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习清！”

敲击玻璃的声音又清又脆，惹得不少人回头去看。

高三生大多起得早，早读听老师在上头讲文言文，一节课下来脑瓜子嗡嗡的，就指望着课间十分钟拼个七零八碎的梦续命。

被这一敲打断了。

文科班女生多，这时候都一脸怨气地回头，看见是最后一排的男生起身，个子高挑，顺着目光看过去，教室外面的人穿着高二校服，女生在看清了他的模样后，又红着脸转回头。

“夏习清他弟弟又来给他送早饭啊？”

“羡慕，”有人叹了一口气，“我今天早上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没来得及吃早饭。”

“不是说只是邻居吗？”

“从小一起长大的，又只差了一级，跟亲兄弟好像也没什么大区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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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让你大课间给我送吗？”夏习清大概也是刚从桌子上起来，他本来就显得随意的头发翘了两根呆毛。

“早自习课间就十分钟，你从高二楼到食堂再跑到高三楼，太不划算了，珩珩。”

“我跑得快。”周自珩不由分说把一袋子早饭放进夏习清手里。

十几年的相处已经让他把面前这人的习惯摸得一清二楚，他一路跑上来呼吸有点重，月牙眼弯起:“大课间给你送过来，你中午又不吃饭了。”

夏习清对周自珩这番略显强硬的行为挑了挑眉，但还是收下了。

“那中午和我们珩珩一起吃饭吧，”他眯起眼看向后黑板的课表，“第四节课是英语——要命了老张最爱拖堂。”

周自珩扫了一眼表，意识到快上课了，他把夏习清那缕呆毛压下去，急促道:“那我下课先去食堂占位！”

夏习清一边说了句“什么毛病”，回了座位，敲了敲同桌的桌角:“琛琛，快尝尝食堂刚烤出来的蛋挞。”

“习清，”许其琛无奈道，“你又让自珩给你带早饭。”

“没办法啊，”夏习清撑着脑袋懒懒开口，“我让他大课间给我送过来，小朋友太热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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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清，以后不要再叫我小朋友了。”

“小时候一口一个哥哥跟在我身后叫得欢，长大了就变脸了？”夏习清在桌子下面踹了他一脚。

“可是，”周自珩酷酷得挑眉，手从夏习清的发梢一直比划到自己的头顶，“我已经比你高了，习清哥哥。”

“他这人就爱占嘴上便宜，自珩甭理他。”夏知许眼皮都不抬一下。

“怎么说话呢大侄子，”夏习清转头跟他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可不是嘴上便宜。”

“好了，”许其琛无奈拉架，“赶紧吃饭吧……都在往这看呢。”

“说到这个我就纳闷了，”夏习清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是谁挑得这风水宝地啊？”

高中生爱扎堆，大多几个玩得好的女生坐在一起，男生占了一长桌，几对小情侣隐在人堆中，属于高中的、无声的暧‖昧。

但是，他们环顾四周，发现除了他们这一桌，几乎是已经被女生包围了，尤其是他们几个人还穿着高三深色的校服，在一众高二校服的女生堆里就格外显眼。

“问他，”周自珩指了指坐在身边的人，卖死党卖得毫不犹豫，“一下课他就拉着我往食堂跑，比跑1000还积极。”

夏习清眼神戏谑:“所以这是拉我们给你打掩护，来陪你看小学妹？”

赵柯本来远离拌嘴现场，心不在焉地吃着饭，冷不丁被推到话题中心，咬牙切齿地说:“周自珩……”

他抹了把脸，道:“我今天下午约她来看我打球，叫上自珩了，你们要不要也来？”

“去，”夏习清挑着盘里的香菜，一双桃花眼上挑瞧着坐在自己对面那个人，“难得看我们珩珩打一次篮球呢。”

-

周自珩在球场投了几个篮权当热身。

赵柯不停地看表:“怎么还没来……”

“刚到，”身后有人随口接了句，“不过我觉得你肯定不是在说我们。”

“我去，哥你吓死我了。”赵柯回头见是夏习清，这才呼了一口气，有点尴尬道，“我以为高三下课要晚挺长时间来着。”

许其琛在旁边歉意地笑了笑:“我们今天中午忘说了，明天有人要借用我们学校做考场，所以今天晚上没有晚自习。”

不上晚自习？周自珩心里一动。

夏习清把书包放下，活动了手腕脚腕，慢慢走到周自珩身边。

他模样长得好，也许是眼睛自带优势，看什么都是含了笑意的，尤其是一颗鼻尖痣，长得极有辨识度。他把手臂搭在周自珩的肩膀上，没想到身边人190的身高竟衬得他有些矮。

他脚尖点了点地，十几年的相处让所有亲密的举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放学一起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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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自珩升高一那个暑假印象最深得是永远被汗浸湿的衣衫。

军训刚解散，新生们纷纷向食堂跑去。周自珩低头拿纸擦汗，刘海贴在额头上极不舒服，他索性往后一撩，露出了饱满干净的额头。

正走着，一个篮球朝他飞过来，周自珩反应飞快接住了，惯性让他没忍住吃痛，抬眼看向了球场的方向。

他穿着军训服，长腿窄腰，少年个子窜得猛，在操场上极为抓睛。

“不好意思啊同学！”有人快步跑来，连声道歉，“没控制好力道。”

周自珩心里还着急见人，见他道歉，就准备把球还给他——

“干什么呢？”

听到这句话的周自珩却是步子一顿，他眼睛立马弯起，跟洒了把星子一样发亮:“习清哥哥。”

道歉的男生一个手没拿稳，球又掉了。

夏习清把手臂搭在周自珩肩上，肘部凸出的骨骼压着他，竟也惹得周自珩一贯沉稳的心掀起涟漪。

“朝我们珩珩扔球，道个歉就走了？”

周自珩这才认真看向道歉的男生。五官周正，一张能被拉去升国旗演讲和让居委会阿姨喜欢的五官，说白了就是周正，实在不像故意来找事的人。

男生“靠”了一句，说:“夏习清你什么意思？”

哦，原来是朋友。

想到这，周自珩莫名失落起来。

“我要去食堂吃饭，就先走了——”

“哎等等，小学弟，”男生叫住周自珩，终于露出了本来目的，笑眯眯看向他，“有没有兴趣来我们篮球队啊？”

周自珩:“？”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男生又开始说:“我们篮球队平常训练可以让你逃自习，有各种等级的比赛，还有专属拉拉队，像你这样的学弟，一定是人气选手……”

夏习清一脸不耐烦踢了他一脚。

男生眼睛一亮:“对了，你是习清的弟弟？你哥哥也在我们篮球队！”

周自珩收回要迈出的脚步，不动声色回答:“行，我答应了。”

“耶斯！”男生比了个“耶”的手势，“我是陈放，比你大一级，欢迎加入我们篮球队。”

周自珩被这热情弄得招架不住，夏习清懒懒地倚在他身上:“不用理他，他就是这自来熟的性子。”

其实这时候的少年个子已经快赶上自己的哥哥了，但夏习清明显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他只是含情桃花眼里眸光流转。

“放学一起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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