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用指南
    1.空左，空all大背景，请勿ky拆逆
    2.角色ooc有，我流白切黑空哥，私设有
    3.有微量空绫人，注意避雷

以上可接受的话，请。
祝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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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行者好像并非表面上那般热忱阳光。

    空和托马成为了恋人。
    除开当时在场见证的神里兄妹，绕是外人也能明显察觉出托马这一阵的好心情来。有八卦的家仆互相挤眉弄眼了好几天，最终推了个胆大的站出来好奇地问托马和那位旅行者怎么成的。
    一群人在那探头探脑的，托马很难不发现，因此只觉得好笑。“问我和空啊……”
    真要说的话有些丢脸。那日不过是寻常地邀了旅行者来参加四人火锅游戏，好巧不巧托马夹到的菜叶里包裹着一粒完整的胡椒。这一口下去可了不得，托马不住地呛咳了好几声，又麻又辛，连泪花都辣出来。匆匆灌了一杯自己面前的茶水，那滚烫的热辣仍旧没有减退，托马又抓起面前的另一杯灌了下去。酸酸甜甜，混得辣味儿更怪了，还发苦。托马泪眼汪汪，委屈得直皱眉头。好在空及时递上一杯牛奶，托马的舌头这才得以摆脱那种木木的焦灼痛感。等他长出一口气，托马发现三人眼里除了关切，都还有些欲言又止。
    “好啦好啦，被夹在菜里的一颗胡椒呛了呛而已，没事啦。”
    托马打着哈哈低头，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慌乱间捞了谁的饮料就往肚子里灌——自己左手边是大小姐，右手边是空，大小姐面前的餐具整整齐齐，那么答案显而易见。
    “！！”此刻托马非常感谢呛咳带来的潮红面庞，教人看不出异样。好在出于某种默契，没有人主动提起这件事，火锅也就继续这么热热闹闹的吃了下去。
    托马能感受到空时不时投来的目光，内心悄悄地打鼓。原来空是很介意这种事的类型吗？
    天大的冤枉。空的打量只是单纯因为，自己杯子里根本不是什么饮料。那是自己之前在异世酿的果酒，初尝酸甜可口，无甚酒精气，但后劲可不小。本想着今天气氛正好小酌两口，但就是这样的烈酒，托马刚一口气给干了……
    思及托马一杯倒的酒量，空心底直叹气。
    好在暂时看起来，除了面颊上的红晕始终不退以外没什么异常。酒足饭饱，往日里第一个站起来收拾碗筷的人此刻呆呆坐在位置上单手撑着脑袋傻笑，不知道在想什么。空只当托马后劲上来了脑袋晕，主动站起来打算帮忙。
     ——然后腰猛地被一双手搂过去，一个重物随之靠在裸露的肌肤上，吓得空差点原地蹦起来。
    “托，托马？！”这一异动让神里兄妹纷纷侧目。一时间成为焦点，空试探性地推了推托马的脑袋，“你还好吗，托马？”
    “……”托马呢喃了些什么话语，声若蚊蝇。空只好弯下腰去好听得仔细些。
    脑袋晕乎乎的，身体有些热，连着心跳声也吵闹了起来。托马觉得眼前的东西都好像带了重影，朦朦胧胧，不知为何产生一种令人无名火大的恼怒。一片氤氲中，那抹金色就显得分外耀眼。只是看到就忍不住喜欢，想要搂进怀里好好亲亲的那种喜欢。因此身体随心而动，往前一捞，金色就真的被他揽进了怀里。
    令人舒服又安宁的气息，带着好闻的酸甜果香。托马蹭了又蹭，根本不想放手。迷迷瞪瞪的好像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被打搅的托马有些不满，不悦地抬头眯着眼看了半天，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是空啊。
    难怪这么喜欢。
    “托马…托马？”空喊了好几声，托马也只是愣愣地盯着自己的脸瞧。空都打算采取强制措施把他扒拉开了，托马脸上突然浮现一个兴高采烈的灿烂笑容。
    “空！”
    “嘶…”一声闷响，空感觉自己脑壳一痛，就被扑倒在地上。醉酒的家伙对自己的罪行毫无所觉，嘹亮地喊出几声大大的喜欢。
    “我喜欢你！”
    “好喜欢！超级喜欢！”
    “想亲亲的那种喜……唔唔！”
    绕是空也被这种直球砸晕了两秒钟。反应过来后空一下子捂住托马的嘴巴，瞥了一眼绫人危险的笑容，只觉得脑袋更疼了。好吧，绫华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趁着兄妹俩还在震惊，空捞起托马一边道歉一边架着人回厢房。
    ……明明自己才是客人兼受害者，为什么要道歉啊？
    好容易把醉鬼安置好，空没忍住扯了扯托马的脸。他倒好，一个劲儿地抱着自己傻笑，左摇右晃地，重量全靠自己撑着，短短的路程不知道添了多少麻烦。现在倒是安稳了不少，乖乖地捧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嘬醒神汤。
   当然， 如果没有全程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瞧就更好了。
    难得见托马这样，倒也透露着十九分的可爱。空起了逗弄的心思，笑眯眯地伸手用指节挠他的下巴。
    “就这么喜欢我啊？”
    托马歪着脑袋努力思考了一下这句话的含义，然后重重地点头。
    “……”空缓缓收敛了笑容。
    这么认真的话，可不能再当作没看到啊。唔…或者，给勇敢又真诚的孩子一些奖励？
    空尚在思考，醉鬼黏黏糊糊又凑上来，用嘴唇在空脸侧撞了一下，大概算是亲吻。
    “空笑起来好看……”湿漉漉的碧色宝石看起来颇为委屈，“不要，不要板着脸。”
    空就这样锁定托马的神情好几秒，然后倏地露出一个如常的微笑。
    “好啊。”空凑近了捧起他的脸，“我也喜欢你，托马。”
    …………
    托马第二日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脑袋还是一阵阵地发晕，隐约有些疼。努力回忆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几个零碎的片段很快就把托马攻击得体无完肤。消化了一下惊天动地的记忆，托马哀嚎一声又把脑袋埋回被子里。
    这也太丢人了吧！
    不过……托马又从被窝里探出一点，试图用空气冷却一下高热的面颊。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好像，空也说了，喜欢自己？
    空再次登门拜访的时候是傍晚，彼时托马正在厨房扶额打算撑着做完晚饭。空上去就从背后环住他，亲昵地蹭了蹭托马的颈窝。
    “…？空！”现在换成托马受惊地像要原地蹦起来。空满意地窃笑了一下，顺手解开托马身上的围裙系在自己身上。
    “我来吧。晚饭打算做什么？”这一系列动作过于顺畅自然，以至于托马被摁在椅子上休息，看着空忙前忙后好一会才察觉出不对劲来。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托马最终在空路过的时候拽住他的披风一角。
    “嗯？”
    “那个，空……”托马短暂地和空对视了一下，又惊慌失措地移开目光，但忍不住悄悄地瞥他的神情。“你昨天是说了喜欢…对吧？”
    “哎呀，那个啊。”空做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一锤手掌，“那个是——”
    好失落，好可爱。
    空看着托马蔫下去仿佛等待审判般的委屈模样，凑过去抵着他的额头。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恋人了。”
    “我喜欢你，托马。”
    “！”
    所以说没人不喜欢亮晶晶的绿宝石啦。被喜悦和期待填满后，浓烈的情感饱胀地仿佛眨眨眼就会溢出来。一汪碧色清澈如洗，盛满眷恋与欣喜。
    至于后来托马指责空当时的坏心眼，空两手一摊表示都是托马太可爱的缘故。托马气鼓鼓地扑上去，二人又闹作一团。



    简化着描述打发走了好奇的众人，托马清扫完院子里的落叶，独自靠在栏杆上叹气。
    不，并非是有什么不满。空作为恋人完美得几乎过分。饮食的偏好习惯，闲谈间的小心愿，体贴入微的陪伴，恰到好处的个人空间，时不时送来的小礼物和，明目张胆为了自己拒绝他人的偏爱。
    旅行者人缘很好，不分男女老少。尽管托马并不想承认，但每每看到空那些…朋友们寄来的书信邀约，多少还是有些吃味。或许是卑劣的情绪作祟，当他偶然间看到空一封封阅读从冒险家协会那转交的书信，嘴角露出不自觉的笑意，心里着实称不上好受。空也会写信寄回去，托马装着做家务路过时不时窥一眼信纸。空一一推辞，顺带告诉友人们关于自己有了恋人的事。
    好像心情又一下子明快起来了。
     ……那么是哪里不对劲呢？
    托马边思考这份违和感的由来，边盘算着趁空闲弄些点心，明天好让空带出去吃。晚上的菜谱也有了想法，不需要过多费神。忙忙碌碌等到点心出锅，托马先用筷子夹着尝了一块，自认为还算不错。
    不知道空会不会喜欢。
    嗯，空一定会说喜欢的吧。托马都能想象到空咬下点心后稍稍眯起眼夸奖的样子。毕竟自己的厨艺确实……嗯？
    哪里不对。托马将自己刚刚的思绪翻来覆去想，然后得出一个很荒谬的结论。
    认识两年多，恋爱数月，他不知道空喜欢吃什么。
    从这一点出发，再延伸。不仅仅是喜欢吃的问题，甚至包括其他的兴趣爱好。空几乎是万能的，无论什么技能都略通一二，不管聊什么话题空都能接上。托马熟悉空的一些小动作，能想到空面对某些场景脸上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但好像，并不了解空这个人。
    或者说，他们虽然变成了恋人，但关系并没有更进一步。倒不是指亲昵的肢体接触，而是，托马所了解的空，和其他人所了解的旅行者……有什么大分别吗？
    想通了关窍，托马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是自己作为恋人不合格……才会这样吗。

    睡前的慵懒时光最适合闲聊。空正半躺着随意翻看一本轻小说，托马躺在他身旁问今天的点心感觉如何。
    “嗯？层次丰富，口感细腻，很不错哦。”空头也没抬，顺手揉揉托马的脑袋，“如果要问改进意见的话，可以试试多加生牛乳，盐糖配比1:3。”
    “空，”托马闭着眼睛蹭了蹭，“我的意思是，你喜欢吗？”
    “当然喜欢啊。托马做的我怎么会不喜欢。”空又翻了一页，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恋人，“在想什么？”
    不，不是这种回答。
    “想你。”托马撑起来半个身子，平视空的眼睛，“我今天才发现你都没告诉过我你喜欢吃什么。”
    空的嘴唇刚动了动，就被托马用手指点住。“’我没有忌口，托马喜欢就好’，是不是？”
    “空，人总有偏好的。大小姐比起水馒头更喜欢绯樱饼，家主大人比起芋泥更喜欢珍珠。”
    “你呢？”
    书本合上发出“吧嗒”一声闷响，空低垂着眼睛，睫毛轻轻地颤动。短暂地沉默过后，空报了两个简单的家常菜名。
    ……说谎。
    托马知道这是谎言，空也知道托马知道。短暂地僵持过后，托马感到一阵无力。
    “睡吧。”托马一拢被子，率先闷进了被窝。空看着背对自己明显是在赌气的人，轻声道歉，然后如常一样吻了晚安。
    空第二日的态度就像昨夜根本没有发生小小的不愉快。热络亲密的早安吻，亲手制的对胃口早点，带着晨露的一支花叶，附上主动揽下错误的甜言蜜语。如果是往常，托马大概已经被哄好了。赌气在空的温柔攻势下根本撑不到两天。但这件事托马着实有些耿耿于怀——空为什么不愿意对自己敞开心扉呢？
    又不是要他一下子把所有的事都跟自己讲，只是简单的个人喜好而已。托马有些失落。旅人有很多秘密，托马知道，也不怎么过问。空会挑着一些他能知道的，在托马露出好奇模样的时候仔细解释。但那些东西，如果不是托马，是别的什么要好的朋友提问，空就会拒绝回答吗？
    答案显而易见。他知道的东西，所了解的空，除却情事中的那一面，与别人并无不同。托马头一次开始怀疑空对自己的爱。这份偏爱确确实实在提瓦特独一无二，却又好像与他爱泯泯众生无甚区别。

    就这样困顿了几日，托马打算挑个时机和空好好问明白。外出办事的路上，托马正巧看到空在协会交了委托离开。天色已经不早，但空离开的方向好像并不是家。托马收起上前打招呼的心思，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躲起来悄悄跟在空身后。
    怀里摸到一张符箓，是空送给他以便不时之需的，据说是仙家隐匿身形的术法。内心小小地抱歉了一下，托马按照空教的办法启动了符箓。
    ……好像路人确实瞧不见自己了。在拍拍路人的肩膀他人疑惑地东张西望时确认了效用，托马急匆匆地跟上去。
    空在天守阁附近直接往下跳，快降落到地面才悠悠打开风之翼做缓冲。托马看得心惊胆战，想着回去多少要斥责一下这种危险行为。空走到海岸附近的大石上坐下，似乎只是在发呆。
    单纯出来散心吗？托马莫名松了口气，空只露出一个侧脸，上头没什么表情。是在想妹妹？托马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断他的忧思，但游荡的流浪武士快他一步。
    “那边的小子！”有十来人，领头的那位示意小弟上前，“赏兄弟们点摩拉吧？或者陪哥几个试试刀？”
    空在回头的一瞬就带上了平日里的笑容，哪怕来人是海乱鬼也未曾影响什么。他轻巧地跳下岩石，说好啊，自己来拿。
    鼓鼓囊囊的摩拉袋一看就价值不菲，小弟边夸他有眼色边靠近，摩拉还没到手就重重挨了一记趴在地上。
    “你！”小弟抬头，金毛小子无辜地笑，手上摩拉袋一抛一接，手一扬就撒的满地都是。“哈，赏你们的。捡了快滚。”
    “不识好歹！”粗俗的骂声不绝于耳，武士们很快团团把他围住。
    …………
    托马没出手，或者说他根本没来得及。旅行者下手异常干净利落，刀刀见红。他清理这些人形的祟神残渣也在笑，三下五除二，剑就桶进最后一个人的心窝。剑柄旋转半圈，剑尖就随之把心脏绞得粉碎，一地黑气缓缓消逝在风中。空皱眉看着地上染沙又染血的摩拉，惋惜地说好脏，不能要了。
    剑身一甩抖去污渍，再经由剑从缓缓擦过护腕。空重新坐上那块礁石，摸出来根烟叼在嘴里。托马没见过的小东西啪嚓一声点了火，又被他收进那神奇的背包。
    烟雾缭绕，托马从不知道空还吸烟草。空露出一种他所不熟悉的疲惫和厌倦。尽管托马有所察觉，并且也劝过空找个机会好好休息，但空总是露出那种笑说没关系，托马让我抱抱就好。
    海边风大，一支烟很快见了底。空把它掐灭在沙粒中，洗干净手套和护腕，又用香水喷洒衣领，再仔细嗅闻，最后嚼了两颗糖。确认没有任何多余的痕迹残留，空理了理披风，脸上重新出现招牌的笑意。
    空就那样原地直接消失了，大概是用了锚点。
    托马看了看天色，完美又准时的旅行者到家时间。多么一位绝佳的演员，只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短暂地撕下面具，又很快细细描摹皮相，奔行世间。
    答案已经很直观了。
    旅行者也好，恋人也罢，确实无甚区别。空只是从一个扮相换到另一个，所以自己在意的那些东西，根本无从提起。

    托马回家有些晚，空迎接的时候，托马仔细看他的神情。真挚的担忧，些许小小“饭菜都凉了”的抱怨，和看到自己无事后的放松。浑然天成，完美无缺。
    真好啊。托马想，抱着空把脑袋埋在他的颈窝。这里现在只有好闻的橙香，干干净净，微甜，令人舒适又心安。如果不是亲眼见过，谁能想到这儿曾经充斥着呛人的烟草味。
    “空……我们谈谈吧。”
    谈什么呢。
    先从示弱牌开始打起。我作为恋人是不是很差劲？否定，给予正面的鼓励，并诱导他说出心结。回避引导，继续发问。那空为什么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呢？直视双目中间鼻骨的位置，既能让人感受到被重视又不会产生太大被盯着的压力。嗯？托马想知道什么？我能回答上来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用温和的语气说些俏皮话缓解气氛放松，放弃主动权营造包容的假象。托马用力闭了闭眼睛，“空，你根本不喜欢我，对吗。”
    “怎么会？我……”
    “嘘。”托马不去看那仿佛受伤一样的金色双眼，黯然又无措，像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大错要遭受如此惩罚的孩童。“今天……海滩上，我都看到了。平日里我还总说空那么累要好好休息，其实这里头有我的一份在吧？”
    “空不喜欢的话，当时可以直接拒绝我的。”托马顿了顿，自嘲地笑了笑，“没必要像现在这样……”
    “托马。”空的声音一下子软和得不像话，危险又勾人，像浸透了毒药的蜜糖，一滴滴淌进空气中，“你在说什么呢。”
    空捧着托马的脸温柔地笑，“你喜欢的不是那个温柔，热忱，体贴，善良的，小太阳一样的旅行者吗。”
    因此为“恋人”付出一些也无所谓，那种东西对他来说理所当然。
    托马一时失语。他感到恼火，但空说的是实话，自己爱着那样的他也被他吸引。他同时又感到难过，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空。
    “不是的，空。”托马不住地摇头，“不是那样的，空。”
    “你都没有让我见过真正的你……又怎么知道我不喜欢。”
    “我不希望你只是那样浅薄地，敷衍地爱我。或许对你来说我只是你曾经万千爱人中的其一，但我此刻就在你面前，是活生生的，世上仅此一个的托马。”
    这话几乎是带些恳求了，托马微微低头。真奇妙啊，这简单的动作却是几乎所有物种通用的示弱。空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他把手贴在心脏上，那里细微抽搐着疼。

    旅者的感情会随着不断穿梭时空消减。

    空想起自己当时怎么教面对所爱逝去哭得声嘶力竭的荧，告诉她不要因此封闭心灵——你可以因为这些苦痛停下来休憩，可以拒绝他人的示好，亦可以躲避更加深层的人际关系。这一切都是被允许的，因为你还有我。但永远不要麻木不仁，永远不要轻狂地蹂躏一份真心。
    空的面色痛苦起来，浮现一种竭力的挣扎。自我保护的本能和人性的桎梏互相搏斗撕咬，他一下子看见许多逝去的友人爱人，喃喃低语着为何抛弃他们，遗忘深切的感情是一种背叛。一下子又变成荧，上一秒甜甜地喊他哥哥，饱含依赖和爱意，下一秒荧果决地转身离开说你和提瓦特建立了太多的联系。我很失望，哥哥不应该一直站在我身边陪我吗？明明有我就够了。嘈杂的人声和画面接踵而来，空听到有人事无巨细地分享生活中的美好给他，能轻而易举看穿自己的疲累，轻轻地贴上来拥抱说要不要请假一起出去散心。明明察觉到了自己亲昵下的疏离，还是执着地献上一腔热忱。
    “唔……托马。”
    疼，好疼。呼吸仿佛一下子都困难了起来，巨大的情感紧紧绞着心脏，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它撕碎。就算面具是假的，点滴相处的日夜却是触手可及的真实。空本想习惯性地笑一下，又想起他大概不喜欢自己那样。
    “先说好，我不笑的时候看起来会有点凶。”
    托马几乎快在这窒息的沉默里死过去，此刻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空的脸色苍白，他本想关心几句，结果少年抱着他一遍又一遍地道歉。
    对不起，我不该狂妄自大。
    对不起，我不该不过问你的想法，自以为是地给那种所谓的爱。
    对不起，我不该……
    说到后来空几乎有些泣音了，可他抬头，眼角毫无泪意，又或者是几万年来他已经忘记了如何哭泣。“托马…我会爱人的。相信我，我是会爱人的。”
    “我只是…有点忘记了。”
    “给我一点时间好吗？真的对不起……”
    当然，当然可以。我的爱，我当然永远信任你。

    托马头一次感到如此心安。
    生活好像没什么不同，又好像因为身边人的存在大不相同。不同于之前那种交往中也隐隐约约存在的违和，仿佛蒙在眼前的雾霭被大雨冲散干净，世界焕然一新。
    如空所说，他不笑的时候确实有些凶。不过托马觉得更多偏向于冷淡，明明全身都是暖洋洋的金色。空私下里确实笑得少了，整个人却更轻松鲜活了。不是那种温柔阳光的旅行者，却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吸引力。
    托马双手撑着脑袋看空闭着眼睛神游整理他的异次元背包——是的，鬼知道空居然有这种爱好。用空的话来说每次整理都能发现许多有趣的东西，可惜背包只能容纳自己的意识。怎么看你都是单纯在发呆吧？托马忍不住吐槽，空没睁眼，过了会一把抓住打算蹂躏自己脸颊的双手，用亲吻渡过去一颗糖。
    “呜！好酸！”托马整张脸皱成一团，可怜巴巴地看过去。空笑眯眯地捂住他的嘴让托马多含一会。等外表的那层酸粉化掉以后，糖果的口感是一种诱人的清甜。再含一会儿，糖果仿佛活了一样在嘴里蹦哒，口腔中咯吱咯吱的声音不绝于耳。
    你看，我都说了好玩的东西很多吧？
    托马一阵无语，连敲空的脑袋好几下。
    是的，这次体验很新奇，但不妨碍这个家伙性格其实恶劣至极。托马在内心作出评价，不仅口味挑剔，嘴巴刁钻，咸一分淡一分都不得，还总喜欢捉弄人。在这点恶趣味上比起家主大人有过之而无不及。托马几乎有些怀疑那个什么菜式都能吃下去并夸两句的旅行者是不是自己记忆错乱的产物。
    除此之外，比起寻常的情人礼物，空现在还总送托马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譬如家里窗台上有一盆可怜无害的，开着纯白花朵的美丽植株。如果不是托马上次看到那花吃下了一大只路过的壁虎，他大概会像以前一样每次浇水都忍不住摸摸花瓣赞叹一句它真漂亮。托马问起时空一脸的看好戏，你见到它除蚊虫啦？我闻不惯熏香，到哪儿都带着小白，是不是很好用？
    这是好用的问题吗！托马在内心呐喊，这是朵花，为什么会吃那么大只的动物啊啊啊！那壁虎都快有我手掌长了——还有小白又是什么称呼，因为它开白花吗。空说小白是名字，虽然它开花并且种在土里，但小白其实是动物，有触觉味觉听觉还能和你进行简单的交流。如果你愿意给它送点零食商量，想看它开五彩斑斓的形状各异的花朵也没问题。托马想起自己浇花自言自语时花叶总会蹭蹭自己的手指，一阵后怕。托马想起自己当时跟空说起的时候空只点头应和说那花有灵性，合着在这儿等着自己呐？现在无论空好说歹说托马都不愿意碰花瓣了——那花还委屈得耷拉下来两根叶子，蔫巴巴的，可怜极了。
    就装！真是和你主人一个性子！
    小白抖抖身子舒展开来，伸长一片叶小心翼翼地缠上托马的手指，晃晃悠悠开出一朵红色的爱心。
    空黑着脸把花盆从窗台上搬到了院子里。当晚又因为小白罢工半夜爬起来搬回窗台上，好吃好喝喂了好几块小零食。
    托马第二天起来听了笑得直不起腰，空瞅着托马幸灾乐祸的模样哈了哈手说让你笑个够。
    绫人登门拜访的时候恰好听到里头的嬉闹声变调成奇怪的呻吟，沉默了一下觉得自己似乎来的不是时候。

    托马喜欢现在的空，不如说是更喜欢空了。只是看见自己就眉眼一弯，金色的星里全是自己的影子，带着不自觉的嘴角上扬。托马也喜欢空喊自己的名字，时不时就黏着撒娇说想多听听。空也乐得纵容，有一搭没一搭的喊和应居然也能消磨半下午的时光。
    旅途还在继续，空出发去至冬前黏着托马好几天，树袋熊一样抱着托马不肯松手。托马揉乱那头金色的毛，好啦，都多大的人了。我又不跑，会在家等你回来。空执着地盯着托马的脸，像要把他的模样印下来。托马轻咳一声说明天上午要出门，节制点。
    能在床上克制就不是空了。翌日托马哀怨地揉着腰，已经开始思念本该拥有的早安吻和暖烘烘的拥抱。
    至冬很冷，达达利亚给空带了件加厚大衣。女皇的召见很急，事态有些紧张。抱歉了空，本该让你先去我家歇歇的……不过这种事之后再说吧。
    空见到了荧，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二人只是互相点了点头就并肩站在一起牵住手。女皇的目光哀怜而冷然，看来你早就知道我和深渊的意图。
    空优雅地行了个礼，女皇亲自赋予旅人冰元素的力量，公主殿下给予他远古地脉的白枝。七色元素交错糅合，最终呈现出无机质而冰冷的白。封印解除，空心念一动，旅人恢复了他的羽翼，武器，和大半的力量。
    战争是有前兆的。社奉行帮着疏离民众——稻妻和蒙德一同划分到璃月港的庇护所内。将军大人多次踏出天守阁沉默地眺望高天。空没有寄书信回来，也不曾用锚点回来探望自己，托马就只能忙里偷闲写信给他，又不知道寄往何处，于是通通收在随身的小匣子里。大概空是真的遇到了麻烦，托马暗自祈祷，鸣神在上，巴巴托斯大人在上，请一定要护佑空平安无恙。
    山河哀鸣。战争的起始不过是一道划过天边的流光，紧接着地动山摇，天空逐渐扭曲着爬满了黑红缠绕的方块，又被金色的锋芒破开，割裂的碎片掉落下来洒在地上，一方的花草立刻枯败。
    没人想踏出庇护去实验那能量块的威力。三天过后大地仍然在颤动不止，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暗海的魔兽也要趁机分一杯羹吞噬这个世界。它们不敢觊觎天上的强者，就先从地上开始传播灾祸。七神早有准备，但耐不住数量众多，庇护被撕开一个缺口，离得近的可怜人立刻被吞吃入腹，没留下丁点残片。尝到了血肉味道的魔兽愈发狂暴，扑向四散奔逃的人群。指挥立刻反应过来，兵士们各自成阵堵在缺口前。
    “不能让神明们分心！”
    哀嚎，嘶吼，分不清是哪方的血腥气，浓重地令人作呕。就连空气中似乎都飘散着一层血雾，托马抬头，天空中突然坠下一颗金色的流星，直直在地上砸出一个坑。
    空？！是空吗，托马在外围几乎想冲出去，旁人反应快一把拉住斥责他“你不要命了吗！”，托马没管，死死地盯着流星坠落的地方。确实是空，他遍体鳞伤，胸口和腰腹大量的创口止不住血。金色的长发早就散开，狼狈至极。用剑撑着站起来后，似乎有所觉，空回头看了看，金色的眼眸异常地亮，他轻轻地露出一个笑。
    我没事。
    “哥哥！”另一道流星落在他身旁，相较而言她受伤轻许多。自称理维系者的神明总算在凡人面前显露真容，巨大的压迫感生生教人跪下，好在她的状态也并不乐观。
    空冷哼一声一甩剑，光翼一闪，他们又化作双星在空中纠缠。
    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啊！
    托马清晰地看到空腹部有一个洞穿的伤口，那是人类能承受的伤吗？那么多的血…有那么多，不停从他身上滴下来，一直在流。连那一小片他站立过的土地都浸红了……托马忽地感到一阵绝望，但眼前的屏障让他发现自己的无能——他什么都做不到。
    “托马，站起来！”有谁在呵斥他，“看看那边的缺口！想想他的愿望！想想你能做到的事！”
    托马木然地看过去，凶兽尚未退却，狰狞着面庞张开爪牙。神之眼持有者面对它们都稍显吃力，遑论普通的战士。托马稳了稳心神站起来，现在该做的是不让他们分心，不要再为暗海的魔兽担忧。
    “火之盾！”
    兽潮持续了整整三日，天上却打了七天七夜。所有人都耐不住焦急，但就连七神也无法靠近，这战斗超出他们的位格。倏地金光大盛，暗色的方块雨一般砸落下来，岩神作为阵法的主人闷哼一声。其余几人连忙帮着斩落方块维持法术，好一阵天上的暗色才渐渐散去。
    星空比任何一刻都要纯粹而明亮，金色的流星落在他们面前，在一地的血污中熠熠生辉。
    “辛苦了，大家。”她牵住他的手，一一扫过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庞，二人的笑容似乎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他捏了捏她的掌心，目光随着她一一扫视所有人，轻轻颔首。
    托马急着打量空身上的伤口，好在那些痕迹都已经消失不见。他这才安下心来去看自己爱人的眼睛，却一阵心惊肉跳。他看不到任何熟悉的神情。二人一身杀意尚未完全退却，肃然又凌冽，几乎要将空气都冻结。那双眼睛凉薄又悲悯，俯瞰众生。世间万物无法触及到他们一分一毫，连风也不敢造次乖巧避让。世间的法则易主，妳即是化身。
     七神俯首。双子泰然自若，光翼随着呼吸轻轻颤动，显然是习惯了这万灵臣服的场面。那翅膀并非由羽毛铸成，那样太过柔顺。它并非圣洁的代表，机械的棱角勾勒出危险的锋芒。可它又显得那样柔和，浅金的光翼是那样内敛而优雅，轻缓地，一下一下，抖落些许细小的荧光。
    是，在战斗中把情感化成力量了吗。托马想起空临行前的嘱托，黯然地跟着行礼。没关系，空没事是最好的，自己只是，有一些不甘而已……要重头再来的话。
    没关系的，再来一次而已。
    托马听到一声叹息。抬头，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近了站在自己面前，光翼展开挡住众人的视线，和托马交换了一个吻。
    伤口被温暖的力量治愈，托马觉得眼眶发热，吻毕了一遍遍描摹空脸庞的轮廓。空只当他担心，笑着拭去托马眼角的泪珠，“怎么这副模样……好啦，我回来了，没事的。”
    托马闷闷地应声，抱紧了空的腰，兀自在心里松了口气。
    太好了，空还是空。
    在翅膀包裹后，目光相交的一瞬间，尚有暗色沉郁的金一下子化开来，蜜色徜徉。是他最熟悉的，盛满爱意和欢喜的模样。
    …………
    处理完后续的杂事又是月余，期间空忙前忙后四处奔波，竟和他当旅行者时没什么区别。期间托马由带着听了不少神明间的八卦，搞得对神明的敬畏之心都少了好几分。空抽时间去问了荧的意愿，荧翻了个白眼让他滚，几十年自己又不是等不起，知道你有爱人你高贵。空嘿嘿一笑亲亲妹妹的脸颊说你真是哥哥的贴心小棉袄。
    ……被打出来了。
    空的爱意始终平淡而温润，偶尔挑日子做些浪漫的大事，光是特瓦林就被当作工具龙借用了好几次。风神把这个当笑话讲埋汰空，托马在一边目光游移把空拉过来说你要不少滥用职权，我怕风神诅咒我火锅游戏一直输。空挑眉一脸稀奇，你居然还怕这个。明明世界法则的掌控者，权利的中心之一我，就在你身边诶。托马说对啊因为他不敢对你下手嘛。空沉思了一下，他要是敢诅咒你火锅游戏输，那我就诅咒他喝到的酒都是酸的。风神在旁边气得直拍桌，听到了我听到了！恶毒！好恶毒啊空！……不对！我哪有那么小心眼啊喂！
    空一摊手，喏，看吧，巴巴托斯大人很大度的。
   托马失笑，然后扶额直叹气。开始反思是什么让自己变成现在这副不敬魔神的模样。
    ——罪魁祸首正撑着脑袋瞧着自己笑，一动翅膀就把自己整个人揽到身旁进行贴贴。
   有翅膀了不起啊！
    托马恶狠狠地撸了好几下光翼。一边的风神缩了缩，无辜地拢了拢双羽，掉了一地毛。
    托马的拳头一下子硬了。
    …………
    时间几十栽，托在一个香甜的梦中寿终正寝。他走得很安详，空对此并无过多表示，沉默地按照稻妻习俗办了白事。托马下葬后绫人登门拜访，二人不由自主聊些过去的旧事。
    “这话有些不敬，但空你应该就要离开了吧？不说总觉得有些遗憾。”绫人也上了年纪，白发苍苍，眼神透露着怀念，“我当时总想，如果不顾虑那么多，主动一些的话，会不会是我。”
    说到这里绫人顿了顿，空并没有不悦的神情。他仍是少年模样，装束也同过去一般，仿佛还是当初那个旅行者。
    “后来我就想明白了。我做不到。”
    神里绫人的身份和立场注定他无法那般剖开自己的真心，注定他总要有意无意从旅行者身上算计些利益。哪怕真的说出口，空同意了他们的关系，大抵也仅会和托马与空那数月的关系一样，享受他那样浅薄地爱。
    “好啦，人上了年纪就总喜欢想过去的事。或许我也大限将至喽。”绫人摇摇头，话说出口，也算是给年少的自己一个交代。“那我就不多打扰……”
    “神里绫人。”空站起来，金色的羽翼闪着荧光。他一怔愣，似乎明白了空的用意，乖顺地低下头颅。
    “以我的名义赐福——许神里家今后无灾无祸，后代无病无忧。”
    额头上落下一个微凉的吻，神里绫人抬头的时候，神明已然不见身影。
    “……多谢您。”


    空最后去托马的坟前送了一支花。好吧，小白并不是花，但总能让他不那么无聊，毕竟托马也不喜欢蚊虫侵扰。植株落地很快攀生成长，周遭笼出一片翠意盎然的生机。
    生死看淡，托马并未留下什么遗憾，空也没有。就这样很好，不必违逆常理——这也是遵循托马意愿的结果。荧走上前献上一朵因提瓦特。
    不必担忧，风会带走他的灵魂。
    “要走了吗？”荧问他，空点点头。法则重归世界意志，又为这方世界加上免于外来者侵扰的秩序。仅仅用意念通知了七神，双星再次踏入旅途。



【旅行者包里未寄出的信，其中之一】
     哎呀，不管多少次都不太习惯给你写信的时候那么中规中矩，那就还是随意些吧。
    最近很忙，我到了璃月。如果不是战争在即，真想再好好逛一逛，尝尝夜市上的孜然烤鱼。说起来，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们一起去一趟楓丹吧？总感觉那里的机关和你包里的那些小玩意儿一样有趣。
    嗯……下面说的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我还是得说。我知道至冬是你的终点站，过去肯定有大事发生，谁知道是这么大的事。你还出发前一夜才告诉我，这也太过分了吧？我可是花了整整一天才缓过来。到了璃月感觉气氛更加沉重，风神岩神雷神在一起没一个面色轻松的，那我也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
    如果我在你回来之前离开，很抱歉……卧室里床柜底下有个暗格，来璃月前写给你的信我都放在那里。你不是一直好奇我什么时候喜欢你吗？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其实从离岛见面起，我就喜欢上啦。或许这就叫做一见钟情？
    我并不想你为了我太难过，不过这天早晚要到来，你经历得多，肯定能看得开。可以的话，带上我的祝福和妹妹继续踏上下一段旅途吧，也希望你们永不再分离。

    愿你的旅途中永远有人像我爱一样爱你，也愿你永远不再忘记如何爱人。



    ……骗你的。本该写到这里结束，可我还是很自私。最好的话，请永远不要忘了我。可以有许许多多人像我一样爱你，但空不要再像你爱我一样爱别人。我会吃醋的。

                                                                               托马

   
   
   
吃年夜饭啦，能者先赏x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