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德霍格x洁洁云 索菲亚x钟表师
冷门到不存在的CP
八百年退坑之际写的故事，表示爱过。
时间发生在尼德霍格造反前不久，在霍哥的角度讲述了一下索菲亚和霸总钟表师不得不说的二三事。瓦西里耶维奇是我瞎写的索菲亚家的庄园的名字，剧中剧是安徒生写的《坚定而锡兵》，角色名字也是我瞎掰的。



        十二月剧团的舞剧开场四十分钟前，有一辆外表漆黑，看起来普通的四驾黑马拉的马车悄悄地出现在雪后人烟稀少的街上，充满经验的车夫一眼就能看出这驾马车的不寻常之处——从车轴的响声到车轮在雪地上留下的车辙来看，这驾车的重量远远超出正常的车辆。四驾马车的车夫用高高的大衣领挡住脸，无论如何都看不出年龄，只有几缕银灰的头发被冷风从黑色的帽檐下拽出来，像腐朽的破布一样飘在鬓角。车夫没有像常人预想的那样将马车停在剧场门前，他驾着马车走过剧场的大门，路过两个路口，偷偷地转了个弯驶往剧场后门去了。
         车夫停下马车习惯性的四处张望，确认周遭无人后，恭恭敬敬地打开车门将他的主人请下来。剧场的后门随即敞开，剧团团长主人安德鲁先生和剧场主人西德尼先生一起出来，向马车弯下腰行礼。门框上堆积的雪花掉下来小小的几簇，落在安德鲁先生的衣领里化成水，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淌。他咬咬牙，不让自己失态。
先从马车上下来的是一位红头发红眼珠的美丽姑娘。她冷着脸挺直着身体，有些僵硬地捏着裙摆上的蕾丝，向着前来迎接的人行了一个不耐烦的礼，然后等在一旁。
这身华丽的礼服仿佛让她浑身不自在。和莉莉斯的华丽礼服相比，北地的军装显然更适合她。
        “她是大臣的副官，奥杰卡小姐”西德尼先生悄悄地对安德鲁先生说道，“一直由她负责大臣的安全。”
        莉莉斯王国的摄政大臣尼德霍格披着狐裘的大衣，带着温热的笑容踩在剧场后门小巷新下的雪地上。他的秘书，洁洁云小姐跟着他从马车里钻出来，冷不丁下脚一滑就落在了尼德霍格的怀里。冷风扫过，旋即吹红了这位娇花般柔弱小姐的鼻头和脸颊。男人大衣领上的毛发在寒风中柔软的摆动，他柔声叮嘱她小心一点，然后牵起她的手从后门进入，与迎接他的人寒暄几句后登上了剧场左侧前往楼上包厢的楼梯。
         大陆最美丽的舞者索菲亚小姐是十二月剧团的台柱，信鸽王国最珍贵的舞裙星之海是索菲亚小姐的所有物。索菲亚用曼妙的舞姿征服了无数观众，星之海也因为索菲亚的存在重新绽放光芒，如此盛名让慕名而来的人更加趋之若鹜。十二月剧团的舞剧首演总是一票难求，特别是最为昂贵的，在剧院二楼的特等包厢。剧团团长是个精明的人，这样好位置的包厢，总要留给像尼德霍格这样有身份的尊贵客人。
        尼德霍格的包厢在二楼中央偏左，那里是观赏舞剧的最佳位置，能轻易俯瞰到舞台上的全貌。尼德霍格拉着洁洁云小姐入座，微笑着听洁洁云小姐讲述今天即将表演的舞剧的内容，并且恰到好处地提一二个聪明的问题。
        包厢里气氛正好，洁洁云享受着来之不易的二人空间，丝毫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而尼德霍格这边则有些心不在焉，眼睛不时瞟向其他地方——洁洁云小姐却毫无发觉。楼下的座位渐渐都坐满了，剧团团长先生宣读了剧场注意事项，然后舞剧开始，舞台上的幕布伴着音乐声徐徐拉开，镁光灯下群舞们纷纷登场。洁洁云快乐的像个小动物，她弯着嘴角，眼睛里充满期待。尼德霍格给她递过望远镜，宠溺的眼神停在她的脸上，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内自己仿佛普通男人一般的举动拨动他心底的异样。他撇下心无旁骛观赏演出的女孩，独自一人静悄悄退出了包厢。
          舞剧正在进行，没有人注意到这位尊贵的客人踏上了通往顶层的楼梯。剧场顶层角落里有一个不起眼的包厢，这个包厢在剧场最高的四楼，对于关看舞剧并非最佳位置，但是能对剧场内一切一眼望去就了如指掌。刚才驾着马车银灰色头发的男人正在那里等待着尼德霍格。此时才能看到他是个宽肩细腰精壮的年轻人，有一双和他的头发一样颜色的银灰色的眼睛，带有十足的北方血统。他按部就班的架起枪，准备好绳索，铁链。
        “灰影，准备的怎么样了？”尼德霍格径直走进去。
        名叫灰影的年轻人低头回答：“主人，一切准备就绪，奥杰卡已经就位了。”
尼德霍格满意的点点头，一派闲散的坐下，托着下巴往处在他下方舞台上看：“那么，让我观赏一会儿，这位最美的舞者最后的表演吧。”
光辉之下，索菲亚小姐像是一朵正在绽放的美丽的花，她伸展着腰肢，紫色的舞裙包裹她的身体，当她动起来，星星在她的发间和裙摆上闪闪发光。
         她变成尸体也会很美丽吧，尼德霍格想。这么美丽的人，这么美丽的东西，是他想要的。美丽的东西本就会招致掠夺，本就是用来毁掉的。尼德霍格今日并非为观赏演出而驾临剧场，而是为掠夺而来。这个心有虎狼的男人的目标向来都是稀世珍宝，或杀，或抢，或掠夺，或屠戮，或牵连无辜。为了成就一番事业，就要伴随牺牲和鲜血。他背叛了自己的原本的国家，只因他想要，只因他需要，没有什么是他为了顾及什么而做不到。
         按照尼德霍格的原计划，片刻后剧场就会陷入一片漆黑，舞台上的脚手架会因为哪里的松动掉向地面发出巨响，后台也会冒出火光，在现场观众的惊叫和混乱中，美丽的索菲亚会因意外而被牵拉脚手架的铁索缠住脖子，不幸地、可怜地悬在舞台中央却一声求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顷刻间变成一具美丽的尸体。这一切做的看起来会像一场可悲地意外，而星之海也会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成为尼德霍格的囊中之物。
        毫不意外，剧场内的灯全部熄灭，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台下观众开始不安起来，掀起一阵小小的骚动。尼德霍格听到剧场主人西德尼先生大声安抚着观众，并保证很快就会恢复正常，然而，他却未等到重物掉落的声音。
这不对。
        当他刚要想要问自己的副官奥杰卡小姐去了哪儿，为什么没有按照计划行事，有陌生的气息忽然出现在这个包厢里。
        “主人请小心。”他忠实的仆人灰影将枪口转向他们身后，指尖一动却怎么都扣不动扳机。灰影强行用力扣下扳机，一声轻微的响声，他手上忽然一轻——枪碎成了好几截，烂了的零件掉在地上，然后是来自手上的剧痛从指尖、手掌、手背传到身体里，让他忍不住抽气。他现在暂时看不见任何东西，不知道自己的手到底伤在了哪里。
        尼德霍格制止想要扑上去的灰影，呆在原地等到眼睛适应了黑暗，他终于能看到一些周围的状况。借着房间中应急灯发出阴惨惨的光，尼德霍格发现有一个人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徒然出现在他们身后。那是个男人，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用不着看他的面容，只凭这样的轮廓，这样的气息，就足够能辨认出他是谁了。尼德霍格震惊之余，只觉得自己的面部忍不住的抽动，居然硬生生拧出了笑容：
        “我竟然从不知道有这样的大人物在这里，亡灵钟表师，别来无恙？”
        高傲如尼德霍格也不得不和这位大人物寒暄，多年前他曾经在北部王国的钟楼见过这个男人。可这个坐在轮椅上的人并不想和他聊天。钟表师沉默着，片刻功夫剧场就恢复了光亮，然后他从背后拎出一个女人推向尼德霍格脚下。尼德霍格低头看去，他的副官奥杰卡小姐倒在他的脚边。奥杰卡红色的长发摊在地上，艰难的抬头看向尼德霍格：她的嘴里塞着挤压成一团的钟表零件，身体被整齐的铜丝绑住，手臂被扭在身后，看样子明显脱臼了，却没有什么外伤。这个空档，西德尼先生站在舞台上向观众致歉，会场很快恢复了秩序，音乐重新响起，舞剧继续进行。
        “呜呜……”奥杰卡发出痛苦不堪的呜咽。一旁的灰影的右手已然血肉模糊，手掌上全是血，指甲也翻了起来，鲜血大滴大滴的落到猩红色的地毯上，然后渗了进去。
        对方从打照面开始没有打算客客气气，看来自己这一趟注定是要空手而归了。尼德霍格撤去挂在脸上虚伪笑容，毫不避讳对上男人的眼睛，努力看清他的模样：这个男人的眼睛还是那么坚毅，只是打扮与从前不同了，卷曲的长发随意地束缚在脑后，上半身挺拔，腿上用厚厚的毯子遮挡着萎缩无力的双腿。尼德霍格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神秘的亡灵钟表师会出现在这里，这位了不起的人物是信鸽王国的天才，早在十年前就随着倒塌的圣维拉教堂而消失，十年没有人再见过他。尼德霍格冷静应对，身为军人他从不藐视自己的对手，更何况，他面对的是一个无比强大的人。
         尼德霍格听到那个男人说道：“我不想动粗。离开吧，在这里你毫无胜算。”
“……”尼德霍格有些不明所以。他不明白究竟为何亡灵会出现在这里，并且与他为敌，两人明明毫无交集——他盯着亡灵看了一会儿，在猜测什么。
        “价值连城的珠宝盒‘刀锋圆舞’之所以被送给了瓦西里耶维奇庄园，并非被盗，而是是由你授意的，是吗？”他早就应该想到，索菲亚小姐是信鸽王国瓦西里耶维奇家族的下一任家主，他有除掉她的想法是蓄谋已久的。但是，他忘记了，除非这个男人自愿，否则集他所有精湛技艺于一身的“刀锋之舞”，怎么会轻易的被瓦西里耶维奇家族所持有呢？原来两家早就交好了么？可是——
        轮椅上的男人根本不做任何解答。仿佛他会操纵什么魔法一样，他都不需要动手就划开了尼德霍格的手套，让尼德霍格停止妄图悄悄拔枪的动作。
        “您不会认为，重伤了我的部下，就能迫使我放弃我的目标吗？”尼德霍格问道。
亡灵保持沉默不予置评，只示意他往观众席上看，并且答非所问：“我从未杀过人，也不想对柔弱的女人动手，可我从不介意弄脏我的手。”
         洁洁云！尼德霍格握紧手心的冷汗，剧场二楼的洁洁云心无旁骛欣赏舞剧，在她身后闪过了半张脸——提线人偶的面孔，玩偶悄无声息的贴在毫无防备的女孩的身后，向尼德霍格打招呼一样挥了挥自己的利刃做成的手——尖锐的刀可以轻轻松松的划开女孩的喉咙，或刺穿她的身体。
       他想起昔日这个男人脸上桀骜的表情，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此隐姓埋名，弄脏自己的手也在所不惜？
       顺着洁洁云的目光凝视舞台上索菲亚，尼德霍格莫名想起方才洁洁云对自己讲述这部舞剧的内容：玩具盒中跛脚的锡制士兵提尼爱上了八音盒中翩翩起舞的芭蕾伶娜艾莉莎，穿着美丽舞裙的女孩融化了他心中的坚冰，他因为残缺的身体被天真的孩子们抛弃，当他历尽千辛万苦回到原来的主人家，想再看看心爱的姑娘起舞时，被孩子扔进了火炉，艾莉莎也伴随他跳进火炉，最后两个人化成了一颗心型的锡块。
        “多么悲伤的故事啊……”尼德霍格装作绝非故意似的说道，“我曾经见过艾莉莎，在就莉莉斯王都的钟楼教堂，她说，她在寻找她的提尼。”
他当然是撒谎的，毕竟他是那么一个精明聪慧到可以令人无比厌恶的男人。在舞台上翩翩起舞的艾莉莎彼时从未明确的告知他自己在寻找什么——可是多么可悲，提尼明明那样的迷恋艾莉莎，从见到她的第一面就爱恋着她，可是啊，可是他爱着的是一位翩翩起舞的舞者，可是他连站起来陪她完成一支舞都做不到，永远都做不到。明明只是咫尺之间，对他来说永远都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尼德霍格回头，男人已经消失了在了包厢，只留下冷冰冰的话语。
           “带上你的人，滚吧，滚出这个国家。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尼德霍格重拾温热的微笑，说：“还请您允许我陪伴我的女士看完这一场舞剧。”
          他当然不会天真的认为亡灵会对他有任何回应。尼德霍格示意灰影关照奥杰卡，自己踱步走出包厢，回到了二楼洁洁云的身边。洁洁云的反应也和平日一样，乖巧可爱的迎接他回来。舞台上的艾莉莎立起脚尖单脚站立，完成了一整套华丽的旋转动作，观众们纷纷鼓掌。
方才的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
          圣维拉教堂倒塌的亡灵消失的那一年，就是索菲亚进入十二月剧团的那一年。从那个时候算起，现在是第十个年头。在过去的九年里，恐怕那个男人就根本没有让索菲亚走到他的视线之外吧。这些事，尼德霍格都猜得出来。
          纵观奇迹大陆，哪一件绝世珍宝没有被横遭抢夺或掀起腥风血雨，最终或被雪藏永封或流离四散销声匿迹。唯有星之海，能够一直陪伴着十二月剧团的首席舞者索菲亚走过这片大陆的各个地方还总是能安然无恙。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一个双腿残疾无法走路的男人深深的爱着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舞者。
          故事中，提尼想进一切的办法想要回到艾莉莎身边。
           而在现实的中，艾莉莎为了寻找提尼，花了九年时间走遍了奇迹大陆的各个角落，访问每一个有钟楼的教堂。可事实上她的提尼从未离开，从始至终时刻相伴在她身边。这个挂着天才与强者名头的男人，爱得居然如此卑微到令人叹息。他就在她旁边触手可及的地方，所以她怎么都找不到他，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在回程的马车上，洁洁云忍不住问他：“尼德霍格大人，刚才一片漆黑的时候您到哪里去了?”
          “啊，抱歉，我去见一个朋友。”
          “我们就这样离开吗？是不是需要向西德尼先生和安德鲁先生道谢呢？西德尼先生特地为我们留了那么好的位置。”洁洁云说道。
        “这次算了，下次再说吧。”尼德霍格的唇角扬起笑意。就让那个身世可怜的、胆怯自卑的孤傲男人再得意一阵子吧，可是他终究有一天会再回来。所以，亡灵啊亡灵，你守护了她十年，你可曾想过最终有一天你会再也保护不了她？
         “尼德霍格大人，您受伤了？”
        尼德霍格低头看，自己手套破了一个口子，手背上有轻微的划伤。“刚才一片漆黑的时候不小心……”他解释道。
        “请小心一点。”洁洁云板起脸，掏出自己的手帕轻轻系在尼德霍格手上。
        “今天我们迷迷糊糊的兔子小姐难得教训我。”尼德霍格满眼的笑意。
         洁洁云一下子脸红了，慌忙否认：“哎？我我我……我没有！”
         “今天确实是我不小心，作为对兔子小姐的奖励奖励，我们去看下一次十二月剧团的首演吧。”
         “那，那就这么约好了哦。”
        三天后，莉莉斯王国的摄政大臣尼德霍格囚禁了女王，掀起政变，之后迅速率领精英部队前往北部王国，从此再也没有回过莉莉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