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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玑灵】欠一盏渔火

作者 : 生打椰芒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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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少年 同性(男)

原型 烈火浇愁 盛灵渊 , 宣玑

标签 神鸟养鱼 , 玑灵 , priest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原著向

256 6 2023-5-11 09:51
导读
*假如三千年后的宣玑捡到了一只变成鲛人的失忆陛下
*甜的,写点神鸟养鱼
1、
宣玑是被反常的海潮声惊醒的。

不对劲——
睁眼的刹那,他的指尖已然捏住了一枚硬币。
尽管异控局分局安排的酒店独栋别墅就在海边,但高山王人魔已经被重新封印,夜半三更,有什么能惊动他的神识?

空气极其潮湿,气温更是低到骇人,他循着不正常的源头往浴室走,耳边是不该在此刻出现的哗哗退潮声,将那犹如下一刻就会从浴缸中爬出的阴影衬托得诡谲万分。
看起来不像人……宣玑皱了皱眉,指尖一捻,硬币边沿缓缓镀上一层雪白的火光。

窗外,一片浓云飘开,阴森森的月光打进来,映得浴缸水面波光粼粼,也同时照出了缸中生物的大致轮廓。
他没有腿,银蓝渐变至蔚蓝的鱼尾静静沉在水下,鳞片闪着月色般清莹皎洁的微芒,美得令人疑心是某种神迹现世,需得屏住呼吸才不会惊扰。

宣玑确实也无声叹了口气——麻烦,这怎么好像是鲛人,一看就归善后科管,难道刚下班就加班注定是社畜的命?
他手指间的硬币随之窜出,点亮了灯,把浴室照得亮如白昼,也让他看清了这究竟是个什么生物。

果真是鲛人。
他没有穿衣服,比夜色还幽黒的长发飘浮在水面,薄纱般半遮半露地掩住了赤裸的上身。
可能是被突如其来的光刺到了,他不适地眨了眨眼,垂落的睫在皎白的肤上打出蝴蝶似的影子,蝶翼翩跹间,露出一双孩童般澄净的瞳眸。
仿佛是来自大海最遥远处的无机质矿石,蓝得清透见底,却又静得深不可测,简直不似活物。


宣玑向他走近两步,忍不住多打量了两眼,心说难怪王泽要管鲛人叫美人鱼,这张脸估计比古时高山族鬼斧神工的雕艺品还无暇……可惜没长腿。
等等,长没长腿关他什么事,长了腿他也没法给他付加班费!

定了定神,他尝试先抛出沟通的橄榄枝:“Hello,这位朋友,请问您忽然出现……到访我的房间,是有什么需要我协助的地方吗?”
“地方?”鲛人抬眼看他,声音温柔和缓,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宣玑眼睛一眯,反应过来,那是因为他的语速、停顿、乃至重音都和他一模一样,就像是从他的话里直接把这个词复制走了。
这是听不懂还是不会说?

“您听得懂我在讲什么吗?”没有绕圈子的必要,他便挑明了问题,还严谨地补充了一句,“不出声也行,点头或者摇头就好。”
对方不吭声,视线从他的唇上转移到了眉间,用眼神表达了“这鸟叫得还没长得好看”的含意。

得,看来是听都听不懂。
“您等等,”宣玑叹气,摸出手机预备骚扰肖征,“我找人联系一下古修科的同事,看看有没有懂鲛人语的——”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那鲛人抬手盖住了他握着手机的手,他的手指很凉,冰得宣玑一个激灵,差点儿反手给他焐上。

他一个晃神,对方已然直起身子,另一只手缓缓抬起,指腹犹疑着碰了碰他眼皮上方的小痣。
宣玑忘了躲,眼睁睁瞧着对方皱了皱眉,似乎是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停顿片刻,换成了一种很古老的语言。
那是一种他从来没听过的腔调,但奇异的是,他竟然听懂了。

鲛人用一种慢条斯理又异常专注的语气说,我是来找你的。
轻缓的声音撞入耳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蛊惑意味,宣玑一怔,身体擅自行动,抬手攥住了那截横在眼下的伶仃腕子。
对方低眉瞅了瞅,眼角一弯,笑意落进了眸里,那汪蓝从冰霜融成了湖泊,距离感顿时杳无踪迹。


2、
被一条人话都不会说的鱼撩了是什么样的体验?
宣玑:谢邀,人在俞阳,刚刚坠机。

那鲛人蔽体的长发因为他自己的动作从肩头滑落至后脊,莹白如玉的肌肤一览无遗,腰细得他一只手能握过来——
宣玑心累地把这个念头从脑海里踹开,心知和一只鲛估计也讲不通男女、呸、人鲛授受不亲的道理,况且他栖于水中的话,也穿不了衣服,不如说穿了更加……

停,他再次把不该产生的画面踹走,耳廓发烫地移开了眼,鲛人好奇的目光落在他耳尖,于是那温度倏地又升高了几度。
他努力隐晦地和他拉开一些距离,为了掩住狂跳的心脏,用力清了清嗓子:“这么说,你当时也在海里?你是跟着我来的?”

鲛人歪了歪头,笑而不语,视线还放在他耳朵上。
很好,又没听懂,宣玑只好换了个基础些的问题,连比带划地问他:“那你叫什么名字,名字什么意思知道吗,就是你的称呼,我可以怎么叫你?”
他这次应该是猜明白了,但凝神思索了片刻,不知是找不出合适的字眼还是记不得自己的名字,只回了他一个茫然的笑:“不知道。”

行吧,宣玑不抱希望地问出下一个问题:“那你还打算回海里吗?”
加不加班都是次要的了,他听风神们提过几嘴,世上留存的鲛人不多,一般都居于人类足迹不能及的深海,乍然在陆地上冒出这么一只鲛,对人类社会还一窍不通,交给异控局必然要走审查程序。
不明缘由的,他一想到那个场面就觉得说不出的膈应。

对方不解地多看了他一眼,宣玑敏锐地从这一眼里明白了他的意思:我是来找你的,为什么要回去?
——原来老梗都是有道理的,这世界上真的存在被看多一眼就连孩子名字都想好了这种没道理的事。
宣玑悲愤停下自己的月薪能不能养得起一只鲛人这种担忧早了的联想,低头扒拉手机通讯录:“如果你不准备回海里的话,那还是得和老肖打一声招呼,看看需不需要上报局里。”


那双澄蓝的眼眸冷了下来。
他并指在水中一划,唱歌似的鲛人语从唇间溢出,浴缸里的一小股水就结成白练,不客气地卷过宣玑的手机,高高搁置在了浴室另一端的毛巾架上。

水!手机!他今年的贵重财物报销次数早用完了!
宣玑张了张嘴,“穷”凶极恶之气还没来得及喷发,对方先发制人了。
鲛人冷冷地说:“不准。”

语言不通属实是个大障碍。
宣玑连蒙带猜,只觉得当年考六级撞上翻译文言文的时候都没这么文盲过:“你是……不想我问别人?”

“问别人?”他慢慢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似乎是想不透其中的含义,眼神里带上点懵懂,不自觉又去找宣玑的眼睛。
这鲛人身世由来都是个谜,宣玑明知不该自作多情,却还是忍不住半蹲下来。
处在一个平视的水平面,他不怎么确定地问他:“还是说,你不想见到别人?”


不想见到别人是什么意思,他漫不在意地咀嚼这不认识的语言,心想,大概是不想的。

他在海底古墓最不见天日之处的冰棺里被一缕熟悉的气息勾醒,睁眼便看见眼前人直坠到大海深处,口鼻处不断有气泡冒出,神智都被水呛没了。
他接住了他,低头端详着那昏迷中也透着刀锋似的妖异的浓隽眉眼,额心未褪的图腾鲜烈如火,正随着氧气的流失逐渐黯淡。

他扶着他的手紧了紧,下意识捏住他的下巴度了一口气过去,用鲛人语将他送回了海上,目送着青年在被海流冲出水面的时候惊醒过来,双翼在身后展开将他带往半空,绚烂的火光燃了起来,一息之间就将海面映照得宛如白日——
无处不可去的白日。

他总觉得他不该来找他。
但在一片空茫的记忆里捋了半天,也没捋出个不该的理由,没忍住就遵循了本心。
就像现在,他依旧不太明白对方的意思,想了想,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

青年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一副十分无奈头疼的样子,一双凤眼却弯起,明亮得灼人。
“行吧,那我看看要怎么回去,专机是肯定蹭不了的了,”他趴在浴缸边沿嘀嘀咕咕,茸茸头毛翘得乱七八糟,想做出沉重的语调,尾音却飞扬如眼角悬起的小痣,“高铁游轮也不用指望,难道要我牺牲一下载你飞回去?”


宣玑认真思考了一下可行性,到时候还得把酒店的浴缸也捎上,毕竟他一鲛人离不开水。
不过把浴缸搬走也要赔酒店不少钱吧!
他刚交完手办尾款代购完瑰夏咖啡豆,刷光了信用卡最后的额度,恐怕就算要载他回去也只能美团外卖一个大水桶请他屈尊降贵一下——

宣玑小心瞅一眼这只一看就很高贵的鲛,觉得他要是敢让他移驾十块一个便宜大碗的水桶,对方大概能一尾巴把他抽成个原地打转停不下来的水桶。
还是浴缸吧。
就是一只鸟人载着一个浴缸在天上飞,浴缸里还装了一条人鱼,万一被普通人看见,肖爹光用雷吼就能把他家给吼翻天吧——难顶。

真是相当不划算的一趟出差啊。
宣玑长出一口大气,仗着语言不通继续大放厥词:“报废一件衣服,可能还要报废一台手机,还被一个鲛人赖上了。赖就赖了,还不让申请公家补偿。”


一句话没来由地在他心底浮了出来:蹬鼻子上脸的小混蛋。
这念头一生,他的嘴角就弯了起来,尾巴不受控制地翘起,尾鳍在面前这个人类搭在浴缸边沿的手臂上轻轻一掴,然后听从心意地缠了上去。

这大概也是不该的,他看见青年僵了僵,红色染上脖颈,却只是用另一只手顺着抚上他的尾巴,暖意沿着他的触碰传抵过来,是消融雪海的赤火。
……不该就不该吧。


3、
第二天早上,宣玑是被隐隐约约的电视声音叫醒的。
他从客厅外探进一个头,发现那只鲛人居然坐在沙发上看纪录片,坐姿很端正,尽管由于沙发太矮,一双无处安放的长腿被迫前伸,但依然优雅从容。
等下,腿?!

他揉了揉眼睛,客厅的窗帘没拉,阳光大片大片洒进来,那确实是一双筋骨亭匀、白到反光的属于人类的腿。
谢天谢地,宣玑想,不管他是什么品种,至少他披了件浴袍。

“醒了?”对方侧头望向他,一口普通话字正腔圆,显而易见是从纪录片现学现卖的,由于不太熟练语速更显和缓,反多了三分将人放在心上的慎重,“昨夜我初醒不久,神智不太清醒,如有唐突之处,请多见谅。”
宣玑被这温润带笑的缱绻声音撩得心跳一错,想起大学六级连跪两次的辛酸往事,心说还有没有天理了,这什么逆天的语言学习天赋,怕是从零开始自学两个钟英语去考六级都能考出高他两倍的分数吧?

“宣玑。”他在他斜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礼貌报上自己名字后,捡了最要紧的一个问题,“能问问你的名字吗?”
“盛灵渊。”对方微微颔首,见宣玑的目光落在他的腿上,便不待提问,十分善解人意地做了解答,“那鱼尾似乎是日落现形,日出隐退。”

这什么闻所未闻的古怪特性,宣玑皱眉:“你不清楚你的身份?”
“不记得了,”盛灵渊笑了笑,不以为意,“生前事太久远,想必也不是什么好回忆。”
这笑容像根刺在他心头扎了一下,宣玑转开话头:“所以你是在哪遇到的我?”


听他三言两语叙述完经过后,宣玑神色凝重地看了看他的腿,又格外关切地观察了一遍他的神情,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盛灵渊:“……”
他被这小鬼看得发毛:“好好说话。”

宣玑憋了再憋,实在忍不住了,忧心忡忡地询问:“你真的没有隐瞒什么吗?”
语声里担忧之情满溢而出。
盛灵渊一头雾水:“有什么是需要隐瞒的吗?”

宣玑叹了口气,深沉地开了口:“是这样,我们这边有一个脍炙人口的童话故事,叫作美人鱼。小美人鱼救了落海的王子一命,为了寻找王子上了岸,把尾巴换成了腿,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锋上一样痛苦。”
盛灵渊:“……你想说什么?”
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又难以置信世上真会有人自我感觉如此良好。

宣玑语重心长:“疼的话不要勉强自己。”
他耳尖浮上了点红,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我们21世纪,已经不流行以身相许这种报恩方式了。”
说着,摆出了一脸的义正辞严:“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盛灵渊:“……”
鱼都听不下去了.jpg
他无语到哽住,一时怀疑自己来找他是不是做了个平生最错误的决定。

宣玑眨巴眨巴眼睛:“你这样看我,我会觉得我被一条鱼鄙视了。”
这货在privilege什么,盛灵渊匪夷所思:“你自己不也就是只鸟?”
可说呢,宣玑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哈,当人当久了。”

“最后一件事,”他正襟危坐,肃然起来,盛灵渊也不由正色三分,洗耳恭听,然后就听到这混账玩意诚诚恳恳、推心置腹地问他,“我家摆不下大浴缸,你到时候住进来了可不可以把你的尾巴折三折,将就着挤一挤?”


4、
养鱼日常没有宣玑以为的那么难适应,毕竟平时相处里,盛灵渊大部分时间都是人。
唯一的问题大概是,洗澡。

永安进入冬天后,天黑得早,宣玑下班回来的时候,盛灵渊基本都把自己泡在浴缸里了,而作为一只为了还卡债把自己卖进了异控局的穷苦社畜,他租的那小破窝自然是装不起两个浴室的,浴缸和沐浴隔间都挤在一个浴室里。
这意味着,他得在盛灵渊的旁观下,洗——澡。


“怎么,害羞了?”盛灵渊懒洋洋地倚在浴缸里,拿过了宣玑新买的慕斯沐浴乳,按着说明步骤摇一摇再压一压,惊奇地望着绵密洁白的泡泡在手心上堆起,像甜丝丝的棉花糖。
“谁害羞了?”趁盛灵渊的注意力在新玩具上,宣玑抓着换洗衣物做贼似的飞快越过浴缸进了沐浴隔间,口头还不肯输阵势,“我们当代新青年什么没经历过,我这是对你的尊重,明白吗?”

“嗯?”盛灵渊稍微一偏头,多情眼波潋滟如水,“没关系,我不觉得被冒犯。”
他顺手拨开一缕被水汽黏在颈侧的漆黑长发,半个线条优美的清瘦肩膀露了出来,手心上的雪白泡沫因而和着水珠从纤白颈项滑落,一时竟分不清是他白还是那些云朵般的泡沫白。

隔间门是透明的,宣玑被烫到了似的飞快把目光移开,但他移开了,某些不安好心的鲛人却不会移开。
“倒是你,”盛灵渊笑意盈盈,“当真不介意?”

他有意放轻了嗓音,因而那温情脉脉的声音落入耳廓时便有若裹缠上了浴室湿润的水雾,存在感撩人如同他若有若无在他身上逡巡不去的视线。
血气刷地冲上了脖子,宣玑磨着牙:“盛、灵、渊。”

一些非我族类能不能别仗着有生殖隔离可劲儿瞎撩了?
撩完给睡吗?
他一抬眼,额上古老族徽乍现,给他的瞳孔也镀上了一圈灼灼的火光。

带着玩味笑意的眼风落回盛灵渊身上,纯血大妖无形的压力随之弥散开,宣玑随手把衣服往架子上一搁,反问回去的语气听着倒是很好脾气:“我如果不介意,你就要一直这样看着?”

糟糕,似乎逗过了头。
“说的什么话,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盛灵渊很懂见坏就收,毫不脸红地一眨眼,他尾巴一摆,若无其事地在浴缸里转了个身,背对着他继续兴致勃勃地玩起那瓶慕斯沐浴乳。

那条流光溢彩的美丽鲛尾在水面一晃而过,变幻的碧海色泽交相辉映,瑰丽得目眩神迷。
这不做人的混蛋玩意天天踩着那根线撩拨来去——宣玑面无表情地摘下花洒,握着花洒的手背跳出了青筋,他像是想吃鱼。


他洗完出来的时候,整个浴室都溢满了沐浴乳香甜温暖的牛奶味。
盛灵渊不知道捣鼓了什么鲛人语,透明的泡泡飘得到处都是,灯泡上都晃悠悠戳着几个,折射出缤纷颜色。
只有浴缸周围一小块地方是干净的,那是留给宣玑的。

宣玑打了个响指,火线飞出去替他架来了一把沙发椅,刚洗完澡的人没骨头似的把自己往沙发里一瘫,凑过去看盛灵渊在做什么。

鲛人在看kindle。
那台kindle宣玑买回来多久就搁置了多久,现在总算有了用武之地,宣玑在屏幕上点了点,标题跳出来——很好,果然又是一本他看名字就不会点进去的枯燥大部头。

他身量高,肩宽腿长的,阴影打下来能把盛灵渊全笼在里面,手还不闲着,也要找存在感。
盛灵渊嫌弃地捏着他的手腕往旁边挪了挪,提醒他:“今天别再放你那驴叫了。”
宣玑:“你是在侮辱我们的死亡重金属吗?”
他还偏要放了。

浴缸里的水波随着沸反盈天的敲锣打鼓声一圈圈荡漾,那条曼丽的鱼尾就搭在浴缸边沿,宣玑跟着锣鼓声哼唧着唱了起来,边唱边贱兮兮地和着鼓点在那尾巴上瞎敲。
鲛人一尾鳍反抽上他犯贱的手,忍无可忍从书海里拨冗斜了他一眼:“你讨打吗?”

“别看了灵渊,你都看一天了,”宣玑成功抢到他的注意力,挨了抽也心满意足,顺势俯身前倾,下巴搁在他沁凉的手背上,“明天周末呢,你想去哪玩?”
青年眉眼熠熠,自下而上凝视他,暖色调的灯光照进那双上挑的凤眸,好似星河倾落人间,将深刻棱角间的疏离都驱散:“我列了好几个地方,你听一听,挑个最感兴趣的?”


5、
盛灵渊性子宅,白天宣玑上班的时候一般就窝在家里看看书或者摆弄人类社会的新玩意,除非宣玑拉他出去,不然他是宁死不出家门的。
所以冬至那天,他完全没想到会在异控局见到盛灵渊。

中午的时候,他给盛灵渊发微信,说今天冬至,局里三点就下班了,他们一起去买些食材,今晚打边炉如何?
盛灵渊没回复,他也不意外,鲛人读起书来入迷,旁物皆不入他眼,没注意看消息太正常了。

他归心似箭地摸着鱼,突然发现部门里的小姑娘似乎有些坐不住,纷纷找借口往外跑。
过了一会儿,连小年轻也坐不住了,一个两个都往办公室外溜。
回总部做完汇报工作后跑来善后科蹭零食吃的王泽也跟着往外凑,宣玑抬手拽住他,下巴尖一点办公室里一堆空岗位:“什么热闹啊老王,说说?”

“你不看群的吗宣主任?”王泽把手机屏幕往他眼皮底下一怼,“听说大厅里来了个颜值爆表的大美人,走的访客通道,说是来接对象下班的。现在大家都在八卦,到底是谁的家属藏这么好,老婆漂亮成这样还能忍住不秀,合理吗?”

宣玑打眼一瞅,群聊里一水儿的鸡叫彩虹屁,王泽见他无动于衷,简直想摇晃他肩膀:“你不好奇吗?你真的不好奇?你怎么可以不好奇!得是好看成什么样才能这么众口一词!”
有什么好好奇的,天天接受鲛人美貌洗礼的宣主任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四大皆空地想再好看能好看过他家里那位吗。

王泽怂恿他:“快三点了走啦,看看去。”
宣玑看看表,确实也快到下班时间了,于是拿上手机和王泽一起下楼。
刚走出电梯,他便怔住了。

“灵渊?”他不太敢相信地喃喃。
他声音很轻,那个人却像是听到了,侧头向这边望过来,四目相对,那双比海底月还清澈的湛蓝眼眸轻轻一弯,微笑在他的唇边绽开:“小玑。”


一众围观人群的注目点顺着盛灵渊视线的落脚处飞到了宣玑身上,先是不可置信并大感震撼,视线在两人间游移几轮,变成了理所应当和合情合理。
王泽一拍他肩膀:“好啊宣主任,我说怎么雷霆队花明里暗里追你俩月了你一点反应都没有,敢情是早有情况!”

盛灵渊从里到外穿的衣服都是宣玑买的,他买来买去又都就那几种样式,因此两个人穿衣风格也很像,这么对比着一看,活脱脱是情侣装,被误会也不奇怪。
宣玑本打算反驳,第一个音节刚迸到舌尖,看见了王泽这嘴上没门的锦鲤抓着手机的手——可以预见,他但凡澄清了,下一秒整个微信群都会知道盛灵渊单身,看这热火朝天的围观架势,想上前加微信的肯定不会少。

他心里登时不乐意了,抿了抿嘴巴,很有那么回事地应:“不然呢?”
王泽打字如飞和群众传递第一手消息,宣玑余光瞥见王泽群聊里刷过一串的吐槽:
“果然名花一般有主”
“美人有主就算了,怎么还要连带走我们异控局的局草”
“说好的只要敢做梦帅哥任你泡呢,我给宣主任的情人节礼物都还没递呜呜呜”
“宣主任怎么就弯了?白瞎你姐一片真心!”。
“散了散了颜值这么般配一看就天造地设没插足地”
宣玑暼过“天造地设”四个字,嘴角便不觉扬了起来。

他走到盛灵渊面前,那个人坐在访客区的椅子上,等久了有些困倦的模样,抬头静静看他。
他低头递出一只手,对方便握住他的手借力站起身,眉目间很浅的笑意还未褪,似一阵春风在他的心湖轻悄拂过:“一起去买食材?走吧。”


6、
冬至大如年,是标志新循环开启的一天。
宣玑右手垂在浴缸边沿,另一只插在兜里的手攥成了拳,忽然没头没尾地出了声:“你听到我下午说什么了对吧?”

盛灵渊抬眸看他。
宣玑不和他对视,浓黑的睫低垂着藏住了眼中心绪,浑身的肌肉线条都不自在地绷紧,妖气却收敛得很彻底,不愿给他任何压力。
他这忐忑的样子十分难得,盛灵渊眨了眨眼,有点被可爱到。

他只是怔然了一瞬,宣玑却半分也不愿逼他,见状若无其事就要转开话题:“没听到算了,也不重要——”
他的尾音顿住了。
盛灵渊拉住了他欲收回的手,侧过脸,冰凉的面颊贴上来,轻轻蹭过他的掌心,柔软纤长的睫毛扫过骨节分明的手指,是毫不设防的姿态。

“我不是早说过了吗。”他将自己的手指慢慢扣进了宣玑的指缝,贴着青年指骨修长的手。
那手掌并不瘦削,但也谈不上非常宽厚,却总是充斥着鲜活的暖意与生机,触碰着他他才会有自己还活着的感觉。
——他是来找他的,只是来找他。
从头至尾,他们该是什么关系,本来就只由宣玑决定。


“灵渊,”宣玑手指蓦地收紧,定定望着他,“你确定你清楚自己在答应什么吗?”
他一时没控好手劲,掌中的人被迫仰起了脸,然而还不等他松手,便看见盛灵渊无声笑了,左眼卧蚕处水滴形的小疤昙花一现,低低地问他:“按照人类的习惯,你接下来是不是应该亲我了……”
他的尾音淹没在朱雀压下来的唇齿间。

果然是一只手就能完全握住的腰,宣玑这么想着,控制不住力道地在那上面烙下鲜红的指印。
仿佛是很久以前就在心里模拟过成千上百回,他衔去他的呼吸,吞净他的声音,把所有找不到出路的情愫都勾勒在唇舌间厮磨,直到盛灵渊喘不过气来,不自禁地发出讨饶的颤音。

从未有生人造访过的地方被几根手指尽情亵玩,鲛尾难耐地拍打上浴缸壁,又无意识地去蹭宣玑劲韧有力的腰身。
宣玑,盛灵渊喃喃喊他名字,让他进来,可是等他真的进来了,又被涨烫得难受,捱不住想逃。

鲛人形态没有腿,鱼尾在这全面倾轧的攻势下丝毫掌握不了平衡,他只能依附着宣玑,柔滑黑发铺了他一身,宛若情丝千万缕,将他们两人不分彼此地缠在一起。

他起初还不肯出声,但神鸟没有不应期的说法,宣玑耐性实在好,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欢愉过多也过频,不容他缓神,是潮起时望不见尽头的海面,好不容易捱过一波大浪,接踵而来的下一波却只会愈急愈汹涌。

盛灵渊越是承受不住,越是本能要求一个支撑,于是鲛尾反将他勾得愈紧,他便从善如流入得愈深,撞出那个人似痛似乐的失态呜咽,哭音也是湿漉漉的,在急促而零碎的呢喃间隙里,被颠簸得意识全无,语无伦次地央他慢点轻点。

鲛人,这样神秘的种族,宣玑曾觉得他像海底的月,只可隔水观望,碰一碰就会如月光消散于指缝间。
他总怀疑自己曾在没有未来的时光里无望地渴求过这个人太久,以至于他从不敢主动伸手去捞月亮,总怕击碎那水中幻影。

可冰冷的月光自己要纵身投入灼热的离火中。
他当真将他一手捞在了怀中,于是再顾不得月光会不会碎掉,只想像火海席卷雪川、岩浆淹没冰峰那样,将他浸在烈火与汪洋里,用蚀骨的情欲迫他在过于彻底的进犯下一溃千里,还需对这进犯者予取予求。


天光微明时,他揽紧了他的鲛,突然蹦出了句毫不相干的话:“我就知道,古修科都是忽悠人的。”
盛灵渊眼尾绯红,连说话的气力都无,只用鼻音发出了个表示疑问的柔软单音节。

宣玑认真吐槽:“谁说的鲛人落泪成珠,害我最开始还担心了半天。”
盛灵渊:“……”
他一尾巴抽在了青年的手臂上。

然后被反抓住鱼尾顺势抚过去,把着神经最密集处来回揉玩,盛灵渊的腰控不住地塌下去,敏感处被摩挲得发软发烫,伸手去推他,没什么威慑力地让他适可而止。
宣玑眼巴巴瞅他:“灵渊,今天过节呢。”
……明明是昨天,盛灵渊示意他看天色,离日出时分已经不远了。

那又怎样?
宣玑找不着北地看他,琉璃色的眼眸几乎无辜出委屈模样:“难道你变出腿,就不要我了吗?”
当然不是,盛灵渊摇头,宣玑雀跃说那不就结了。

什么结了?
这逻辑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朝霞拨开地平线处的层层烟霭,新生的双腿冰白匀长,被抄起来架上臂弯,腿根比最名贵的瓷器还细腻柔薄,稍一用力就浮起楚楚淤青。
以人类形态被困在对方怀里又一次吞吃入腹的时候,盛灵渊混沌的大脑还在慢吞吞思索这个问题,尽管很快,就被再次拽入翻涌的漩涡中,全忘了刚刚在困惑什么。


7、
开春时节,异控局千难万难破译了他们在俞阳海底行动时,于高山王墓中捡到的一枚鳞片。
那竟是天上白玉宫的钥匙,虽然是早已失效的钥匙。

宣玑,肖征,并几个风神精英做足准备,踏入了天上白玉宫,却只见到了一处空荡荡的遗址。
他们四处勘察,什么也没找到,反而在遗迹中心无意触发了高山王族当年的机关:显影术。


白雾中有男人用禁术逆转时间回到了过去,与鲛人大族长做了个交易。

献祭天魔身,成为鲛人一族的气运庇护者,立于时间之外的海域,为本应灭亡的鲛人一族守下一缕微弱族运。
作为交换,祭文会吸收他的神识之力,从时间河流里为他寻出所爱之人的魂灵,在千百年的温养后,助那人以原身重活。

宣玑睁大了眼睛,在这般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看见了一直以来他最想了解的关于他的鲛的由来——


……

三千年前。

——“将来你有什么愿望?”
——“……我想变成个鲛人?”

遍地都是高山族和鲛人族的残骸,他却在尸山血海里忆起了从前那段对话,不由自主微笑起来。
那是夙愿得偿,因而带着几分发自内心的畅快与安然的笑。

尾生双腿的鲛人大族长错愕望着那笑容,再一次用挽歌似的鲛人语询问:“您确定吗?”

他没有一句话重复两遍的耐性,手指一弹,黑雾从指尖迸出,在半空中流水行云地写下鲛人语言的祭文,以行动代为回答。
祭文一出即是深海的蓝色,千丝万缕的天魔气随之被吸纳而入。
鲛人文字变得凝实厚重,他的身体却随着祭文的成形逐渐变淡,蛛网般的纹路从皮肤上一道一道浮现,越裂越深,直至他的身躯骨骼都分崩离析。

祭文会带着仅存的神识越过时间之海飘向人间,去寻回故人的魂灵,而他么……
当年确实没想到,有一天,他会以这种方式替他实现他的愿望。
“鲛我替你当了,往后别惦记了。”躯体与识海齐齐被扯碎,他在几要吞没神智的无尽剧痛里平静地想,“将来你以真身醒来,九州宁靖,无处去不得,不就一片海么。”

浪花与祭文一同沉寂下去,在光阴绝处,永隔于人世的碧海之波,立起一尊羊脂玉般的鲛人石像。
七窍关闭,五感皆失,却不死,由留于人世的最后一线神识遥遥牵系着,随祭文之力一点一点温养故人的魂灵,重塑故人的肉身,在几千年的漫长光阴里予那人一场身无负累的新生。

……

三千年后。

显影术播到了尾声,自动回到开头,循环重放。

宣玑失去了反应能力般愣愣看着那些画面又重演了一遍。
王泽本打算叫他,侧头望见他神情,竟然惊得忘了词。
青年额间火焰色的纹路不知何时冒了出来,红得像要滴血,将英俊轮廓都衬出了说不清的凄厉,他望着那幻影的眼神里竟好似压着燃了千百年的沉痛旧情。

白雾里再次响起男人温若春风的低柔声线,轻声询问鲛人大族长,重活过来的人是否会有生前记忆。
族长回答他,除非被旧人旧景刺激,勾动前尘之情,否则这便是一场毫无负累的新生。
千百年后哪还有旧人旧景,宣玑听到那个人如释重负的声音,如此,朕便放心了。

多可怕的禁术啊,这世上怎会有傻子傻到肯答应这样的交换,傻到……唯一在乎的事情,居然是重获新生的人是否会受生前旧事拖累?
他盯着雾气里那尊精美到不带丝毫活气的玉雕石像,移不开眼,说不出话,曾经铭心刻骨的过往逐渐从记忆深处浮起,令他一时竟对这本该被永远掩埋的真相生发出惧意。

献祭了天魔身的人七窍五感皆失,唯独意识消散不了,因他的一线神识还遥挂在人间,随祭文之力温养故人之魂。
那人会被困在那具石像之躯里,不死不活,成百上千年,直到他挂念着的那个魂灵以真身苏醒,禁术的交换条件达成,神识获准散去,他才终能得到解脱。

回忆纷至沓来,痛得宣玑几欲落泪,他于几十年前从赤渊谷底苏醒,醒来即是魔剑作骨的归位神鸟。
可是,更早一些,更早更早,远到三千年前,他曾在一个人的心口被他以死赋生,作为他的剑与他一同度过他以为绝不会忘记的二十一年。

史书记载里,武帝失踪于启正二十一年,可原来,哪里是失踪,不过是那个人将清平盛世的路铺好了,终于得以身无后顾之忧地投入天上白玉宫,去谋求故人的一线生机。
一场大梦三千年,宣玑的手颤抖起来,差一点点,他就永永远远失去那个人了。

如果不是……如果不是他身上带着盛灵渊当年抛下的那颗心,故而鲛人族的祭文复活他的时候,不得不将那颗心牵系着的灵魂也一并复活,这才在三千年后将那个本该于此刻灰飞烟灭的人从时间海域里带回了人间。

然而世间还有朱雀血和天魔剑残铁,天魔身却早于那场献祭里消失得一干二净。
法则几度冲突,最后盛灵渊成了个非鲛非人非魔的奇怪存在,复活在那片封入高山王子墓的鲛人鳞片上,魔气本能外溢,为他铸了个冰棺供他沉眠。


一行人从鳞片里出来后,宣玑招呼都忘了和同事打一声,一个缩地成寸,已然落回到他家的阳台上。
已经是晚上了,浴室里亮着灯,他一刻都等不及,翅膀一放一展,眨眼站在了浴缸边。

盛灵渊诧异从平板电脑上抬头,目光掠过那双火红色的羽翼:“怎么翅膀都放出来了,谁惹你了?”
宣玑的眼神却定在他腰下那条璀璨夺目的鲛尾上,眼皮像有千斤重,再动不得。

他全记起来了,很多年前,他说他想变成一条鲛,那人难得没和他拌嘴,却给了他一个不吉利的评价。
鲛人全族都为了情爱前仆后继送死,没几个有好下场,他怎么会变成……他怎么可以变成……

他想问你会后悔吗,又清楚这个人从不后悔。
“你……”宣玑不知道该说什么,用尽全力,他只克制住了让自己的眼眶不要在一阵凶胜一阵的泪意下红起来,最终只一字一句问他,“会不会不方便?”
盛灵渊怔了怔,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在问什么,莫名其妙极了。

“昨晚仗势欺人的时候不见你不好意思,现在知道来关心了?”他似笑非笑握住他的手,摸了一手的冷汗,眉尖立时微不可见地一蹙。
“别打岔,”宣玑半蹲下来,鼻音浓重,无法自抑地攥紧他的手,灵渊记不起来了,他却觉得他要被这毫不在意击垮,“我跟你说正经的。”

“还好,我最近也在研究如何控制腿和尾的转换了。”盛灵渊说,哄小孩子一样拍拍他的头,“到底怎么了?”
“不说我,先说你。”宣玑固执地追问,庞杂情绪在心头翻江倒海,他承受不起更多重量,被这温柔的一抚拍得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他想不顾一切拥住他,又疑心自己到底还有没有这资格。

“唔,有点眉目了,”那个人微微笑起来,不和他争,他的眉眼柔和,连眼角的泪疤也恬静如月牙,剔透如海的瞳眸里只倒映着他,“再过段时间,晚上陪你出去逛灯光节也不成问题。”

凝聚各族的长袖善舞,终结混战的锋锐无匹,天魔剑断的心如死灰,拨乱反正的铁血独断,那些过往都恍如隔世。
人间平定,有灵众生皆有容身之处。
陛下从此不再需要牵挂万家灯火。
自他刻下祭文的那一刻起,他的眼中就只装着眼前人。


End

搞这个if设的时候满脑子都是灵渊哥哥三千年前的“我盼你身无负累,自由自在,风行万里无阻”和三千年后的“从此往后,天地辽阔,远走高飞吧。也算是我被上天眷顾,夙愿得偿了。”
夙愿得偿四个字能痛死我qvq


彩蛋:
比如灵渊能自由切换腿和鲛尾的时候已经到了夏天,鲛人天性畏热好凉,偏偏玑是朱雀天生体温高。于是朱雀族长期待了很久的讨完甜头后搂着圆圆美滋滋入睡,眼看本来要实现了,一个大拐弯变成了灵渊用完他就扔,冷酷无情表示你太热了分被窝睡。
宣玑:???

之后灵渊睡到一半被热醒了,发现某大鸟不知何时又把自己铺了他一身。
他艰难把绕在一起的头发解开,轻手轻脚把自己从玑的怀里拔出来,翻了个身避开这个不请自来的天然小火炉,继续睡。
睡没多久又被热醒了,他一睁眼,果然是玑睡着睡着又和他挤成一团了。
灵渊:……
这小子有完没完了?

于是第二天玑醒来,发现别说一个被窝甜甜蜜蜜入睡了,连同床异梦都没捞着,身边枕头空荡荡的,透心凉。
原来是某些鲛人一晚上被他热醒好几回,最后烦不胜烦,干脆变出鲛尾回浴缸里睡觉了。
玑:一些火鸟委屈. jpg

当天晚上他指天画地发誓绝对不往灵渊身上黏,其言辞之坚决就差没在床中间画一条擅过者遭天谴的三八线。
好不容易把圆圆哄留在了床上,反手就是几个冰冻符悄悄贴在了床的四角。

夜半,随着符咒起效,房里温度越来越低,低到接近零度,夏天空调被根本不够盖的。
趋暖畏寒是本能,温度低过承受能力了,怕热的鲛人也不例外。
所以灵渊迷迷糊糊就开始往玑的方向靠,一个翻身越过三八线落进了神鸟的怀里。
宣玑翅膀一张一盖把他缠严实了,圆圆不仅不抗拒,还被暖和得无意识在他颈窝蹭了蹭,偎得更近。
皆大欢喜的一夜好眠。

早上醒来,玑还要恶人装清白,无辜声明是你过的界,是你动的手,我只是不主动不拒绝但负责地接住了你。
小圆睡得好,也懒得和他计较,只走到窗边,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窗玻璃上因为晚上室内外温差太大起的雾气,再撩起眼皮回看了一眼玑。
玑一点也不心虚,有模有样谴责:这哪个牌子的空调,质量也太差了,20度冷得像2度,改天得找人来修修。

当然这个空调这个夏天都没修成,估计下个夏天,下下个夏天也是修不好的了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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