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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狛日】新年伊始

作者 : 蕾诺亚

分级 少年 同性(男)

原型 超级弹丸论破2:再见绝望学园 狛枝凪斗,日向创

标签 狛日

状态 已完结

2420 51 2021-1-1 23:38
导读
日向クン、誕生日おめでとう。
セフレ→コイビト。
给阿贵。
R-15,约1w4。

含有:事后描写;需要规制的限制级发言;少量血腥描写;只存在于对话中的无辜路人
新年伊始

天气趋于严酷,寒风哭号,枯草上已覆满白霜。日向踏入办公室,将围巾对折后置于椅背上,刚打开电脑,就瞥见抱着档案袋的苗木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早上好,苗木。”


“今天也来得好早啊,日向君。”


明明已经成年、身高和体型却还像国中生的上司高兴地和日向打了招呼,把档案袋递交给他,“给,我已经盖好章了。虽然不太符合流程……但我相信日向君有自己的打算。”


“苗木你也是,辛苦了。”日向接过档案袋,将里面的文件抽出来迅速看了一眼,“多谢!之后也得拜托你保密了。”


苗木点了点头:“绝对会守口如瓶的!不过……我觉得把这件事告诉大家也不会有什么的……大家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一定会理解日向君的选择。”


面对以忧虑的神情注视自己的苗木,日向觉得心中有些苦涩。


“不,还是先别告诉大家比较好。之后说不定还有变数,我也还没决定要不要把这份申请提交上去。”


“这、这样啊。”大约是看出了日向混乱的心绪,苗木瞥了眼他的椅背,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对了,日向君换上之前年会的围巾了吗?很适合你!但是比日向君以前用的那条要薄一些……要注意保暖喔,听说这几天要降雪了,雪后有很多要注意的问题呢。”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大约是想起了自己去年在雪后结冰的地上摔倒的事。


“啊啊……之、之前那条围巾被我弄脏了,先拿这条凑合一下。”


苗木诚是位温柔亲切的上司,日向很感激他对自己健康状况的关注,只不过这个话题只能让他回忆起麻烦的事。谎言脱口而出的一瞬间他就感到了愧疚。他原本是不擅长说谎的性格,但不知是因为成长了,还是受到了“那个男人”的影响,这类无伤大雅的小谎言已经可以自然地搪塞过去了。


苗木所指的那条围巾现在正干干净净地躺在未来机关单人宿舍的衣柜里。


“这样啊——啊、啊——啊嚏!”苗木飞快地扭过头,用手肘掩住了口鼻,“抱、抱歉!感冒的好像是我……”


“别太勉强了,该好好休息的是你。”日向无奈地说,“最近又在熬夜?雾切说过不用那么急的。”


“啊哈哈……一想到还有那么多人在等待未来机关的救助,就觉得还不能停下来——”


“——把身体弄垮就得不偿失了。你不想被雾切和十神训吧?”


似乎被说到了痛点,苗木的脸看起来就像是嚼到了苦瓜,他缩了缩脖子:“知道啦……那我先回办公室了。日向君工作加油!”


苗木小跑着离开了。日向拿起围巾折了折,放进抽屉里。


这一条围巾是前几天未来机关年会的奖品,原来使用的那条则是狛枝凪斗在他今年生日——也就是新年——那天赠予的礼物,日向不知道狛枝是以什么身份送出它的:曾经的同学吗?现在的同事吗?还是说……是有肉体关系的对象呢?


无论如何都不会是朋友,更不可能是恋人。那个只喜欢希望的狛枝会对曾经堕入绝望的预备学科付出真心什么的……别开玩笑了。


仅仅是某一夜的错误罢了。


而从“那天”到现在,已经满一年了。


…………


从混沌的梦境中醒来,不仅头脑像是被泡在水中一般沉重,身体也疲惫酸痛得抬都抬不起来。意识叫嚣着想要沉回使人安心的黑暗中,可明亮的日光穿过玻璃窗照到身上,微微地有些眩目。时间已经不早了。


作为一天的开始,这可真够绝望的。


思考回路缓慢地开始运转,力气也逐渐回到了身体中,各种知觉与迟钝的大脑接通,日向用力眨了眨眼。


“……怎么回事?”


宿醉的头痛折磨着意识,但这还不是最要紧的问题——某个不可明说的部位正传来无法忽视的疼痛,又不像是摔在地上产生的损伤。说到底那里就没有会受伤的理由,究竟发生了什么?


少了衣物的遮蔽,被褥直接盖在赤裸的身上。更重要的是,从胸口上方传来他人的体温与重量,旁边躺着的谁把胳膊横伸了过来,半搂着日向,他的耳边传来浅浅的呼吸声。


日向瞬间清醒过来。


——不好。不好不好不好不好不好不好不好糟糕透顶!


虽说缺失了很多记忆,但他姑且还记得昨晚是谁与喝醉的自己同行。两个醉汉跌跌撞撞地爬上楼梯,随随便便地决定了在日向的宿舍将就一晚——只因他的房间离楼梯更近。


不该喝那么多酒的。在意识不清的时候失去了重要的东西已经够可悲了,如果对象是“那个男人”的话……


日向僵住了。


“呼啊——”


就在这时,旁边的人转醒过来,打了个哈欠,不仅没收回压着日向的手,还更起劲地靠了过来,发出意识模糊的黏腻声音。


“日向君……”


最糟糕的推测盖棺论定,这个声音的主人除了狛枝凪斗不作他想。


——立刻从窗户跳下去,头朝下。


自杀什么的当然只是想一想而已,他的内心还没脆弱到这种程度。日向创不得不振作起来面对残酷的现实——与最糟糕的对象发生了肉体关系这件事。


丧失重要的东西……固然使他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但自今以后要如何面对狛枝,是摆在日向面前的紧急难题。他倒宁可在新年前被塞上一堆麻烦的任务,总比这堪称绝望的人际关系危机好对付。


在无数开场用的话语中斟酌了许久,日向选择了他自认为稳妥的一种:


“狛枝,既然醒了就放开我吧。”


数秒后,刚睡醒的狛枝才迟钝地给出回应。


“……哈?预备学科在说什么无情的话?”


似乎不幸命中了降低好感度的选项——虽然日向很怀疑所谓“好感度”的升降对他和狛枝到底还有没有意义——狛枝在日向旁边坐起身来,垂着头将不满的眼神投向日向,“自己舒服了就想把人丢掉,是把我当成●●●了吗?乌鸦都比你知道感恩喔?”


一上来就不按常理出牌,不止对眼前的惨状毫无震惊的意思,甚至还把自己放上了受害一方的位置。没有相当程度的厚脸皮真的说不出这种话。


“什什什么啊?!没那种事的吧!”


狛枝不满地挑起眉:“哈?日向君可别告诉我说你把昨晚的事给忘了,你是有失忆癖吗?不知廉耻地吞着我的●●、叫得那么开心的人是谁啊?”


“——啊啊啊啊啊啊住口啊!”


伴随着狛枝的言语,一点都不想回想起来的记忆无视日向的意愿开始倒放。尽管只是零星的几块碎片,但那种事……确实发生了,何况身体的状况骗不了人。


但是没有狛枝说的那么开心,绝对没有。


“所以说预备学科就是肤浅……逃避没有任何意义,●●失去以后就别想拿回来了,乖乖接受现实吧日向君。”


“罪魁祸首在说什么啊?!”


日向对自己的酒品有数,喝醉以后至少不会像左右田那样发疯。而且……失去后面的第一次的可是他自己,就算烂醉如泥,不是homo也不可能会想到那种事上去。


不管怎么想问题都只可能出在狛枝身上。


“狛枝……你,不会是homo吧?!”


“唔,要说的话,也算是吧?”眼前的男人爽朗地说。


日向是头一次听说这种事,但homo什么的放在狛枝身上一点也不奇怪。况且刚醒来就受够惊吓了,没有什么能让现在的日向动摇——假设狛枝能按着普通人的步调行事的话。


把狛枝的头推开,日向坐起来和他面对面:“……所以完全是你的责任吧!”


“哈?就这样认定是我的错了吗?先给出像样的推理如何?啊……不回答?看来是没有吧,也没办法,毕竟日向君忘记了嘛。”狛枝以让人火大的语气推卸责任,“难道不是●●的预备学科先勾引我的吗?你的目的达到了哦,现在回过来指责我,这不好吧?”


“哈啊啊啊?!”


——会有这种事吗?!怎么可能!


尽管想这样咆哮出来,日向却在这微妙的时机回想起了某时的感情。


那是数据搭建的常夏小岛上转瞬即逝的悸动。将学园的记忆完全忘却的狛枝和日向像朋友一样相处着,一人未显露本性,一人相信着虚假的身份。在狛枝那暴雨一般倾泻而来的好感发言中,日向曾被那热情吸引,短暂地产生了回应的冲动。


理智阻止了日向,直到修学旅行的最后,他都小心地使用着不会引起歧义的措辞。事实证明什么都没做是个明智的判断,因为醒来后的狛枝对他的态度又恶劣了起来。


和自相残杀修学旅行时比起来要好不少,但也不再像爱岛模式时那样强烈地表达自己的好感。成为了未来机关职员的狛枝对日向并非是“喜欢”或者“爱”这样的感情吧。可日向却还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彼时的心情,如果是醉酒后……


……他不敢保证自己绝对不会作出引发狛枝误解的言行。换言之,有九成可能是狛枝的错,但还不能确信日向本人没有责任。


就是这一成的可能性让日向无法再指责狛枝。


“……喂,狛枝,你就一点都不觉得懊悔吗?”他只能痛苦地提出质疑。


“懊悔?”


“因为、就算你是homo,也有想和他做的对象和不想和他做的对象吧?”


“啊啊,是说和日向君做了的事?没有懊悔哦。虽然意识不清的时候让预备学科得逞了,对此多少有点生气,但是,我也很舒服,原谅你也不是不行。”


我行我素的男人又投下了炸弹般的言论。日向确信他这辈子都不能指望狛枝能有正常人一般的思维方式了。这家伙的贞操观绝对有问题,要说开放也不是这么回事。一如既往地使用着高高在上的态度,明明吃亏的一方怎么看都是浑身上下酸疼得要命、还因宿醉头痛的日向。


想吐槽的话有一堆,日向一脸震惊地瞪着有余裕过了头的狛枝。


“……这种事很尴尬的吧!所、所以说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呐,之后也继续吧。”


日向斩钉截铁地说:“我刚才听错了。”


“我说,‘之后也继续吧’。”狛枝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预备学科的耳朵终于不好使了?我想这是个不坏的提议,我的欲望能得到发泄,而●●●●的预备学科也能得到想要的。所谓的‘双赢’就是如此呢。”


“别开玩笑了……为什么我得接受啊。”


以前觉得狛枝和花村没什么共同点,现在似乎证实了是误判。日向自觉他的性观念不可能与狛枝一致,接受变态的提议绝不会有好事发生。


对日向来说,只余下现在这疼痛的感触、让他颇感尴尬的液体残留、以及雪上加霜的宿醉。他有听说过第一次过后会慢慢享受起来——这没用的知识当然来自花村,但只因对快感的追求答应和一个男人维持肉体关系什么的……怎么可能做得到啊!


“哈啊……果然是预备学科,真够保守的。我说啊,同性恋可是生物界自然的现象,性也是生物正当的本能,没什么可羞耻的哦?还是说日向君打算做负心汉呢?那我也得为自己发声,和大家说日向君睡了我却不负责,是个实打实的渣男——”


“——不要说!我求你了不要说!”


做得出来!狛枝做得出来!就算日向远比狛枝有信用,类似的传言一旦被狛枝传开,居于不利地位的只可能是脸皮薄的日向。


毕竟……他们确实做过了。


“所以说,会答应的吧?”


狛枝捧起日向的脸,愉快地替他下了决定:


“那么,从今天开始请多指教,日向君。”


…………


明明不是恋人,却以那天为起点一次次地将身体重合。


明明不是恋人,却共同度过了对情侣而言有意义的各种节日。


明明不是恋人,却将对彼此的关心变作了习惯烙印在身体中。


他们做着与恋人相似的事,实际上却只有流溢着欲望的不光彩的关系。如果这种事被其他人知道了,一定会被唾弃吧。超高校级们在恋爱上还是小孩子般的心性,相信独一无二的爱情——某位色情狂包不包括在内就不清楚了,但日向疑心他只是理论知识丰富而已。


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起初狛枝敲响自己的门时,日向还抱着“和他再谈谈,结束这段扭曲关系”的心态将门敞开,却总是不能坚定拒绝狛枝的要求,一次又一次地继续下去。


原本就已有沉眠的种子,荒谬的感情以日复一日的亲密接触为养分生根发芽。


到今天早晨日向看到写着12月30日的日历时,才意识到自那天起已经过了整整一年。


如果是一般的情侣,或许会一起过交往一周年纪念日吧。


可他与狛枝仅是由肉体维系着,这错误的快感甚至将名为“友情”的情感蚕食殆尽。他和狛枝无论如何都回不到以前了。


正因此,在看到狛枝赠予的围巾时,日向涌现出一种“无法接受”的感情。他将狛枝的礼物塞进衣柜的里侧,逃避似的拿出了在年会上拿到的围巾,就像是把烦躁感关入匣子一般。


甩去杂念,集中精神,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之中,不知不觉间已过了下班时间。日向收拾了文件,把围巾重新裹上,在他踏出自动门的同时,冷风直直地往他面上扑来。


“呀,日向君。”


“——呜哇啊!”


突然从身后响起的狛枝的声音吓了日向一跳,惊叫声脱口而出的一瞬间,日向自己都觉得反应过度了。狛枝不满地靠近过来:“为什么像是看到了鬼一样,难道说日向君瞒着我做了什么坏事吗?我想想……出轨?”


“……那是没可能的吧,只是在想些事而已。”


本想吐槽说“没结婚谈什么出轨”,但在遣词上斤斤计较反而会被狛枝拖进他的节奏。日向扼住自己想去拉围巾的冲动,紧张地等着狛枝的下一句话。


如果知道今天会在下班路上碰到狛枝,日向大概就不会更换围巾了。他非常清楚对方是个多麻烦的男人,明明彼此连恋人都不是,却有莫名其妙的占有欲。


但狛枝只是淡淡地说:“也是,普通人水平的日向君当然会像个普通人一样有很多无谓的烦恼,完全没必要呢。”


——火大。


没有提到围巾的事,狛枝走在日向的近旁,几乎无话,一直走到了宿舍。


日向在自己的房间门口停下,从口袋中摸出钥匙:


“我明天要出差,今天你就别过来了。”


“没打算过去哦,因为明天我也要出差。”狛枝从他旁边走过,利落地打开了隔壁的门,“等工作结束了再说吧。”


门锁“咔哒”一声锁上了。日向烦躁地叹息一声,赌气似的重重合上了门。


……


说是出差,其实也是在本地,只不过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日向今天的预定是协助警方整理分析潜伏的绝望残党的资料,至于后续的搜查和抓捕工作就和他无关了。


在“人类史上最大最恶的绝望事件”之后,各地警力都不足,很难封锁绝望残党由前线到安全区的潜逃。但又不能放任他们自由行动,必须要守护住后方、不使绝望在薄弱处传染开来,于是未来机关与警方自然而然地达成了紧密的合作关系。


团团转地忙了一个白天,好不容易才确定下绝望残党可能藏身的据点,日向忍住打哈欠的冲动,摇摇晃晃地往旅馆走去。在柜台和有气无力的服务员核实了身份,日向拿过房卡,踩上木质的楼梯。


——等一下。


木头吱呀吱呀的响声擦出了一道灵光,原本几乎要停止转动的大脑忽然拉响了警报。日向停住脚步,战战兢兢地往窗外望去。


——划定的“据点”中的一个……是不是就在这附近?


不久前完成的地图的模样在脑海中成形。因为所有人都很疲倦,他居然忘记了这件重要的事。不详的预感立刻被现实验证,似曾相识的爆炸声在耳边轰响,唤起了不妙的记忆。


不合时宜地回想起了某个男人在自相残杀修学旅行中做出的疯狂行为,但那副画面也就闪现了一瞬。日向努力地把注意力集中于当下,忍耐着轻微的耳鸣,观察目前的事态。


他离爆炸点有些距离,因此没受太大的影响,但一楼已化作了火场:火舌在大厅里欢快腾舞,贪婪地吸食空气,倏然上升的温度刺激着皮肤。各类杂物和家具被爆风卷飞,在墙上留下凹痕、在玻璃上刻下裂纹。刚才还在与之交谈的服务员没发出任何声音,实在没法作乐观的猜想,凶多吉少。日向透过火焰看到了几个戴黑白熊头套的男女,他们手舞足蹈地聚在门口,挥舞着扎满铁钉的棒球棍,好像还推着什么……


……推车?


日向惊出一身冷汗,立刻转身往楼上跑,却手忙脚乱被绊了一跤,眼见着就要和台阶来一次充满疼痛的接触——


“——真是的!预备学科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拉了他一把,稍稍改变了未来的轨道,某个男人不太友好的声音幻觉一般地响了起来。


“狛、狛枝?!”


“快走。预备学科的腿没事吧?”


眼前的人并非幻觉,那斜睨过来的灰眼睛中闪烁着一丝担忧。这一次的爆炸中,狛枝已不是加害者,而是自己可靠的同伴。


“啊啊、没事。”


两人跑了起来,两步并一步地跨上二楼。


“这次的绝望残党有几人?”


“五人。”白天才刚整理过资料,日向迅速地答道。


“这样啊……另一个人在哪呢?”


狛枝喃喃自语道。日向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仅看到了四个人。


会是抛弃了同伴吗?在逃亡路上死掉了?还是说……分头行动?


绝望残党的想法不能按常理衡量,单单为了绝望而自相残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那亦是对江之岛盾子的拙劣模仿。不如说,若非他们内部也会自发消减数量,未来机关将不得不放弃大片的地区。但是,已经没时间谨慎地考虑各种可能性了,那个推车中多半装着其余炸弹或危险的可燃物。


因刚才的爆炸,旅馆的住户都惊惶地出来张望,尖叫声让日向又感到一阵晕眩。头顶又传来爆炸的动静——旅馆一共三层,就在他们楼上。灯泡破碎,走廊瞬间暗了一片,破旧的天花板也簌簌地落下石灰来。


“哇……什么时候混进来的?”狛枝不快地抱怨道,“真麻烦,这算加班了吧?”


“未来机关有准时下班这个词吗……”日向提高声音朝住户们喊道,“歹徒在正门和三楼,从旅馆背面跳窗走!”特意回避了“绝望残党”这一表述,他扭头问狛枝,“你带枪了吗?”


“怎么可能,我只是文职。”


“我这次出差也不是为了战斗……可恶!”日向说,“我去一下三楼!”


“哈啊?你在说笑吗——等、日向君!剩下那个绝望残党还——日向君!”


甩开狛枝的手,身后传来他焦急的声音。没紧张感地想着“狛枝原来也会担心我啊”,日向冲上了三楼。


他再怎么说都是未来机关的职员,没有才能也好,没有武器也好,绝对不能放着陷入危机的平民不管,否则就是渎职,更不要说弥补自己过去的罪行了。至于狛枝那边……只能之后再道歉了,希望能活着再会。


刺鼻的烟味愈来愈浓,火焰的热度刮燎皮肤,从三楼各室的门后传来大人和孩童的刺耳尖叫和哭声。他们能从声音的方向判断出爆炸发生在自己所处的楼层,一时之间都选择了紧闭房门,颤抖着、恐惧着,等待着向他们伸来的援手。


昨天早上苗木说“觉得还不能停下来”,一定是因为他已无数次地目睹了这样的景象。


首要之急是抓住三楼的绝望残党,楼下的四人也不知什么时候会行动,必须抓紧时间。日向活动了一下手腕,看准了爆炸的起始点,一边往那边靠近一边警戒着四周。


旅馆的走廊是Z字形构造,形成了一片视觉死角。普通人不会放陌生人进房间,那家伙多半留在了走廊上。


他经过一扇门,却突然在火焰噼里啪啦的声音里捕捉到了轻微的一声“咔哒”。


“难道说——”他刚想采取些行动,就因抵住后背的不妙感触而不得不停下了动作。就算不回头看也能知道那是什么,那夺取生命的机械正散发出黑冷的气息。


“唔噗噗噗——未来机关的职员吗?本大爷还真是赚到了呢!”


紧随而来的是对黑白熊恶趣味笑声的模仿,由劣质的变声器歪曲了声音,混杂着一股滋滋的电流声。孩童一般天真,恶魔一般邪恶。


“绝望……残党……为什么……”


日向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好像被扼住了脖颈一般。戴着黑白熊头套的人歪了歪头:


“啊呀?因为是通过窗户进来的,所以打开这个房间的门实在是轻轻松松,看似坚固的防守内部往往不堪一击呢——本大爷还真是说出了了不起的名言!要记在笔记本上时时瞻仰哦?”


“咕——”


“说实话,要不是看到了领带上的徽章,还真不敢相信不起眼的路人君你是未来机关的职员呢……为什么这么让人失望呢?那么,路人君是想要烧死溺死吊死休克死呢,还是棒杀枪杀刺杀砍杀毒杀呢?大可以按喜好选一种哦,因为本大爷贴心地全部准备好啦!”


“随便选一种?”


“是!怎么样?这可是福利大放送,现在错过以后就不会再有了——因为已经去见十殿阎罗了嘛!”


那人还在背后自说自话,威胁似的上下晃动枪口。绝望残党都是这么聒噪的吗?日向攥紧拳头,谨慎地注意着时机。


“无论选择哪种,你都不会轻易放过我,会想尽办法来延长折磨的时间。”


“啊呀?被看穿啦?”


“说到底,你所拥有的只是最低级的绝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你也连我的姓名都不知道,更别说我的过去和我的弱点了。能玩弄的只有‘生命’,而没有‘感情’。跟‘那家伙’比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感觉到那绝望残党因自己的话语而屏住了呼吸,枪管的位置有些偏移,日向往旁边跨出一步改变位置,以最短的时间移动到绝望残党的侧边,在他按下扳机的同时格开枪管,子弹空打在了墙壁上。抓住手腕把武器卸下,日向将绝望残党的双手反剪在背后,按着黑白熊头套把他压倒在地上。


“哈……凭一把枪就想威胁人吗?你这家伙也太不专业了——”


地板上映出了并非火光的红色印记,日向立刻就通过轮廓认出了那是黑白熊头套左眼的反光——换言之,那个头套的左眼在闪烁。


曾读到过一份报告,说是前线的绝望残党在头套里埋入了炸弹。有些人会主动投入未来机关的埋伏,而后在最恶的时机发起自爆。


——现在的状况,怎么看都像是……


“笨蛋预备学科!”


飞奔而来的人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力气大得出乎意料。日向猝不及防地被他拉着跑,只迟疑了一刻就跟上了来者的节奏。下一秒,从那头盔处就炸起了生命的焰火,爆炸的热风紧紧地追在两人身后,却只够到了一片衣角。


狛枝停下了脚步,回过身来盯着日向的脸,那视线几乎要把人烫伤。无法与他保持对视,日向只能抿着唇看向绝望残党的尸体。


整个上半身都被炸得粉碎,原地一片血肉模糊。


[唔噗噗噗,果然、果然失败了!这还真是美妙的绝望啊!]似乎有谁在耳边狂笑,刺耳的声音钉子一样扎入脑中。


幽灵的话语没有倾听的必要。


“自爆了呢。”狛枝朝尸体瞥了一眼,语气冷淡。


“原本也只是普通人而已。”如果没有江之岛盾子,这个人也不会变成绝望残党,日向扯下不知何时被烧出数个大洞的围巾,将之抛进了火中,作为聊胜于无的悼念,“对了,你怎么会跟上来?楼下的情况怎样了?”


“警方的效率这次还不错呢,日向君白天就是在忙这件事吧?在第一次爆炸以后就赶过来了,门口的绝望残党也已经被无力化了。”


“这样啊……那就好……”


“倒是预备学科的日向君你……做事实在太不过脑子了!毫无准备地就接近绝望残党,差点被那种无聊的自爆攻击杀掉……不是早就说过直接杀掉就行了吗?”


“哈?因为被偷袭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下意识地对狛枝的贬损作出反击,日向忽然想起自己是受他搭救,嘴角僵了僵,“不过……这次也……多谢了。”


“啊咧?还挺坦率的呢,那算什么啊,不应该再害羞一点吗?”狛枝得寸进尺地催促着“再说一遍”,日向不客气地握紧拳头敲上那头白毛。


“——好痛!”


“在说什么啊你!算了……总之先离开这里吧。”


…………


消防员及时扑灭了一楼和三楼的火,警方清点着住户,现场一片忙乱。日向本想协助他们的工作,却被狛枝用一句“不想加班”强硬地拉走了。


“喂……现在是要去哪里?”


狛枝没有回答日向的问题,只是不快地嘀咕:“之前订的房间是受损最严重的……我就知道会有这种事!”


“跟别人挤一挤不就行了吗?明天就可以回机关了。”


“就算不睡觉也不要和莫名其妙的人挤在一起。”


无辜的住户们就这样被狛枝划入了“莫名其妙的人”范畴,日向隐约觉得狛枝今天的态度有点奇异,便不再反驳,沉默地被他牵着走,一路无话地走到街角的小公园里,在长椅上坐下。


与未来机关联络后,上司说会联系在附近工作的员工尽快开车捎他们回去,可至于他们要在这寒冷的户外等多久,就是个未知数了。


受不了和狛枝间尴尬的气氛,日向先一步开口打破了这几乎凝滞的空气。


“说起来,狛枝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为了出差了。”狛枝惊讶地反问道,“昨天不是和你说过吗?预备学科这就不记得了?唔……不过确实没告诉日向君我也在同一个警局呢!”


——想揍他。


日向深吸一口气,将揍人的冲动平息下去:“你这家伙……如果是在同一个地方出差,不可能不告诉我的吧。明明以前一有那种机会就拼命地凑过来挑我的刺。”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日向很明白狛枝的工作效率比他高出不少。并不像他本人所说的那样只有“幸运”这种劣等才能,记忆力优秀、知识面广博、计算与推理能力也很出彩,是上天赐予的聪明头脑,除了有变态的脑回路以外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正因此,他总是比日向提早一步完成工作,余下的时间就对着日向指指点点——虽然是有用的建议,但听着真心火大。


“哈哈……平常是会那样做的。但是——”


“——但是?”


“既然日向君已经厌弃了我,那我也没必要做多余的事了。”


那听不出情绪的话语暴力地将日向的思考打成了碎片。


——厌……弃……厌弃?这人在说什么?


“哈?”


“嗯……换句话说就是‘出轨’吧,但我们并不是正式的情侣,也没办法指责日向君呢。只不过,就算我是个垃圾虫般的男人,姑且也还是曾经的超高校级,预备学科至少也该和我说明一下吧?”狛枝换上了苛责的语气,目光中隐隐闪着怒火。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出轨是怎么一回事?!被指控出轨的本人都没有留下任何记忆什么的……哪会有这种事啊!


简直想把狛枝的脑袋打开看看他都在考虑些什么,日向忍不住扯住了他的衣领:“哈啊啊啊啊?!你在说什么啊?快给我说清楚!”


狛枝歪了歪头:“怎么?想否认吗?”


“那是当然的吧!我根本没有那种对象吧!”


“才不是没有!”狛枝语气冰冷地说,“最近不是一直和你们部门的五十岚小姐在一起吗?日向君果然更喜欢女孩子吧,因为是无可救药的童贞——”


“——五十岚是同事!话说能别提童、童贞的事吗!”


狛枝提到的“五十岚”是新近加入未来机关的职员,因为经验不足而经常向日向请教,但除此以外就少有交集了。之前午休时,她在和朋友的聊天中透露了自己有“喜欢的人”一事,日向由于恰巧在场,还被抓去提问以作参考。


“而且她有喜欢的人了——是同期。”


“同期?”狛枝皱着眉头说,“但是,她没有说是具体的谁吧?说不定那样的‘同期’哪里都不存在哦?日向君,恋爱中有一种手段是声明自己有喜欢的人,然后借机靠近真正恋慕的对象。你就这么相信五十岚小姐的话吗?”


——到底在说什么啊,这个人……


对着目瞪口呆的日向,狛枝补充了一条证据:


“而且日向君不是戴着吗,和她同款的围巾。”他伸出冰凉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日向的脖颈,“就算坏掉了也不该丢弃的,她会伤心的吧?”


看似在体贴地考虑“她”的心情,可日向却没从狛枝的话语里听出一分一毫的善意来。过去就常感觉到的“独占欲”在此刻更为鲜明,沉沉地积在狛枝灰色的双眼中。


那不是对待“保持肉体关系的同伴”的态度。


——[围巾]。


——[年会]。


——[同部门的五十岚]。


——[狛枝的态度]。


这与自相残杀相比并非是什么困难的谜题,只不过在这之中混入了人类的恋爱感情,才使日向未能及时反应过来。


线索逐渐上浮,推理连了起来。


“哈哈……没否认啊。果然我的‘幸运’也只是这种程度的垃圾才能。”


日向只是在处理闪耀字谜而已,那麻烦的男人见他许久没应声,便在一边自顾自地散发着消极情绪:


“没记错的话,那位五十岚小姐是普通人吧?没有向超高校级的大家出手,该说预备学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吗?但是啊日向君,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和我在一起的一年里,明明无数次地靠后面●●了,也无数次地被我●●了……居然还能对女孩子有恋爱感情,是我做得还不够,还是低估了你内裤猎人的本性?但是要祝福预备学科和普通人那毫无希望可言的结合什么的,果然还是——”


“——能闭嘴吗狛枝。”


不打断他的话不知道他要说到什么时候,而且他们再怎么说也是身处公共场所,没可能放任这个变态继续进行限制级发言。日向伸手弹了下狛枝的额头:“好了,这个话题就到这里。”


“……我为什么要听预备学科的话。”


双手捂住额头的狛枝看起来还有些可爱,日向直视他那双快被混沌的漩涡吞没的眼睛,问道:


“狛枝,你对我是怎么想的?”


“哈啊?这还用说吗?没有才能又让人操心的预备学科,只有身体是和清纯的脸不符的淫——”


“——啊啊啊啊啊住嘴!那种设定是不存在的!”拼命地让自己平静下来,日向紧紧按住自己骚动着的左手。


“什么不存在?明明总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腰也——”


日向再次打断了他:“狛枝,你并不只是喜欢我的身体而已吧。”


狛枝的表情凝固了。


没有立刻反驳,已足以证明日向推理的方向是正确的。在找到那个“答案”后,过去的事实也开始浮现出来。


——[醉酒]。


——[男性二人]。


——[乱●]。


——[肉体关系的延续]。


大约是过了十秒左右的时间,重新武装起自己的狛枝摆出了否定的态度,右手食指按着太阳穴,抬高下巴,微微眯起一侧的眼睛——是他独有的表示轻蔑的身体语言。


“因为被抱了太多次产生了这样的错觉?那还真是意外……日向君是从身到心都变成女孩子了吗?这样就更奇怪了……你、要用这副被男人调教彻底的模样去爱五十岚小姐?考虑清楚吧预备学科,好好想想:你能一辈子隐瞒她吗?和我的关系能对她说出口吗?她能接受这样的你吗?”


这些都只是杂音台词,日向已经掌握了通向真实之门的钥匙。


——既然这个男人傲娇到这种程度,那就只能强迫他承认了!


“狛枝,先来说说一年前的事吧——啊……准确地说是一年零一天前。那时候的事你还记得吗?”


“当然了,因为醉酒而抱了预备学科的事……在至今为止的人生中也算得上是了不得的不幸呢,怎么说都不会忘记的吧。”


“那是不对的。”日向肯定地说,“喝醉的只有我,你百分之一百清醒着。”


狛枝蹙起眉,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日向打断了发言。


“其实我早就该注意到的,毕竟我也是男人……喝醉酒以后根本无法●●这件事、也算是常识吧?如果你也醉到意识不清,那怎么可能会、会发生那种事?”强烈的羞耻感折磨着精神,日向咬着牙说了下去,“所以,那天晚上的你根本没醉,你是凭借自己的意愿侵犯我的……完全就是犯罪吧你这个变态!”


日向屏息等待狛枝的反应。


良久,那个男人轻轻笑了一声:“啊哈……果然还是发现了啊。不愧是带领着大家从那场修学旅行中幸存下来的日向君,想做的话还是做得到的吗?”


“那就是承认了啰?”


“既然被发现了,那就没有说谎的必要了呢。难怪会厌烦我,毕竟是擅自侵犯了你的垃圾虫。”狛枝抱着手臂,平静地问,“怎么样?准备揭发我吗?离开未来机关,让我在你看不见的角落像虫子一样死掉,作为对我的惩罚?但是啊……考虑到日向君和男人做过的事也会暴露出来,自尊心那么高、而且交到了女朋友的你真的会那么做吗?”


日向无情地拿起消音器,将杂音台词尽数击落。


“啰嗦,只要回答一个问题就行——你是不是在恋爱意味上喜欢我。”


抓住狛枝的肩膀,阻止他移开视线。日向以蕴含着强烈意志的视线与他对视,切断他所有的退路。


“……所以说,我才讨厌预备学科。”狛枝闷闷地说。


“说清楚。”


“……那种事的答案、当然是肯定吧。”挣开日向的手,狛枝深深地叹了口气,“居然被我这样的人喜欢上,对你对我来说都是洪水一般的‘不幸’啊……可怜的日向君。”


——终于得到了,那个回答。


日向感到自己的身体都轻松了起来,疲惫感几乎一扫而空:“不会去揭发你的,狛枝。我的心情也是一样的。顺带一提我没交女朋友,你给我向五十岚道歉。”


“……哈?”


难得拜见了那个男人的愚蠢神情,日向的心情更好了。


“所以说,我也喜欢你,狛枝。”


在这句话出口的同时,狛枝瞬间拉近了与日向间的距离,他像是对待珍贵的宝物一般小心地捧着日向的脸颊,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再说一遍,日向君。”


“……不要。”


一次倒还好,再说一次对日向而言就太过肉麻了。但这一回,狛枝没有纠缠下去。


“……日向君……喜欢、喜欢、爱。我不想只是和你保持肉体上的关系,但是太大的幸运会带来无法预测的不幸……所以,本来只想偷偷做一些像恋人的事……本来只要这样就可以满足了。”额头相互触碰,从狛枝那里传来了发烧一般的温度。


那么,这就是一年以来总是亲密得像恋人的理由了。


“今天以后,我和狛枝就是……那个、恋、恋人了吧?事先说好,这个不是‘幸运’,而是你的‘不幸’。”


“‘不幸’?为什么?”


“虽然不像现在这样喜欢……但一年前的我也挺喜欢你的。所以说——因为你的不坦率,你浪费了一年时间。”


拉住狛枝的领带,印上了自己的唇。一个不带情欲的吻。


两人稍稍分开了些,狛枝用食指磨蹭着自己的嘴唇:“那么……以后一定要把这一年的时间补回来。”


“……你要怎么补啊。”


“既然和日向君是两情相悦,那么一直没试过的各种各样的事都可以做一遍了呢!你不会拒绝我的吧?”


“不要用太激烈的方式!”日向的后背突然窜起一阵寒意。


“对了,日向君,刚才就只是你在质问我吧,那围巾的事又如何?你和五十岚小姐戴的可是完全同款啊?”


“……所以说,给我向五十岚道歉。说到底就只是因为你嫌烦没去今年的年会才不知道这件事吧。那个是年会的奖品,机关里还有好几个人拿到了。”


倒是有不少人为狛枝的缺席感到高兴,因为今年年会特奖的获得者终于有悬念了。


“原来如此……那,又是为什么没戴上我送你的围巾?”


“呃……”


日向移开了视线,但狛枝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情一样暧昧地笑了起来:“哈……大致能猜到,反正是很可爱的理由吧。对了,日向君,你先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做什么?”


“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听从了狛枝的要求,日向勉强地闭上眼睛。从狛枝的方向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日向记得他是带了公文包来的,先前因突发事态弃置在了旅馆里,但离开时带上了。


脸颊处忽然传来布料粗糙的触感,分外熟悉。忍不住先一步睁开了眼睛,立刻就受到了狛枝的责备:


“还没说能睁眼呢,预备学科就这么没耐性吗?”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已经知道你想做什么了。”


狛枝灵巧地给围巾打了个结,看起来有些高兴。日向发现他带来的这一条和去年自己得到的新年礼物完全一样——无论是花色、长度还是质地。


“你是又买了一条吗?”


“没有哦,就是原来那一条。”


“哈啊?!你怎么拿到的啊!”


狛枝莫名其妙地自豪了起来:“日向君走后,我把它从衣柜里拿出来了!”


“你偷偷溜进去了吗!还翻了我的衣柜?所以说你本来拿了围巾是想做什么啊?!”


“是光明正大进去的!给了我钥匙的不就是日向君吗?”


“反驳的点在那里吗?!”


日向还想追问狛枝原本究竟是想做什么,却忽觉脸上一阵湿凉。他抬头朝上空望去,只见稀稀落落的雪花从漆黑的夜幕中降下,悠然地飘舞着,静默地旋动着,直至落到地面。


“嗯……下雪了?”


“日向君,大晦日就在刚才结束了哦。这是新一年的第一场雪呢。”狛枝微笑着把义肢上的表盘指给日向看——左右田尽是做奇怪的改动。


“啊啊,看起来是好兆头。”


远处忽然传来怪异的尖啸声,而后是一声因距离过远而显得朦胧的炸响,日向刚一个激灵,余光便瞥到了夜空中绚丽的光芒。


金色的粉粒在夜空中倾泻而来,画出一道异色的瀑布。然后是各色的花朵,接二连三地开在了黑色的画布上。


“……烟花?”


“新年快乐。还有、生日快乐,日向君。”狛枝握住了日向的手,让自己的手指挤进他的指缝。


“谢谢。”日向也扣住他的手指,抬头望向天空,“真是漂亮啊,烟花。”


相较于学生时代看过的新年烟花,这一次看到的着实要单调许多,但也已是数年未见的美丽光景了。又一颗烟花曳着长尾升上夜空,赤色的光点与前一朵绿色的烟花相交缠,在短暂的灿烂后心满意足地消隐。就这样,夜空中不断地有花朵盛放,而后凋零。


“为什么看得这么认真……刚才不也看过吗?”狛枝突然不满地说。


“……刚才那是爆炸!”


无论如何,这将是他们新的起点。过去的腐烂关系就此画上句号,从现在开始,他们将作为“恋人”一同迎接未来。


日向握紧了狛枝的手,静静地感受着他回握过来的力道。


…………


绝望残党不过新年,因此未来机关也没有新年假期,日向刚出差回来就又投入了工作。他本以为狛枝会像以前一样抱怨些什么,可这次意外地什么都没说。虽然有些疑惑,但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再过一阵子就能休假了,要怎么安排休息的时间还可以仔细规划一下。


——反正那些奇怪的play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就这样,日历一页页地翻了过去,这一天是1月7日。


整个上午都在焦头烂额地算数据,好不容易才捱到午休,日向疲惫地伸了个懒腰,从座位上起身去泡咖啡。这时一个欢快的声音喊住了他。


“哟!日向!你的黑眼圈好重啊?”


超高校级的机械师自己也挂着浓重的黑眼圈,但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左右田吗。我最近工作有点忙,过一阵子就好了。”


“别勉强自己,有问题的话要赶紧说出来啊。前阵子我们部门有个家伙倒下了,重新排班真的很麻烦,工作量也增加了好多……”


和好友的聊天稍稍治愈了精神上的疲劳,日向刚想和他谈谈狛枝义肢的话题,就见那个男人推开门出现在了自己部门的办公室里。


“欸、狛枝?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日向君,宿舍变动的申请通过了哦,马上就能搬进我们的爱巢了!”


过于直白的话语令日向僵在了原地。


——说起来,好像没和他作过保密的约定……


但是,等一下,宿舍变动是怎么回事?!


左右田先一步把日向的疑问提了出来:“什么宿舍变动?你和日向?‘爱巢’?”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战战兢兢地转过头来,朝远离日向的方向退了几步,“哈啊?不会吧……日向,快点解释一下?!”


“听、听我说!那是因为——”


“——我在抽屉里发现了日向君填了一半的申请表,苗木君居然已经盖好章了……真是帮了大忙!没想到日向君这么想和我住在一起呢。所以我就把自己的章盖上,交给资源部了!就在刚才所有手续都办完了,等到日向君休假就一起搬家吧?”


左右田脸部的肌肉抽搐着:“那个,等一下,我记得多人宿舍是——”


“你又翻了我的房间?!喂、狛枝——”


“——没错!因为现在资源紧缺,还只有确认会结婚的恋人和夫妻能申请呢。不过,现在同性还不能结婚……所以是特许哦?”


整个办公室朝日向和狛枝两人投来了震惊的视线。


总觉得听到了杯子打碎的声音。


“日向!你认真的吗?那可是狛枝啊?!那个狛枝啊?!真的没问题吗!”


左右田不断地摇着他的肩膀,喊着要心友清醒一点。日向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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