑自己当年为啥非要送她一柄女子用的链剑,因为女用链剑的路数和常规的剑都不同,他没法把自己掌握的非常系统的那些剑法全部教给她。而链剑起源于剑舞,即使发展成了“武”也带了不少“舞”的成分,赤练刚跟着他那一段时间,他不得不每天都捏着眉心把她打架时彰显曼妙身姿但没用的花架子都纠正过来。
当然,这些又都是后话了。
在这个小破帮派里,卫庄很快成为其他人眼中一个不要命的孩子。他年纪最小,本来没人注意他,但是他练剑是一种不要命的练法,和比他大很多的成年人做对战训练的时候也是不要命的打法,他甚至刚刚练熟了那套剑法,就主动要求参与团伙行动,道上的人大多绝非良善之辈,好多人都觉得他太不知天高地厚,等着看他送命,但总有一些看不过去的,劝他年纪轻轻不要不知好歹。但是他每一次都能令人啧啧称奇地在血拼中存活下来,多少比他强的都送命了,他还能伤痕累累面无表情地站着,别人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久而久之他成了一个出名的人,他沉默寡言,凶狠顽强,眼神冷彻锋利,大家甚至都有点怕他。
在卫庄后来的记忆中,在那几年他度过了不知多少个因疼痛难以入睡所以硬逼迫自己睡着的夜晚,有时候刚刚睡熟,稍微一动不知道扯到哪处伤口又重新疼醒过来,哪怕前一天被打到站不起来,第二天清早其他人还是能在校练场地上看到他。受伤和疼痛是他少年时期相依为命的东西,他也不知道为何要这么严苛地对待自己,好像他觉得这样他就可以快一点长大了。
他这一生,最狠的其实是对自己。
也有人问他是不是有什么诀窍,才能进步得如此迅速,其实他当时没有,他一是靠天赋,二是靠心狠。和人拼命这种事,谁先怕死谁先死,他一不怕疼二不怕死,天生带的冲劲儿就比其他人多。
这个隐匿于新郑的小帮派只是茫茫江湖网脉的最小一环,听命于上线的更高一级的团伙,高一层的,更高一层的,当时卫庄无法想象,这张巨大的网脉的中心是什么,而倨傲于中心的最高的操纵者会是什么样的人,而他只是那个最底层最低级的替人卖命的小注脚。他曾经以为,这不是他的道,他当时只想着去参军,然后成为一个将军。
上线组织的头目来新郑办事,在他们那个帮派里落脚,清晨那个人在练武场溜达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正在和别人对打的卫庄。他当时年纪最小,长得也最小,但最显眼。
他们帮派的老大说,“你看那个最小的孩子,看他的眼神,像不像一头狼。”
上线来的头目远远审视了半天,才开口说,“不是一头狼,他的眼睛里,藏着的不是一头狼,而是一条龙。”
“你们这里留不住他的,咱们谁也留不住他。他和咱们手底下的其他人都不一样,他是一个天生的杀胚。”
杀胚, 天生热爱战斗,热爱杀戮,他们的命里,流着和别人不一样的暴动不安的热血。他们往往是天生的杀手,天生的武痴,天生的剑客,天生的强者。
卫庄没有等到十六岁可以去参军的年纪。在他十四岁半那年,有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头突然找到了他,说要带他去鬼谷。
“鬼谷是什么?”
“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息,一己之力,胜过百万之师,这就是鬼谷纵横,是左右天下棋局的两个人。而你,将是其中之一。”
卫庄需要承认,这对他来说,非常具有吸引力。卫庄还需要承认,成不成为鬼谷弟子,其实当时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他打不过那个老头,无论如何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只能乖乖跟着走。
“你怎么知道是我?你怎么知道你没有找错人?”
“鬼谷子从来不会出错。”
他个人翻涌的命盘连同着天下运势的波澜,大概就是从那一年开始异动的。
鬼谷纵横,是一纵一横两个人。
卫庄进入鬼谷时,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他们之中的另一个人。那是一个不论是年纪还是身板都和他相差无几的少年,在斜阳的辉映下,两个年轻人都努力想在对方身上找到和自己相似的地方。那一刻起他们注定是一辈子的对手,也是一辈子的师兄弟。
这其实是卫庄第一次和同龄人相处。他很快就发觉,他们太像了,又太不像。他们的关系就和他们练剑的模式一样,既能正面对决力争输赢高下,又能在共同作战时把放心后背交给对方。他们永远没法抱有同样的想法,同样的理念,永远没法走到同一条道上去,但也没办法彻底摆脱对方的影响。一天是这样,一辈子都是这样。
卫庄很快意识到他的师兄盖聂会是他此生最大的对手,这种状态绝不是一朝一夕的,而是延续性的,总有一天“对手”会成为敌人。他当时以为,他们之中总有一个会把另一个杀死。这是他们的命运,也是天下的命运。
他一直不服气盖聂,他觉得自己是一个真正的杀胚,而盖聂不是,所以自己比盖聂更适合当绝世剑客。赢得那个人,最终活下来的人,应该是他。
然而若干年后,卫庄拿出此生最大的勇气和决绝,舍弃了所有不想舍弃的人和事去赴生死之战,他的师哥却扬言他不准备遵从这个游戏规则,他师哥说,这个规则一开始就是错的。
卫庄记得师父他老人家说过的话,“鬼谷子从来不会出错的。”这次他老人家错了,盖聂是历代鬼谷中的唯一一个叛逆者。卫庄在后来的日子里也想过,也许能够质疑并挑战规则的那个人,才是真正无畏的那一个,他觉得这是自己此生最大的失败与辱没。不过这些又是后话了。
时间回到鬼谷学成后,卫庄和盖聂着手重新入世历练的那一年,盖聂选择了强秦,而他,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回到新郑。当年他铆足了劲儿想要离开的地方,他最终又主动选择回去了。
这个世界上,每一个选择,都埋藏着无数前因,预伏着无数后果,所有的事情都是一环紧咬着一环接踵而至的,无论是人生还是家国历史,当人们回过头去看才会明白,事情的走向就相精密吻合的齿轮一样扣紧。
他选择了回到自己长大的地方,回到那个弱小的奢靡腐烂的韩国,回到那个他每一个街角都了如指掌的新郑。做下决定的那一刻,就像有风从他命局里呼啸奔涌而过,他甚至听到了有什么东西水落石出的声音。
无数新的故事开始了。他后来一生的时间,都在履行当初做出这个选择而后产生的承诺,肩负由这个选择而产生的重任。
其实他也从来没后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