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平ちゃん～～！”

在萩原第三次抱着电线杆大呼他对松田的爱称后，松田终于忍受不住行人的注目礼，把软成烂泥一样的萩原拖进冷清的公园，丢在夜幕里无人光顾的长椅上。

好在这瘫无骨烂泥没有像液体一样从长椅的缝隙流下去。看着对方依靠椅背不再瞎动，呼噜呼噜嘴里不知道念叨什么的模样，松田欣慰擦了把汗在旁边落座，等着晚风吹回点萩原的意识他们再回家。

可惜，可怜巴巴的秋风没有起到多大作用，没把萩原吹醒，反把萩原吹到赖在松田肩膀上，大着舌头结结巴巴开始讲没营养的话题。

“阵平——ちゃん啊～我跟你嗦，前天，我去剪、剪头发，我说剪这、么多，”萩原伸出小拇指，在松田眼前晃了晃，“第一个指节那么长，然后、然后，咳、咳……”

“好了好了，你别说话了。”

松田拍拍萩原的背，关怀这位被风呛着的倒霉友人，顺带看了眼萩原的头发，好像没太大变化。

还好还好，这么漂亮的长头发被剪掉，萩原怎么想他不清楚，他可能会有点惋惜。至于惋惜的理由……可能长头发揪起来比较方便吧，大概？

“幸好他一大剪子对着一把头发张开就被我阻止了！”萩原顺好气继续抱怨心狠手辣的理发师，“不然你昨天看、看到的我就是降谷发型了！耳边太短，头发会、飞——起来。”

萩原激动地从松田身上起来，拎起耳边两缕头发手提着往上翘，傻里傻气看得松田没忍住笑出声，弄得萩原耷拉眉毛抱怨“阵平ちゃん这种卷毛怎么懂我们直头发的苦恼”。

“卷毛也有卷毛的苦恼。”梳子很难疏通什么的。不管怎么想，直发的优势都比卷发多吧。唉，为什么他要跟萩原大晚上坐公园长椅讨论这个……自己干什么顺着醉鬼的话往下聊。

“哼，很多人想卷也卷不出你那种漂亮造型完美卷毛！不知道珍惜的阵平ちゃん！”

躲开气急败坏冲过来试图揉搓卷发的萩原，松田看着椅子上躺尸的亲友，叹出今晚不知道第几口气。

准确来讲，萩原今晚喝这么多，有松田的错。当然不管有没有错，本来就决定今晚一起回其中一方的家，现在不过是多加了个负重。肌肉松弛状态下比平常还重啊，这个人。

“……我去那边自贩机买水，你坐在这里不要乱动，等我回来。”

椅子上的“尸体”依旧脸朝下，松田话末好一会儿，才慢吞吞举起半个胳膊，轻飘飘挥了挥伴上一句“一路顺风～”，声音听上去闷闷的。

还在不开心吗？

唉，等醒了再好好解释吧。

松田思考该如何解释他们之间小小的误会，没几步走到自动贩卖机旁边，摸遍身上的口袋除去高额纸币，剩下的零钱只能买一瓶水。有的人倒霉起来喝凉水塞牙缝，他倒霉起来，连自己那份水都买不着。

真是祸不单行。

松田只好握着仅有的一瓶水往回走，转身第一眼就看到坐不住的萩原蹲在离长椅几步远的地方，低着头叽叽咕咕不知道跟什么东西在聊什么天，傻兮兮的。

直到松田站在他身后他还没有发现，继续醉鬼的醉酒行动。松田也蹲下身，从萩原背后探出个头，看看是谁听萩原的演讲听得这么认真。

“所以为什么啊伊达——”萩原用钥匙串敲敲地上那块大石头，黄黄的挂件一晃一晃的，把路灯光反射出来尤其亮，“为什么松田要跟你打听转科啊——跟我在一起不好玩吗！还有，拆弹多有意思啊……”

这家伙还在纠结这件事吗？

刚才久违和伊达一起喝了个酒，酒放松神经再加上彼此是熟悉的友人，伊达很自然对松田讲起“你之前问我转搜查一课这事”，话才起头就被萩原惊讶拦下，因为理由实在是不好说出口，松田七歪八拐把话题带向“我有个朋友想了解一下”，萩原拉长一个哦的升调表示不信，也没再追问。

结果不是在意得不得了吗。

不知道在和哪些人开座谈会的萩原又转头跟旁边的小石头嘀咕“由美ちゃん你和自己的前男友还搞明白不要来八卦我啦！”，又对另外一棵草说“真羡慕你啊高木，明明类型差不多为什么我就不行”。

高木？跟佐藤在一起的那个小子吧，什么类型差不多？萩原什么不行？还有由美，交通科和佐藤很熟的那个人？要不是听萩原讲对方有个纠缠不清的前男友，松田还真要怀疑他们之间有点什么关系了。

还是别有什么关系比较好。

“喂。”松田起身放弃旁观萩原召开的莫名其妙小型会议，把水摆在萩原脑袋上。萩原一顿一顿转过头，水瓶咕噜咕噜滚到松田脚边。

“松、松田你回来啦……欢迎回、回来啊。”

“喝水吗。”松田重新捡起瓶子递给对方。

“谢谢……”

阵地姑且从地面又转回椅子上，看着萩原安安静静喝水，一副“你刚刚是不是偷听我的秘密会议”的尴尬模样，松田久违意识到又该自己先开口打破沉默了。

“萩原，转科这件事是我朋友和我打听的。”

“朋友。”萩原瞪着水瓶，手不安分欺负瓶腰的外包装，塑料纸被弄得嘎啦嘎啦响，“阵平ちゃん，你知道‘我有一个朋友’这种说法真正的意思是什么吗？”

“只是打听，又不一定真的去做。而且我的那位朋友还没想好，毕竟不是必要的事。”

确实不是必要的事。想到转科这回事，是某天偶遇佐藤才开始的。听佐藤讲她和高木要是结婚的话得有一方从搜一转走，高木那小子甚至都想好回去当家庭主夫了。佐藤讲得纠结，听得松田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如果他想和萩原发展高木佐藤一样的关系的话，是不是也得考虑这个问题。但同性之间交往也不会讲出来吧，所以好像也没很大必要？

“不一定啊……算了，反正都能见到啦，又不是永别。我们回家吗？”

像真的毫不在意一样，萩原甚至如愿以偿摸到摸松田的头发，本身翘起的毛发被搞得乱七八糟，萩原眯起眼凑近，把它们一缕一缕顺平。

太近了。对面那家伙鼻子里跑出的二氧化碳里面全是让人眩晕的味道，非常不客气吹在松田脸颊上。本身也喝了酒，这些让人放松大意的乙醇里应外合，让松田一时间升起今晚他俩不会就在这里睡了吧的想法。

不妙啊不妙。两位在职警察在公园挤一张椅子暴睡一夜，不妙。

“萩原，我还有一个朋友……”松田握住萩原的手腕，把对方扰人心烦的手从头顶拿下来。

“诶？”

“反正还有一个朋友。”

“你到底有几个朋友啊！”萩原哭笑不得，“好吧，他怎么了？”

“他……”松田低下头，在脑袋里快速罗列各种选项，一垒还是二垒，直球还是香蕉球，说到香蕉，某次去东京电视台维护治安的时候，自己好像被那边的工作人员送了叫ナナナ的傻不拉叽香蕉吉祥物挂件，萩原这家伙觉得可爱自己干脆又转手送萩原了。现在，那个残念香蕉正半个头探出萩原裤子口袋，张着方形的嘴睁着小豆豆眼沉着冷静和松田对视。

“可以试试把头发再留长一点……‘’

松田咽了口唾沫，和ナナナ错开视线。

萩原歪歪头，疑惑地后退，挠挠他全是问号的脑袋，好在酒精影响他的思考，放在往常就该欠揍地回应“什么啊你不是超喜欢我的”，然后被松田揍一拳开始新话题。松田扶额叹气，他不是想讲这个，关于头发的讨论在他们刚进这个公园就该结束了。

“当然短了也不会差……反正脸好看。”松田追加一句试图补救。

不对，也不该是脸好看不好看这个话题，我到底想说什么……果然还是算了，今晚算了。看看月亮，藏在云层后面模模糊糊的，可见今晚也不是说那个话题的好时机。

“你那个朋友听到会开心吧。”萩原卷成一团憋不住漏出几声笑，无视松田凶巴巴在一边说谁管他，像要从四次元口袋里摸出神奇道具的多啦〇梦一样敲敲自己的手，恍然大悟一样对松田说到，“这么说起来，我也有个朋友。”

萩原眨眨眼睛，再重复一遍：“对，我有个朋友。”

“你也有朋友啊。”

“那当然啊！你能有两个朋友，我就不能有一个吗！”

“好吧。然后，你朋友怎么了。”

“我那个朋友，跟他的一个朋友走得过于近了。”萩原伸出小拇指，“大概这样。”

“伴侣关系啊。”松田点点头表示自己了解。

“不是！我是说他们的距离这么近，物理距离，长度。不管这个，我那个朋友，他长出了驴耳朵。”

“…………哦。”

直接跳跃到不可思议童话故事去了，看来还在迷糊。现在把人拖回家，可能又要在街上表演和电线杆难舍难分的深情小剧场了吧。

“国王、不对，是我朋友，算了，还是国王吧，好烦，到底是谁。反正，国王觉得这对驴耳朵很可爱，想分享给皇后看看，但是他不知道皇后喜不喜欢驴，要是皇后不喜欢驴的话，还不如最开始就把耳朵藏起来，于是他陷入苦恼。原来剧情是这样的吗？”

“完全不是，国王不喜欢他的驴耳朵，也没有皇后。”

“有的！我记得很清楚，阵平ちゃん一看就是不喜欢看童话的类型。”萩原撇撇嘴。

“没记错的话这个故事来自希腊神话吧……既然你说有，皇后的来源？”

“那是一个风平浪静的日子，国王坐船出海，船掀了。”

哦，海的女儿。松田默默点点头，任由萩原和被拿出来的ナナナ对视，这个醉汉大概是把ナナナ当成松田，不打草稿继续自信满满胡编乱造。

“国王被海里路过的女巫救了。女巫因为在海底很清闲，只有一个美人鱼跟她要过变出双腿的药，药的副作用大，再也没有鱼来要了。于是她决定改行去研究火药，反正都是药，国王也喜欢火药，她就干脆上岸和国王一起研究怎么制作烟花。”

“是炸药吧……没看出你信口胡诌的能力这么强。”

“我可没有瞎编。顺带一提，之前那个变成人类上岸的美人鱼，后来到王国做了理发师，因为发型”萩原竖起两只手的拇指食指，食指交叉，摆出松田一眼了然的发型，“和外貌很有特色，于是成为了国内最有名的理发师。”

“啊……”这部分真该录下来给波洛的安室透看一看，那个人看完说不定会给萩原的咖啡加六倍糖，草莓蛋糕淋上辣椒酱。

“理发师得知了国王的秘密，国王也不介意这个秘密传出去，但是他的条件是不让皇后知道。理发师和皇后向来不对付，作为国王的朋友，他自然不会告诉皇后。理发师把秘密告诉了他那株境外随风滚来的步行仙人掌朋友，因为那天正巧穿着绿色，他被一阵风卷去永无岛去做假的彼得潘了。他的朋友同样被那阵风卷走，离开了这个王国。”

好随意的安排……不过——

“停，萩原。到这里我觉得你的皇后要生气了。”

松田阵平，当下二十九岁，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大晚上要陪这个人在公园讲童话，早教吗？这里没有小鬼。那胎教吗？开玩笑的。而且松田能成功往这个被篡改得面目全非的故事里代入熟人。虽然编得乱七八糟，但登场角色意外全能勉强套进去。按萩原这安排，他不就是……不就是……

“不是我的，是我朋友的。不对，现在在讲故事，是国王的。”

“管你是谁的，重点是皇后！你那个朋友……的朋友，被叫成皇后不生气才怪啊！”

“怒点在这里吗？”萩原不解地放下香蕉吉祥物，香蕉和萩原一起傻乎乎看向松田。

“……只有这一个怒点吧。”

“可是，”萩原伸出小指，“是他先说是伴侣关系我才这么设定的……”

松田无数句反驳憋在喉咙，放弃和理直气壮的萩原讲道理。说实话，确实事实如萩原所说，还真的没办法辩解。

“那我继续讲咯。皇后其实知道国王长了驴耳朵——”

“他不知道。”

“不知道吗？那么，不知情的皇后察觉到国王身上似乎有什么异常，她观察不得结果，突然想起自己原本是个女巫，于是询问墨、魔镜，魔镜让她找来全国最好的猎人，让猎人带着弟子过来，下面自然会有所进展。”

萩原扒拉手指，不知道在数什么，继续自己的胡说大业。

“没想到随着猎人而来的还有一头邋遢的黑熊。黑熊蹑手蹑脚把魔镜旁边的毒苹果偷走了。毒苹果是由一棵一半开白花，一半开红花的树结成的唯一的果子，熊总是注视着那颗果子，没想到只是一个冬天没来，毒苹果落在魔镜上滚到王宫里。”

总觉得越来越扯了……不过松田决定暂时不打断对方。

“魔镜放心不下它的好朋友，自顾自追出去，本身它和女巫就不是契约关系，女巫也只是出游时在树脚下捡到它罢了。猎人派出弟子帮忙，就这样，他们四个一起展开新的故事。这个支线我就不编啦，反正你也知道结果了。猎人弟子和魔镜签订了契约，黑熊和毒苹果每天在一起表演轻喜剧。两两幸福生活在一起。

“另一边，猎人被指派跟踪国王去查看国王的秘密，没想到躲进林间小屋时，遇到了一位在棺木中沉睡的美人，他对这位异国沉眠的美人一见钟情，并成功用一吻唤醒了美人。美人是异国的公主，饥饿时采摘了苹果不幸被卡住了气道。好在公主小时候受过仙女的庇护，不会死，要等到有人帮她取出阻塞物才能醒来。复苏的公主也对英勇的猎人一见钟情，于是两个人在猎人的国家举办了盛大的婚礼，猎人邀请了国王，邀请了女巫，邀请了彼得潘，邀请了步行仙人掌，邀请了魔镜、弟子、黑熊、毒苹果，他邀请了所有出场过的角色，

“就这样，猎人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在最后，童话里的公主如常获得了永远的幸福，标准happy ending~”

萩原自顾自给自己完美的结局鼓掌。松田吸了口故事听到一半点燃的烟，只觉得白白浪费了时间，有这美国时间听萩原描述重心跑偏的故事，他早就安安稳稳按日本时间躺在床上，背后贴着萩原，两个人睡过一个夜晚，迎来宿醉的白天。萩原不管冷淡的松田，重新凑过来，眼睛倒映路灯的光辉，闪亮亮一副等待评价的样子，害得松田无奈吐出烟。

“光是版权问题就很危险了，这个故事。”

“读后感居然是这个！不该夸一夸我这种主角在最后才出场的故事别出心裁吗？”

“这样设置被读者打才正常吧。国王呢？皇后呢？”

“松田，正常童话故事可能会讲鸭、天鹅、百姓、王子公主……我从来没读过一篇以国王，或者是以女巫为主角的故事。这两种角色永远是NPC吧。从理论上来讲，国王一般在开始出现一下，女巫在中间出现，我给的待遇已经很好了。”

“驴耳朵国王不是吗？”

“你不也说那个来自希腊神话嘛。”萩原无辜摊摊手。

今晚总在被萩原挖坑啊。松田抖落烟灰看向得意洋洋的亲友。这个人醉了之后智商上去这么多吗。不摆回一道可不行。

“皇后先前是不知道国王的驴耳朵，可是她在结局前知道了，你这个故事里还有很大漏洞。”

“将就一下，临时编不到完美的，不要这么严谨嘛。那松田你觉得发现国王秘密的女巫会喜欢那对奇怪的耳朵吗？正常人可长不出那种东西。”

萩原竖起两个指头放在耳边，比起驴耳朵，更像兔耳朵，或者是两根接受外星电波的天线。

“她也会觉得可爱吧。”松田一只手捏住萩原两颊，把对方按得哇呜哇呜讲不清求饶话。报复回来的松田心情大好，好心给萩原分析，“最初她就是奔着国王来的，安心当着皇后听你描述都忘了自己原来是女巫。都这样了，国王长出猪尾巴，她都会觉得可爱吧。”

“有、有道你。”

“还有，你为什么会觉得一个见惯了鱼尾人的人会看不惯驴耳人。国王从最开始就想多了。毛绒绒的驴耳朵，怎么看都比扎手的鱼鳞有胜算，他该更自信点。所以说萩原你的国文就没考过我。”

松田愉悦地停下捏萩原腮帮子的手，改揪住对方两个耳朵，萩原嗷嗷挣扎开，泪眼朦胧控诉“我的耳朵是无辜的！”，被松田一句“你以前揪我次数还不够多吗”给堵住继续抱怨的嘴，捂着耳朵闪避。

“所以国王和女巫也幸福地在一起了。”避开魔爪的萩原总结道。

“是皇后。”

“刚才不是说用‘皇后’这个称呼会生气吗？”

“我指的是你三流故事里的皇后。而且，你觉得用女巫我就不会生气吗？”

“哈哈、哈，对不起啦。”萩原笑倒在松田身上，脸埋在松田颈窝，被当成支架的人懒得动弹，随身上这家伙胡闹了。萩原蹭够抬起头，向他的爬架求助，“对了，我又想起一件事，关于我一个朋友的。”

“你怎么还有朋友。”

“你有两个，我也有两个，不是正好吗？”

萩原抢过松田烧了一大半的烟塞到自己嘴里，熟练吐了个烟圈，边边角角扫到松田的鼻子，松田伸手扇扇眼前的空气。

“我那个朋友啊，他好伤我心啊～居然想换工作，和萩さん在一起不好吗。我想了一晚上，刚刚突然冒出一个猜测，你帮我看看对不对。”

“不对。”松田把快燃尽的烟抢回来，丢进便携烟灰袋。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你说。”

“你想啊，他这么喜欢这份工作，突然提出离开肯定不正常。搜一课又没有他心仪的对象，就算有在禁止夫妻同单位的情况下，他这种聪明人才不多做糊涂的打算。于是我大胆猜测，他在委婉向原单位某个人求婚。你觉得呢？”

“……”松田扭过头，看向地面，避开萩原直勾勾的视线。喝多的人真的什么都敢说，还一点都不害怕，直愣愣看得松田觉得今天和萩原还有伊达一起喝酒真是个……错吗？不算，也许是老天给的机会吧。有够措手不及的。

“我觉得这种事还是循序渐进比较好哦？”得不到回应的萩原自说自话接下去，他面向松田，伸直两条胳膊，张开怀抱，“和我交往吗？”

干巴巴的秋风这回没把萩原吹到松田身上，吹得树影，头发的影，哪里都在摇晃，只有萩原眼睛里的光一动不动，安安静静在秋夜闪光。

松田看着萩原背后，路灯旁边光秃秃树枝的投影正正好好落在萩原影子两边，像竖起一对驴耳朵一样，把所有的秘密挖出来，敞在松田眼前供松田检阅。

影子的主人没有秘密暴露的窘迫，他不慌不忙，笑得比路灯还灿烂，维持空空的怀抱等待他被吓在原地的皇后：“换一种说法，我可以和你交往吗？”

唉，希望这里没装摄像头，别把他们傻到不行的行为全记录下来，这种糟糕的告白场景记在脑子里拿来嘲笑对方一辈子就够了。

“你明早起来最好别忘记今晚的事。”

突然强劲的秋风把松田送到目的地，松田认命回抱住萩原。这个人比刚才摸起来要烫，胸膛的跳动也不对劲。什么啊，不也在紧张，一副游刃有余的表情算什么。放你一马吧。

“忘了也没关系。”

松田威胁似的轻轻咬了咬萩原的耳朵。

“我会让你想起来的，研二。”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