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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惨世界/ER/原著向] Beyond the Barricade

作者 : rentingrain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警示 主要角色死亡

原型 《悲惨世界》 格朗泰尔,安灼拉,ABC的朋友们

标签 清水 悲惨世界

状态 已完结

168 1 2020-8-30 16:02
导读
简介:大E和大R在街垒上,争吵——回忆——战斗——理解——一同死去——来生(?)

非常不连贯的文字,不能称作是同人,只能勉强作为原著改写,剧情碎逻辑死对话渣
人物属于雨果大大,属于彼此
原著向,虽然很努力但仍然OOC预警
01.

“不要让街垒蒙羞。”

这句话对格朗泰尔好像产生了比其他的话更重的效果。疼痛像一只蜘蛛一样在他的心里住下了。有时候格朗泰尔觉得安灼拉会咬人,或者,更精确点,会蜇伤人。他是一只贪婪的蜜蜂,而安灼拉是花朵,花朵蜇伤了蜜蜂,蜜蜂倒在了花朵的旁侧。

虽然还醉着,但已醒了,还想再醉,但首先需要找酒。格朗泰尔起身,用手肘护住眼睛,抵挡过于刺眼的阳光。但他一面抵挡,一面终究是朝着阳光走去了,他走到酒店二楼的窗台边,往下望。

一个男人被安灼拉按住后颈,膝盖抵在腰上,压倒在地,安灼拉用手枪指着他。手很稳,安灼拉的眼睛像冰块在无声地燃烧,他的侧脸几乎有一种阿尔忒弥斯的贞静的意味,他有着希腊式的薄唇,他的眼睫低垂,嗓音平静而无私:“祷告,或思考,随你便,给你一分钟。”

格朗泰尔呆呆地看着,安灼拉的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过怀表,时间到,他开枪,开枪后,他似乎朝着酒店二楼的方向望了一眼,似乎没有。格朗泰尔被这一声枪声惊醒,跌跌撞撞地回到他的小桌子那里。酒店二楼几乎所有桌子都被搬空去做街垒了,这一只太小,没法做街垒,就留给了格朗泰尔。格朗泰尔在空气中摸索,他的酒瓶却不知何处。最后,他只好颓然地垂下手。

他并不惧怕看杀人。

但他知道,安灼拉有多憎恶杀人犯,就有多厌恶开枪的自己。他毫不顾惜地把自己的灵魂弄脏,是为了在革命队伍里树立绝对的公义。任何事物都可以是革命的垫脚石,包括他自己。

格朗泰尔曾经说过,他喜欢看见信念在安灼拉身上翱翔。但如果这信念的代价是安灼拉自己呢?

公白飞曾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格朗泰尔是他们中最有信仰的人。他们对革命、进步的信仰还有模糊、斟酌之处,而格朗泰尔对安灼拉的信仰像对神的信仰一样本能、具体。

但他有一点说错了,格朗泰尔在此时此地想,如果他是在信仰一个神,他应该为神的处决、献身和救赎抱有一种蒙昧的兴奋,但他没有。

他信仰的是那个包裹在神性光环下的人。

02.

当天夜里,街垒建成后,战争开始前,有一个短暂的“悬空”时期。人们好似谈笑一如往日,又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明日面对的凶险,这为夜色蒙上了一丝凄迷的意味。

一些人在从布料中制备绷带,安灼拉和公白飞沿着街边行走,考察麻厂街周边街道可能的进攻路线,预测着街垒可能的受损程度。公白飞慎思,而安灼拉明辨,他们的安排就像他们的步伐一样有条不紊。

安灼拉忽然停下脚步,捡起一只玻璃瓶。什么也没有说。

公白飞也停下话头,陪他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也许你可以向大R道个歉,为了你的话,他很痛苦。”公白飞用了“痛苦”这个词。

安灼拉回过神,说道:“不,我只是在思考这些酒瓶该如何改装成烈性炸药。”公白飞顺着安灼拉开始的话题继续说下去。

另一边,则是诗歌和音乐的角落。若李素来苍白的面容都因为声嘶力竭地歌唱和大笑,让脸颊染上了红晕。让·勃鲁维尔的情诗让所有人都回忆起自己的青春荒唐。古费拉克和博絮埃正在一块场地面前“斗牛”。人们都高声喧嚷着。

公白飞加入了他们的讨论,听了让·勃鲁维尔对于音乐中“主题重复”的高见后,公白飞说:“有时我觉得历史在模仿音乐,命运也在模仿音乐,这三者都是同一主题完整地或者变化地再现。昨日的故事,也许明日还会发生。”

安灼拉补充道:“19世纪是进步的世纪。我们要做的,是写出新的主题,并且让旧的、谬误的主题永远不再重复。”

03.

此时格朗泰尔摇摇晃晃地走下楼,这是他一天中最精力充沛的时候。才从一场大醉中醒来,即将奔赴下一次宿醉,已经多少喝了点,还没有到麻痹神经的地步,话变得更活泛,人也变得更开朗。

他对安灼拉举杯,嘟哝着,“祝贺你成功。”对着博絮埃举杯,“恭祝你胜利。”对着公白飞举杯,“预祝你勇武。”对着若李举杯,“冀望你健康。”

然后他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博絮埃敞亮地笑着,跟他打招呼。只有像这样具有赤子之心的人,才不会介意他缺席了建造街垒的所有活动。

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格朗泰尔说道:“共和国的勇士们,我为你们喝彩,虽然你们比不上我,在战场我弹无虚发。”

“得了吧,你这辈子还没打出过一颗子弹。”古费拉克毫不留情地拆穿道。

“是的,是的,Courf。如果我没有打出一颗子弹,就不会错杀一个人。”这是一种熟悉的感觉,话语不受控制地从嘴里流出,他知道自己即将搞砸一切。他将面对安灼拉的冷语,而他毫无还手之力。“如果一朵花要用鲜血浇灌,我们肯定说这是一朵邪恶的花。而现在,这朵红白蓝相间的,带在诸君襟前的花,竟然需要杀戮和鲜血作为它的肥料。我们的领袖安灼拉毫不犹豫地献祭了他自己。子弹射向谁呢?为什么民主和自由竟要通过杀戮和死亡来到达?射杀丑恶,并不代表生成美好。人民真的感激你们吗?不,他们畏惧你们。人民真的关注什么民主、自由吗?不,他们只关注剧院里上了什么戏剧,国王的情妇,公爵夫人的桃色绯闻,还有明天能不能填饱肚子。今天鲜血流满了街巷,明天可以被一场雨水冲洗干净。要我说,一切都是下坠,一切都是螺旋,一切进步都是一场巨大的谎言……”

“够了,R,你没有目睹全部,安灼拉在处死一个杀人犯。”公白飞试图阻止一场即将爆发的争斗。弗以伊想冲上去揍他,但被安灼拉按住了肩膀。

安灼拉走向前,直视着格朗泰尔。

他金色的头发在暗夜里像狮子的鬃毛散开,有些凌乱,格兰泰尔有些想伸手去梳理被血污溅射到的、黏在一起的发丝。

然而他只是别过头,喝了一大口烧酒,呛得咳嗽。

“那么,请别用你的犬儒主义论调污染我。”

他的语气庄严而平静。用一种绝对信仰的口吻压过了怀疑主义的喧嚣。但从他淡蓝色的眼睛里燃烧的酷烈与冰冷来看,他已经动怒了。

然后他转过头来,对大家说:“格朗泰尔说的没错,我们的胜利极其渺茫,我们的生命过了今夜后也吉凶未卜,我们大多数人有父母、有兄弟,有些人有妻儿,那么,我们为什么要聚在这里?因为总有人要去做那不可能的事。可能和不可能的张力,是我们留在这里战斗的理由。我们在此地战斗,法兰西会看见,历史会看见,我们的奋斗,只是为了一个目标,自由。人人最基本的权利。希腊人未竟的事业,应当由法兰西来完成。”在他说完后,单薄的胸膛似乎仍然微微起伏着,似乎留有这番话的震荡。因为这种余韵,所有人的沉默地注视着他。直到弗以伊单手举起枪大声喊道:“为了法兰西!”

“为了法兰西!”

下面的人纷纷举起他们的拳头或者武器,应和着。

而格朗泰尔仓皇地逃离了街垒,逃回酒店二楼,逃回属于他的的那个小桌子。他不知道他上午有没有喝完那瓶酒,如果没喝完,那他最好是把瓶塞塞了回去。毕竟他不想喝到一口发酸的酒。

04.

安灼拉觉得,他从未理解格朗泰尔。

安灼拉并不敌视格朗泰尔,他把他当做伙伴。但是格朗泰尔似乎总能激惹出他愤怒、鄙夷的一面。格朗泰尔声称他信仰他,却热衷于激怒他,他一次次用温纯的眼神骗取他的信任,转眼间又像梅斯菲特一样否定一切,否定他的信仰。他在人前总是那么高蹈,在和安灼拉独处的时候,却那样拘谨,有时会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安灼拉发现格朗泰尔和ABC中的其他人的交流不是这样的。他们正常地开玩笑,也有针锋相对的时候。总之,正常。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接纳了格朗泰尔在他们这个团体里,作为朋友。这和安灼拉不一样,安灼拉是每一个人的领袖,却只是少数几人的朋友。

所谓领袖,就是他们相信你,他们需要你,但他们谈恋爱却不会告诉你。

而格朗泰尔却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成为了所有人的朋友。连公白飞都接受他,真奇怪,安灼拉想,格朗泰尔是有一种只在他面前变成魔鬼的天赋吗?他那黑暗、鄙夷、不屑的一面,又是怎样轻易地被格朗泰尔激发出来呢?

05.

安灼拉把格朗泰尔当成一个什么都做不好的人。他不会活着,不敢死去,不能做好一件事,不敢相信一个理念。

但安灼拉不会知道,格朗泰尔曾是试图改变自己,但结果却是滑落,滑落,永恒地滑落。

正如安灼拉的人生,是行星在既定轨道上燃烧的人生,格朗泰尔的人生就是无限地滑落的人生。他永远不知道自己还能糟糕成什么样子。

在安灼拉找不到人手去查看梅恩便门的工人的思想动态时候,格朗泰尔好说歹说要到了这个机会,他和梅恩便门的工人们混得挺熟,他觉得这个任务挺轻松,他一定可以完成这个任务的。

去完成任务之前,他为了庆祝自己变成了一个“有点儿有用的东西”,还喝了一小杯助兴。只有一小杯。他换上了罗伯斯庇尔式的红背心,和安灼拉相似的款式。在路上,他背起了《二年宪法》,“公民的自由终止于另一个自由的开始……”

可到了那里,他的脑子忽然一片空白,他用领子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白汗,头脑的思绪就像齿轮被卡住,他忽然一句话也想不到,他清楚地记得安灼拉叫他来做一件事,那件事是什么来着,他焦虑地看着自己的红背心,他仍然在喃喃背着《二年宪法》……

相熟的工人看见他走过来,二话不说地问他要不要打牌,在理智发挥作用之前,他答应了。这个安灼拉视为关键的任务,被他抛在了一边。他完全沉迷于打牌、喝酒和谑笑。直到——
他一回过头,看见安灼拉站在梅恩便门大门口。红的的罗伯斯庇尔背心和金色的发丝,被一点微风吹起来了。

他好像忽然被泼了一桶冰水一样,浑身发冷。

安灼拉走过他的时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里的失望显而易见。

格朗泰尔失魂落魄地走回他的住处,大喝了三天三夜。从此,他不再去反抗自己滑落的宿命,不再让自己看起来像个人,他顺着自己的性格行事。而滑落的终点在哪?滑落总是很快的。他预计这个终点就快要来了。

06.

格朗泰尔喝得很凶。对于格朗泰尔这样一个酒鬼来说,喝得比平常还要凶,那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了,但格朗泰尔还是做到了。

在醉酒后的梦寐里出现了他和安灼拉相遇的场景。

那时候他他是个外省来的大学生,闲暇时喜欢在画室、雕塑工作室看人作画。有一天,他宣称自己厌烦了画室里静穆的石膏像,满大街地去找模特。

他遇到了很多人,男人,女人,老人,孩子,金发的,褐发的,贫穷的,丑陋的。这些人可能在某一方面是美的,却不是格朗泰尔心中全然的美。

格朗泰尔是一个丑孩子,他对美有特别偏激严苛的标准。不能和自己有一丝一毫相似。

在某一天清晨,巴黎还未苏醒,他在一个偏僻的街道里遇见了安灼拉。

他宿醉还未清醒,摇摇晃晃地地从酒馆里走出来,他看见一个人的步伐,一步、一步,不紧、不慢,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由此那云石般的面孔有一种非人性的俊美,他抬起左手,播弄了一下散落在眼前的金发。

格朗泰尔觉得面前灰蒙蒙的天色好像被什么划破了。

他本能地咧起嘴角,想对“天神”先生笑一笑,但是昨晚在酒馆里争风吃醋,嘴角上还有一块刚印上的淤青,刚牵动嘴角就疼得一哆嗦,收敛了笑容。

天神从他旁边走过,没有看他一眼。

他踉跄地向前走了两步,拉住“天神”的手,他感到自己从右手到整个躯体传来一阵奇妙的痉挛,像千百只蝴蝶同时煽动一下翅膀,胃里略过一道轻柔的闪电。

“阿波罗先生,阿波罗先生,别走,请让我来画你。”

这就是格朗泰尔和安灼拉的相识了。

在刚刚认识的一段时间里,格朗泰尔经常缩在缪尚咖啡馆后厅的一个角落,听他们高谈阔论,他手边放着一只素描用的铅笔,一瓶葡萄酒,葡萄酒的档次视当月的经济状况而定。在格朗泰尔画了数百张安灼拉的素描后,他几乎成了安灼拉面孔的“专家”。

他知道这张面孔的“平静”、“庄严”、“热忱”是由哪些微表情构成的。一般人对安灼拉的印象是俊美,但如果抛开一切的表情,只看这张脸的话,这张脸近乎是纯美、贞静的。又由于这个人秉性的纯粹、审慎、理智、理想主义,才让这张本来偏女性的脸绽放出俊美无俦的男性色彩。

和熟悉安灼拉的脸相关的,格朗泰尔对安灼拉的心灵世界也有了一种直觉。有一天喝大了,他对安灼拉说:“安灼拉,你是我们中最孤独的一个。”

07.

六月六日清晨,街垒守了一天一夜,代价几乎惨重到不能承受。让·勃鲁维尔死了,巴阿雷死了,马白夫先生死了。

清晨六点,安灼拉出去巡视了一番,他主要观察了三部分人:军队、联军和人民。看起来事情向最坏的方向走去,整个巴黎的军队都出动了,“他们曾经做过工作”的联军没有动静,人民,昨天看起来还很激愤,今晨却没动静了。安灼拉走回街垒,告诉队伍们他的发现——
“我们被遗弃了。”

那是一个难以形容的时刻,该怎么跟这支充满革命热望的说这件事情呢,安灼拉曾无数次地设想。但是,他就这么说出来了,就像他无数次做的那样。指出现状,点明方向。

但是那一刻,他还是有一些地恍惚。他想起格朗泰尔酒醉时的胡吣,他承认他的浅薄和软弱中有一种惊人的深刻,他一下子指出了问题的核心:人民。

安灼拉在备战阶段就从各种蛛丝马迹中意识到,这场战斗必然失败,区别仅仅是能生还几个人,能杀死几个人。他和弗以伊、热安、博絮埃、古费拉克不一样,他们热诚地相信着革命的胜利;公白飞,他把自己的隐忧掩藏得很好,但他并不否认胜利了可能;若李倾向于战斗失败只是出于优柔多惊的天性,但他还抱着一丝孱弱之人常有的幻想,法兰西的顽疾会在一日之内突然解除。只有安灼拉,军官家庭出身,虽然鄙夷但仍然熟读拿破仑和凯撒的传记,对战争的每一个细节都有丰富的知识,他对街垒战的胜利根本不抱有幻想。

他接着做他该做的事,部署接下来的安排,鼓励有家室的人离开。

战争很快就开始了,在枪林弹雨的极端残酷的死和生的较量中,没有理想,没有自由,没有法兰西,只有纯粹的战斗,只有生命和死亡在瞬息间轮转。

在这一刻,安灼拉想起了格朗泰尔,这个唯一不在战场的人。他现在在哪儿?已经逃出了街垒还是还在酒馆二楼烂醉?他希望是前者,因为国民自卫军在尝试正面攻打街垒不下后肯定会很快地转移阵地,占领制高点。他们人手不够,无法阻止他们。格朗泰尔在那里不会有好果子吃。

他想起格朗泰尔曾经对他说的话——

“阿波罗先生,阿波罗先生,别走,请让我来画你!”
“安灼拉,你是我们中最孤独的一个。”
“我的杯子满了。”
“我信仰你。”
“你们的革命在我看来是没有意义的。”
“天黑了。”
“让我睡在这儿……直到死在这儿。”
…………

在生死惊鸿的时刻,安灼拉理解了他的反面。

正如他一直在试图帮助人民,格朗泰尔一直在试图帮助他。

这两种帮助同样高尚。

他一生没有遇到爱情,亲情缘分淡薄,友情附属于理想之下。而格朗泰尔,这个特殊的家伙,一边膜拜他,一边又试图把他拽入凡尘,他给他灌输那厌世而无用的思想,他留下一张张他的素描,他挑衅他,他活得别开生面。

他们都太不懂得对待彼此了。

大R,我想我欠你一句“请原谅”。

08.

格朗泰尔在又一轮沉醉中醒来。他嗅着空气中的硝烟味,忽然意识到周围已经没有枪声了。

接着他抬起头,眼睛逐渐清明,他看见眼前许多,数不清的国民自卫队士兵站在那里,在他们错落的身影间,在他们枪支指向的方向,他看到了一个人。

安灼拉,他的阿波罗站在枪支和弹药的终点。

这一幕熟悉得就像回忆,他曾经无数次地梦见安灼拉的死亡。而此刻,他也像他梦里所做地那样——

“共和国万岁!我也是一个。”他大声说。

这一刻,恒星终于把游弋的小行星俘获,阳光终于刺穿了云雾。

他向安灼拉走过去。

他没有错过安灼拉的眼神,此刻安灼拉的眼睛温柔的法国南部海岸的波涛。

他站到安灼拉身边,对士兵们说,“你们一次打两个吧。”又转过头问安灼拉:“你允许吗?”

安灼拉微笑地握了握他的手。

排枪响起。

格朗泰尔抓不住安灼拉的手了。

他仰面倒下去,在余光里,安灼拉像一朵花一样倒下,他的罗伯斯庇尔式背心在浸透了鲜血之后更加的艳红,他的金发在空气中一闪烁,像一道阳光划破了酒馆里浊重的空气。

在下坠的最后一刻,他的理想达成了。

他没有让他的领袖孤独地死去。

“安灼拉,中了八枪,靠着墙像被子弹钉在那儿一样,只是头垂下了。”

“格朗泰尔被打倒在他的脚下。”

人们说,这个神子很幸运,在被钉上十字架的路上,有信徒陪着他。

尾声·永远都有R和E

R在巴黎高等师范学校读艺术系就读。这一天,他的班主任来到他的宿舍,看到一堆酒瓶堆着,R醉醺醺地躺在那里,他惊喜地说:“R,这就是你的期末设计吗?看起来是个不错的点子!它叫什么?”R此时头脑还没完全清醒,只好瞎扯了一个名字:“街垒”。

最后这个期末作业成为艺术系期末设计的最高分数之一。

期末考试结束后,R去图书馆还书。图书馆管理员是一个带着眼镜,穿着格子衬衫的书生,那是哲学历史双学位的C。

R从图书馆走出来,不小心撞到了C的室友E。E是政治系的学生,他在校园里小有名气,他在校刊上常常发表文章,揭露一些校园内的性别歧视、种族歧视或者制度性的不平等。R对E向来是只有耳闻,在描述里,那似乎是个激情四射的人,是那种R唯恐避之不及的人。

然而这一次见面却让R的印象完全被颠覆了。

他穿着群青色的衬衫,但不知为何,R觉得他更适合穿红色,正红,一定要浓郁得像血一样,是那种过时的华丽或郑重,一定要给人无论怎么淡化都灿然如新的感觉。他的衬衫应该挽到袖口,领口敞着两个扣子的宽度。衬衫的随性更显出他眉目硬朗的质地,仿佛从一整块云石里雕刻而成。有一种恒定的理智和酷烈的激情同时在那蓝得近乎永恒的眸子里燃烧,就像最坚硬的燧石亦能迸出火花,坚冷与灿烂都是他,他就像阿波罗,他就是他的阿波罗。

于是R走上去,“老兄,你愿不愿意做我的模特。”

这位阿波罗先生看了他一眼,礼貌地谢绝了。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去年的这个时候,校园里出现一起性少数者因为室友的霸凌和学校的不作为而自杀的事情。已经过去一年了,E觉得最好在这个时间举办一次校园游行。这样能凝聚力量,发出声音,逼迫学校做出改变,也让同学们知道他们是有力量发出声音的。

在新千年里,黑暗也没有像安灼拉说的那样成为过去。街垒已成陈迹,但还有人不断地把它们写成音乐剧,拍成电影,做成期末设计。更重要的是,永远都有人在做同样的事——追求进步。

也许就像公白飞说的,历史和命运都是同一主题的不同变奏。

永远都有R和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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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澜德Wland2.4.0 be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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