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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o真 宿命关系

作者 : Pocky天使ちゃん

分级 少年 同性(男)

原型 偶像梦幻祭 游木真 , 月永雷欧

标签 Leo真

状态 已完结

179 4 2024-2-14 04:19
导读
*雷真姐,您的年度关键词是“关系”。您共在2023年提及了365次“关系”,看来“关系”一词被您特别在意呢。
十一月初无意间看了篇某种题材,想了想如果放在雷真会是怎样风味,因此写了。
但是这篇基本上没有该元素,可以视作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日常,应该会有个续篇,能够比较清晰地表明当时我到底想要写点什么。
我保证下次不会写得像流水账一样了(对不起),谢谢你看完
人生来就是宿命的一环,人与人之间也是,有人必定要成为生命中的过客,只有极少一部分人能够以变化的形式留存在身边,先是名字,再是相处的每一次,最后是录像带似的记忆,逐渐失去色彩,磨损到谁也记不得。

游木真不记得自己曾在什么杂志里看过这段话,莫名其妙就记住了。到现在看来似乎一切都是命运,而月永雷欧就是他生命中缺失的拼图,无论如何都要回归他生命的版图,留下胶水黏合的痕迹。

当初参加聚会其实他是不大情愿的,心底还念叨着没有完全通关的卡带游戏,玻璃杯中没喝完的果汁倒映着他心心念念的第二个HE结局。武器,对话选项,招式……还有什么该纳入二次思考的范围,他正若有其事地走着神,月永雷欧就这么推开门大大咧咧地走进了包厢,毛衣上逆光的浮毛好似飘扬的羽,大摇大摆的姿态活像迟来的英雄,但属于打了败仗的那种。

他自然地接过社员递过来的果汁,一饮而尽。对自己的迟到毫无愧意,大方地和游木真挤进同一个阴暗角落。游木真心里暗叫不好,社内的明星人物突然坐在他身边,多少会波及到他。他转念想,该怎么巧妙地移到另一个角落去?

原本就对他热情至极的社团干部这下更是来了劲,不怀好意地起着哄,打着帮助新社员游木真熟悉社团的名义,要和迟到的、大名鼎鼎的月永雷欧一起玩个惩罚游戏。

话筒莫名其妙就递到了他们手上,月永雷欧倒是没有多加推辞,拿着话筒就去点歌台选曲子,对着始终面带微笑的游木真歪头,“这首歌可以吗?你应该会唱吧。”

游木真没有推辞,点点头,面对投来满是起哄意味的眼神心道顺从才是最好的办法。

音乐从杂牌音响里释放出,彩色画面播放在最前面的大屏幕。月永雷欧的声音在劣质音响里飘了起来,意外地和他的声音很和谐。游木真有些紧张,握紧话筒的手滑腻腻地湿了几分冷汗,盯着闪动的屏幕一动不动,胸膛里回荡着自己的声音。

时间燃烧,所有噪音都被他们的身体吸收,情绪被改变,慢慢走入正轨。月永雷欧的声音轻轻悄悄地拉进了他和歌的距离,眼睛捕捉着他严肃的神情,嘴角含着一抹笑,身体轻轻摆动着,很放松的姿态,在摇动的光束里若隐若现。

包厢里其他人跟着哼唱,如同一场演唱会,他的声音稍大些,月永雷欧附和着他,像树上白花的影子,风起时摇晃掉落一地沙沙低语。一首情歌被他们唱出缱绻的味道,甜丝丝地萦绕在舌尖,流淌在耳畔。

游木真知道月永雷欧在看他,掌声响起哗啦一片时仍保持着那种目光,说不清是打量还是想些什么其他的坏主意。而他只觉得尴尬,脸上的微笑快要挂不住,不敢和他多对视,心头不知为何涌起了怪异的暧昧感,滋味翻滚来去。

灯光又被调回最明亮的一档,暧昧如潮水褪去。月永雷欧把话筒轻轻放回茶几上,留他一个人还坐在吧台边的矮凳上。游木真回过神来,正要往厕所走,突然被月永雷欧抓住手。

这个人比他矮一点点,力气却大得不得了。

他被月永雷欧拽出门的时候,心底涌上的那点好感又沉底了七七八八。一直走到卡拉OK的门外,月永雷欧才松开。

“我和他们说,我对你感兴趣,想和你聊聊。”月永雷欧笑的时候会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解释的神情像是要邀功。

游木真微笑,面不改色地把吐槽吞了回去,“那就谢谢月永前辈替我解围。”

“不客气。”月永雷欧自然地接受了他的道谢,“其实我对你这个人不感兴趣,不用多想

……”

巧妙地察觉了游木真神情的变化后,月永雷欧突然话锋一转,“啊哈哈,这样看来,你的表情不是更加生动了吗?刚才为什么要那样笑呢,像个木偶,实在太无趣了。”

你对我是否感兴趣,我其实并不关心。游木真克制住不耐烦,不痛不痒地回答他,“哈哈,是吗?”

见他脸上的笑容冷漠了几分,月永雷欧反倒更加热情了,“不过,你唱歌的声音还挺好听的。”

“你叫什么名字?”月永雷欧咧开了嘴,在昏暗的门口凑近他的脸,绿眼睛扑闪,如同停留在指尖的蝴蝶。“我收回刚才说过的话,我对你这个人,好像有点感兴趣了!”

游木真把头别过去,本着最后礼节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前辈,我的名字是游木真。”

也不知道月永雷欧听见还是没听见,总之望见他一溜烟就跑不见踪迹的事实,让游木真卸下一口气,已经很少让他自觉难对付的人了,这大名鼎鼎、初次见面的才子月永雷欧又被纳入黑名单。

赶在繁忙的夜色完全吞噬整个城市之前,他要从这里回到出租屋,忘记这个令他感到略有不快的插曲,或许这算是个轻松的夜晚。

没想到第二次见面来得相当快,游木真还在摆放书店新到的书籍,对着侧页贴附的标签依次放进书架里,就被一个人轻轻地拍了拍肩。

“优木?……还是柚木来着?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叫这个名字吧。”这个人压低声音,“那个,总之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游木真把手上的书服服帖帖地放进书中的空隙,慢慢地转过头,看见了月永雷欧一张灿烂的笑脸,“请问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呢?”

月永雷欧如实说出为难他已久的请求,看着游木真快速从角落的书架拿出一摞他需要的书,高兴地接了过来,“你真是个好孩子啊!太感谢你了,这位柚木君。”

“是游木。”

“哦哦!真是太感谢你啦游君!”抱着一摞摇摇晃晃的书,月永雷欧不等游木真再反应就自顾自地跑去前台结账了,笑眯眯地提着两个白色塑料袋飞快地跑了出去。

真是个奇怪的人。游木真这样不解地回到未整理完的书架前,静静地抽出没有贴上标签的书,分放在一旁。不过这样也不坏,月永雷欧在他心中的印象也清晰了一分,除去直来直去不自知的思维模式,充其量也只是一个我行我素的天才类人罢了,也有不清楚的地方。

没有课的时候他就去书店兼职,除去摆放书籍的地方还连接了一小块摆满随身听卡带的货架,并没有什么存在感地被安置在整个书店的某边角落,偶尔也需要得到游木真的照顾,把翻乱的卡带依次排好。

做这些工作并不需要挤占游木真多大的精力,也少有需要和他人沟通的契机,供人选购的热门书籍已经展示在了离店面不要四步距离的位置,挤占在晒不到太阳书架里的书,等待被人带走,偶尔被过目挑选。按照老板的话来说,每一本书都有自己独特的赏识者。游木真不懂这些文艺范的说辞,只是平静地接受这份足以补贴家用的兼职,享受着生命为数不多宁静的时刻。

书店会放一点听起来很温柔的古典音乐,游木真听不太懂,也无所谓是什么。只是月永雷欧神出鬼没溜到他身边时,嘀嘀咕咕评价了几句今天放的音乐,让他不免多留心听进了几段旋律。

月永雷欧大概是在琢磨创作类似于完全创新形式的新曲目,常常向游木真请教各式各样的问题,有些与书店本身也无关,甚至涉及到了今天的天气让你感觉如何这样令人疑惑,游木真也都耐心地一一回答了。

游木真在耐心回答月永雷欧抛来的第十九个问题的时候,笃定他一定是有点自来熟,用网络时兴的话语就是略显电波系,不然怎么会把朋友随意说的话当真了。

当然,这个朋友不是游木真本人。而是和月永雷欧同样自来熟到可怕的前辈,濑名泉。根据月永雷欧本人某次忽然回想起解释为什么平白无故找他的理由里,濑名泉这个人功不可没。

不过说起也是偶然,正是某次兼职时替濑名泉寻到了一本绝版的书,在数月后濑名泉再抱歉地问起是否还能再买一本时,游木真竟然能够在短短几分钟内为他在角落里找到了最后一本。

“只是凑巧罢了。”游木真到现在仍记得那时候濑名泉的表情,心底暗暗吐槽对方肯定又为自己打下了什么奇怪的标签,真的只是记性好而已啊,所以才被推荐给月永雷欧帮忙找那些稀奇古怪的书吧,也真是的。

望着月永雷欧急匆匆跑出去的背影,游木真从书架边走出来,轻念了句请慢走,欢迎下次光临。太阳在玻璃橱窗的右下角渐渐沉下,老旧的玻璃裂隙绣满光痕,如同修补后的储物罐,仿佛有些记忆被蒸发,完全被他遗忘,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和店长道别以后,游木真拿起背包往家的方向走,看着牵着父母的手漫步在街道上的孩童,突然想起了濑名泉的话,‘游君明明记忆力这么好,为什么却不记得和哥哥有关的事情呢……’他只能笑着搪塞,抱歉啊泉前辈,我真的没有哥哥,家里只有妈妈。以前的事情也都不记得了……不光是那时候,就连更大一点的记忆,也全都丧失了。

为了不让妈妈担心,从来装作没事一样。如果脑袋有问题,大概也活不到今天吧。只要避免提及,就不必追忆过去。

出租屋里一片漆黑,打开灯以后并没有发现家里有人在的痕迹。游木真放下书包,草草解决了晚餐,钻进房间拿起了游戏。

塞上耳机,灵动的音符钻进他的耳朵。心情像是通向灿烂道路,恰如月永雷欧曾窝在书店角落哼唱的节奏,伴随按键按动的声音一下一下好了起来。

一到期末周学业就变得更加忙碌,上班是未来既定的事实,其实游木真对于所学的专业其实兴趣并不大,但迫于生计,也必须保持在合格线以上,最好是往中等水平靠,既不显眼,也不落后。

如此一来,兼职的时间也减少了。其实冬天来书店的人也比往常少一些,店里的工作量大大减少,游木真也不好意思多待,于是借口期末周复习,只在偶尔进货分类的时候前去帮忙。

一月的第一次兼职是在星期四,学校的公休日,距离他上次见到月永雷欧已经时隔二十几天。游木真靠在书架边打了个哈欠,隐隐约约看见一个身影从店门直走向这边。他站在并不显眼的位置,还以为要给对方让道。

月永雷欧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接近,冰凉的手猝不及防地探到他眼前,脸颊冻得通红,依旧是笑嘻嘻的,“呀,游君。好久不见啊,新年好~”

游木真冷不丁往后一退,但背靠书架,退无可退,也只好礼貌回应他。不懂月永雷欧为什么非要挤在这个狭窄的角落和他打招呼。

月永雷欧也只是笑,声音在耳熟的乐曲声中高低起伏,他说:你现在有没有空?作为这段时间你帮助我的回报,我想让你听听我作的曲子。

游木真神态自若地指了指自己别有姓名的外套,“月永前辈,如你所见。现在是我的工作时间。”

好吧,好吧……月永雷欧毫无失落,揣着兜的手又收回一只,慢吞吞地缩回平时他常待着的那个角落,我等你,我等你哦!

等游木真脱下员工外套的时候,月永雷欧已经窝在角落里睡着了,掉落的黑色耳机线从脖颈一直延伸到他手里握住的随身听,底下还压着他刚买那盘磁带的塑料外壳。

店长从储物间往外走,停掉了音乐,笑眯眯地告诉他,记得把朋友喊起来。这下问题抛回游木真眼前,有了不得不亲自打破月永雷欧美梦的理由。他犹豫着是否喊对方的名字,没想到在他的目光中,月永雷欧自己醒过来了,一双朦胧的睡眼半眯着望向他。

随身听被他随意地塞进外套口袋,自然地活动酸胀的腿,月永雷欧说:“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那么我们去附近的餐厅吃点东西吧?”

游木真下意识想拒绝,又想起方才店长的话语,思忖再三还是答应了。已经到了商业街热闹的时段,吆喝揽客的店员站在门口让他感觉很陌生,月永雷欧似乎有自己的目的地,一眼也不看地继续并肩往前走。

餐厅圆桌不大,面对面坐着不过枕头距离就能看清楚对方的脸,灯光凑巧集中在桌心的位置,均匀地分给他们两个人能够把对方表情看得清楚的光线,游木真推测这大概是家情侣约会的适用店,而不应该坐着两个并不那么熟悉的人,面面相觑时涌现出一股诡异的尴尬。

他到底想给我看些什么?游木真在随手翻开菜单时稍微瞪大了眼睛,望着一连串标着昂贵价格的食物犯了难,又把菜单推回给月永雷欧。心惊胆战地听完月永雷欧点好菜,他想,这一定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月永雷欧从外套口袋拿出随身听,新买的磁带压在底下,已经下午放进去被换成另一个。一团耳机线被他解开,胡乱塞了一边的给游木真,要他把耳朵凑近来一些。

一些细小的声音也被放大,他托着侧着的一边脸,手肘压在冰凉的桌面上,不去留意月永雷欧的视线。空气中漂浮的微尘,让他走神到隔壁桌情侣脸上挂着的笑容,音乐走进了他,仿佛是月永雷欧伸出手要牵着他走进的身旁巷道,用最温柔最平淡的语气,描绘一个无风无雨的阴天,可以把发霉的自己晒一晒。

心忽然放松下来,游木真不由得感到一丝困倦,像是被一片树叶砸到头一样,任凭身体被缓慢暂停播放,然后咔嚓一声倒在地上,沉没在摇篮里,静静地、毫无负担地睡着。他抿唇,压抑住想要打哈欠的欲望,不知道该如何给出月永雷欧想要的答案。

说漂亮话很简单,或许月永雷欧压根就不缺人在他身边吐出追捧话语,不然也不会找他这样一窍不通、看上去对音乐了无兴趣的普通人。

随身听里的音乐戛然而止,刀叉碰撞的声音加入进了餐厅原本播放着的音乐,一段温柔悠扬的爵士插了进来,闷重的声音仿佛方才所听到的乐曲是一场太轻盈的梦。

当他把耳机交还给月永雷欧,拿起刀叉时,心底不合时宜地涌现了这样一句话,“我是不是在哪里听过这段旋律?”

吃完主食以后,他脑海里还在回想那段旋律,然而月永雷欧对此只字未提,仿佛已经从他的表现中获得了答案。

走出餐厅以后就是道别,他从没觉得道别是件难事,却在这上面忽如其来地犯了害羞的病症。两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谁先开口。并肩走出几十步,月永雷欧才摸摸脑袋准备开口,又被游木真抢在前面,昏暗的灯也照不清害羞的神色,他说,谢谢你,月永前辈。

同时转过头张开嘴兑换成说不出口,就着月色他们又沉默地站了一会,仿佛因为吵架受罚站在黑板前。再往前走几十步是静谧的巷口,接往附近的居民区。

我想我度过了一个很好的晚上。游木真还是没有说出口,回到家以后在床上翻起四五六数不清第几个滚的时候才后知后觉有些事情仿佛已经改变,他已经习惯月永雷欧时有时无的存在,就像口袋里的有独特颜色的便签纸,想要他在上面留下几笔自己的痕迹。

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拇指拨动游戏手柄时他这么想,清脆的回弹声比思绪回笼更快,展开了游戏继续的序幕。想不明白……

考完试就快摸到冬假的头,游木真说自己大概还是会在附近打工,如果晚上能找到方便的事情,那么就去打工,不然就待在家里。月永雷欧握着一卷磁带说,“你好忙啊!游君。”

“那月永前辈呢?假期不回家么?”游木真反问他。

“嗯——”月永雷欧摇摇头,“我大概也会待在学校附近。毕竟回家太远了,家人都不在国内,假期又这么短。”

游木真看着月永雷欧熟练地替换磁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盯着手边收银台上背负时间的老时钟,把收到的零钱收进储物柜里,叮地关上了。

一切的发生都叫作偶然,换算成量来计数却不能称作偶尔,和月永雷欧待在书店里是偶然,和月永雷欧一起吃饭是偶然,分享月永雷欧作的曲子是偶然,和月永雷欧一起跨年……大概这也是偶然吧。

短信收到讯息的时候,游木真刚洗完澡,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就在回想刚才和妈妈通过的电话,点开陌生人信息,看了第三眼才反应过来是谁。

[陌生人]:游君~游君~好久不见!为什么最近都不在书店里,哪里都找不到你呀!

[陌生人]:十二月的最后一天你有空吗?要不要来听听我的新作呢,绝对不会让你后悔哦……!

他确实和月永雷欧交换过联系方式,通常以书店见面的形式多,偶尔订下口头承诺的约会,最近为了最后的期末课业忙得昏天黑地,疏于打工,也忘记和月永雷欧提起这件事,毕竟他们并不交融专业教学楼之间的距离跨越了大半个校区,想要打照面也不是件易事。

游木真心里涌起一丝愧意,想必月永雷欧已经去书店找过他好几次,才出此下策发来了信息。他原本下意识要拒绝,脑海里又回想起刚才和母亲的通话,鬼使神差地摁下了一行字,咻地发送出去。

「抱歉,月永前辈。周末我要回老家一趟,再回到东京可能很晚了。如果你有空的话,要不要和我一起……」

呜呜——!太冲动了,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游木真握紧手机,捂住了脸。冰冷屏幕贴在脸颊上,无法掩盖熟透了的颜色,他后知后觉地脸红了,心无助地砰砰乱跳。

这算是第一次他邀请别人参观……不,到他家做客。既希望他答应,又期待他拒绝,是怎么回事呢?游木真,你不是这么冲动的人才对!

手机很快叮地轻响, 弹出对面欣然的回复。

游木真捂着脸,给陌生号码备注上姓名,翻了个身滚上床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红如同涨潮,在他脸上留下潮湿痕迹,一层叠一层。

旧年的末尾来得快,比他设想更早地体味到了深冬的滋味。地铁站前嘈杂,因为担心月永雷欧迷路,游木真索性提前赶在地铁站前等他。

天气冷到寒气扑人,游木真依靠在站口的玻璃屏障边,双手揣在口袋里,目光一遍一遍扫过来路的行人。终于在急匆匆的身影里捕捉到,他想要的那一个。

月永雷欧跑得脸都红扑扑,头发都翘起来,衣服也皱巴巴,他开口就是抱歉:对不起呀,游君!导航指引的方向总是出错,莫名其妙我就迷路了。幸好兜兜转转,我又看见了你!

游木真点点头,并没有责备他的意思,“没关系,安全到这里就好了。”他用手指了指车站的告示牌示意月永雷欧跟上自己进地铁站。

这个时间段的地铁站分外拥挤,背靠背才能够勉强地在车厢内站稳。月永雷欧的手牢牢地拽住中心杆,长长一截头发如同猫尾巴撩过游木真的脸颊,让他涌生一丝痒意。

他们的肩膀紧紧靠在一起,在两三次换乘之后,伴随着拥挤的人浪总算离开了地下,坐上开往乡下的电车,月永雷欧凑过来小声说,“没想到地铁竟然会这么挤,回家真是件不容易的事啊!”

玻璃窗外天气大好,晴朗中晕着淡淡的蓝色调,被多行电线切割成一块块的长条软糕。月永雷欧认真地用手贴着玻璃窗,呼吸出的热气晕成雾,把途径的地面、栏杆、草木,都模糊成色块。

对着挂着店牌的字,游木真在记忆里寻找关于它们的影子,仿佛在那个仰视的世界,都已经被模糊成光,无法更新在如今平视、偶尔俯视的世界里。

他已经太久没回来,同样用好奇的目光凝视着窗外。

下车时人也并不多,他带着没怎么坐过电车月永雷欧顺利出了站。一直折腾到中午街道上也行走着不少人,沥青马路偶尔驶过几辆车,巷口旁的小店门口摆着煮东西用的炉子,暖气飘成有香气的丝带形状往高处扩散。

他们的肚子默契在迈向下一步前发出了咕咕的闷声,同时不好意思地看向对方。

煮物的热气填满软软的纸质包装盒,他们各自端着站在路边把脸凑近都烫疼了舌头,从巷子这头往里走如同延展的食道,一块软糯的萝卜滑向胃袋。

院子外邻居老奶奶杵着拐杖正在晒一小片地方的太阳,懒洋洋地坐在小板椅上往外面看。她缓慢地扫过游木真的脸,露出慈祥的笑容叫出了他的小名。游木真不好意思地笑笑,把她的声音和记忆里的模样重合,问候了几句关于她的近况。

身边的这位是……她把目光对准月永雷欧,面带笑容对上他好奇的目光,自顾自地得到了答案。是小真的哥哥吗?你们很像呢。

游木真把月永雷欧的名字在舌尖旋转了一圈也没好意思说出口,想来对方也并不认识他,于是只好解释是朋友。邻居奶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不知道是否听进去了,只是说,偶尔回家看看也好。放任他们走了。

天气还是冷,用钥匙打开门的时候,近乎有些干涸的冰冻感。踩在并不形状整齐的石头上鞋子摩擦出响声,游木真费了一点功夫才推开了关紧的门。

客厅扑腾出轻飘飘一阵灰,在阳光掉进瞳孔的几米方向里格外显眼,大概是太久没打扫了。游木真扭头去看月永雷欧,邀请对方坐在榻榻米边坐垫的话语只发出了半个音就戛然而止。

院子里那棵树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得如此高大,月永雷欧背对着他,被阳光照得像鲜奶油一般绵软的后脑勺如同树上结下的唯一果实,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始终仰望着树。

游木真轻轻推开窗,从柜子里抱出一堆已经被薄灰包裹的旧物,摊在书桌上。钥匙在哪里呢?还有妈妈所说的相册,其他零七八碎的东西被翻来翻去。游木真从抽屉里翻出小学有自己笔迹的画本,橘子色的太阳和黑色的月亮。这个就不用带回去了。

整理完一圈东西以后,游木真再张望小小的房间,充斥着他幼儿期成长的痕迹。该带走的东西通通塞进书包,他单手拎着包放在客厅榻榻米上,轻手轻脚地往外看。

月永雷欧不知道什么时候两手扶着树,大有要爬上去一探究竟的架势,脸固执地朝着同一个方向。啊,是这个呀。被阳光照得亮晶晶的红色御守,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跟着树到达无法触及的高度了。

太阳挪移到了斜视的高度,月永雷欧的围巾如一撇云歪在肩膀旁边,不安分地勉强圈在上面,整个人如同一支轻飘飘的气球或者小鸟,马上要飞上树枝。

游木真喊他,于是他又落在地面。

“实在抱歉让你等这么久,月永前辈。时间也不早了,你肚子饿吗?我们要不要去吃点东西呢?”

绕到要去吃拉面店的附近某条道两侧早已摆好摊牌,彩色短幅被风吹得摇摆。已经有村民忙于生意,穿着浴衣的青年男女从身旁经过,拎着透明塑料袋。

人渐渐多了起来,月永雷欧好奇地张望四周,在突然亮起的彩灯之下眨眼。隔着拉面店玻璃窗也能看见,天空是夕阳下沉染红的扇台,往远处伸展赤色界面,呼来降下凉意的风。

拉面的热气扑在脸上。游木真解释,今晚大概会有火花大会,因为是跨年呢,外面很热闹。他看月永雷欧停下筷子,隔着往上的雾气看过来,于是接着说下去,你想去看看吗?

等他们跟随人潮来到水边,天已经彻底黑透。误打误撞反而走到了人流稀少的角落,抬起头正好能收视整个天空,毫无遮拦。

周围突然开始倒数,突然升空的烟花盖住了一切呼喊的声音,如一簇盛开的花,无限地撕扯着夜空,亮晶晶如猫咪眼眸。

月永雷欧好像在说些什么,他声音不大,全然被烟花绽放和人群尖叫盖过。游木真把耳朵凑近,只瞥见琥珀色的烟光,如同蜜糖停留在月永雷欧侧脸,为他染上遥远而清澈的绯红。

光在坠落的水面下变深,又在月永雷欧被风吹起的发梢上变浅,最后一点落在眼睫毛,如雪一般蔓延。

他嘴唇颤抖,不小心吐露了真心。

在他人镜头模糊画面里,收获了对方凑近在嘴角一个轻轻的吻。

“我也喜欢你呀,游君。”

气氛稠密,远处音响开始播放抒情音乐。柔软的耳机线被月永雷欧塞进游木真手心,他心神领会塞进右耳,音量被调到最大,月永雷欧的声音走进他耳朵。

如他本人温暖干燥的手心,此刻他们比从前更加无穷、前所未有地接近,烟花被无限分割,填满每一刻称作寂寞的内心。

烟火大会结束以后,他们徒步走回家。穿过繁闹人群后,空气弥漫静寂。沿着道路边侧,他们始终拉着手,磨磨蹭蹭地往前走,仿佛一切都是不真实。

游木真头脑发涨,烟花绽放的轰鸣声还在他耳边继续,仿佛要惑乱他辨别路线的意识。不认识的路的人反而走在前面,然而耳朵已按时红透。

他们不说话,也没有像故事里用那样的眼光对视。唯有耳机线将他们前后紧紧连接,音乐从机器里跑出来,无形转动、磨损的齿轮,我们称之为宿命。

恋爱这件事情其实挺奇怪的。

爱总是在闭口不言之间被贬成最无用的存在,但又能在某一个无法入眠的夜晚共同抵抗最无聊的寂寞,坚持的存在方式和月永雷欧为自作曲独特的起名风格同样无可替代。

幸福廉价,在时代残酷地折磨下又显得无比珍贵。票价高昂的爱情片,为他们提供了两个多钟头的优质睡眠;精心包装的花束,还没来得及送到对方手里,就被遗忘在了长椅边……

幸好他们相爱,因为他们相爱。而暂时无法向众人宣之于口,在所有不言语的时光,彼此无意间交互的目光,不算作虚度,也有了理由。

礼堂里钢琴弹奏的声音独特于其他的时刻,足够吸引月永雷欧所有吸引力。一场预备毕业生的音乐展演拉开了三月的序幕。月永雷欧安安静静地坐在观众席,神情严肃仿佛他才是台上按动琴键的演奏者。

“他本来也应该在上面弹奏着曲目。”游木真望着他的侧脸,隐隐约约读出了失落,“无论是哪一首,只要是他,一定、一定能够拨动所有人的心。”

直到所有曲目结束,他们追随人潮走出音乐厅,月永雷欧也没有回过神来,只是呆呆地默默紧跟着他。

在想些什么呢?游木真打开手机屏幕,熟练地领着神游月永雷欧穿过人群,往小区走。打开门才发现忘记关灯,两个人钻进厨房翻出冰箱里剩余的食材决定明天得去超市走一趟。

两个食物下沉过水平线的碗象征着聊天的开端,面对面坐能够达到情绪最佳利用率,连对方的心里话都方便窥探个清楚。

游木真把筷子放在桌面上,挑起了话头,“新学期以后,我也升入大三了。”他瞥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还没有指到该下楼散步的时间点。

嗯……月永雷欧慢吞吞把最后一口饭咽下,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纸巾,装作尚且在思考的样子。游木真叹了口气,转身把碗筷送进水池,用抹布擦拭碗,声音在冲水声中若隐若现,“待会要出门散散心吗?月永前辈最近是不是太辛苦了,偶尔也要放松一下吧。”

月永雷欧是种难以驯养的动物,情绪挂在脸上,精力充沛,只要一疲惫就格外黏人。更何况是处于毕业论文期间的月永雷欧,时间显得极其不够,一天恨不得掰成两半用,白天用来攻克毕业论文,晚上用来作曲,中指都磨出了薄茧。

换句话说,把镜子里嘴向下撇,一脸疲态的月永雷欧放在床上,任凭游木真在他的手心画下什么引诱符号,都无法开启几个月前胡乱翻滚、压坏一张床的魔法阵。

与之相反,低他一年级的游木真显得十分清闲,还没到毕业关头,只上专业课,选修课能不选则不选,多余的时间就拿来兼职,外加陪伴自己蔫巴的男朋友。

图书馆门口走出大量为未来去处为难的毕业生,游木真拎着刚做好的便当探进图书馆,放在月永雷欧受累到呜呜吹气的笔记本电脑边。

“该吃饭啦。”他放低声音,用手指去抚摸雷欧乱糟糟的辫子。

饭盒被一层层打开,图书馆休息区同样有共同用餐的伙伴、情侣,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游木真把布袋里的餐具递给他,“最近我得回家住,家里人结束了一个多月的长期出差。你一个人没关系吧?月永前辈。”

啊,游木真咬了咬嘴唇,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明明对方之前也是独自在异国他乡生存得好好的。不过月永雷欧没有过分在意,摇摇头表示没关系,拿起餐具就开始享用游木真下课后跑去打包的食物。

再度反应过来已经足足有三、四天没有联系过对方,游木真握着手机回看到聊天记录还停留在白色气泡的已读,后知后觉想:这算不算冷战?

决定未来是件很麻烦的事。他走在回家的路上,边走边想,还是把手机塞回口袋,想起对方身上淡淡的咖啡味和两轮黑眼圈,选择不打扰。

重新联系的时间比他想象来得更快。作为社团骨干级别人物(原大四的社干都忙于毕业,无暇顾及),他被委以重任抱着装有代代传承的社团遗物,交给好不容易新招纳进的社员。穿过暖色连廊就是他们约定好的地点,再转一个弯就能到达门口。

月永雷欧正背对着他身体微微探出窗外,在讲电话。走廊狭窄,光线把侧脸照得很清楚,看起来是不太愉快的通话,让他眉毛连眼都皱成废纸团。游木真原本不愿窥探他的隐私,只好退后几步,偷偷盯着他深吸又吐出的白汽。

进退两难啊,游木真叹气。不知道为什么要像窥探者一样藏在墙边,说不定默默经过也不会被发现,但是他们这么久没见面……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点想念月永雷欧,想念他的声音,想念他的笑容,想念他的拥抱,或许不是有点,而是非常非常吧。

正当走廊久久未曾发出声音时,他以为对方已经离开。于是探出头,恰好对上无意偏头投射过来的目光。

“游君。”没想到是月永雷欧先开了口。

于是他们重新回到月永雷欧租住的公寓。这里比十天半月前要想象得更乱,桌上还放着忘记丢掉的方便面包装袋,撕碎的调料包倾洒出各色的弧线。

月永雷欧尴尬地抓抓头发,给游木真腾出一块能够坐的地方,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弱了起来,“抱歉啊,游君。最近实在是太忙了,家里乱糟糟的。”

他褶皱的衣领和浓重的黑眼圈确实有几分说服力,连带游木真的声音也放低,“没关系的,我知道前辈很忙。”

他们默契地没有提及几天不联系的事情,月永雷欧用手指绞着衣角,几乎快要形成一个纠结的漩涡。游木真总感觉他想要说些什么,沙发上随意叠放的乐谱多得一只手数不过来。

已经酝酿好的说辞,沉淀在他心脏的两个胸腔。如果留在这里,我会一直陪伴你,如果离开这里,我会一直祝福你。游木真等待他的抉择,静静地聆听关于命运谱写的路。

“我打算留在日本,考作曲系的研究生。”

月永雷欧停顿了片刻,继续说,“以后大概不会继续住在这边,距离有些远。生活也许会就此充满不同呢。”

他故意挤出一个天真的笑容,就像是小孩子要违背父母的意愿,去舔舐难以获得的糖块。这究竟是甜,还是苦?游木真迎上他的笑容,“那真是太好了。我发自内心地为前辈感到高兴……不论何时都能如所想勇敢地去做,而这就是你,对我而言独一无二。”

“换句话说,或许正因如此我才最爱你。”

整个上半年他们几乎都在忙碌中度过,游木真忙着寻找工作,月永雷欧忙着准备初试作品集和毕业论文的撰写,两个人难以见面,短暂的时间堆积在手机里,隔着真空的音腔,来去自由的讯息,嗡嗡回响着思念。

一直到九月份,时间才算是稍微松散下来,如同被挤压过分的塑装棉花糖,“砰”地失去了休闲的弹性。等待月永雷欧面试完的第三次见面,他们一起决定了一件大事。

同居。

游木真躺在月永雷欧右手边的沙发上,就像是询问他晚饭该吃些什么一样说了出口。月永雷欧琢磨手机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扭过头来看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对方似乎无所谓的表情,张大了嘴巴。

于是这件事就很快被敲定了。

零碎的约会时间转变为看房,热衷于窝在家自娱自乐的两个人钻进介于两所大学中心的房区,学着签下为期两年的租房合同,在今年十月份以后生效。

游木真以实习与朋友合租的名义从家里搬出来,帮助他搬家的月永雷欧抱着装着零碎杂物的乐呵呵地跟着上了电梯,第一次来到他原本的家。

游木真的妈妈并不在家,写了字的纸条贴在游木真微掩的房门,嘱咐他带上些必要的东西就好,其余可以在附近便利店购买。结果收来收去,一定要带走的也就装满了一个书包、一个纸箱。

这些东西一起填满了新租的家。刚开始用这个词称呼时新租房时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涌起奇妙的害羞,当手机时间无限接近于该吃饭的时间,充当提示一样的铃音在心头回响几下,仿佛是新婚爱侣一般(双方不知情的同学/朋友是这么形容的,明明只是室友吧!)。

不为感情辩解什么,也不渴望别人去理解。那么就以室友的身份活下去好了,也不错嘛。不仅是室友,还是挚友呢!

听见月永雷欧再次重申他在朋友们面前的主张游木真还是笑了,就像是家人一样住在一起也很好啊。

更何况租房足够宽敞,可以为他们提供不打扰彼此的自由空间。但柔软的床榻总是共享的,两个房间里的某张幸运床铺会被随机选中作为今晚两个人的栖息地,反正都乱糟糟的充斥着彼此的气味,也就不分你我了。

继月永雷欧读研究生的第二年,游木真也顺利毕业,成为东京的社畜一员。虽然早已习惯这种日常的疲倦感,可实实在在地成为社畜一员以后,还是让他有些坚持不住。

对比时常出入教学楼的月永雷欧,神出鬼没地拿起一叠厚厚的乐谱,在家里播放着从未听过的新曲,意气风发的程度简直到达了游木真认识他以后的小高峰。

当然,努力被工作剥削同时也换来了升职。

被举起的果汁杯在居酒屋的歌声中摇摇晃晃地碰了一下,碳酸气泡都要从玻璃杯里溢出来,他们相视微笑对饮。

“啊哈哈游君,恭喜你啊!”

“月永前辈……我只是成为了正式员工而已啊!”游木真眼睛底下淡淡的黑眼圈也轻轻地鼓起来,和他翘起的嘴角一样,昭示着愉悦的情绪。

月永雷欧把手指放在眼睛底下,惯用那种很夸张的语气,“欸——可是你的黑眼圈有这么——大!一定是太久没有休息好了。”

从居酒屋走出来以后天微微泛着粉,十二月的天气还算不错,月永雷欧脖子上围着游木真收到的社团毕业礼物,长度足以把两个人绑在一起,在月永雷欧的盛情邀请之下,他还是拒绝这过分热情的请求。

继续走完一个街道,游木真把嘴唇凑到月永雷欧耳边,声音轻轻柔柔,“前辈,今晚要不要一起睡?”

一起睡这件事似乎成为同居的默认选项,只是近日来游木真加班得过于频繁,洗完澡就面露疲态,有时不等月永雷欧把曲谱填满,亮着灯的床就已经躺上一个睡衣还没穿暖的轮廓,胸脯起伏,睡颜香甜。他只好替对方捻好被角,悄悄又钻回自己房间。

不过这样也好。躺在一张床上总避免不了肢体接触,柔软的背部、温热的手心、湿漉漉的嘴唇,只要稍微相接过久,就容易摩擦生热,点燃熊熊火焰。眼神稍微一对上,他眼里的绿就能烧进游木真的绿里,一汪碧水等着一弯柳叶来垂怜,在他们身上烧起生机勃勃的火焰。

离开校园以后游木真体力更差,身体承受不住月永雷欧的灵感大爆发,勉勉强强地容纳几次情欲以后索性万事不管地昏睡过去,留月永雷欧收拾一塌糊涂的床单。

灵感飞走可是非常不妙的事情!我的大脑可不是无限容量的储存器啊!说罢,月永雷欧便把乐谱和水性笔通通摆满两个床头柜,和套一样顺手打结丢进垃圾桶的动作一样流畅地扯出一张干净的谱纸开始宣泄自己因为情欲高涨的创作欲。

我真是个天才啊!他边笑着,边亲吻因为剧烈冲撞而发抖的脊背,自由自在地用水性笔洋洋洒洒把五线谱都填满,腾不出手来索性直接在翘起的臀部上画下自己专属的符号,然而承受不住这些的游君只会嗔怪地埋在枕头里呜咽,纤细的手指把床单都揪乱。

当时同居一周后两人发现某些用品上花费太多以后,信誓旦旦地说好要克制,结果三天、一周、两个月、快半年才慢慢地降低频率,习惯了只是感受对方的体温而不做些什么。

床头柜里的存货好像还是月中的,又到了一年的末尾。游木真乘坐电梯时紧紧握着月永雷欧干燥的手心这么想。

一打开家门恰巧忘记关上窗户的天空,映照出烟花的形状,距离有些遥远,发光的轮廓是小小的一簇接一簇。他们默契地凑在阳台上,或许不约而同地想起当年一起看过的那一场烟花坠落时的余光,如同星体路过的轨道,无穷地、无穷地把爱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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