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一个漫长、艰难、令人精疲力竭的秘密任务和一段不知多久的碰到枕头就昏死过去的沉睡之后，Sirius被猫头鹰拼命敲啄窗户的“笃笃”声惊醒。
他痛苦地睁开眼睛看向窗外，一只有着和主人的头发一样凌乱的羽毛的黄褐色猫头鹰带着脚上大大小小的四五封邮件，正疯狂地撞击着脆弱的公寓窗户。
“嗨……女士……”他嘟哝着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窗户放那位不知道在屋外被关了多久的可怜姑娘进来，而它几乎是将那一堆包裹和信砸到他头上的，“好了好了，对不起，我困死了……”Sirius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道歉，弯下腰拾起来散落一地的邮件。
从落款的时间可以看出，James这段时间给他寄了不止一次信，他挑出最近的那一封拆开，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世界上最最最忙的Padfoot：
我不知道Dumbledore又派你去执行什么任务了但——说真的，半个月！我送出去的猫头鹰每次都带着原封不动的包裹回来！我真不应该同意和你拆组！你知道我这几天都是抱着双面镜入睡的吗？就怕你哪天突然恢复记忆想起自己还有一个老朋友正守在家里盼望你的回电。
看到这里Sirius忍不住笑了一下，他想要直接用双面镜呼唤对方，却想起镜子被放在隔壁书房的抽屉里，只能作罢。Sirius继续往下看去：
今天放出这只猫头鹰时，我告诉它如果找不到你就不要回来，因为我真的没有时间继续耽搁，必须尽快告诉你这个消息——
Sirius，我要结婚了，日期就定在这个月底。
以及，你能不能抽出一天时间来当我的伴郎？
十万火急，请尽快回复。
Sirius盯着那张纸呆愣了片刻，直到那些混乱的字母在他的视线里重新排列成文字。
结婚-将要、
伴郎、
月底、日期、
James……
结婚。
他猛地摇晃了一下，伸手扶住床沿才没有跌倒。
等到他重新找回自己的大脑时，James的脸正好出现在镜子的对面。我在干什么？Sirius一时间不知所措。
James却已经大声喊起来：“感谢梅林！你终于出现了！我还以为我们的Padfoot失踪了呢！”他看上去像是刚刚从房子的哪个角落里冲过来，头发比平时更乱了，眼睛也没戴好，James做了个鬼脸，怪声怪气地说，“什么任务做了这么久？是时候承认没有我你真的不行了？”
然而这熟悉的语气让Sirius逐渐冷静下来，“别太自信了James！”他自然而然地笑起来，“在摆脱了你尽拖后腿的捣乱后，我的效率比以前更高！”
“撒谎！”James指着镜子假装抗议，很快也跟着笑了，“好了，让我们先翻过这一页——你收到我的邮件了吗？”
Sirius的笑容逐渐收敛，他谨慎控制着脸上的表情，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哦，当然……我收到了……我，”Sirius停顿了一下，目光飞快地转开一瞬，“你怎么这么晚才告诉我？这个月底……我们只有——呃……五天时间了，你怎么……”
“事实上，两天。”James打断了他，“后天是这个月最后一个周日，这是我们最终决定的日期。”
Sirius张大嘴巴，“后天？”
“没错。”James点了点头，“嘿，别这个表情，看上去有些傻。”他揶揄道，“我可是大半个月前就通知你了。”
“我没……”Sirius看着镜子，再次慌乱起来，“我一直在出任务……我没有……”他不停地眨眼，双手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拧成一团，“James，我真的……这太突然了，我完全……”
“别紧张，Si，放松，”James看出他的焦躁不安，微笑着安抚道，“说实话，就因为一直联系不上你，我和Lily甚至考虑过要不要推迟婚礼——幸好，最后还是赶上了。”
不，这不幸运，对我来说。Sirius把这句话吞回肚子里，“为什么你们这么……快——我是说，做出决定？我们才刚毕业……”
“快半年了，离开学校。”James说，“没什么原因，就是有一天突然，想到这个——我说‘嘿Lily，想不想看到一些让人高兴的事发生？’而她说‘当然。’——就是心血来潮，你懂的。”
“Pads，你有没有想过做出一些改变。”James提起这个话题的语气就像平时提起一个恶作剧的点子一样轻松随意。
“什么？”Sirius转头看向他。
“比如，关系——”James冲他笑了一下，“我爱你。”
“心血来潮，”Sirius喃喃重复道，“像我们每次做的那样。”
“你是……”Sirius张开嘴，喉咙发干，“这不好笑，James……你是认真地在说还是只是——心血来潮的玩笑？”
James看了他一会，突然爆发出大笑，“好吧，别介意。只是开个玩笑。”
James隔着镜子给了他一个默契的虚空击掌，“对！就像我们每次做的那样。”
又过了一会，Sirius还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James有些奇怪地开口问道，“怎么了？你看上去精神不太好。”
“不！”Sirius恍然回神，勉强笑了一下，“没有，我只是有些太累了……”
“艰苦的工作。”James十分感同身受，“但我还挺怀念的。”
“你之后不回来工作吗？”Sirius问。
“我会的，”James回答道，“但，Lily和我正在讨论要不要孩子……如果，你知道的，我们可能会缺席一段时间。”
“孩子？”Sirius再次重复，或许是今天受到的冲击已经足够多，他并没有表现得像自己担心的那样不得体。
“只是在选项中。况且，”James停顿了一下，对着Sirius挤了挤眼睛，说，“在你成为我孩子的教父之前，你必须先当我的伴郎！”
“你要提前一天过来吗？或者婚礼当天？”James继续说着，“我们准备得差不多了，食物、场地、道具、服装……”
“我现在就过来。”Sirius说。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任务结束很累，可以休息一天再……”
“我现在就过来。”Sirius再次打断他。
+ + +
戈德里克谷。
Potter家的院子里摆满了用保鲜咒封好的鲜花和许多彩色的丝带与气球，被请来装点现场的仙子们正停在灌木从的枝桠间休息和梳理翅膀。
Sirius刚刚从幻影显形后站稳脚跟，就见到站在大门口与人核对婚礼菜单的Remus Lupin，对方抬头时正好也看向他。“嗨，Sirius，”Remus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差点以为这场婚礼举办不了了，James前两天还在嚷嚷着发誓说如果你不能来他就不结婚。”
“一切看起来都很完美。”Sirius微笑着说。
“太完美了，”Remus感叹道，“谁能想到James会是第一个结婚的？哦，我知道他们在学校里就，怎么说，爱得疯狂，但，”他耸了耸肩膀，“那可是James，你想象过这个吗？”
“没有。”Sirius诚实地回答。
“那就是了。”Remus道，“好了，你快进屋去吧。”
屋子里也是一片忙乱的景象。
成堆的精美碗碟摞在餐厅的长桌上，昂贵的银质刀叉被堆在一个个藤编框里，还有各种摆设和灯泡……
这里将要举办婚礼——这个概念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浮现在Sirius的脑子里。
“Sirius！”Lily惊喜的声音从房间的另一端传来，很快来到他的面前，女孩的红发高高挽起，装饰着洁白的百合花，玫瑰色的嘴唇和翡翠一般的眼睛让她白皙的脸庞熠熠生辉，“你终于来了！我正在试新娘妆——你一会有空吗？”
“哦，放过他吧，Lils！”James也走出来了，穿着笔挺的黑色的西装，“Padfoot才刚结束任务回来。要去我房间里睡一会吗？”他问Sirius。
“我没事，”Sirius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她们想让你一起去看后天的礼服。”James回答。
“因为James的看法并不具有说服力。”Lily在一旁补充道，“在婚礼当天正式穿上它之前，我需要听到一些可靠的建议。”
“听听，”James不满地说，“明明我才是新郎，我的意见还不能代表一切吗？”
“不，”Sirius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坦诚地说，Prongs，你不但需要被剥夺对婚纱的发言权，也应该包括你自己的那套——如果不想让婚礼变成灾难的话。”
“这是诽谤！”James大声反驳道。
Sirius歪着脑袋取笑他，“我们都知道不是。”
“好吧，”Lily适时插入了他们的对话，“我们为什么不一起去呢？先生们，以及姑娘们。”
Marlene Mckinnon和Mary Macdonald是Lily的伴娘，当女孩们进入更衣间换衣服时，Sirius向James确认，“你们打算举办一个完全麻瓜的婚礼？”
“一半一半，”James回答他，“我们也安排了穿着巫师袍拍照。”
“我以为你会更喜欢麻瓜风格。”Sirius说。
“我是，”James无奈地摊开手，“但，Lily的父母对巫师很感兴趣，他们想要看到一些不一样的。”
“听上去仿佛做出了很大的牺牲。”Sirius朝他眨了眨眼。
James哈哈大笑，“只是一点！”
说笑间，Marlene先一步掀开帘子。
“新娘礼服太难穿了，”她抱怨道，“Mary正在试着帮Lily系上所有的带子。她们让我先出来给你们看看伴娘服。”
那是一条珊瑚色的鱼尾裙，在裙摆的边缘点缀着一些亮片和花纹。
“很漂亮，”James鼓掌道，“我得说麻瓜女孩比我们幸运得多，各式各样的裙子——而我们只有千篇一律的巫师袍。”
“我们打算在婚礼当天涂淡金色的指甲，”Marlene高兴地说，“你们觉得会合适吗？”
“绝对合适。”James说。
但Sirius却摇了摇头，“你都没见过怎么知道合适？为什么不把整套都展现出来呢？”
“哦，因为今天我们恰好没有淡金色的指甲油，”Marlene说，“只能想象一下了。”
“这有什么问题？”Sirius挑起眉毛，“你忘了我们可是巫师——”
“Sirius，这里是麻瓜街区……”James劝阻了一句。
但已经来不及了，Sirius抽出魔杖轻轻挥舞了一下，在一脸来不及反应的Marlene面前，他给自己换上了一模一样的伴娘裙——稍微修改了一下裙摆开叉口的位置和去除过多的装饰物，金色的指甲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怎么样？”他问。
“很漂亮……”Marlene愣愣地看着他，“但是……”
“我是不是更适合去当伴娘？”Sirius转了个身面向James，他看上去同样看呆了。
“我可不能让你当伴娘，”Lily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着些揶揄的笑意，“你会把姑娘们风头抢光的，Sirius。”
Sirius重新转回去看她，新娘在伴娘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走下台阶，白色的纱裙重重叠叠垂到地上，蕾丝系带缠绕着过她洁白的臂膀和背脊。
“你是最美的，亲爱的。”James轻快地走上前牵起Lily的手，在那张微笑的红唇上印下一个吻。
“好吧，我错了，我撒谎了，”James和Sirius面对面坐在Potter家院子里那颗巨大的苹果树下，他看着对方的眼睛说，“我就是爱你，你能不能考虑一下这个？”
一股细微的战栗从Sirius的心底传到指尖，他下意识地转开眼睛，“不是另一个玩笑？”
“不是，”James牵起他的手，神情那么认真，“我害怕被你拒绝，Si，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害怕说出这句话会破坏我们的关系。”
“但你说了。”Sirius低声说，他的目光落到James身后，透过窗户可以看到Potter家的厨房和餐厅，快到午餐的时间了，Euphemia和Fleamont正在里面忙碌着。
“我说了，”James移动了一下，头发乱蓬蓬的脑袋挡住了他的视线，“看着我，Sirius，给我一个答复。”
“我们……”Sirius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那双透明的灰眼睛，“我觉得我们仍然太过年轻……我们……”
“所以，这是拒绝吗？”James轻声问道。
“我只是……”Sirius感到呼吸困难，他的手在发抖，尽管James将它们紧紧握住，“我不知道……我……”
“好了好了，嘘-嘘-”James将他拉进怀里，用安抚的语气说道，“我吓到你了对吗？——忘了它吧，什么都没有发生……”
“能不能递给我一些盘子？”Remus的声音打断了Sirius的回忆，他连忙将目光从窗外的苹果树下收回来——在那里，James和Lily正互相牵着手说笑。
“给。”他将一只苹果递到了对方手中。
Remus回给他一个无奈的笑容，“Sirius，如果你真的累到无法集中注意力，为什么不找个房间睡一觉呢？没有人会责怪你的。”
“我没有！”Sirius下意识地反驳，“我只是……”他一时语塞。
“感到有些失落？”Remus倒是帮他接了下来，“这很正常，每个人都知道你和James是拆不开的一对，但——谁让你上学的时候不好好努力呢？”他调侃道，“不然后天你就能和他一起举行婚礼了。”
Sirius震惊地看着他。
“你怎么这副表情？”Remus反倒被他脸上的神情吓了一跳，“我说错什么了吗？如果你把上学时捣乱胡闹的时间分出一点来交个女朋友——说起来，James也没怎么缺席你们的恶作剧，怎么他就有时间谈恋爱？”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他。”Sirius重新低下头。
“你还是去休息一下吧，”Remus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把自己累垮了，明天晚上还有单身之夜呢。James特意留到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